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场阅兵结束后,陈放去换了一身衣服后,就赶着马车,带着徐骁往北走,去见一个人。
当到了地方后,徐骁走下马车。
而在北莽女帝,也从对面马车里走了下来。
这两个人走到一起,徐骁率先开口,讥笑道:“慕容,当年那么惨,一个没脸没臊,哭着喊着跟我要饼吃的女子,如今可真是气派了啊,都让拓拔菩萨给你当马夫了。”
“瞧瞧我,也就带了自己儿子,可比不上你的架子。”
女帝披着徐晓当年送给她的那件老旧裘子,听了徐骁的挖苦,也不反驳,就笑意吟吟看着他。
徐骁冷哼一声,“有屁快放,老子没心情跟你在这喝风吃雪。”
女帝拢了拢额前的头发,笑着道:“老瘸子,跟你说多少遍了,我姓慕容,不叫慕容。”
徐骁急眼道:“老子哪里知道一个人的姓还能有两个字!以前不知道,以后还是不知道。”
女帝还是不生气,笑着柔声道:“你们中原春秋有十大豪阀,其中两个复姓,如果我没有记错,可都是栽在你徐骁手上,不记得了?”
“它们可都给你吃了。”
“徐骁啊徐骁,你真是老了。”
“好在你这辈子也就没有俊过,年轻时候是如此,年老就更难看了。”
徐骁嘿嘿一笑道:“我一个爷们跟女子比什么姿色,再说了,你以为在辽东那会儿你就好看了,你跟我媳妇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就北莽那老色鬼,当年猪油蒙了心,加上瞎了狗眼,才瞧得上你这种身段的丑娘们。”
女帝仍是半点不生气,微笑道:“我年轻时候,好看不好看,各花入各眼,不好说,可真的不算丑。”
“何况女子年老色衰,犹可金钗斜立小蜻蜓,只是谁信人间尚少年呐,徐骁,你说是不是?”
徐骁双手插袖,打了个哆嗦,嘲笑道:“酸,真酸。”
女帝凝视着徐骁,平静说道:“咱们都老了,我难看了,你也驼背了,就别非要争出个高低了。”
“我呢,这辈子就独独输在太好胜,输给了自己而已,是不好。”
“你太念情,也不好,就算早已是位极人臣,也照样活得不痛快。
“否则你要是肯低我一头,来北莽,哪里需要看谁的脸色,你应该知道,就算是我,也不会给你脸色看的。”
徐骁听了,扭头就重重吐了口口水在雪地里。
女帝一笑置之道:“这次来见你,没什么事要跟你商量,当年在辽东,想说的话也都说清楚了,这趟南下,就是想趁着你没死,再见一见还活着的徐骁。”
女帝拉了一下身上的狐裘道:“当年辽东分别,身上这件裘子是你用二十两银子买下的,我当时两次回头,都只看到你徐骁的背影,事不过三,就不愿意再转头了。
“有些时候就想,是不是再回头一次,就看到你转头做鬼脸了。”
徐骁转身就走,平淡道:“不会。”
徐晓上了马车,陈放就架着车走了。
女帝站在原地,就默默地看着,沉默不语。
当作为马夫的拓跋菩萨正要开口劝说,女帝怒道:“闭嘴!”
说完她就双手捂脸。
第510章 徐骁死了
架着马车的陈放开玩笑道:“你这可是够狠的,就这毫不犹豫的说了实话。”
徐骁笑道:“不说实话说什么?”
“说会,让她得意啊?”
陈放笑道:“你要是说会,也许她就对你没想头了。”
徐骁微笑道:“她爱想不想,跟我是没关系。”
......
新北凉王成功世袭罔替,在北凉就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事了。
随着这个消息传出,整个北凉地界,全都张灯结彩,几近疯狂,气势犹胜元宵佳节时。
尤其是那些豪横家族,都在暗里较劲谁家灯笼更大更多,感觉像是谁家胆敢挂少了的话,第二天就得被告密,然后拉出去砍头。
不断攀比的结果,就是不缺银子的门户里,喜庆的大红灯笼越挂越多,多到让人满眼通红。
陈放看着这个气氛,也就没有立刻就继续整治北凉,先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吧。
当然这里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徐晓的身体挺不住了。
从边境回来后,他就好像放下了心里的一切担忧,整个人心里都安心,轻松了。
不过他那身体明显是熬到头了。
过了一个多星期的一个晚上,徐骁就在他的房间里,在四个子女的陪伴下,最后说了一句爹睡会,就彻底闭眼了。
当天夜里,整个王府的红灯笼就全部变了白灯笼,红底色的春联全都换成了白底色的。
当了第二天早上。
有人在路过王府门口时,看到了府门口的白灯笼后,就站在门外,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有衙门的人路过看到了,就赶紧回去通知凉州刺使。
凉州刺使一听,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事,赶紧就召集所有官吏,全都披麻带孝,前往北凉王府。
当到了王府外,凉州刺使也不进入,直接就带着所有官员,以及快站满一条街的百姓们,在王府外台阶下跪下,就开始冲着王府三叩九拜。
很快整个凉州城就家家素稿,红灯笼全变成了白灯笼。
随着消息的传递,整个北凉都变成了一片莫不如是。
在停灵七日后,陈放就把徐骁跟吴素给葬在一起了。
本来按照礼制,藩王去世,世子应该以八百里加急,向京城报丧。
但陈放不理离阳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
不过离阳京城那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就收到了消息。
当这个消息传入京城后,整个京城的气氛立刻就诡异了起来。
由于陈放的关系,没有人敢明着大声叫好,大肆的放鞭炮庆祝。
不过人们在私底下,那真是高兴的手掌都拍红了,很多人都成群结队的,一起高兴的出去喝酒,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被人给扛回家。
不过是京城里是这样,整个离阳但凡是收到消息的地方,那是莫不如此,很多人家都是大摆宴席,那高兴的,比过年都要高兴。
当然还有很多人,在知道这消息后,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去上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先祖。
无数人在坟前痛哭,徐骁这王八蛋,终于是死了。
这种情况在北莽南朝那边的人收到消息后,最为严重。
对于北莽南朝的人来说,人生有三大喜,徐骁死,离阳灭,北凉亡。
这三件事,是无数北奔到南朝的人,天天想,夜夜盼,就是临死的时候,都想着这三件事,叮嘱儿孙,要是有这一天,一定要到坟上告诉他们一声。
不过却有一个人,在徐骁去世的消息传到京城后,十分的不高兴,那就是礼部执掌祠祭的清吏司。
在离阳,有官员死后赐谥号的传统。
而蒋永乐就是负责这件事的人。
当他收到皇上的旨意,要他在三天后朝会上上报给徐晓的谥号时,那心里就跟死了亲爹一样的难受。
因为这件事他实在是没办法交差啊。
提出给徐晓好的,得罪皇上,他是个死。
提出给徐晓不好的,那新北凉王那个疯子,肯定也得过来弄死他。
要是给个不好不坏的,那他就是两边得罪,都得让他死。
接到旨意后,因为这件事,他硬是想了三天,三天都没睡着觉,整个人憔悴的不行,满眼血红,差点没疯了。
这天眼看着离上朝已经是没有几个时辰了,他坐在书房里狂躁的走来走去。
突然他就几近疯癫,手指颤抖的指向窗外,怒骂道:“徐老儿,你就是死了,也要让蒋某不得安生吗?!”
骂完后,他就下定决心,反正左右都是个死,这次他就装病不去上朝了,至于后果,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做出这个决定后,就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这把他的家人吓的,感觉就叫郎中!
当到了早朝的时候,原先跟徐家是亲家的礼部尚书卢道林,直接就也称病告假。
其他的礼部官员,特别是两位侍郎,知道蒋永乐告病今天不来上朝,这尚书也称病不来,就都急了,当即就都也想回家,可是来不及了。
当到了早朝开始后,所有的官员就开始正常的奏事。
当所有要奏报的事全都说完后,整个大殿就安静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正事该开始了,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说话。
陈芝豹就闭着眼睛站着。
桓温就抬头盯着大殿屋顶看。
最后还是不怕死的张巨鹿,看实在是没人说话,他就找出来,提出了该给徐骁选赐谥号的事。
皇上听了,也不去问礼部的人了,直接就问张巨鹿的意见。
张巨鹿直接回答,给最好的文正。
在离阳朝,按理说徐骁是应该在武官的谥号中给他选一个的,不过离阳的皇帝都重文轻武,比如赵淳,这些年就一直都在抬高文官,打压武官。
所以在赐予谥号这件事定下来的时候,武官谥号,就比文官谥号低一级,最好的武官谥号,就相当于文官排在第二位的文贞。
所以虽然现在徐骁已经不是文官第一人,没有大柱国的头衔了,但既然要给最好的,那就只能是给文正了。
赵淳听后直接同意,然后就宣布退朝。
其实在上代皇帝制定谥号制度时,就特别为徐骁定了一个字,那就是厉字。
在谥解上,这个字代表着,有功于国,屠戮无辜。
在朝廷赐予上,就代表着功过相抵。
不过这个字用不上了。
真要是赐这个字的话,北凉肯定是不会接受的,可能新北凉王还得来大闹一场,还不如就直接给个最好的,打发了完事。
赵淳心里很无奈,很憋屈,不过他也是没什么办法。
第511章 不忍伤心
数日后。
陈芝豹估计着赐与谥号的圣旨应该快到北凉边界了。
他就在这日清晨,独骑单人,提着他的那杆梅子酒,离开了京城。
在这天早朝上,司礼监掌印太监宋堂禄,连续宣读了三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