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东西突然动了起来,像是变魔术似的,在身体两侧,冒出来两排密密麻麻的橙黄色的足,探头探脑地爬行起来。
柳知意眼睛瞪大,寒毛倒立,一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就尖叫出声:
“啊——!”
安静的教室里,她冷不防地这么一叫,把方为也吓了一跳。
回头一瞅,柳知意已经跳起了舞,明明那东西离她还很远,却好似已经爬到了她身上一样,她抱著扫帚,哇哇叫著,一眨眼就跑到了第四组这边,有些惊魂未定地躲在方为身后。
“……咋了这是?”
“有、有、有条虫!好大的虫!!”
“哈哈,不就是虫吗,啥虫啊,能把你吓成这样?”
“没看清……真的很大很吓人!!它会爬、长了好多腿、爬的很快!!蜈蚣……对!蜈蚣!!好大好大的蜈蚣虫!!”
向来沉稳安静的柳知意,已经被吓成了小鹌鹑的模样。
要不是这条蜈蚣,方为还不知道她一口气能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呢。
“不就是蜈蚣嘛,能有多大啊,能把你吓成这样?”
看著惊魂未定、躲到了他身后去的柳知意,方为好气又好笑道:“我去看看。”
“你、你小心点……蜈蚣很毒的!千万不要被它咬到了!它真的很大!”
“再大能有多大啊……”
方为走到了第一组靠墙这边,弯著腰在墙角附近找了找。
柳知意就不敢靠近了,举著扫帚远远地躲在他身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真的!它刚刚就在那附近!”
“没看到啊……”
“……!!”
柳知意突然瞳孔一凝,拉著方为往后退了一步:“它!它爬到了窗帘上!!”
不以为意的方为这才抬头一看,一条手指粗细的大蜈蚣赫然出现在眼前,正在窗帘上面张牙舞爪地爬行著,而刚刚他距离它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卧槽!!”
这下,连方为也忍不住吓了一大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想像中的蜈蚣不过是三四厘米的大小而已,这样近十厘米大小的蜈蚣实在是少见,也就岛上茂密的山林里或许能见到,却不想出现在了教室里,冷不防地给他吓了个激灵。
眼看著这条大蜈蚣又要顺著窗帘往别处爬去,说时迟那时快,方为举起手中的扫帚,啪地一下把它给拍了下来。
受惊的蜈蚣张牙舞爪的,在地板上快速爬行。
柳知意就躲在他后面,方为则举著扫帚追著它打。
“叫你吓人!叫你吓人!”
“啪、啪、啪!”
方为用扫帚又拍又打,不多时,这只大蜈蚣就不再动弹了。
都说千足虫死而不僵,眼下这会儿,它实在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方为这才松了口气,杵著扫帚看看躲在他身后的女孩儿。
柳知意一副好奇又害怕的样子,小心脏还怦怦乱跳著呢。
“没事了,我帮你报仇了。”
“它死了吗……”
“应该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那就好,吓死人了……”
听方为这么一说,柳知意这才松了口气。
她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这些没有毛的东西了。
什么蛇呀、蟑螂、蜘蛛、蜈蚣啥的,要是落到她身上,她都能直接一翻白眼,果断晕过去。
见这大蜈蚣一动不动的死样,她也胆子大了起来,远远地捏著扫帚戳了戳它,戳完又快速躲到一边,见它真的不再动了,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学校居然有这么大的蜈蚣,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柳知意说道。
“学校后面就是田地和杂草灌木,跑进学校里了也不出奇,还好发现得早。”
方为拿著簸箕,用扫把将死蜈蚣扫起来,淡定地丢进垃圾桶里。
“方为,你胆子好大,都不怕的……”柳知意佩服道。
“……”
这玩意儿谁不怕呀!
……
解决完蜈蚣虫之后,两人就继续把剩下的卫生工作搞完。
方为倒还好,柳知意就比刚刚谨慎多了,凡是角落之类的地方,她都要盯著看好一会儿。
扫完地之后,需要把座椅都摆放整齐。
方为平时倒没太注意,见柳知意恨不得用尺子量的模样,想不到还有点强迫症哩!
桌子横向要对齐、竖向也要对齐,椅子要一张张地收到桌子下面去才行。
见自己刚摆完的桌子椅子,她又要重新摆弄一遍,方为便干脆把摆座椅的工作交给她了。
方为走上讲台,将擦黑板的抹布拿去洗一下。
回来的时候,柳知意已经摆完座椅了,方为站在上面,从讲台看去,整齐划一的样子,非常赏心悦目。
于是不动声色的,方为也把洗干净的抹布迭成四四方方的模样,放在讲台的中央。
人的心理就是那么奇怪,假设一个地方相当干净,看不到一点垃圾,那么自己的垃圾也不好意思乱丢;假如看到满地都是垃圾,那么即便不远处就有垃圾桶,也会跟著一起随便乱丢。
打扫完卫生之后,最后的工作就是倒垃圾了。
方为和柳知意把扫帚簸箕放回角落摆好,一左一右地站到两旁,各自提著垃圾桶的手提环,一起离开教室,下楼去倒垃圾。
……
黄昏灿烂的晚霞,铺满了整个校园。
中秋过后,蝉鸣的声音少了很多。
倒是抬起头来,经常能看到天空中排成一字体、或者人字形飞翔而过的大雁。
教学楼面前的球场,有人在打球,篮球声哒哒哒;
一些晚走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有说有笑地走向校门的方向;
食堂还在热闹,这会儿是晚餐时间;
后面的宿舍楼也热闹,男生赤著胳膊在宿舍里走动打闹,女生则拎著桶下楼打热水洗澡、或者已经洗完澡的,湿漉著头发,在阳台晾著衣服;
方为和柳知意就一起提著垃圾桶,不紧不慢地走在这样的校园风景里。
见柳知意时不时还往垃圾桶里瞄一眼,方为好笑道。
“别看啦,它真的死了。”
“嗯……我怕它突然活过来了。”
“那我就再打死它一次。”
明明是很随意的话,柳知意听著却很有安全感。
“方为,你中午的时候出去买什么了呀?”
“帮我爸买彩票,最近不是奥运嘛。”
“噢噢。”
柳知意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跟方为很熟络了,但她依旧不擅长打开话题。
事实上对她而言,两人这样不说话,安安静静地提著垃圾桶走也挺好,莫名地感觉像是在散步似的,即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你有看比赛吗?”方为问她。
“有啊,不过我只看有我们国家队的比赛。”柳知意说。
“我还以为你没看比赛呢,他们聊比赛的时候,都没听你说起过。”
“因为我看不是很懂啦……”
也许是这会儿的放松吧,加上周围也没有别人,跟方为独处的时候,她的话也多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他说:
“我平时很少看比赛,大部分时候都在看书,从小就这样……”
“因为我觉得看书很有意思啊,就是看著看著,久了之后发现,大家平时聊的话题,我都有些接不上了,然后我想跟他们聊书的时候,他们也都接不上话……”
“所以,你就把他们都孤立了是吧。”方为笑道。
“没有的!我、我没有这样想……”
柳知意心想,方为和采苓不愧是青梅竹马,连玩笑话都一模一样,但采苓和方为又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之所以会主动跟方为聊起这些,大概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会更加懂她吧。
“其实没关系啊,朋友之间重要的还是相处得来,这都是自然而然的契合。”
方为收起了玩笑,认真道:“毕竟世界那么大,总有一些能跟你灵魂契合、并理解你的人。”
柳知意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方为转头看她,笑道:“你喜欢写东西,而且还投稿,应该也是希望自己写的东西,能找到有所共鸣的读者吧?”
“也是有这个想法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要不你就把你写的东西给我看看,指不定咱俩就共鸣了?”
“好,那我……不给!”
柳知意反应过来,看著方为一脸坏笑的模样,差点就掉进他的圈套里了!连忙又补充了两句:“不给!不给!”
“凭啥陌生人都能看,咱俩是朋友,又是同桌,我都不能看啊?”
“就、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能看的。”
“怕社死啊。”
“什么是社死?”
“就是人还活著,但在人际交往关系中觉得丢脸到快要死掉的感觉。”
方为这么一说,柳知意心想还真是,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作家都要用笔名啊,还不是怕被人认出来嘛。
她写的东西跟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性格截然不同,非常的热烈和外放,用词也相当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