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凡的外貌和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气息来看,这应该是卡佩先生的贴身随从。
大概是派来保护倪可的吧,调剂师想,卡佩先生真的非常重视这个人类呢。
不止是调酒师,其他恶魔们也在偷偷观察这位“随从”。
宋横州明显感觉酒吧里的气氛变了,之前大部分客人的目光在倪可身上,如今那些目光全都转移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他好奇地把方灼叫过来,“那人你认识?”
方灼说,“我室友。”
宋横州撇了一眼那张成熟的脸,“上班族?”
“是我们学校的博士生。”方灼说这话时有点心虚,他至今没见过戴蒙到学校上课。
宋横州点点头,“看着确实像二十七八的,他来接你下班吗? ”
“嗯,最近不安全。”方灼想起最近兰顿街的事,有点担心宋横州的安全,“你待会儿一个人回家?”
宋横州支吾起来,方灼没听清,他才又加大音量说了一遍,“我能去你家住么?”
方灼说,“我其余三个室友都睡得很晚,一楼客厅的沙发你恐怕睡不了,可我的床只有一米二,我们两个人睡可能有点挤。”
宋横州急忙说,“没关系,我可以侧躺,实在不行我打地铺。”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周围的有好几道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其中几人还带着怜悯的表情。
宋横州莫名其妙,“我说错什么了吗? ”
方灼:“……”我也想问啊。
好好坐在吧台边的男人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他对面,淡色的眼睛带有明显的冷冽,薄唇紧抿。
宋横州丝毫没察觉气氛不对,站起身伸出一只手说,“您好,我叫宋横州,倪可的同学。”
戴蒙慢条斯理的与他握住,“戴蒙,倪可的主人。”
方灼:“……”
宋横州:“???”
方灼跟一脸懵逼的宋横州说了声抱歉,飞快将戴蒙拉进一条走廊。
在酒吧这种地方,角落、走廊、卫生间,都是暧昧和激-情的高发地点,幽暗的灯光和逼仄的空间,都是最现成的催-情的药。
方灼此时对周围的感知为零,满脑子都是大写的羞耻,“谁承认你是我主人了!”
戴蒙发现,青年生气的时候眼睛特别亮。
可一想到他是因为自己在别人面前,透露了两人真实关系而生气,戴蒙的嘴唇压了下来,“这是你自己承诺过的。”
方灼愤愤不平,“我对你忠诚,是建立在平等关系的基础上。”
戴蒙说,“在思想上我们当然是平等的,我也会尊重你的想法,但在执行力上,你必须服从于我,我并不认为主人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意思是我不限制你的思维,但我束缚你的行动,说白了,就是控制欲。
啧,好事好事,说明男人已经将他划入了自己的范围。
方灼一个没忍住咧嘴笑起来,发现男人正看着自己,又把嘴角压了下去。
戴蒙眯了下眼,“怎么不笑了?”
方灼说,“不想笑。”
左手方突然走来一个人,看见挡在过道里的来两人,那人楞了一下,随后暧昧的笑起来,识趣的走了。
戴蒙的视线重新落在青年身上,神晦暗不明,“刚刚那位同学,似乎跟你关系不错。”
“还行吧。”他和宋横州四舍五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方灼又补充了一句,“他人挺好。”
“看得出你很喜欢和他聊天。”两人说笑的画面,莫名刺眼。
方灼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突然灵光一闪,哇哦,这他妈是在吃醋了吧?
他急忙呼叫系统,“阿三哥调一下任务数据。”
【感情线:一颗半星。】
数据没变,但第二颗星的另一半已经亮起了若隐若现的光。
方灼激动惨了,嘴角又翘了起来。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戴蒙以为他是因为谈论到那个男生而高兴,眉头不明显的皱了一下,“你今晚打算跟他一起睡?”
方灼心情很好地继续说,“嗯,宋横州说这几天兰顿街的事情让他有点害怕,所以今晚借住一晚。”
“一起睡?”戴蒙重复。
男人的声音毫无起伏,空气中的压力剧增,逼得人喘不过气。
方灼真切的感到窒息,硬着头皮说,“一起。”
话音刚落,人就被推进旁边的一道门里。
方灼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步,撞到箱子上,整齐堆在上面的的酒瓶子全都砸了下来,噼里啪啦落碎了一地。
戴蒙站在他面前,半阖着眼,“倪可,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什、什么?”方灼捂着脖子,呼吸困难。
“被盖了卡佩家族族徽的人类,从生到死,都只能属于卡佩家族。”
戴蒙淡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竟然呈现出金色,这让方灼想到了在黑暗中伺机捕猎的黑豹。
它悄无声息的靠近猎物,在最恰当的时候突然袭击,一口咬住猎物的脖子,等到对方流血过多死亡,它才会趴下来慢慢享用。
妈的,玩儿大了。
方灼没想到戴蒙这么不禁刺激,他想解释自己和宋横州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张开嘴却发现无法出声。
戴蒙慢条斯理的解开领口,“你本应该感恩我一直放任你自由,可如今你却贪心地想去沾染其他人类。”
“你欠缺一点惩罚。”
方灼欲哭无泪,屁股下面硬邦邦的矮箱子提醒他,生气的恶魔今天大概没有心情和他面对面了。
后面的事情简直没法看,不,连想都不敢想,反正方灼的屁股是肿了,眼睛也肿了。
最烦人的是,后半程的时候戴蒙解开禁止,让他开口,声音小了还不行。
每次外面有人经过,方灼的身体和心肝都吓得一起颤抖,而他越是紧张,男人越兴奋,最后的时候还咬着他的喉结问他,谁是主人。
方灼心里有无数句三字经,最后精简成了一句,“是你是你都是你。”
戴蒙对这种强调句似乎非常满意,不但松开了牙齿,还帮方灼提了裤子。
方灼吸了吸鼻子,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多站了十几分钟才出去。
宋横州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什么情况,刚刚那人说是你的……”
后面两个字他没敢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特殊关系。
“他刚刚开玩笑的。”方灼耳朵有点红,竭力镇定说,“你今晚睡我房间吧,我去跟我室友挤挤。”
原来是玩笑,宋横州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的说 ,“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打地铺。”
方灼正想说不麻烦,想到戴蒙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话锋一转,“其实我暗恋戴蒙很久了,你就当帮我忙,好让我有借口跟一起睡。”
他说完并没有关注宋横州的反应,而是问系统,“怎么样?他听见了吗?”
233也不确定,给他发来直播。
戴蒙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不过右手却在吧台上轻轻点着,节奏轻快。
方灼自信道,“看看数据,应该涨了。”
过了大概半分钟,233惊呼,“涨了涨了,宿主你现在有两颗星呢。”
方灼心说那是,厚脸皮加花式表白果然是有用的。
他的正对面,宋横州一脸空白,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曾经的猜测竟然成真了。
方灼见他目光直愣,还以为他对这个群体不待见,心里有点可惜,估计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哪知道宋横州只是反射弧有点长,看到方灼失望的眼神,他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对你们这个群体绝对尊重,其实我以前就怀疑过你的性向……”
别说宋横州,方灼自己也怀疑过原主的性向,就在搬上阁楼的那天,他收拾东西时候,从衣柜里翻出几本男模杂志。
宋横州在小阁楼一住就是四天,完全没有回家的意思,他那房子太大了,住着实在有点害怕。
周六一大早,洞穴探险社的成员驱车来到楼下。
宋横州正打算出门,严枭竟然亲自进来了,再次邀请方灼。
他一发话,其他几个人就跟事先说好似的,明明一点不熟,却个个热情洋溢,让人无法拒绝。
方灼对严枭有畏惧,他跑去二楼找戴蒙,没看见人,却在房门口捡到张纸条。
宋横州见迟迟不肯下来,便上楼叫他,见方灼捏着纸条站在房门口发呆,揶揄道,“离开一天而已,就这么舍不得啊?”
方灼收起脸上的异样,把纸条叠起来贴身放着,“走吧。”
探险地点是距离市区一百多公里的天然岩洞,距离岩洞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木屋,木屋的主人是当地的护林员。
严枭从社团经费里拿出一部分,将这座屋子租了下来,让大家先休息整顿,吃过午餐再进行下一项活动。
午餐是大家从家来带来的三明治和汉堡,大概是深山老林氛围不错,一个微胖的男生突然说了一句,“大家想听鬼故事吗?”
方灼突然觉得有点冷,悄悄往宋横州那边靠。
“你们知道《所罗门王之钥》吧?”胖男生问。
方灼掏出手机查询,《所罗门王之钥》是一本从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关于召唤和操控恶魔与精灵的书,但西方的恶魔学家们并不认可这本书,认为上面记载的内容纯属无稽之谈。
等到大家查阅完,对此有所了解,胖男生才继续讲故事:“在大概是十五年前,有人曾参照这本书上的召唤法阵,真的召唤过恶魔,召唤人是一位十八岁的男孩子。”
方灼的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他抬起屁股,又往宋横州的方向挪了一下。
“男孩的父亲是个酒鬼,喝醉以后经常虐待毒打自己的妻子,男孩还很小的时候,就对这位父亲充满了仇恨与厌恶,他曾无数次告诉母亲,总有一天他要杀了这个人。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抱着他说,你爸爸只是一时糊涂,等他有天清醒过来,一定会对过去的行为感到羞愧,我们应该陪着他度过这段低谷。”
“男孩并不相信母亲的话,父亲的这段低谷已经持续很多年,他已经从内里彻底腐烂,永远不可能变好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和赚钱,等有能力,就带母亲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家。”
胖男生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继续说,“据说那天是4月 13日,男孩终于攒够了钱,并且就在当天,还收到秋季入学的录取通知书,他带着满心希望回到家,并没有看见挚爱的母亲。”
“男孩听见一阵奇怪的动静 ,于是他来到了后花园,看见被母亲打理得生机盎然的花园,多了个深坑,而他的父亲,正再用铁锹铲土。”
“夜半的时候,男孩来到后花园,他将掩盖的土壤翻开,看到了一只手,那只手上带着一枚他熟悉的婚戒,那是母亲最宝贝的东西。”
故事到这儿,好几个人都红了眼眶。
老天爷总是喜欢给我们挖坑,有人掉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也有人努力攀爬翻越障碍,成就了更好自己。
后面的故事不难猜到,男孩对父亲的仇恨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本名为《所罗门王之钥》的黑魔法书,召唤出了恶魔。
恶魔替男孩杀死了父亲,并让他的灵魂永生永世被狱火焚烧,而男孩自己,也被恶魔吞噬,永远的消失了。
“不过也有另一种说法。”
一直沉默的严枭突然开口,“男孩的灵魂与恶魔相融,变得邪恶,他喜欢猎杀那些以施暴为乐的人,然后吞噬他们的灵魂。”
“被吞噬的灵魂,每个都包含怨恨,男孩受到了影响,开始失控,陷入肆无忌惮的杀戮,无法自拔。”
他说着突然朝左手边看去,方灼的心生警惕起来,现在的严枭不只是冷,眼睛里还有一种无法说清的东西,总之和之前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