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话，我一个老神仙，还能跟着你们凡人的礼仪走啊？”黄鼠狼不屑道：“我正常都不会出来的，出来久了神位不稳。神位不稳，我这修为大损，山脉也会震动，造成多少生灵死伤呢。
而且根据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先天不得与后天搭话，所以你看那些成了仙的人类，留下的传承也都很模糊，龙虎山、武当山什么的，也都在探索前路，就是这样了。”
“原来如此。”贺松龄想了想自己在龙虎山、武当山和少林寺等有成仙老祖留下传承的门派看的典籍，确实如此，那些个成仙飞升的祖师，给后辈更多留下的是一个踏上修行路的台阶，和一个“开放式结局”。
就像龙虎山的金光咒，那是最基础的手段，只是修行时用来静心用的，防御、变形攻击什么的，那都是后来人自己研究出来的手段。甚至就连纳森岛上的外国人都会，基础中的基础，但在张之维手里，却也直指大道。
说白了，修行的路给你铺了，能修到什么程度，全看你自己，一切都是未知数。这就叫“道可道，非常道”、“水无常形”，真正的成仙之法，是说不出、定不下的。
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给你开了个门，门后有什么，自己探索去吧。
这才是“玄门”。
第560章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像三一门这种，让你照着一个既定的死路线练下去，告诉你，照着炼，走到头就能成功，不成功是你没用功。
这种门派往往就不是什么追求成仙的门派，或者说成不了仙的假玄门。
这种从一而终给你规划好，最高境界都给你定死的门派，反而更像燕武堂、天工堂这种“应用型”的门派。他们不追求成仙，他们也不认为人能成仙，他们只是利用自己的炁，来让自己在作为“人”的阶段更加强大。
怪不得三一门没有真仙，还真就像无根生说的一样，左若童要不是自幼入门，他应该看得出来的。
像天师府那些人都是正道同道，他们也不好评论别人的根基说你们这是假的成不了仙，但无根生一个全性掌门，从教义上来说，他是“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从江湖定位上来说，他是邪道头目，最大的大魔头，正道死敌。
他没有给牢左留余地和面子的必要，所以直接就说了：“我从听说逆生三重的一刻起，就断定它通不了天”。
能看出三一门真正底细的人不说遍地都是，但肯定也不少。但从没有人揭穿过他们。
之前是因为三一门只是个二三流的门派，自己就把自己练死了，没人愿意管他们，就算有人说出了真相，三一门人也只认为是他们自己修行死人太多而被外界误解，并不会觉得是自家修行路数有问题。
再后来，则纯粹是因为左若童的人品和实力了。
“原来如此，只缘身在此山中么，呵。”贺松龄有点自嘲，合着三一门这个“天下第一玄门”，只是在左若童强横实力和杰出人品下，没人敢说的出口的一个默契骗局。
“别扯淡了，之前怎么样不重要，只要你能成仙，这真仙门的底子不就立下了？”黄鼠狼推了贺松龄一把，“赶紧滚蛋。”
“多谢大仙此番指点。”贺松龄认认真真地跪地上给黄大仙磕了仨头，站起啦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说道：“大仙，您老这次出来，究竟为的什么？”
“太深奥，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简单说就是神仙讲‘契机’、‘缘法’，讲‘心血来潮’，我觉得今天该出山观察一下了，那我就出来了。眼下鬼子肆虐，神州涂炭，有你这么优秀的后辈，我帮一把，不犯毛病。”
黄大仙出来的缘由就这么简单，我想，所以我出来了；你值，所以我帮你一把。
“这样……”贺松龄现在基本已经确定，原著里让卢慧中头疼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黄鼠狼山神，但是看他这样子，并不像对人类有恶意的样子，那么……
“如果我不在，您还会帮人进步么？”
“那说不准。”黄鼠狼一昂脖子，一副高傲的样子：“我什么身份，老神仙！你已经半步踏入先天，跟我算是半个道友，我肯定帮你一把。普通人？就算跪在我面前磕头苦求，帮与不帮，也得全看缘法和心情。”
“合理。”贺松龄点头：“那这么说吧，您今天出来，要是我不在，您对谁最感兴趣？”
“你媳妇。”
“好妖怪，找死！”贺松龄拍案而起。
“别闹，揍你噢！”黄鼠狼一伸爪子，把故意耍宝的贺松龄又摁了回去。
“我是老钟的神仙，这一趟来的人里面，鬼子我肯定不会帮，你们这些人里，除了你，最强的是那个老头儿，他垂垂老矣，活不了十几二十年了，我没有帮他的必要。再剩下的，不就你媳妇了？”
黄大仙看向了贺松龄的手里，那仿佛跟现实三维世界是两个平行世界的画中世界，在它眼中就跟不存在一样，似乎就在眼前，存在画纸里的那些人它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你媳妇没有求玄问仙的意思，一身的功夫也是以杀人的实用为主，真要说让我帮她，我还真未必帮得了什么。”
一个真仙想要帮助后天凡人进步，那是肯定能帮的，怎么都有法儿。但是仙凡有别，就像黄鼠狼说的，先天生灵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不在后天生灵面前出现、显灵，乃至于帮助。
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发生，但是起码就张道陵、张三丰乃至于张伯端这个没立下直系传承门派的野仙人来看，大家都在遵守这个规矩。
要是卢慧中跟自己一样，属于在求道成仙的路上走出了一段距离的选手，那黄大仙可以出来，帮她提点提点境界，可她一个纯粹的女杀手，难道让黄大仙动用山神神位，凭空灌点先天之炁给她增长炁量？
那也太抽象了，断然没有可能的。
“不过她身上多少也有点先天之炁的意思，是你跟她双修的结果？”黄大仙又看了两眼卢慧中，这货竟然隔着画中世界和肉身皮囊，将她内里经脉修行的炁都看穿了，只能说老神仙还是老神仙。
“对。”
“那也多少有点价值，要是这次你没来，我可能在她面前好好想想，能利用她身上沾染的这点先天之炁，帮她提升点什么。”
贺松龄问道：“那要从一开始就没有我呢？您能看出来，要是不跟我在一起，她本身的道行么？”
“这就已经不行了，还没有你？”黄鼠狼瞪大了眼睛，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那我出去都不会出去的，就一个普通人，我关注什么。嗯……不过现在国难当头，要是能帮我多少帮一把。”
黄大仙沉吟了一下，又说道：“这次你要是不来，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你的话，这个小丫头，我多少也多看两眼。她的感知能力和平衡能力很强，我多少用仙人法眼看一下，不过大概率还是帮不了什么。”
“行了，破案了。”
得到了黄大仙的确认，贺松龄现在算是彻底搞清楚了卢慧中头疼的原因。
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让仙人看了一眼。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然后你就头疼到死一辈子。
第561章 卢慧中头疼的真相
黄大仙之前已经说了，就算是神仙也得讲科学、讲物理。
当然也就也得讲生物。
原版的卢慧中，未必能称得上是这一次进透天窟窿的老钟人中，除了唐世英之外实力第二，但可能也相差不远。
唐门的手艺都是杀人技，唐厚仁会丹噬，唐安指挥纸人，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爆破、杀人，唐蹇的青百影能以炁毒能量的形式铺散开来打aoe，杀人的手段千奇百怪。
但是在黄大仙的眼里看来，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它看的是“道行”而不是“实力”，能杀人在神仙眼里不算本事，谁的性命修为更高，或者有修行的天赋更高，谁受欢迎。
吕慈虽然年轻，但也正是因为年轻，而且出手太过疯狂，反而不如已经成熟的卢慧中。
于是卢慧中就成了黄大仙的不二人选。
当然，原版的卢慧中也并没有通过黄大仙的观测，最终在观测之后，这位透天窟窿的山神觉得卢慧中也并不具备什么成仙的培养价值，于是到最后也没在唐门众人面前露面。
可它还是观测了卢慧中擅长的地方。
卢慧中擅长什么？
轻功。唐门第一絮步，抓着吕慈一百四五十斤的身体，还能跳下悬崖峭壁。
超乎普通人，乃至于透天窟窿十人众其余九人的洞察力。透天窟窿一战中，她总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和敌人的方位，而且本身在洞察力和絮步的帮助下，打的游刃有余，也成为少数完全无伤的人。
根据生物学来说，掌控人体平衡的，是耳中的前庭和半规管。所以轻功大师，听力也都非常的好。天生的平衡性比较好，再加上后天的训练，让卢慧中成为了唐门的第一絮步。
她既然是耳中半规管部分最为灵敏，黄大仙带着先天之炁的目光，也一定会穿透她的皮肤，落到耳中。
这可不是贺松龄跟卢慧中双修渡过去的先天之炁了，那是带着一种审视、乃至攻击性的炁。虽然黄大仙的本意肯定不是攻击，可对于凡人来说，根本承受不了。
刺激了敏感的平衡系统，大脑开始紊乱。虽然那炁一触即退，并没有停留，但因为找不到症候，所以总感觉有东西在干扰自己的平衡，大脑开始不断运作，自然出现了耳鸣，进而化作了头痛。
真正神仙的手段，又哪是凡人能察觉的到的？东北马家的廖胡子，唐门的唐炳文，以及他们找来的异人郎中，都看不出这其中的问题，也就成了“没有实症”的头疼。
如果后来领悟了双全手的端木瑛碰到卢慧中，想必多少是能看出点什么来的，治好也容易。真正的神仙留伤端木瑛也治不了，但对于这种先天之炁刺激了一下产生的幻痛，也算是有通天之路的双全手肯定没问题。
只可惜，唐门跟端木瑛也没什么交情，跟三十六贼的两个有交情，但是也被唐炳文及时做了“正义的切割”。而端木瑛本人，在领悟到双全手之后，也跟着张怀义死走逃亡，最后失散，不知所踪。
现在只能知道的是，跟吕慈有关系。不管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如何，端木瑛的结局，肯定跟他吕慈有关系，而且还很深。
也就是说，原著中虽然卢慧中本人留在了东北，跟端木瑛既没交情，也没有生活轨迹交集，但是吕慈其实已经把这两个完全没关系的女人串联了起来。而吕慈肯定并没有找端木瑛用双全手去给卢慧中治病。
“都怪你小子！”
贺松龄是越想越气，隔着画纸，用先天之炁狠狠给了吕慈后脑勺一下子，给这小子刺猬头都打平了。
按说这事怪不着吕慈，吕慈后来再混蛋再不是个东西，他也没对不起唐门，起码没对不起卢慧中。何况这种事情，在自己来了之后，根本也不可能发生。
但是贺松龄要是讲道理还会被道上称作神经病吗？
“敢害我媳妇，我看你就是挨揍挨的轻！”
“哎呦嚯！”
吕慈痛呼出声，疼的在地上打滚儿：“贺师兄你突然打我干啥？跟我有集贸关系，是那个老黄鼠狼要觊觎你媳妇……”
“小子，你知道你在里面说话我听得见吧？”黄大仙阴恻恻地声音仿佛就在吕慈耳边响起，隔着画中世界，也给了吕慈一巴掌。
“嗷！”
吕慈痛叫一声，昏死过去。
“得，这下得轮到这小子头疼上几年了。”
吕慈不是原著里的卢慧中，那时候她因为被不可知不可思的先天神仙看了一眼，找不到源头，而产生幻痛。是因为不可知，而感到恐惧。
吕慈不是。
虽然之前黄大仙与贺松龄的交谈，被它用神仙手段封住，画中世界内部的人，一点也得知不了外面的情况。但是一头一尾，大家还是看见了。
贺松龄开始被黄大仙一击摁进地里的时候，卢慧中还在焦急呢。吕慈谁的也都知道，山上出来了个厉害黄鼠狼，能摁着贺松龄揍。现在更是听着黄大仙的威胁，然后挨了它一下子。
他后天肉体凡胎，还理解不了神仙是怎么回事，但总归能知道是一个厉害的强者，给了自己一下子。知道事情原委，就不会产生幻痛。顶多黄大仙用仙法动用的先天之炁，打在疯狗哥头上，会让他疼个一两年。
但这股炁同时也会附着在吕慈身上，让他在疼痛的同时，也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身体和经脉资质。
这可不是贺松龄弄出来的先天之炁，只能聚集而不能用先天手段御使，人家是正经的“仙法”、“仙气”。
就哪怕再往后，这股炁彻底散去，遗泽仍然不会消失。吕慈对炁的理解和修炼，都会无比通明。配合他那被仙法仙气改造了一部分的肉体和经脉，双管齐下，他未来的成就，会比之前预想的高上很多。
说难听点，少说能达到现在的左若童级别，乃至于三重左若童，也并非不可能。
“得，牢左这下彻底成衡量单位了。”贺松龄在心里替自己老恩师默哀。
第562章 神仙最后的馈赠
“还有这种好事，你怎么想着这小子不想着我呢？”
贺松龄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说什么仙凡之间要保持距离感，不能随意现身显圣，更不得随意帮助凡人的也是你，一巴掌仙法把仙气打进这小子脑袋里的也是你，合着你刚才说那些跟我是吹牛逼呢？”
“小子，注意点你跟神仙说话的态度，要不我给你拆了你信不信？”
黄鼠狼用同样阴恻恻地声音威胁贺松龄，但是贺松龄显然比吕慈要有法子的多，他嘿嘿笑道：“你不用威胁我，不然一会鬼子过来，我稍微弄出点动静，轰炸机就来了，等死吧你。”
“好好好，你是干这个的。”黄大仙一竖大拇指，“但是我要弄你，我保证你活不到日军来之前你信不信？”
“错了，老神仙，再也不敢了。”
贺松龄“噗通”一个滑跪，对着黄大仙就是磕头求饶，丝毫不顾及自己在唐门后辈弟子中的形象——反正也没什么形象。拜神仙嘛，不丢人。
“但是怎么话说呢，咱说那三种修行方式，我终归还是差点，有些苦功，能省就省了呗。您给我也来点仙气，好容易我见一回神仙，还不给点好处么？”
“也就是你了，换别人我绝不跟你废这么多话。”
只能说古代的神仙到底还是老实、本分、善良，还乐于助人。
那没办法，毕竟那时候的神仙，尤其它成道那会，东汉末年，往后就是三国魏晋南北朝，最讲究个所谓魏晋风流，算着是青竹苑那伙人的祖师爷。那会的人都讲究个逍遥不羁，放浪形骸、纵情山水，感悟天地自然，时不时磕点五石散发癫。
人尚且如此，神仙更是一样，成仙得道，求的是个“逍遥”。
不像贺松龄他们这辈神仙，天天没事就是打架打架打架，除了打架就是打架。出门一走一过四个扫地的六个掏厕所的八个要饭的能瞧不起你，对你冷嘲热讽口出狂言，然后引得出手一战。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了更老的，最后打到全家灭门算拉倒。
贺松龄他们这辈神仙，只讲究三个境界，蝼蚁境，道友境和前辈境。
要是他今天碰上的是个跟自己一样的零零后老神仙，还敢求他给点好处？早一口气吹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