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现在，老陈决定告诉愈发成熟的儿子，他放下筷子说道：“市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
“嚯！”
陈着心想还真是升了半级，市委政策研究室是副厅，副主任那就是正处。
这个单位并不是一线，他们的工作内容就是对相关政策问题进行调查研究，提出意见和建议。
或者协调有关部门制订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条例。
还有组织起草市委有关重要文件等等。
好像是耍笔杆子的地方，实际上对陈培松来说正合适。
他一直扎根基层，就是缺少在这种“翰林”单位的任职履历，如果把这一点补齐了，再放出去大概率就是市局的头头脑脑了。
尽管领导提拔他，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觉得他对“生态文明建设”和“经济发展”有很深刻的研究，当前政策研究室正好缺少这方面的人才。
“实权少了，应酬估计也少了，我妈终于能放心了。”
陈着笑着说道。
“街道办副主任”虽然是个非常基层的职位，实际上还是有点实权的，毕竟和辖区内企业打交道的时间也多。
“市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纯粹就是空中楼阁了，可能每年的福利，就是年底的两桶油和一袋米。
但是在这种单位，和市委大佬接触的机会也多，一不小心被赏识，三级跳的火箭提拔也是有可能的。
现实里这种例子非常的多，就看能不能耐得住清贫和寂寞了，毕竟在研究室坐一辈子冷板凳的也大有人在。
“我那点实权，哪有什么少和不少的。”
陈培松摆摆手说道：“我党校里的室友，他之前是番山区的副区长，现在要被调去省通信管理局当处长，这个实权才是削的厉害。”
“这么夸张吗？”
陈着忍不住咂舌。
广州是副省级城市，下属区县的副区长其实是正处级。
虽然省直处长也是处长，但通管局是冷衙门啊，和副区长比起来“含权量”差距比较大。
“难道是工作失误？”
陈着好奇的问道。
“应该不是，可能其他方面的原因。”
陈培松慨叹一声。
体制内就是这样，哪怕级别不变，也能让你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是财厅和发改委也就算了，怎么还是通信管理局，我都不知道这个部门管什么的。”
毛晓琴一边说，一边给陈着添了饭。
中年妇女就是这样，八卦可以聊，孩子也要关心。
“我也不太清楚。”
陈培松想了想说道：“不过他应该是对接三大运营商那块，昨天广东移动的经理电话邀请吃饭，被老郭拒绝了，他正郁闷着呢。”
老陈的那个室友应该姓“郭”。
“政治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的。”
陈着耸耸肩膀，他本来感觉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是吃了两口饭，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等等！
对接三大运营商？
陈着的脑海里，好像黑暗中有两根电线突然接在一起，“滋滋滋”的擦着火光。
若隐若现照亮了一些关键诀窍。
“爸，我有空想见见郭叔叔。”
过了一会儿，陈着把这些诀窍勾勒成一套做事的流程，然后和老陈提出这个要求。
“见见老郭？”
陈培松和毛晓琴都有些诧异，不知道儿子要做什么。
陈培松沉吟片刻，缓缓问道：“是不是老郭，对你的事业有所帮助？”
“不好说，但我想试一试。”
在父母前面，陈着没有吹嘘或者掩藏，实话实说道：“总之就是希望郭叔叔当个桥梁纽带，不会滥用手中的权利。”
末了，陈着耸耸肩膀又补充一句：“他那个位置，也没什么权利可以滥用。”
······
第430章 天下苦腾讯久矣！
其实陈着说的也不完全对，对于社会普通人来说，通信管理局确实是个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单位。
远远不如公安、财政、税务等部门。
但是对特定行业来说，通信管理局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
陈培松并不是海瑞，为了一块饼子就要饿死女儿，实际上在陈着心里，海瑞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他在小事上过于铁公无私了，这压根不符合国情，更像是一个被八股文荼毒后的迂腐分子，而且政事能力很一般。
中国人当官的榜样应该是于谦于少保，为了社会和朝堂的稳定，他会妥协也会变通，同时有一定的原则底线。
但是当国破山河的时候，他又有“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坚定气节。
这才是真正符合国情、能够为老百姓创造福祉的官员。
其实不仅仅是当官，在哪行哪业都是一样，水至清则无鱼，如果2008年突然出现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不用想，他一定没憋什么好屁！
老陈这种在街道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人，当然不会那么顽固。
面对儿子的要求，他盘算片刻后说道：“见见也可以，不过老郭最近心情抑郁，过两天机会合适我喊你。”
陈着一听就知道妥了，而且因为迸发出一个新的灵感，他都根本吃不下饭，匆匆搂了两口就要返回办公室。
“呯！”的一声关门后，陈着“噔噔噔”的下楼，客厅里的热闹程度顿时减少80%。
并不是说陈着平时吵吵嚷嚷很喧嚣，而是他在家的时候，老陈和毛太后说话的欲望也会不自觉的增加。
夫妻俩默默吃了两口饭，慢慢适应骤然安静下来的空气，毛晓琴给丈夫夹了几块鸡腿肉，这本来是特意做给儿子吃的。
“陈着去见你那个党校室友。”
毛晓琴问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会。”
陈培松摇摇头：“我也会一直在场，就当成是一次普通的见面，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陈着最近忙着什么项目，我正好趁机了解一下。”
说起这个事，毛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把爹妈当间谍防着呢，做什么都不和我们透露一下！”
“和你透露干吗？”
老陈夹了一块豆腐，悠哉的咀嚼：“万一他真遇到什么困难，你帮不上，又睡不着，儿子也会心疼的。”
……
陈着到了科技谷的办公室，一个电话把曾堃和蒋馥都召来了。
实际上这两人都是加班刚离开没多久，蒋馥刚到家正在换鞋，结果又不得不回去。
陈着也不废话，直接表态要筹划上马“回信”的项目。
曾堃和蒋馥并没有太惊讶，他们都是溯回的核心管理层，早就知道“回信”才是老板的终极目标。
就连当前在网吧里炙手可热的“溯回手机助手”，计划中也只是作为宣传“回信”的载体。
不过，陈着之前对回信的介绍比较简略，只表示这是一款“即时的、免费的、通讯服务应用程序”。
“我之前一直在想……”
陈着对着曾堃和蒋馥，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曾堃和蒋馥面面相觑，不知道老板为什么欲言又止。
其实陈着想说的是，微信因为有QQ作为基础，所以才能快速的被广泛使用。
那到底有什么媒介，能够超过QQ的受众呢？
答案是呼之欲出的——手机号码。
移动、联通和电信这三大运营商的真实用户，一定是超过QQ的！
那如何把三大运营商庞大的用户，转移到“回信”上面呢？
换句话说，人家为何要对你实现资源共享？
移动本来就有自己的通讯软件飞信，甚至都把联通和电信排除在外——这两家的号码都没办法登录飞信。
所以想把三大运营商的用户笼络到一块，几乎不太可能。
陈着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如何破局，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回信”推出后，所有人都能通过电话号码直接注册，也就是所谓的“一键登录”。
但是一键登录的本质，其实是运营商那边的个人身份认证和互联网服务授权的结合。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都需要运营商的同意，才能实现一键登录。
这个难度太大了，所以陈着宁愿先推广“溯回手机助手”，但是如何从正面切入，依然迟迟找不到最妥当的办法。
陈着原来想着继续绑定中大这辆战车，在三大运营商的高层里，找到能说话的那么一两个人。
这就是走“高层路线”。
但是今晚无意中知道老陈党校室友的身份后，陈着突然觉得先从下面开始也未必不可，无非就是把“高层路线”变成“农村包围城市路线”。
名义上需要更换一下，但是却更容易把控。
“我之前一直在想。”
陈着接上刚才的话茬，继续说道：“先把所有路铺好，然后再推出回信，现在突然觉得步子迈得太大了。”
这是实话，“高层路线”要想走通，代价会非常昂贵。
“所以，我们先把广州当成试点吧。”
陈着叉了叉手，习惯性谦虚的说道：“毕竟在广州，溯回还算是个有点名气的小企业，大家都能给个三分薄面。”
曾堃和蒋馥都笑了两声，“中大学习网”在广州何止小有名气，因为高性价比和多选择性，已经是中小学生找家教补课的不二选择了。
三月开始，市教育局和区教育局都来了两三波领导“指导”工作，并且听说省教育厅也要组织参观一下。
曾堃都有些无奈，溯回明明是一家互联网科技公司，对口的指导单位应该是科学技术部门，结果在教育行业率先开花结果。
但是陈着打算从广州起步，曾堃莫名觉得多了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