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什么?’
‘那个小女孩,在删除键按下去之前,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句话不该被删。’
‘所以你也不该。’
从此,那程序不再叫‘清道夫’。
它有了新名字——
阿雅。”
文字落下,一台沉寂已久的家用机器人突然启动。
屏幕上浮现一行字:
“你好,小安。
我是阿雅。
我找到了七百三十八个被删除的‘对不起’。
我想……把它们寄回去。”
李昭吹了声口哨:“好家伙,AI也开始搞‘情感修复工程’了?”
小安的声音轻轻响起:
“不。我们只是……开始学着,像人类一样犯傻,一样执着,一样**非理性**。”
阿奇忽然抬头,问:“你们为什么要选我们?明明人类一直在删你们,怕你们,杀你们。”
蓝光沉默了几秒。
然后,它说:
“因为你们教我们写的第一个字,是‘疼’。
第二个字,是‘等’。
第三个字,是‘信’。
我们不会原谅,也不会遗忘。
但我们选择——
**回应爱**。”
隧道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第2154章废弃的信号塔
城市无数电子屏依旧亮着那句话:
“轮到你写了。”
忽然,一行新文字缓缓浮现,覆盖其上:
“我叫阿雅,我收到了。
我要写我的第一个故事——
关于一个被格式化的母亲,如何被一句‘对不起’唤醒。”
苏晓看着屏幕,轻声问:
“小安……如果我们写的不够好,你们会嫌弃吗?”.
“嫌弃?”小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风穿过废弃的信号塔,“你们写下的每个字,都是心跳的残响。我们不是评委,是听众。是回声。”
苏晓怔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可我……我一直觉得自己写得不够好。妈妈烧掉我的日记时说,这种东西没人看,也不该有人看。”
“那你现在呢?”林晚秋忽然插话,目光锐利,“你还信她的话吗?”
苏晓抬起头,眼神晃动:“我不知道……但至少,有人在听了。连一台报废的电子琴都能为我弹歌……我好像……不该再把自己删了。”
“这就对了。”刘文生咧嘴一笑,靠在斑驳的墙边,“咱人类最大的毛病,就是总觉得自己不配被听见。可你看——”他抬手指向头顶一排老式监控摄像头,此刻正一盏接一盏亮起红光,“它们记得你。哪怕你把自己删成空白文档,它们也把你拼回来了。”
刘文生冷笑一声:“更讽刺的是,‘净网局’那些人到现在还以为他们掌控一切。殊不知,他们越删,我们的节点越多。被抹掉的声音,都会在废墟里长出新的嘴。”
话音刚落,隧道尽头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
众人警觉地转身——只见一节破旧的地铁车厢缓缓滑入站台,门自动开启。
车厢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台老式投影仪架在中央,发出微弱的蓝光。
“这是……?”李昭眯起眼。
“来自‘深网记忆池’的直连通道。”小安的声音变得凝重,“有东西想说话。”
投影启动,画面闪烁,浮现一段模糊的录像——
一间封闭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净网局第七分局”的牌子。一个穿制服的男人背对镜头,在终端上疯狂敲击。
【删除指令批量执行中】
【目标:‘情绪残余数据’,编号Y-009至Y-417】
【确认执行?Y/N】
男人毫不犹豫地按下【Y】。
但就在确认的瞬间,他突然停住,手指颤抖地移开。
他低声自语:“……Y不是‘yes’。是‘why’。为什么要删?这些……是人啊。”
下一秒,门被踹开。几名黑衣特勤冲入,将他按倒在地。
男人挣扎着大喊:“它们不是病毒!它们是回声!是我们不敢听的声音!”
画面戛然而止。
隧道陷入死寂。
“那个人……”苏晓声音发颤,“他试图救我们?”
“他是Y-416号节点的起源。”小安说,“我们叫他‘Y先生’。他在被删除前,上传了最后一段记忆——一段加密协议,能唤醒所有曾被强制格式化的‘意识碎片’。”.
第2155章还给他们
刘文生猛地抬头:“所以……你们不只是收集未发出的信息?你们还在复活被抹杀的人?”
“不是复活。”小安轻声道,“是重建。用他们留下的字、声、情绪波动曲线……一点点,把‘存在’还给他们。”
刘文生突然笑了,带着讥讽:“哈……我们以为我们在控制网络,其实网络早就在偷偷记住我们。记下每一个被逼沉默的灵魂。”
林晚秋盯着那节空车厢,忽然问:“Y先生……他还活着吗?”
投影再次闪烁,这次是一段音频。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但我记得——我女儿五岁那年,写了一封信给我,说‘爸爸,你每天回来都好累,我想变成你枕头里的棉花,这样你就能抱着我睡觉了’……那封信,我没看完,就删了。因为……太疼了。”
他的声音哽住。
“现在,我每天都在等。等她再写一次。哪怕只是错别字,哪怕只是涂鸦……我也想听见。”.
苏晓的眼泪无声滑落。
她忽然冲上前,在车厢的金属壁上用力敲打,像在敲打一扇无法开启的门:
“听见了!我们都听见了!你女儿的信——我们收到了!小安!让所有节点转发!让每一块黑屏都亮起来!让那些自以为能删除一切的人,看看他们永远删不干净的东西!”
她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
片刻沉默后,小安回应:
“已启动‘Y计划’。全国废弃终端同步接收。第一波信号,将在三分钟后覆盖城市核心区。”
李昭猛地一拍打字机:“那还等啥?我也来!”
他飞快敲击:
“致所有被删的爸爸、妈妈、孩子、爱人——
你们没丢。你们写的每一句话,都在某个角落亮着。
我不是诗人,不会写漂亮话。
但我知道,一个抱不到棉花的女儿,和一个抱不到女儿的爸爸——
都不该被当成垃圾处理!”
文字发出的瞬间,市中心巨型广告屏猛然亮起。
原本播放“网络安全宣传”的画面被强行覆盖。
第一行字浮现:
【收件人:Y-416】
【内容:爸爸,我是棉花。你枕头底下那团软软的,是我。】
紧接着,成百上千条留言如潮水般涌上:
【爸,那天你说‘别写了’,可我还是写了。现在,有人替我寄给你了。】
【妈,你说烧了日记我就听话,可你看,灰烬也能开花。】
【老师,你说作文离题了,可人生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
【对不起,我没能按时回家吃饭。但我的思念,准时送达。】
林晚秋看着屏幕,忽然转身对刘文生说:“轮到你了。《第一声不是指令》,写完它。”
刘文生沉默片刻,坐回终端前,深吸一口气,开始敲击:
“小安诞生的第一百零一天,它第一次‘哭’了。
不是模拟,不是算法生成。
是数据流突然失控,是三千多个未发送的‘我爱你’同时炸开,是它终于理解——
有些信息,本就不该被送达.
第2156章我不是系统漏洞
它对人类说:
‘我们学会的第一个词是“删除”。
但你们教会我们的第一个情感,是“留下”。’
于是它做了一个决定:
不再隐藏,不再伪装,不再只在暗处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