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爷爷没有给她布置什么任务，甚至宠著她不用她帮忙的，但柳知意还是很主动地帮忙干活，毕竟爸爸妈妈不在，她总要分担一些责任的。
其实柳知意还挺喜欢干家务活儿的，看著家里在自己的忙碌下一点点地变得干净整洁，她感觉莫名地解压。
比起在城里，农村房子里最少不了的便是这些蛛丝蛛网了，尤其是灯泡附近，往往蛛网和蚊虫壳汇聚一大堆。
柳知意最怕蜘蛛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她忽地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脸蛋上，痒痒地快速爬行。
少女心里一毛，哇哇叫了起来，小手胡乱地扫过脸颊，一只还没黄豆大的小跳蛛仓皇落了下来，顺著墙缝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蜘、蜘蛛！！”
柳知意吓得要死，忙躲到方为身边。 方为好气又好笑，安慰道：“是小跳蛛啦，不会咬人的，也没有毒，都没黄豆大呢，也不会结网，它们平时吃苍蝇的。”
“我、我那天还看到一只超级大的蜘蛛，都巴掌那么大了，灰色的，然后在墙上爬的很快，我刚刚还以为是那只呢，被咬一口，绝对会死的吧……”
“……那种也是没有毒的，是高脚蛛啦，家里经常能见到的，它们不咬人，平时吃蟑螂的，可能比起你怕它，它更怕你呢，见到的时候不打扰它就行了，不用害怕啦。”
“……”
柳知意半信半疑，在她看来，蜘蛛可不分什么好蜘蛛和坏蜘蛛，总之长成蜘蛛的模样，就吓死人了。
见清扫蛛网的工作对她而言挑战难度过于巨大，方为便接过她手里的鸡毛掸子。
“那你去擦桌子和窗户吧，我来帮你扫蛛网好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让你来做我家的活儿……”
“呵呵，我这可不是白干的！改天你得上我家帮忙扫地去！”
“成交！”
柳知意忙不迭地把鸡毛掸子递给他，再也不想清扫蛛网了。
两人正聊著的时候，在屋里忙活的柳叔公也闻声走了出来。
“阿为来啦。”
“叔公！我爸和远叔让我来找你领春联呢！”
方为笑道，作为岛上最有文化的老教师，而且又写得一手好字，柳叔公写春联都写了几十年了，每逢春节的时候，便有不少人家来请他帮忙写春联。
“好好，昨天就写好啦，本来今早你跑步的时候就想著让你带回去的，结果又忘了，年纪大了不记事！我进去拿给你。”
“不著急叔公！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再拿就行！”
“那也行，阿为啊，进屋坐，叔公这边打扫一下卫生。”
“没事，我帮知意扫一下蛛网。”
“这哪能好意思让你帮叔公家干活哩！”
“哈哈，顺手的事啦。”
扫蛛网确实不算什么大活儿，方为拿著鸡毛掸子在扫蛛网，柳知意则洗了抹布在擦桌椅和窗户。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见著出现在自己家中，跟自己一起做家务活的方为，少女心中莫名有种特别的亲切感，好似他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似的。
但不得不说，有方为陪著一块儿，做这些繁琐的家务活儿时，都变得有劲儿多了。
打扫完各个角落里的蜘蛛网，方为又帮柳知意把晾晒在院子里擦洗干净的家具搬进屋里摆好。
冬日的午后并不寒冷，少女暖得俏脸红扑扑的。
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可乐来，递给方为。
“给你喝。”
“不用啦，我要回去了，也喝不完。”
“喝吧喝吧。”
方为笑了笑，拉开可乐拉环，没有对著嘴，隔空把可乐倒下来，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顿感浑身舒爽。
剩下还有半瓶，一口气喝不完，骑著车也不方便拿著，便又递回给柳知意。
“剩下给你喝吧，我没对嘴喝的，你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的……”
柳知意接过他剩下的半瓶可乐。
方为带上柳叔公写好的春联，跟柳叔公打了声招呼，又给柳知意挥了挥手，便骑著车又回家去了。
站在院子的阳光下，少女看著他骑车离开的背影，拿著他喝剩下的半瓶可乐，也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清爽，还好甜。
……
回到家，家里的大扫除也基本都弄得七七八八了。
把远叔家的春联拿给采苓。
两人一起把手里的春联打开来看了看。
春联作为传统文化中用于庆祝新春必不可少的一件物品，除了装饰之外，也同样代表了新一年里的美好愿景。
“福星、高照、满人间，祥云、瑞……啥字呀？”徐采苓磕磕绊绊地念著，毕竟是毛笔字，她多少有些认不出来。
“……你念反了吧！”
“哪有！”
“祥云瑞霭绕门庭，福星高照满人间，横批：五福临门！”
采苓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好像是这样比较顺口一点……
“那这个，我家的，春风送暖千家乐，喜气盈门万事兴，横批：春满人间！这次总没念错了吧？”
“嗯，勉强算你蒙对了一次。”
“什么蒙！我知道的！”
徐采苓白了他一眼，又好奇道：“这个是哪句在右边，哪句在左边来著？”
“你怎么年年问年年忘？”
“又不是天天过年，一年下来肯定忘了呀。”
“一般上联在右，下联在左。”
“知道了！”
少女拿著春联跑开，找她老爸贴春联去了。
像村里的这些自建房，每年需要准备的春联自然不止一副，比如大门的对联就跟厨房的对联不同，无论是上面的对句还是规格大小都不一样，至于一些门神、年画、福字、窗花等东西就更多了。
趁著大扫除搞完，方先锋也熬了一锅浆糊出来，叫上方为一起，父子俩一块儿贴这些年红了。
忙碌了近一个小时，新符换旧符。
方为微笑看著贴满年红的家，终于是有点过年的气氛了。
第152章 除夕
一月二十三号，除夕。
方为今天依旧起了个大早，不过今早就没有去跑步了，他得在家里帮忙杀鸡杀鸭杀鹅。
天才刚蒙蒙亮，岛上就已经热闹了起来，寂静的清晨里，偶尔能听见远处响起的鞭炮声。
“吃过早饭就赶紧过来帮忙拔鸭毛啦！一会儿收拾完还得去拜神呢！别弄得太晚！”
“好，知道了！”
早饭是一大锅的瘦肉粥，还有粄子等吃食，今天中午是不做饭的了，毕竟有很多事情要忙，都简单吃一些，然后等晚上吃年夜饭。
方为麻溜地吃完早饭，过来院子这里帮忙干活。
老爸老妈已经忙碌了有一会儿了，早早地就起来烧水杀鸡杀鸭杀鹅，这些都是要准备好的。
方为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负责拔毛。
鸡毛很好拔，杀好的鸡开水烫过之后，顺著毛管的方向一撸，基本上就能拔的干干净净了。
最头疼的就是拔鸭毛了，这个时候的鸭子正处于换毛的季节，好多细细小小的毛根子长在鸭皮上，需得用小夹子一根一根地给拔干净，尤其是鸭头的部分，几乎全是这种毛根子，处理一只鸭子的功夫，都足够处理完五只鸡了。
不过鸭毛是值钱的，鸡毛就没人要了，田喜兰将拔下来的这些鸭毛用袋子装起来，过完年之后有人会来收的，一只鸭子的毛能卖五毛钱呢。
鸡已经处理好了，今早杀了两只鸡，一只小母鸡，一只大阉鸡，其中那只大阉鸡还要用来拜神的。
田喜兰将一整只的大阉鸡用特殊的手法摆好姿势，鸡头要向上仰望、两个鸡翅都向前往里弯折、鸡脚要向后曲收进肚子里，然后煮鸡的时候，要放一刀腩肉在里面，鸡红、鸡心、鸡肠、鸡肝一起煮熟，最后再捞出来沥乾水摆盘，装在篮子里拿去拜神。
海岛人们信奉神明，对于过年拜神也是相当讲究，拜神需要用到的东西当然不止这一只鸡，所谓的三牲五果六斋肯定是必备的，茶烟酒以及纸钱之类的也是必不可少。
岛上还有些更早准备的人家，天还没亮就挑著担上山拜神去了，为了烧第一柱香嘛，一般最晚不会超过八九点的。
方为坐在小板凳上，在水井旁边处理两只鸭子，老妈已经把大毛都拔掉了，剩下这些细小的绒毛就是他的活儿了，这不但考验耐心，还考验眼力，真的贼累！
活儿总是需要人干的，谁家过年都一样啦，总不能都指望老母亲干活，然后其他人就只是玩儿。
隔壁家的笨蛋少女也一大早就起来了，这会儿跟方为一样，也蹲在水井旁边拔鸭毛呢，蹲得有些久了，腰酸的不行，她就站起身来活动一下。
“方为，你还有几只鸭子？”
“快搞定了，就剩这个鸭头了。”
“这么快！！”
“你家啥时候去拜神啊？”
“家里的香还没烧呢，等会儿一起去呀！”
“赶紧先拔毛再说吧。采薇姐还没到家啊？”
“她才刚上船呢，估计到家都中午了。”
“还行，能赶回来吃年夜饭。”
去山上的妈祖庙拜神之前，家里也要先烧香拜神的，除夕和年初一这两天，最少不了的就是拜神。
方先锋把八仙桌搬到了院子里，按照特定的方向摆好，然后把香炉等物分别摆上台来。
三牲五果六斋等拜神要用的东西也准备好了，田喜兰将这些贡品摆放在八仙桌上，摆放的顺序同样是有讲究的，猪肉要在中间，鸡在左侧，鸡头朝前，鱼放在右侧，鱼尾要朝前，这就是所谓的鸡拜头、肉拜头、鱼拜尾。
要是每年的渔业大典的时候，还要准备更隆重的五牲呢！
大部分的人家都是这个点左右开始拜神，或远或近的，小岛的清晨里，鞭炮声响个不停。
田喜兰斟茶倒酒，点上香烛，手里捧著香火，诚恳地祈福念叨。
“都过来烧柱香啊。”
“哦！好！”
“手上的水擦干，别湿哒哒的。”
“好。”
方为擦干净手，走到八仙桌前，老妈拿过来一炷香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