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推门进来时,挂在门上的捕梦网都会多转两圈,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雀跃。
只要身处在他周围的人都会不自觉的被他所吸引。
就好像是向日葵一直在追逐着阳光一样。
可杨易瑶知道,真正的太阳从不为某朵花停留。
他慷慨地撒播光芒,却让所有仰望者都误以为得到了专属的温暖。
“我什么时候成渣男了?你说话要讲证据。”许温有些哭笑不得。
他转动着左手的戒指,这是上周顾星若送给他戴上的情侣款。
银戒内侧刻着“XW&GXR”的缩写,此刻正硌着指节微微发烫。
当然,他知道这只是错觉。
他觉得自己虽然谈不上好男人,但也绝对算不上渣男,他可都是被逼无奈。
好吧,充其量算个绿茶。
杨易瑶小声嘟囔道:“玩弄别人的感情,结果还不负责。”
声音闷在装满红茶的茶杯里,震得杯中茶水泛起涟漪。
许温只是简单的了句“他想来黑猫塔罗放松一下”,杨易瑶便迫不及待的从新公司赶过来,好像有什么大事一样。
明明是他在问问题,但却什么都不让她知道,只说他自己想说的。
好吧,其实主要还是她觉得自己的感情被玩弄了。
平时都想不起她,只有遇到烦恼和困难的时候才会想起她。
这些若即若离的试探比直白告白更让人心痒。
这不是玩弄感情是什么?
她有些讨厌他这副模样:分明是来寻求慰藉,却摆出施舍陪伴的姿态。
更可恨的是当他用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望过来时,连平时高傲的小白和小小白都会跳进他的怀里。
但偏偏她还很喜欢,她巴不得许温每天都来。
储物间里一直备着许温爱喝的红茶,房间中的香薰也是特地调配过的。
只要是见他,她都会精心打扮一番。
杨易瑶看出许温喜欢他正坐着的沙发椅,便特地买了个新的,棉花会更柔软些。
他大概完全没看出来,还以为是之前的那个。
其实也不是对方玩弄感情,主要还是她自己始终放不下。
曾经第一次在学校见到许温后,她为自己占卜过一次。
塔罗牌上预示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占卜结果说她到最后一定会后悔,这注定是一场孽缘。
可当许温每次有事情找上她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和他聊一聊。
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明知道眼前摆着的是一瓶毒药,但却发自内心的渴望。
就像此刻,许温起身时带起的风掠过她耳际,他身上好像有股特别的味道。
这味道会让她想起第一次在考场前见面时的惊艳。
明明是见色起意,但她却越来越认真。
理智在尖叫危险,身体却诚实地记住了每个心跳错拍的瞬间。
“那你是有点冤枉我。”许温从沙发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骨骼舒展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黑色衬衫下摆从西装裤里溜出一截,露出精瘦的腰线。
杨易瑶别开眼,盯着墙上滴答走动的齿轮挂钟,秒针正碾过她剧烈的心跳。
该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
公司那边还有事,他也该离开了。
杨易瑶轻哼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许温要走了。
这家伙总是有很多借口,只要是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我得回公司了,谢谢你的茶。”许温拿上自己的东西。
杨易瑶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最后还是化为一句:“想来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这里会一直为你敞开大门。”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声音保持平稳。
玄关处她养的花已经开始凋谢。
就像她反复练习的得体笑容,美丽却失去生机。
她声音轻柔,好像又恢复了刚刚的人设。
蛊惑人心的魔女终于玩够了,就算再不舍,她也要放面前这个人类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杨易瑶突然开口道:“真正的天平理论是让天平两端的人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她的声音很轻,像预言家的低语。
窗外的乌云恰好遮住阳光,占卜室陷入瞬间的昏暗。
她的红色魔女裙在阴影中宛如凝固的血。
许温并未回复她说的话,只是简单的挥挥手说了声“再见”,然后便消失在店门口。
玻璃门开合间,风铃奏响离别的旋律。
杨易瑶数着他渐远的脚步声,直到某个音节突然错乱。
那是许温在台阶上绊了一下,这个发现让她笑出眼泪。
杨易瑶看着他略显清瘦的背影,心中竟升起一股莫名的心疼,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疼什么。
或许是她终于意识到,现在的许温还非常年轻,但他身上压着的担子比谁都沉。
才二十岁就要周旋在生意场中的明枪暗箭里。
那些西装革履的老狐狸们,正等着将年轻的太阳拽入永夜。
不仅如此,他身边甚至连个可以说话分担的人都没有。
顾星若的恋爱游戏、夏柠的依赖索取、兰秋生的默默守候。
每个人都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却没人注意他眼里的血丝又深了几分。
其实说白了,杨易瑶觉得还是她这个当姐姐的更适合许温。
要是她也能像顾星若一样,一下子拿出来那么多钱就好了。
杨易瑶虽然还是不知道U盘里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但她知道肯定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甚至可能是她完全想象不到的隐秘。
从许温方才一直紧锁的眉毛就能看出来。
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个问题,他的情绪全都写在他的眉毛上了。
他自以为从容不迫,其实也同样烦恼。
“要是我也在天平的两端就好了”杨易瑶自言自语。
她说,真正的天平理论是要让天平两端的人都感觉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这句话她在无数客人身上验证过。
给妻子看婚戒时的深情眼神,转头就给情人订更贵的项链。
但许温更残忍,他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所有人都慢慢沉沦进去,她也不例外。
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许温听,同时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在她的内心最深处,杨易瑶觉得她便是那个特别的人。
许温有好多不能说给别人听的话,都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说给她听了。
比如对夏柠的想法、此刻正面临的困境.
这些秘密像沉重的锁链,却也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纽带。
当她成为唯一知晓全部拼图的人,是否也算某种形式的拥有呢?
她知道很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哪怕是和许温在一起过的夏柠以及现在正在谈恋爱的顾星若都不知道。
想到这点时,杨易瑶会对着镜子练习胜利者的微笑。
这何尝不是一种特别呢?
杨易瑶知道自己这是在自欺欺人,但只是这简单的欺骗,却让她的内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小声埋怨:“你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那个渣男。”
声音散在突然灌入的穿堂风里。
窗台的多肉植物微微颤动,圆润的叶片上还留着上次浇水时弹落的水珠。
收拾完桌子上刚刚喝剩的茶杯后,她的指尖抚过他唇印沾染的杯缘。
偷尝了最后一口冷掉的茶。
苦涩在舌尖漫开,却比任何蜜糖都让她上瘾。
做完这有些变态的举动后,杨易瑶坐回到沙发椅上。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占卜室如此空旷,显得她有些孤单。
杨易瑶决定再把搬家的小白和小小白抱回来。
或许她们更适应这边吧.
杨易瑶摇摇头,她知道这是自己想的借口。
唯一的理由便是只有在这里,人和猫才能见到那个让她们朝思暮想的人。
许温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后便开车回到顾星若的别墅。
只要是双休日,两人都会选择窝在这边。
顾星若总把这种相处称为“婚后预演”。
要不是两人的学校离这太远,顾星若说她每天晚上都想回来,干脆不住寝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