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11月,咨询公共交通收费的交通委员会开会,除了叶西恩之外,其他委员一致赞成批准天星小轮加价,一时间舆论哗然。
1958年12月4日,27岁青年苏守中到中环天星码头站立,进行绝食抗议,次日,警方以阻碍交通罪逮捕苏守中。
当天晚上约1000人聚集在荃湾,沿着海边游行示威,支持苏守中反对加价。
在此期间,有人向荃湾警署,还有巴士投掷石块,酒瓶,燃烧弹等物。
与此同时,一些香港社团趁机兴风作浪,借助民众与警方对抗开始抢夺地盘,使得骚动愈演愈烈,史称---“荃湾暴动”。
荃湾警署探长大口青第一时间通知屯门总警署,把这一超级难题丢给了新扎高级警司李崇九。
上峰给予李崇九的命令也很简单,无论如何也要在最短时间保证荃湾稳定,不能再有骚乱,要不然,作为高级警司的李崇九就难辞其咎,结果只能是辞职。
这也是邓耘他们想要的结果。
利用骚乱把李崇九赶走,把这个疯批赶出新界。
为此邓耘特意与驻扎在新界的两大社团势力和合图与义群商议,让他们在荃湾码头搞暴动,逼迫政府让步,让警方开除李崇九。
义群大佬跛豪与李崇九有仇,可以说积怨很深。
当初他一条腿还是好好的,最后却被李崇九打成跛子,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奈何李崇九扎职更坐火箭一样,警衔越来越高,让跛豪除了忌惮还是忌惮,根本不敢出手。
如果这次李崇九被上峰免职,就等于没了皇气护体,他跛豪就可以肆意妄为,报仇雪恨。
所以这次在邓耘游说下,他是最积极的。巴不得立马搞乱荃湾,搞乱新界,让李崇九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和合图这边,掌管新界的乃是十二皇叔中的铁马骝,他的手下大将杀手强不久前刚被李崇九在他们自家地盘一枪爆头,搞得他这边人气骤降,成为十二皇叔中笑话。
铁马骝也想要借助这次机会报复李崇九,从而提升人气,让他铁马骝再次问鼎新界大佬宝座。
总之,不管是义群还是和合图,这次对李崇九全都下狠手,认定李崇九不能平乱,彻底成为替罪羊被警界上峰抛弃。
……
李崇九再次握紧了插在腰间的配枪。
这次荃湾暴动影响很大。
李崇九心知肚明,这些都是华探长邓耘一伙人搞得鬼,上次自己用霸道压制住这帮强人,现在他们要进行最后的反扑。
新界这片鸟不拉屎地方,却被他们当做宝贝。
事实上李崇九也知道,这里的确是宝贝,未来新界大开发赚取的利润,绝对超过任何人想象。
所以李崇九也必须把这片聚宝盆夺在手里。
何况他已经和利韵涟打赌,如果拿不下新界,又怎么入股邵氏影城?
这个年代上流社会等级森严,想要冲上去成为人上人,就必须比其他人都要狠。
“李督察,这次我们支援荃湾是不是人数少了点?”何金水擦把脸上雨水,模样有些担忧地说道。“我们这边才一百五十人,那边码头上却有五六百暴乱分子,就算支援过去怕也是杯水车薪。”
“那要怎么做?撤回去?上峰的命令你又不是不清楚,今晚要是还搞不掂那些人,你和我都要回家种地。”李崇九语气冰冷道。
“可是,那些人表面上看都是平民百姓,实际上全都是社团的人,和合图和义群联手在那里起哄,不好对付的!”何金水担忧道。
“也就是说那些全都是贼,不是平民咯!”李崇九目露杀机,“既然是这样,我们这些当差的也就不用手下留情!”
何金水闻言,听得心里一咯噔。
仿佛看到前面血流成河。
……
新界,荃湾码头。
“不会吧,这么多人?!难道和合图和义群人马全部出动?!”
何金水看着眼前一幕,咽口唾沫道。
大雨磅礴中,码头上人头攒动,雨声夹杂喊叫声显得很是糟乱,放眼望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此时,那些原本聚在一起争吵抢地盘的江湖人停止吵闹,全都扭头看向这突然冒出来的一百五十名军警。
五辆大卡车,呼啸而来,别提多显眼。
站在卡车上,李崇九眼角抽搐了一下,雨水淌进眼睛里,涩涩的。
何金水更是紧张的连呼吸都快停止。
“怎么办,李督察,他们好多人呀!”旁边探员喷火华嘴唇颤抖道。
李崇九眼睛眯起来,该死的荃湾探长大口青竟然没派人来,反倒打电话要求他过来支援,这分明是摆了自己一道。
一百五十名军警,大多手持警棍。
对面是八百江湖好汉,手持铁锤,铁棍,开山刀,甚至还有拿铁锨和锄头的……
都是重武器!
何金水再次吞了吞唾沫:“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是兵,他们是贼!他们怕我们才对!”
说完这些话,何金水自己都不信,更不用说身边那些人。
“现在只希望求神拜佛,让亲爱的李督察不要吹口哨进攻!”
……
李崇九毕竟也是人。
他知道现在势单力薄,不是这些人对手。
就算他手里有枪也没用,对方人数实在太多,要是一般民众也就算了,没有打斗经验,只需要吓唬一下就能一哄而散,可对方全都是训练有素江湖人,这就不一样。不要说吓唬,恐怕他们全都嗜血成性。
现在为了避免伤亡,甚至盘算着要不要下达命令撤退。
可惜晚了一步。
那些江湖人中走出来一个精壮男子,一脸桀骜不驯模样,歪着脖子,嘴里啃着一根甘蔗,丝毫不理会头顶大雨,
“喂,条子来了!我们处理掉这些扑街先?”
“铁马骝,今晚你这句话最有道理!”跛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站出来,轻蔑地看了一眼李崇九所在警车。
“大家一致对外啦!”
精壮男子吐掉嘴里甘蔗渣,咧嘴一笑:“兄弟们,不要吵了!帮这些阿sir松松骨咯!”说完双指插嘴,一吹口哨!
哨声嘹亮!
“干死他们!”
“杀呀!”
那些江湖人一股脑朝着军车涌来。
再看那些军警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有的准备跳车逃走,有的抓住同伴挤成一团,霎时乱成蚂蚁。
在这个年代,
警察,是弱势群体。
在这个无序年代,警察能欺负很多穷人,却唯独惹不起有钱人,还有那些大社团。
尤其那些大社团,仗着人多势众根本就没把香港这一万多警察放在眼里。
甚至于连鬼佬警务处长詹士顿也承认,只要这些社团份子不主动找事儿,就谢天谢地。
直到1973年3月,《纪律部队人员招募条例》正式出台,港英政府拨出三千万巨款招募警务人员和其它纪律部队人员,其中就有1974年2月17日成立的“廉政公署”,以及同年7月成立的“飞虎队”。
直至七十年代末期,警察部队总人数第一次超过三万,成为香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帮,彻底压制住那些社团抬不起头。
“死定了!这次死定了!”一名胆小军警看着手持凶器涌来人潮,吓得快要尿裤子,脸色苍白,站在车上大喊大叫。
“啪!”
李崇九反手给他一巴掌!
“镇定点!不想死,就听我的话,全部下车迎敌!”
“啊,下车?那不是找死?”何金水诧异道。
“打架讲究的是一个勇字!躲在车上只会死的更快!”李崇九说着,打开车门,第一个跳下车。
何金水像是第一次看到李崇九似的,一脸惊愕,以前胆子很小的家伙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下车!统统给我下车!”何金水顾不得多想,“李督察说的对!狭路相逢勇者胜!”
何金水警棍敲打车门,轰着那些军警下车。
一时间,军警们像绿皮青蛙般纷纷跳下车。
一百五十名军警对峙八百江湖人。
实力悬殊!
铁马骝有些诧异地看向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的李崇九,轻蔑一笑:“猛虎督察李崇九?有意思!”
跛豪上前和他并排站立道:“不要轻敌,他爆头技术很厉害的!”
铁马骝冷笑:“爆头?今晚只要他敢开枪,以后他就不用再在警界混!”说完轻蔑地看扫了一眼埋伏着的媒体记者。
警察开枪,就会把事情闹大。
到时候就算李崇九打赢,也死路一条。
……
面对涌来的人潮,李崇九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他早注意到铁马骝埋伏的那些记者。
鬼鬼祟祟的,想不发现都难。
既然不能用枪,那么只好用拳头解决。
李崇九顺势掏出指虎,戴在右手拳头上。
根据《警务条例》第三十三条规定,军警执勤时浑身上下除了一根警棍,不允许佩戴任何杀伤性武器,目的是保护民众安全,减少警民摩擦。
说白了就是港英政府为了收买人心不顾这些军警死活,谁让他们处于警队最底层,随时可以替换掉----为了搵口饭,一个军警挂掉,很多人会挤破头皮来补上这个空缺。
所以在李崇九戴上指虎同时,何金水,喷火华,高佬成等人纷纷抽出警棍,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严阵以待。
李崇九扭脸看一眼何金水等人,打气道,“大家知道,现在已经没了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只能拼尽全力才能活命。明白?”
“明白!”何金水等人吼吼。
李崇九又对何金水道:“水叔,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既然跟了你,我就没想过后悔!”何金水脸上畏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未有过的狠辣,“蒲你老母!早死早投生,或许下一辈子还能投到有钱家!”
“说得好!”李崇九大笑,扬起拳头:“干翻他们!”
“吼吼!”
雨点砸落地上---
裂开!
李崇九身先士卒,朝着对方人潮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