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敬听人说自己无礼，也不生气，笑道：“恕罪恕罪，贫道久在重阳宫，于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实是孤陋寡闻，还请诸位莫怪。”
魏野等人刚要以为他这是放低姿态，主动示弱，就听赵志敬继续道：“只是素闻铁掌帮总舵远在荆湖一带，铁掌水上漂裘帮主的威名也是如雷贯耳。”
赵志敬脸上带着些疑惑道：“莫非裘帮主已经将铁掌帮帮主之位传于魏帮主？”
“你！”
魏野被人当面揭了不能摆在明面的丑事，当即大怒，若不是心中还存着些对全真教的顾忌，只怕立马就要大打出手。
说起铁掌帮，本是荆湖一带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自宋室名将韩世忠兵权被削后，其部下上官剑南在荆湖落草，辗转加入铁掌帮。
后上官剑南接任帮主之位，铁掌帮在他的操持经营下，声势大振，一跃成为足以和丐帮相提并论的大帮派。
但等赵志敬所说，铁掌水上漂裘千仞上位之后，为了争夺华山论剑天下第一的名头，铁掌帮逐渐变质。
裘千仞不但将抗金遗训丢在一旁，更是通敌卖国，与金国完颜洪烈勾结。
上梁不正下梁歪，下面的铁掌帮帮众更是品行日滥，最终沦为被江湖正道不齿的匪盗窝子。
见到魏野气的三尸神暴跳，赵志敬只是装作不知，继续说道：“啊，想来是十几年前华山论剑，裘老帮主虽然未能位列天下五绝，但对华山宝地流连忘返”
“所以便将铁掌帮北迁至此，再传位给了魏帮主？”
裘千仞在华山被一灯大师点化后，出家为僧，音讯全无。
铁掌帮则是在没了帮主之后，下面无人能服众，声势就此一落千丈，慢慢的便在江湖中消声觅迹了。
魏野聚拢原本铁掌帮的帮众，来到华山一带另起炉灶，就是想借着原本强盛时的威望，所以仍是以铁掌帮为名。
但说起帮主之位的交接，那是半点也无。
而且昔日铁掌帮被裘千仞搞得乌烟瘴气，臭不可闻，只是华山一带的江湖门派忌惮魏野铁掌功夫，没人会当面提起这些丑事。
现在却被赵志敬公然一一点出，魏野岂会不恼？
“赵道长此言差矣！”
“此铁掌帮可非彼铁掌帮，魏帮主为人豪爽仗义，在华山一带武林中广受称赞，这次到访华山玉女峰，也是出于江湖同道的情义。”
石梁派掌门吴坚怕魏野冲动行事，原本有理的事也变成无理，所以赶忙将话茬接过。
哪知赵志敬就是咬着不放，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既然此铁掌帮非彼铁掌帮，那想必魏帮主用的也不是铁掌功夫吧？”
这下吴坚也像魏野一样黑了脸，沉声道：“赵道长如此咄咄相逼，可不像是虚怀若谷的修道之人。”
那边黄河帮帮主马伯涛，也帮腔道：“赵道长无需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等此次上山，一是拜访全真教玉阳真人的高足。”
“二来也是想当面请教，不知华山山脚那处集镇的贾万，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道长，至于要将他们十几人的手脚打断？”
贾万？
赵志敬倒是没料想他们还敢主动提起这事，反问道：“贫道确实曾对那些泼皮无赖小惩大诫，只是没听他们自报家门。”
“不知是铁掌帮、黄河帮，还是石梁派的门众？”
此时到场的十几个帮派，手下大多都有贾万这种不入流的下线，暗中帮着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只不过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了，如何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都不是！”
魏野见自己这边人数众多，却被赵志敬一个人处处压制，心中怒意更甚。
“我等各门各派，在赵道长眼中想来是不入流，但对门下时时约束，于武林中力所能及的事情，那也是责无旁贷。”
“贾万那伙人原本已经受了我等规劝，发誓要改过自新。”
“方才赵道长亲口说是初到此地，怎么就要主动找上他们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话说到这，陪在赵志敬身边的刘清行与张清致，都已经明白魏野等人的用心。
无非就是想倒打一耙，借着贾万一事兴师问罪，好来寻师父麻烦！
“魏帮主既然有此侠义心肠，为何不将贾万等人一同带来，当面说个清楚？”
“魏某原本确有这个打算，只是怕赵道长被扫了颜面，他们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两伙人越说越僵，暗中都做好了要动手的准备，那边鹿清笃已经拿起了做饭用的菜刀，又担心万一见血就将菜刀糟蹋了，于是又换大勺。
“好啊。”
“好啊。”
“好啊。”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第103章 五朵金花里似乎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啊。”
“好啊。”
“好啊。”
这三声好啊由远及近，每说一句，便能听出说话的人靠近不少，显然轻身功夫极是高明。
赵志敬师徒本正与魏野等人对峙，此时见又有人来到，都以为是对方的援手，所以一齐向来人看去。
就见那一行五人，有老有少，但都是女子，为首一人穿着杏黄色道袍，一根拂尘插在颈后，山风吹拂时飘起柔丝万缕，衬着整个人凭空生出几分仙气。
“师父！那人是李莫愁！”
杨过流浪嘉兴时，曾经吃过李莫愁冰魄银针的大苦头，到现在也只过去一年多的时间，如何会把她忘了？
这时见到来人居然是李莫愁，当即开口提醒，生怕师父一个不留神，中了对方的算计。
其实不用杨过提醒，赵志敬心中也推测出了这人的身份，不光是因为那杏黄色道袍还有拂尘。
还因为五人之中，在重阳宫已经见过面的小龙女与孙婆婆，也赫然在列。
既然三人的身份已经确定，另外两人是谁就更加好判断。
背插双剑，同样一身杏黄道袍，但正值妙龄的那人，该是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
一身白衣，行走动作不甚自然，手中兵刃是把银弧弯刀的，就该是在嘉兴被李莫愁掳走的陆无双。
只是辨明来人身份后，赵志敬心中仍大是奇怪，这五个人如何会聚到一处，还在此时一同来了华山？
正犹豫间，五人已经过了山门，来到近前。
几人姿态不同，神情各异，同样打量着在场的众人。
赵志敬知道只李莫愁一人，就远比魏野之流加在一块还要危险，朝身旁的两个徒弟低声吩咐一句，让他二人快去把师弟们带远一些，绝不可冒然露头。
“看来我那一点微名，远不够让华山一带的英雄豪杰赏个脸面。”
李莫愁动作轻柔，将颈后的拂尘拿到手中，缓缓扫了在场众人一眼。
这话虽然说得谦逊，但看她神情，显然没有将任何一人放在眼中。
这次来到华山的十几个帮派，当时也有接了英雄帖去围攻李莫愁的，其中有人曾远远瞧见过一眼，知道这道姑就是李莫愁无疑。
加上杨过在那边道出这人的身份，在场之人听了无不大惊失色，天下间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让两伙人在此相遇。
那边李莫愁同样听到杨过的话，只觉得莫名有些耳熟，循声望去，发现居然是在嘉兴遇见的那个小乞儿。
这一看不要紧，李莫愁顿时想起当时被这小叫化突然抱住，自己浑身发软提不起半点力气的一幕，心中涌起羞恼滋味，虽不知道为何会在此处再次见到，但非要杀了他才行。
而魏野等人见李莫愁这女魔头脸上神色不明，联想到她往日的狠辣手段，此时必定是起了杀心，顿时齐齐后退几步，不敢直面于她。
若不是下山的路被李莫愁堵住，这山腰坪台四下又是悬崖，只怕已经有人当即就要逃之夭夭，能有多远就跑多远。
赵志敬则是面色平静，脚下半步不动，一人独自对着李莫愁五人，除了盘算一会要如何动手，心中还升起个古怪念头。
李莫愁此时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但美目流盼，桃腮带晕，容貌看起仍是来与二十岁的年轻女子一般；
小龙女冰肌玉骨，更是绝美，在山风吹拂下更是显得遗世独立，宛若姑射仙子；
洪凌波肤色白润，双颊晕红，加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同样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陆无双与三人相比，虽然在肤色上略逊一筹，但也是娇美俏丽，而且都有一份少女的可爱；
再看孙婆婆.
还是那副随时张嘴就要吃小孩的模样。
“道友可是江湖人称赤练仙子的李莫愁，李道长？”
刚才那念头在赵志敬脑中一闪而过，见李莫愁也穿着道袍，便称呼一声道友。
李莫愁却没见过赵志敬，但看他年岁打扮，该是全真教三代弟子，心中也就不将他当作一回事。
“你这道士好不识趣，我与你师长辈全真七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看着两家祖上渊源，各退一步。”
“怎么你却要来这华山玉女峰生事，是不认得我留在那屋中的几个血字，还是觉得我李莫愁这点微末道行不值一提，所以故意要与我为难？”
赵志敬知道今日与李莫愁必有一战，只是摸不准小龙女的情况，若这二人联手，光是兵刃拳脚倒还好说。
但如果冰魄银针与玉蜂针齐出，再存心针对自己一人分身乏术，那可没有将十七名弟子全部保护周全的十足把握。
“李道长此言差矣，贫道虽不知这屋中一家八口与道长有何冤仇，但总是死者为大。”
“贫道不才，但也是修道之人，既然见了，却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说完不等李莫愁开口，又向小龙女问道：“龙姑娘，你素来在古墓清修，不知今日来到这华山，所为何事？”
小龙女与孙婆婆也已认出赵志敬，去年腊月二十七那天，两人夜闯重阳宫，先后与赵志敬交手不敌，因此记得这个武功高强的全真教三代弟子。
“与你无关。”
小龙女这次离了终南山古墓，心中本就不喜，听赵志敬相问，只冷冰冰的答了一句。
随后想起师姐所说，这玉女峰上供着古墓祖师的神像，不好在此处多伤人命，便又开口道：“你们没人是我师姐对手，快快求饶罢，或许还有条命在。”
半年前那次交手，小龙女虽然不敌，但也能估算出赵志敬有多大本领。
与师姐李莫愁相比，或许短时间分不出胜负，但若是师姐使出冰魄银针，赵志敬必然不是对手。
“看在我师妹的金面上，今天这华山玉女峰上有一个算一个，识相的自断一手一脚，我便放他下山。”
李莫愁去年在晋南晋北一带对上丘处机等全真四子后，自忖不是对手，所以用计脱身后，便想着回古墓去寻玉女心经。
此时好不容易借着帮师父报仇的名义，将师妹小龙女诓骗出来，凡事自然要给她留些情面。
“否则就把性命留下，有这块风水宝地，也不算委屈了你们！”非常感谢！
第104章 我不爱听你说话
赵志敬并未将佩剑带在身边，看这李莫愁又是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心中加紧防备。
小龙女方才说这里没人是李莫愁的敌手，想来第一时间就不会下场，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争取先将李莫愁制住。
“魏帮主，你说贫道无故折断了贾万那些人的手脚，比现在李道友要咱们自断一手一脚总是轻上不少吧？”
赵志敬见魏野那些人都缩到后边，没了刚上山时的气势，故意说道：“要不诸位先来与李道友理论理论，只要李道友诚心悔改，那贫道自然也会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