“杨将军。”
他们早已收到皇帝的密函,令他们直接将景熙然带进皇宫,杨天下意识的拒绝,可后面的马车里却传来了景熙然的声音,紧接着,马车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左手臂缠着纱布吊在胸前的景熙然躬身走了出来,虽然他的气度依然不凡,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看得到他苍白如纸的脸庞和病恹恹的神色。
“景世子这是怎么了?难道受了重伤?”
“看样子应该的,太过份了,景世子是人又不是神,没有保护好叛王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皇上竟只责怪淮阳候府,为何不怪身为一军主帅的杨家?”
“就是,谁知道他们派了多少人给景世子,万一就小猫三两只,能怪人景世子不给力吗?”
“我看说不定就是杨家军嫉妒景世子抢了头功,故意派人杀了叛王一家嫁祸给景世子吧?”
“对对对……”
不止是跟随项焯而来的百姓,连凑热闹前来的百姓都纷纷议论了起来,百姓也不尽然全都是蠢的,只要给他们一个构想,他们就能脑补出无数版本的大戏,杨家军从杨天到每一个士兵,全都忍不住黑了脸,项焯在短暂的怔愣后,适时地流露出担心的神采,跳下马车朝景熙然小跑而去。
“熙……景世子伤得可重?”
冲到马车前,项焯强忍着满腔的激动,谨记一个嫡子在外应该有的言行举止。
“无妨,手臂被刺了一剑,中了毒,解毒后很快就好。”
看他那副样子,景熙然别提有多心疼了,但在大庭广众下,不管是为了这出戏,还是为了小焯子的名声,他都不能像在私底下那样拥他入怀。
“毒?剑上有毒?”
项焯故作震惊,捂嘴惊呼,不少百姓都听到了他说的话,景熙然就像是没注意到一般,缓慢温和的说道:“嗯,西南特有的剧毒,好在临行前你给了我王妃特制的解毒丸,暂时压住了毒性。”
“西南特有的剧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叛王与……”
“景世子!”
“与西南王有勾结,叛王一家就是被西南王杀人灭口的。”
眼看他们俩就要说出连皇帝都还不知道的机密了,杨天低吼着制止,却还是慢了一步,景熙然已经说完了。
“什么?叛王与西南王勾结?”
“难怪景世子也顶不住,西南的毒,除了卫家军谁能顶得住?”
“皇上可真是冤枉景世子了。”
“这么说来,西南王也要造反吗?”
“怕什么?西南有卫家军坐镇,他们还能翻天了不成?”
“就是就是……”
百姓再一次议论开了,更加觉得景熙然不该受罚,至少不该让皇上那般对待,杨天的脸黑得都能拧出墨汁儿来了,这下好了,什么都兜不住了,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准夫夫二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个眼神,为彼此的默契配合喝彩。
“景世子,可否跟本将进宫了?”
驱马来到他们面前,杨天阴沉着脸近乎咬牙切齿的询问,项焯抢在景熙然之前沉声道:“景世子一看就随时都有可能昏倒,杨将军竟也没派个士兵在马车里照顾他,皇上如今并没有定他罪,他还是淮阳候世子兼勇威将军,杨将军这是拿他当犯人了吗?”
“犯人可没荣幸坐马车。”
视线转向他,杨天阴鸷的说道。
“但也并非坐在马车里就不是犯人了,杨将军,我有理由怀疑你并未善待景世子,我要求陪景世子一同进宫面圣。”
项焯不但没有退让,反而更进一步,被他挡在身后的景熙然垂下眸子,没人知道他这一刻有多心疼,小焯子一贯就跟兔子一样,胆子并不大,可今儿却为了他力怼杨天,还要跟他一起去面见皇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你要去本将也不阻止,皇上如果怪罪下来,请二公子自行承担。”
碍于项焯在百姓中的人气,杨天不得不妥协,他可不想再被百姓指指点点的议论一番了,而且,他也要尽快跟皇上汇报西南王之事。
“我们上去吧。”
项焯也没有纠结是不是得罪他了,转身再也忍不住扶着他未受伤的手臂,强忍着好一会儿的泪意迅速涌上眼眶,进入马车后立即就啪啪的掉落下来。
“别哭,伤势并不重,毒解了就没事了。”
没受伤的手伸过去替他擦去眼泪,景熙然心疼的道:“这次辛苦你了。”
他为他的做的事,他都听幽冥暗卫说了,他做得很好,很能干,让人刮目相看!
“嗯……”
猛烈的摇摇头,项焯有些哽咽:“我,我没做什么,辛苦的是凉凉他们。”
“你也做得很好。”
景熙然将他拉进怀里,项焯小心的不让自己碰到他受伤的手臂,看到那缠得厚厚的绷带,好不容易忍住泪意又迅速涌上眼眶,不过他没有放任自己继续掉眼泪,因为待会儿他们还要面见皇帝,仪容不整也是欺君。
千余人的轻骑再次跑了起来,百姓们纷纷让道,坐在马车里的准夫夫二人也被一起带去了皇宫,谁都没有注意到,距离南城门不远的一个铺子二楼,太子秦云深竟没有去上早朝,而是跟叶添一起坐在那里,全程目睹了所有的经过。
“这下皇上的计谋要彻底的落空了。”
等到已经看不到队伍的影子,叶添边说边拉上窗户,太子殿下知道今日的早朝不清净,索性就称病没去了,省得又被皇帝点名,无端端得罪与淮阳候府交好的那些人。
“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成功。”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秦云深继续淡淡的说道:“铁甲卫和幽冥暗卫都不是吃素的,景熙然自身的能力也不弱,淮阳候府被剿了兵权十几年依然存在,足见其底蕴也不可小觑,凌阳城都要破了才突然下旨让景熙然前往,不明摆着有问题?他们怕是早就看破了,只是一直没明说,而是在暗中与父皇斗法罢了,项焯的表现你也看到了,若没有人在背后教导,凭他可没这种能耐,裴元冽和凉凉他们看似没有插手,实际上处处都有他们的影子。”
俗话说得好,敌人往往最了解敌人,秦云深虽嫉妒裴元冽嫉妒得发狂,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何况,他的身边还伴着一个智谋无双的沈凉,以及战无不胜的战神夫夫,皇上想动他们,无疑比登天还难,他太自信,也太瞧不起他们了。
“也是,项焯虽是临安候府嫡次子,性子却养得极为洒脱单纯,别的不说,今日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都不是他以往的作风。”
叶添认同的点点头,心里难免又对裴元冽等人更忌惮了几分,如今皇上都斗不过他们,以后他们又要如何扳倒他们?
“老大那边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见他面色沉重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秦云深却不想谈那个话题,至少目前,裴元冽还不是他必须要除去的人,他在意的是他那些兄弟们,只有一个个解决了他们,他才能顺利的登基为帝。
“殿下放心,很快就会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