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看在一同打鬼子的份儿上，还有可能放你一马，下次再算总账，你一说这个，哪怕澄真那种娘娘们们的人，都得给你杀了永绝后患。
澄真：？
我就老老实实当我的大师哥我招谁惹谁了。
“你别不信。”无根生明显走投无路瞎胡乱讲了，“我告诉你，这是关于……”
“哔——”
幸好，无根生话没出口，远处传来的尖锐哨声给他物理消音。
“呼……太好了，我的同门来了。”无根生明显松了口气。
一旦脱离了险境，双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聪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了，他登时想明白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不由脸色煞白，满心后怕，一脖颈子的冷汗，暗自庆幸幸亏这哨声来的及时，幸好自己没说出来。
“贺松龄，那这样吧，你们就把我扔这好了，有人来救我了。”
“诶，你想美事儿去吧！”只是，现在无根生想要让贺松龄扔下他，贺松龄却不扔了。
“你当我这是鸡窝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算鸡窝，还得给钱呢。”
贺松龄抱着膀子冷笑：“我既然已经决定给你这个全性大魔头来个正义审判了，我还能这么轻易放过你？正好，你全性掌门的嫡系，那也得是全性高层吧？一并抓了，一网打尽，我这功德无量呀！”
“卧槽亲哥，你别，你真别。”无根生脸色由白转绿。本来以为逃脱生天，哪知一直没出虎口。哦，不对，姓贺的这哪是虎口，就他这胃口，霸王龙来了也得跪下叫声爷。
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找自己的都是谁？无根生都不用想，无非就是梅金凤，梅金凤的舔狗夏柳青，自己的好哥们小跟班谷畸亭，还有那个一直盯着自己不怀好意的大高个儿。
这可都是自己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给钱出卖他们还得让加钱呢，何况贺松龄现在要直接当搭头给葬送了？
那多亏的慌！
但是客观事实就是这样，它并不会以人的个人意志而转移，就算是无根生也一样。
就听贺松龄同样撮口长啸，发出一声悠长地口哨声，在山谷之中回荡。过不多时，脚步声响，看到一个高大的壮汉阴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丸辣！”
无根生闭上了眼。怎么偏偏是他，别人还算了，这位……
“哟，高艮嘛。”贺松龄喜滋滋地跟面前的高个儿挥挥手：“几年不见，叛教出门当了全性妖人啦？”
“卧槽，贺松龄！”高艮本来一脸阴沉，周身带煞地走过来，一看眼前人，吓得眼神都变得清澈了，下意识往回退了两步，强行忍住扭头就跑的冲动，哆嗦着问道：“你，你来这干什么？还跟无根生混在一起？”
“我呀，我来杀鬼子的呀。”贺松龄满面自豪地一挺胸膛，这事儿确实值得自豪。“别说我了，你整挺好啊。眼咋还瞎了？许新，董昌，有人恶意cos你们门长啊！”
“你说什么鬼话……”一时间唐门两人和高艮的脸都黑了，“我这让人打的！”
“明白了，让正道同仁打的是吧？”
贺松龄听罢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合理，全性当然人人得而诛之。小高啊，前两年看你吆五喝六那样，我还寻思年轻一辈要出个正道魁首呢，合着这就投了全性当妖人去了。
好哇，好，真不错，回头我把你脑袋摘了带给你师父，他得给我跪下磕仨头，以示感谢。”
“哎呀卧槽，不是哥，我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是来卧底的，为的就是杀了无根生这个全性掌门，为天下除害！”高艮赶忙辩驳道。
“真的？我回头问问你师父，你师父要说没有这回事，那我就取你狗命。”
贺松龄才不信呢，一气流虽然名字有个“一流”，但是实际上是个二流门派，甚至二流都有点够不上，往后七十年，更是在张怀义杀了门长的情况下合并了。
就他们那门长，还有心思派徒弟卧底来杀全性掌门？
再说了，就高艮那两下子，那也不行啊。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无根生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本来以为两头都是救星，结果两头都要杀他。看似很危险，结果没想到贺松龄认识高艮。高艮认识贺松龄很正常，但一个二流门派的年轻弟子，能让贺松龄认识，那是很不容易的。
可高艮就真的能让贺松龄认识。
这下好了，贺松龄要先杀高艮。
场面一下就变得抽象了起来。
第439章 以惩奸除恶为道的人应该执什么德？
“你笑个der啊！”
贺松龄先给了无根生一脚，踹的他差点把胃酸当喷泉吐。高艮看贺松龄的态度，也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然后……
狠狠踹了一脚。
又给无根生的酸水踹了回去。
“啊呀你还敢过来？”贺松龄把枪口对准了高艮，“你以为我受伤了就杀不了你是吧？”
“不是，哥，你听我解释，我真是来全性除恶的。”高艮一步步往后退。他跟别人可能很硬气，面对生死也怡然不惧，但对贺松龄他是真怕，废话，神经病谁不怕啊？
许新和董昌也面面相觑，本来很严肃一事儿，突然就成了乐子，这上哪说理去。
没错，乐子。
就像原著里后来许新董昌与无根生的第三次相遇，在客店里碰上了无根生，和纠缠无根生的张怀义，但他们心中都能感觉到，无根生绝不会杀张怀义。
眼下也是一样。
甭看贺松龄是个神经病，但他们都有一种感觉，贺松龄绝不会杀高艮。
无根生也看出来了。
也就高艮心里留下的阴影深，他自己没看出来。
“我上全性真是除恶去的，三年前我杀了全性的癞猴儿，这人是奸淫掳掠，无所不作，罪该万死；两年前我杀的叫孟方，此人是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卖了的不算，光他割了舌头、剁了腿脚残害的，就有四十之数。”
高艮还在那解释呢：“几个月前有个叫刘天良的，贪图鬼子的荣华富贵当了汉奸，抓了八个良家妇女给鬼子糟蹋。证据确凿，这些可都是我亲手杀的。我进全性，真是为了好查证、好除恶的哇！”
“听见了吧？”贺松龄听完先是点点头，然后偏头看向了无根生，“都是这小子干的，日后记得清理门户。”
高艮：？？？
“不儿，你们……”
“哎，看不出来吗？我都跟全性掌门勾结在一起了，还有俩唐门的人，这让你目睹了，你还天天在全性里头惩奸除恶，我能不杀了你灭口吗？”
贺松龄跟无根生哈哈大笑，无根生一笑牵动伤口，疼的脸皱成了个包子，但他仍然躺在地上笑。
“高艮，不瞒你说，我们确实是身受重伤，尤其以我伤的最重，以你的实力，先杀我，可能还能换掉一个。或者你可以试试，贺松龄现在也开不出逆生三重来了，你也许能把我们四个都杀了呢？”
“嗯……”
高艮黑着脸沉吟了起来，浑身肃杀的气氛越来越浓，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许新和董昌俩人虽然道行比较低，但出身唐门，对杀气的感知很灵敏。
高艮那模样，看样子完全不像是要善了的样子。
高艮确实很心动。
于他而言，生死并不可怕，为了实现目标，他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当然并不是白白送命，所以他打不过梁挺的时候没有动，打不过李慕玄的时候也没有动。但眼前这位无根生，那可是全性的掌门。
论身份地位，那是最大的魔头。能杀了他，丢了命也都值了。
只是他现在不确定，用什么方式，能够绕过贺松龄，抢先将无根生给毙了。贺松龄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还是太深。
另外就是两个唐门弟子，唐门弟子是天底下最会杀人的人，自己发起狠来，是可以顶着一些不太暴烈的伤害继续往前冲，但万一唐门两人一出手，自己立刻就生机断绝了呢？
“还在犹豫。”无根生忽然把双手枕于脑后，翘起二郎腿，明明是在无比凶险的处境之下，却显得无比闲适：“老高，你不会不敢吧，舍不得死？那你叛出一气流，加入全性，所谓除恶，难道就单纯是逃避？”
“不那么回事。天下人怎么评价我，我也并不在意。”高艮低沉地开口说道：“我以为全性之中，当都是恶人，起码大多数都是该死恶人，但这些年来，我却越来越看不懂全性，也看不懂你。”
高艮吸了一口气，直接往前走了两步，就走在了贺松龄身边。这像是一种挑衅，又几乎是摆明了态度，自己要开始行动了，我踩在了你能拦住我的最后底线上，而我也又靠近了无根生一步。
“我不知道对于这世界，全性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对全性而言，你这个掌门又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我犹豫，真是不知道该不该杀你。”
“啧，这样……”无根生终于听到了高艮的心愿，反而砸了咂嘴，有点不屑一顾。
“你老高也并不是天下之主，想做也轮不到你，旁边那位在那戳着呢。你也没想着做全性的掌门，本人也光棍儿一条没成家。世界需要一个怎样的全性，全性需要一个怎样的掌门，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但修齐治平最后的人之道，起码还是要你自己做主的好。如果你为人之道就是惩奸除恶的话，老高，我给你个理由吧。你觉得我是否为恶，是否就是你要除的那种恶？要说是，那你就可以动手了。
我要是放下话任凭你处置，想必贺松龄不会拦着你杀了我。至于他们三人，应该也不会杀你灭口。你虽然打不过他们三个，但你大可以之后在江湖上放出风去，说唐门弟子跟三一门贺松龄勾结全性掌门。你可以做决定了。”
高艮沉默了很久，这才缓缓说道：“我能保证回头不说出今天看见的事，但我若放过你，你能保证不跟同门揭发我吗？”
无根生没回答他，反而问道：“你能确定这一生只走惩奸除恶一条道么？”
“废话！”高艮有点生气，他觉得无根生这是看不起他。他叛出一气流，成了正道中人人喊打的叛徒，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年轻一辈领袖的地位，为了除恶甚至瞎了一只眼，这还不足以确定他的志向？
“那以惩奸除恶为道的人应该执什么德？视对方对自己的威胁程度来决定除或不除，是这种德性吗？”
无根生发出了诛心之语，高艮默然，他一时间难以考虑清楚。
“哈哈哈，老高啊，你还……呃！”
无根生的笑声戛然而止。
第440章 冯老爷心善，见不得迷惘人
无根生正想用他的中年油腻懂哥盘道的方式给高艮问住，眼看成功在即，甚至已经击中了他内心的疑惑，他甚至已经做好高艮屈身来投、自己渡他一程的准备了。
反正这种事情他常做，而且这正是他进全性想要做的事情。
却没想到在畅快大笑的结案陈词阶段，正打算发起最后的冲锋，彻底击溃高艮的行为时，被贺松龄一脚跺在了脸上。
给无根生脸都踩变形了，论严重程度，绝对不次于原著之中龙虎山上张之维摁在他脸上的那一巴掌。
“你个邪教头子在这笑你妈呢。”
贺松龄的话就像一股清泉，汩汩然注入三人迷惑的心头。
是的，不止高艮，就连唐门的这两人，在见识了无根生的行为和作风后，都开始有些怀疑过往人生对世界的认知了。但是就贺松龄这一下子，瞬间让他们从不知进入的什么幻想世界，回归了现实。
“你一个臭流氓头子还跟我在这扯上蛋了。姆们正道中人，只要是心存正气，上哪都能惩奸除恶，什么时候都能惩奸除恶。
今天想除恶了就今天除，今天不想除就等下次想除。这个打的过我就除了，那个打不过我就等能打过的时候除，我就找打得过的人跟我一起除。除了爷就开心，就买酒喝，也就乐意，内心就念头通达，就这么简单，懂吗？
你像现在抗日打鬼子，鬼子比我们老钟强的多，杀了我们好多人，我们打不过怎么办？打不过就跑啊！无论是伟人的战略防御还是秃子的以空间换时间，都是一个意思，留人存地人地皆存。
当然，不是让你一溜烟跑了当逃兵，君子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的道理你还是听过哈？鬼子该杀得杀，豁出命去不要也得杀。就像你今天一样，有杀无根生的机会，哪怕我在旁边，你也想杀，这就没错。”
贺松龄一面猛踩无根生那张狗脸，一面骂街。一开始还是骂无根生，后来就开始对着高艮说话了。
“当然，这货也就是个老懂哥，喜欢扯些乌七八糟的蛋，招人烦但罪不至死，再一个他昨天抗日有功，饶他一命不犯毛病。”
贺松龄看着明显回神过不少来的高艮点点头，松开脚低头看半张脸都给嵌进地里的无根生，“再说你无根生，你还一天吆五喝六地教育上这个引渡上那个了。你趁几个钱啊，你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吗，你就整这活儿？”
无根生感觉自己牙都让贺松龄打松了，俩眼珠子都往出渗血，老懂哥还在那嘴硬呢：“你以为有钱就是真正的快乐了？你以为有强大的武力就能主宰一切了？我告诉你高艮，你别听他胡咧咧，他那不是真正的自己……”
“咚！”
话没说完，脑袋又让贺松龄给跺进地里，物理消音。
“我胡咧咧，我不快乐？”贺松龄差点乐出声来，无根生这德行像极了那种一脸滋泥衣不蔽体好几顿没吃趴路边要饭还跟人达官贵人说“我给你指条明路吧”那样人。
“我是世界首富，我让炮轰碎了还能复原。你呢，你趁几个钱，你有几条命？你出门吃饭都不能带超过仨人，要不然买俩烧饼第三个你就得赊账，这就是你不带梅金凤玩的原因吧？
再说你这德行，全性掌门，正道是人人喊打，全性里头是明里暗里都有针对你想要你狗命的人，这些人有些是不服你，有些是就为了掌门死看乐子，有些是暴虐成性。
你每天出门都恨不得绷着神经开三百六十度透视看看有没有人刺杀你，穷的饭都吃不上，你这叫真正的快乐，你这叫找到真正的自己啊？你瞅你这模样，出门都得让人打死，你给我指条明路啊？”
贺松龄跟无根生看似打架骂街，实则纯纯道义之争，跟他当年与张之维从少林寺一路北上的争执没有区别。
无根生认为他那老懂哥一套才是正确的，所有人都走上那个去，那就是对了，那就是成功了，功行圆满，再无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