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敬与周伯通打打停停，间中有些奇思妙想，还要一起坐下参研交流，两人时而皱眉长考，时而哈哈大笑，倒像是忘年交的伙伴。
到了下午，杨过带着关蛮儿去监房找不到师父，只好去问师爷。
王处一知道关蛮儿的事，嘱咐杨过不准再跟别人提起，也就将赵志敬如今所在的位置说了出来。
“弟子杨过，关蛮儿，拜见太师叔祖。”
见到师父从监房中出来，杨过心中自然高兴，可惜师爷不让说，不然也让师兄们一起高兴高兴。
请过安后，见师父与太师叔祖切磋武功，无暇分神，杨过便带着师弟安静站在一旁，心中暗暗给师父加油。
“好你个小道士，今天使的功夫，照比昨天只有个大概轮廓的程度，居然又有进境！”
赵志敬对太极拳多领悟几分后，一法通万法通，天下武功莫非阴阳刚柔巧拙动静，自然将原本为徒弟们研究的招式又上了一个高度。
周伯通更是见猎心喜，只盼赵志敬的新奇招式越多越好，好能玩个痛快。
杨过在一旁观战，只通过自己的天赋悟性，那也是受益匪浅，看到精彩处，忍不住就跟着比划几下。
关蛮儿却仍旧是没什么反应，小师兄告诉他师父只是跟人玩耍，并非争斗，他也就静静看着。
一直到了第七日，周伯通总算是尽兴，不再主动要求切磋。
他生性喜动不喜静，能在重阳宫停留这些时日，已经是相当少见。
又因为全真教中没有酒肉，便是再精心准备的素斋吃多了也觉得乏味，这日里从窗户往外瞧瞧，见外面没什么人，便动了离开的心思。
“小道士，这几天可是不错。”
“老顽童我玩的尽兴，这就要下山去找新的东西玩了，你还要多多努力，等下回再见面的时候，一定得再多弄出些有趣的功夫。”
赵志敬手头本还有套太极剑法，但说起来与太极拳根出同源，这时见老顽童有了去意，也就不再相留。
“弟子遵命，也请师叔祖保重道体，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哈哈，有期有期，老顽童去也！”
周伯通只与赵志敬道声别，连全真五子都未再见，挑着没什么人走的小路，直接离开了重阳宫。
见到周伯通离开，赵志敬深吸了口气，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该下山的时候了。
“我左手一式太极拳，右手一剑刺身前”
第82章 一个都不能少
三清殿中，全真五子屏退了其他弟子，此时只留赵志敬一人。
周伯通离开重阳宫的消息，已经由赵志敬禀报给诸位师长，众人都知这位师叔的脾气，所以也未觉得奇怪。
“志敬。”
丘处机当先开口，“替我教下山传道一事，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早些时候，赵志敬已经先找了师父王处一，将自己想要下山，去发扬全真教道统的意向说出。
在王处一看来，自己这个大弟子自拜入门下后，极少有离开重阳宫的时候。
上次与他说了下山传道的事，原本以为他还会犹豫许久，没想到周师叔刚刚离开，他便主动提了出来。
一方面是戴罪立功，如今无论朝堂还是江湖，局势都不明朗，真要禁闭三年，外面不知已经要变成什么模样。
另一方面，丘处机门下弟子李志常已经成为全真教三代首座弟子，李志常武功虽非最高，但为人稳重仁厚，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便要继承全真教下任掌教。
赵志敬与甄志丙，这两个原本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弟子，另寻别处发展也是最好的选择。
“回丘师伯的话，弟子已经考虑清楚，还要谢过诸位师长允许弟子戴罪立功之情。”
全真五子沉默片刻，刘处玄又问道：“要去何处落脚，你心中可有了打算？”
“是，弟子打算先去华山、太和山一带，若是一切合适，便寻处道观发扬我全真教道统。”
“若是不成，还可以往西南方向入川，到青城山、峨眉山等处寻找机缘。”
赵志敬并未忘了心心念念的光明顶，只是那一片现在还属西域地界，要是去那传道，恐怕得跟教义不同的明教先打起来。
刘处玄见他已有打算，知道并不是一时冲动，点点头不再开口。
丘处机见其他四人都没有意见，便将事情最终定了下来。
“志敬，你这次下山虽说有戴罪立功的情节，但若真能将我全真教发扬光大，那也是无上缘法。”
“此时山下并不太平，你也不必急于在这一朝一夕，回去好好准备，等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再出发不迟。”
“若是有什么需要和难处，也可以在下山前提出，我等都会酌情考虑。”
赵志敬鞠躬施礼道：“谢过各位师长，弟子只有一个恳求。”
“希望各位师长允许弟子，将愿意跟随的徒儿们带着，随弟子一起下山传道。”
此事赵志敬已经私下里与师父王处一说过，王处一知道杨过和关蛮儿都极依赖赵志敬，尤其是心智未开的关蛮儿，每日里都必须见到赵志敬才行。
只是这十七个徒弟，在重阳宫数千弟子中或许算不得什么，但若是下了山，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就都要背在赵志敬一个人的肩上。
虽说师徒情深，可这担子未免沉重了些。
丘处机等人对这件事也还没有决定下来，只让赵志敬先回去准备，等待答复。
赵志敬施礼退出三清殿，想着日后的规划，缓缓向自己的道房走去。
带上十七个徒弟一起下山，的确不太容易，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么一个不带，要么就都带着。
自己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再回重阳宫，留下的徒弟肯定就要交给旁人教导，除了修行与功课之外的那些兴趣爱好，又有谁能允许他们继续搞下去？
就算允许搞下去，又有谁能教得明白？
所以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只要是愿意跟随的，都带着就是了。
一路回了道房，算起来已经有小两个月没住人了，此时推开房门一看，居然窗明几净，看不出半点冷清的意思。
肯定是这帮徒弟天天打扫，日日清理，才能如此干净。
其实杨过每日带着关蛮儿去见师父时，不曾提起这件事，在师父禁闭的这段时间里，一帮师兄弟都是抢着来打扫，没有一日停歇。
杨过因为每日都可以看见师父，反而被师兄们排挤出来，不允许来抢这件差事。
赵志敬心中温暖，更加坚定了要把徒弟们都带上的心思，路途虽远，但总有个依靠。
“师父！”
赵志敬坐下不久，知道师父回来的一众徒弟，已经纷纷赶来，一个个神色激动，将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生怕师父又要被关回监房，不知何时才能见到。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赵志敬脸上带笑，“为师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当中可有人偷懒懈怠？”
负责监督一众师兄弟的刘清行与张清致，当即上前把这段时间众人的情况说了。
赵志敬静静听着，等到两人说完，这才开口道：“你们能专心练功，为师也就放心了。”
“不久之后，为师还要下山，只是这次的时间会更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赵志敬有心将人全部带走，但也要清楚徒弟们的意愿，外面总比不上重阳宫安稳，不愿离开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先问一句，看看徒弟们的反应。
就见徒弟里面脑子最快的杨过、刘清行、曹清华等人当即跪倒在地，其他反应稍慢的见状，也生怕落于人后的跟着跪下。
“弟子请命随师父下山，也好侍奉左右！”
打从正月十五那天到现在，除了杨过与关蛮儿以外，其他徒弟就没见过师父的面。
这时好不容易见到，听师父说还要下山，而且不知何时能回，当即纷纷表示想跟在师父身边，不管去哪里都是任劳任怨。
赵志敬见徒弟们跪了一地，只有关蛮儿还站着，可反而关蛮儿是必须带着的。
离开前也该去长虹镖局知会一声，总要征求一下关长虹与关胜男的的意思。
“都起来吧，这次下山与以往不同，花上几年时间也说不准。”
“外面可不像重阳宫一样，吃喝不愁，能够安稳度日，你们不要头脑一热，或是看见别人怎么样，自己也要跟着怎么样。”
“都回去好好想清楚，为师要下山也不在这一日两日，即便离开，咱们师徒也总有再见面的一天。”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每个徒弟都有了自己的方向，也知晓了很多道理，无论最后如何选择，总是不枉师徒一场。
第83章 顺手的事
往后的两天里，赵志敬因为仍应该在监房禁闭，所以很少离开道房，算是表明自己的一个态度。
如今徒弟们都已经走上了正轨，没有人监督也知道刻苦练习，只在某些关窍或瓶颈处指点一下也就是了。
赵志敬盘算一番，除了必须的行李以外，其他要带的东西不算多，所以不急着收拾。
比较意外的是，那天把要下山的事情说了以后，徒弟们像是做好了约定一般，并没有谁主动来找，说一定要跟着师父下山。
赵志敬便也不再提起，只等最后要下山那天再说就是。
目前有两件事，是下山之前需要做的，一个是关蛮儿，一个是甄志丙。
下山之前，要先带着关蛮儿去一趟咸阳，问一下关长虹与关胜男，自己就要离开重阳宫，他们父女还想不想让关蛮儿跟着这个师父。
至于甄志丙，他与张志光两人仍在闭门思过。
赵志敬不能确定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自己下山也无法继续看着甄志丙，干脆找个机会直接上门，打算把他一起带走。
为全真教传道这种大事，只贫道一个人怎么能够呢？
“甄师弟，好久不见。”
赵志敬先向丘处机禀告了自己的意图，只说之前意气用事，伤了甄师弟心中愧疚，所以想去探望一番。
丘处机知道他就快下山，应该不会再胡来，而且两人原本的三代首座弟子之争，如今也不复存在，便就点头答应了。
甄志丙的伤已经痊愈，每日里在房间中闭门思过，突然见到赵志敬上门，心里顿感惊讶。
“赵师兄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赵志敬毫不隐瞒，将自己就要下山传道的事情说了，末尾处不忘嘱咐一句，“甄师弟文武全才，也该为咱们全真教做些贡献吧。”
甄志丙不明白赵志敬的意思，警惕道：“师兄过奖，师弟不才，如今受罚闭门思过，无法离开。”
赵志敬不愿与他兜圈子，直接道：“不管你想与不想，都得离开重阳宫，天下之大我也不管你去哪，总之离终南山远远的。”
“如今三代首座弟子已经是我师弟李志常，赵师兄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甄志丙日夜思念小龙女，在闭门思过的这段时间，因为没有别的事做去分散精神，心中的妄念更甚。
此时他脸颊消瘦，惶惶不可终日，丘处机和每日送饭的弟子，还以为他是诚心思过，愧疚所致。
赵志敬看了却知道，甄志丙终究是没能放下这个心魔，以后若是有机会，仍要做出那件丑事。
“非要我把你心中所思所想都挑明，你才肯认账？”
甄志丙见他又提起这件事，知道所指该是小龙女，又是愤怒，又是羞愧，颤声否认道：“胡说八道！”
“你何时修了仙法，连别人心里想的什么都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