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哇的一声,两眼放光,系统再这么牛逼下去,都能带他上天了。
他摩拳擦掌,深呼吸几下,“我要怎么做?”
233说,“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
方灼依言,握住邢森的手。
少年的掌心温度很高,还没彻底入梦,方灼的手心就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脑子里响起倒计时,5、4、3、2……
随着叮的一声,方灼感觉自己像被突然丢进水里,意识和身体不断下沉,迅速被黑暗淹没。
他难受的皱起眉头,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发现周遭的景物变了。
是邢家的客厅。
十岁大的邢森正趴在茶几上,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电视。
方灼走过去,五指张开在小孩儿眼前晃了晃,对方没反应。
这时候的邢森长得有些小可爱,脸蛋婴儿肥,乌黑的眼睛水灵灵的,虽然没有十八岁时的戾气,但小脸依旧冷酷。
他走到邢森背后的沙发前坐下,手指摸了摸眼前黑乎乎的小脑袋。乖乖低着头的小孩突然眉头一皱,抬头往上看。
方灼吓得立刻把手收了回去,“什么情况想,他能感觉到?”
233,“……你别碰他,你没见孩子的头发都被你压塌了么。”
方灼讪讪的收回手,有点怀念柔软的触感,不知道加大版的邢森,头发是不是也这样。
他将视线转向厨房方向。
今天是中秋,邢家父母回来陪孩子过节,这会儿已经吃过饭,正在厨房搞大扫除。
两口子平时工作很忙,好多时候都是给钱,让孩子自己在外面解决,或者邢森自己动手,做些简单的饭菜。
一家三口难得凑在一起,小邢森虽然板着脸,总是往厨房看,看见爸爸妈妈的靠在一起的背影,小嘴翘得老高。
啧啧啧,这小子其实是个傲娇吧。
方灼的心都要萌化了,“好想也要个儿子。”
233惊了,“宿主你醒醒,性别不对呢。”
方灼比它还要惊恐,“你就想什么呢!我只是说说而已!”
“哦……”233诡异地沉默片刻,“不过除此之外,只要是你想要的,以后都会有的。”
方灼挑眉,“我还想要金山银山呢,也能有?”
233,“有啊,闭上眼睛,做梦就行了。”
方灼,“……”
他狐疑的皱眉,觉得系统的前一句话并不像开玩笑,更像是某种陈述。
啧啧,怎么办,对任务完成后的惊喜,越来越有兴趣了。
这时候,小邢森停下笔,两只胳膊叠在一起,坐得非常端正,眼珠子从上往下看,开始认真检查。
方灼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碰他,时不时用手指轻轻撩一下小孩儿脑袋顶上的呆毛,然后神经病一样捂着嘴傻笑。
系统:“……”
检查完毕,一只小手把练习册合上,塞进了书包里,小邢森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提着书包走进房间。
方灼跟着他进门,发现屋子里没有一点花里胡哨,或是可爱的东西,桌子、柜子、床,单调得和邢森在陆家的房间一样。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敲门声。
小邢森放下书包,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等父母去开门。
厨房来传来一道女声,“邢森,去开下门。”小孩儿这才走回客厅。
他搭着小板凳,从猫眼往外看,回头冲厨房说,“妈妈,是江叔叔,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邢妈妈说,“给叔叔开下门。”
方灼猛地冲出,想要按住按住防盗门,说不定就能阻止惨剧发生,可他的手却意外的从门上穿透了过去。
系统说,“这个梦反应的是真实的过去,你作为旁观者是无法改变的。”
方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门被打开,几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
为首的应该就是那位江叔叔,穿得人模狗样,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嘴巴一咧,露出一颗大金牙。
方灼看着那张脸微愣,怎么感觉这人在哪儿见过?
他盯着对方仔细看了看,又觉得有些陌生,大概是大众脸的缘故。
跟随而来的几个男人个个都是左青龙,右白虎,一脸凶相。
面对这样的情景,即便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方灼依旧心里发怵。
他紧紧跟着小邢森,走到角落。
邢家父母从厨房出来,见到客厅里的阵势,俨然也被吓到了。
“老江,你这是什么意思?”邢妈妈脸色不就太好,严重闪过慌乱和害怕,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江姓男人扯了扯嘴角,“大老板听说你们夫妻俩想不告而别,特意让我来看一下。”
邢爸爸浓眉皱起,将妻子护到身后,然后瞥了一眼小邢森,“邢森乖,快进房间去,把门锁好。”
小孩子对周围人的情绪和环境变化其实非常敏锐,他已经感觉到这几位叔叔来者不善,于是倔强的抿着嘴唇,甚至想要上前帮忙,被邢爸爸给呵斥住了。
方灼拽了下他的衣服,想把人拉走,没用。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过去在进行。
很快,邢家夫妻和那位江姓男人吵了起来,没头没尾,只能从字里行间拼凑出,江姓夫妻似乎意外得知了大老板一些秘密。
争执声越来越大,那几个原本站着不动的社会大哥,突然从后腰抽出西瓜刀。
“老邢,别怪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这句话一落,客厅里顿时乱做了一起团。
邢妈妈的尖叫和邢爸爸的嘶吼夹杂在一起,而邢森则是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完全忘记了逃跑,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邢妈妈用力将儿子推进房间,强行锁上了房门。
方灼站在小邢森背后,门外是凄惨的叫喊和求救,有鲜血从门缝下面流了进来,紧接着房门被一个男人推开,满身是血的邢妈妈撞开那个人,两只手死死抓着门把和门框,用身体挡住对方。
温热的鲜血飞溅,沾到了邢森小小的脸上……
梦境戛然而止,方灼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发冷,还未彻底从那血腥可怕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直到听见邢森痛苦的呓语,才被彻底拉回现实。
少年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沾湿,正用力的咬着牙关,和梦靥对抗。
方灼想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被握得死紧,只好安抚地拍了拍邢森的胸口,“邢森,你做噩梦了吗?”
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是后怕。
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是怎么一步步克服恐惧,走到今天的。
也难怪下午发生事故的时候,邢森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大概是想起多年以前,同样用身体,为他挡住了伤害的母亲。
方灼摸了摸邢森的额头,“为什么主角都这么惨啊。”
233,“这是他的自己的选择。”
方灼没听清,“你说什么?”
233说了,“我说,主角所经历的痛苦,其实是一种能量削弱,可以避免他在得到外挂以后,能量过大,突破世界的零界点。这是为了维持小世界的能量平衡,同时也是每个人存在于宇宙中,必须遵循的规则。”
方灼:“……你骗我没学过数学么,你前一句没有这么长。”
233,“我就是说的这个!”
方灼嘴角抽了抽,懒得跟他继续掰扯,还是先当个好粑粑比较重要。
邢森还沉浸在噩梦中,任凭方灼怎么推搡,怎么叫喊,就是不醒。
方灼干脆侧坐到床上,倾身过去,像哄小宝宝睡觉一样,轻轻拍着邢森的胳膊,拍着拍着,就哼起了摇篮曲。
邢森不是第一次噩梦,却是第一次在最害怕,最惶恐的时候听到了别的声音。
那嗡嗡嗡的,如同蚊子唱歌一般的声音,蛮狠的打破了血腥的梦境,指引着他,从冰冷梦境中走出来。
邢森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等视线清明才看清,竟然是陆浔。
在他以往的记忆中,陆浔所占的位置微乎其微,过去五年中,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如这两天的多。
陆浔就像一道强光,即便是抗拒的闭上眼睛,依旧无法忽略他的光感,蛮横又任性地往他身上撞。
邢森盯着男人看了会儿,从床上坐起来。
他抓着方灼的胳膊轻轻一拽,已经睡着的人顺势倒在枕头上。
邢森下床,进卫生间洗掉了一身酒气。
出来的时候,男人还在睡,并且很不客气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邢森走过去,目光落在方灼受伤的胳膊上,有一条深可见血的划痕。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条被铁棍划出的伤口,想起什么,眼神变了,转身离开房间。
邢森前脚刚走出房间,方灼就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这是被系统给叫醒的。
他坐在床上,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在走与不走间徘徊。
床这么小,赖着不走怪不好意思的,可是走了,就失去一个和邢森拉近距离的机会。
这一犹豫,走廊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几乎是在房门被推开的同时,方灼飞快躺下。
邢森走进来,看了眼床上,男人已经换了个睡姿,把脑袋半蒙进了被子里。
他把医药箱放在床头,借着壁灯光,把消毒和包扎的东西拿出来。
消毒棉球擦上皮肤,凉丝丝的,痒得钻心,方灼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悄悄用藏在被子里的手掐大腿。
邢森淡然的看着那只颤抖的胳膊,嘴角抿了抿,继续进行消毒。
“疼吗?”
大概是喝过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方灼眨了眨眼,有点懵,这是在跟我说话?不能够啊,我不是睡着了么。
被子外,邢森嘴角往下压着,动作很轻,“下次别再那样了。”
少年嘛,心高气傲抹不开面子,很多话都不好意思当着家长说的。
方灼猜邢森可能正是因为他睡着了,所以才偷偷的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