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听不懂什么叫实悖人伦,但从众人的神色来看,师父应该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岳灵珊觉得理所应当,自己父亲不这么做才奇怪。
林震南夫妇钦佩之余,又有些惭愧,只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平之还没从“要练此功必先自宫”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没有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他,再想练武变强,脑袋里面也不会有自宫这个选项。
余沧海则是不信。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不信岳不群舍得将《辟邪剑谱》烧掉!
但,他显然低估了名声在岳不群这个好名之人心中的重要性。
尤其是对此时的岳不群来说,他自觉练成了紫霞神功之后,已经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不弱于五岳盟主左冷禅。
自家徒弟一颗赤子之心,先天内功圣体,日后……
不,现在就已经足以威震一方!
华山派未来一片光明,必定会发扬光大!
他也会名垂青史,受华山后辈们代代香火供奉!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许自己身上有什么污点。
岳不群见林震南没有意见,直接取出火折子,当著众人的面将袈裟点燃,烧成了一片灰烬。
第23章 罗汉伏魔神功(求追读~求收藏~)
火光跃动,将佛堂照的时明时暗。
余沧海神色阴晴不定,几次想要上前,又生生忍了住,只眼中仍流露出浓浓的心疼不舍。
他虽是道士出身,但妻妾成群,早就厌倦了酒色美人,若是给他选择,他宁愿挥这一刀,换一身绝世武功。
但,岳不群和石破天显然不可能给他选择的机会。
岳不群为表现自己的胸怀坦荡,在烧完之后,又用衣袖一挥,直接将袈裟余烬拍散,朝余沧海喊道:“余观主。”右手一伸,示意余沧海可以上前查看。
余沧海冷哼道:“岳掌门当真好气魄,贫道佩服。”说罢,就准备离开。
“余观主,且慢。”
岳不群将余沧海喊住,说道:“我们之间的误会尚未化解,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免得华山青城二派隔阂日深。余人彦与贾人达的确是死在我徒儿手中,但事出有因,并非是……”
余沧海紧绷的神经一松,他还以为岳不群是要找他麻烦,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些事情,当即开口打断了岳不群:“岳掌门不必再说了。你先前在福威镖局与我那些不成器的徒儿讲的,贫道都听到了。”
“岳掌门有句话说的很对,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双方都有过错,不如就此翻篇,日后都不再提,如何?”
余沧海先后两次受伤,胸口如今仍是气血翻涌,只是被他硬生生压了下来。
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至于说余人彦他们的仇……
余沧海瞥了眼岳不群和石破天,他还想多活几年!
岳不群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他不是没想过杀了余沧海行(zhan)侠(cao)仗(chu)义(gen)。
但余沧海一身轻身功夫远在他和石破天之上,若余沧海一心逃命,他们杀死余沧海的机会并不大。
反而是会将余沧海逼得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样的报复都有可能。
岳不群有家有业,不敢冒这个险。
像眼下这般和解,哪怕只是表面和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岳不群和余沧海很默契地都没有提福威镖局和林家的事情。
林震南也很有眼力,没有自讨没趣。
“岳掌门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贫道就先告辞了。”
余沧海一秒也不愿多待,拱了拱手,身子向后一掠数丈远,腾空飞到房顶,转瞬消失不见。
岳不群目送著余沧海离开,这才转头望向林震南,说道:“林总镖头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震南苦笑道:“这两日来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我现在脑袋里还是乱糟糟一团,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大概会先去洛阳吧。”
岳不群说道:“我这两日都会住在城南的清平客栈,林总镖头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林震南大喜道:“多谢岳掌门。”
福威镖局死了这么多人,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没有开口留岳不群住下。
等回到福威镖局,招回先前被他遣散的那些镖师趟子手。
林震南第一时间就吩咐他们准备好酒好菜送到了客栈,并让他们留下两人待在客栈外面候著,无论岳不群有什么需要都要尽量满足,若是没有办法满足就回来告诉他,他亲自想办法。
林震南行走江湖多年,明白事理人情,自然不会怨恨岳不群不为他们主持公道正义,
江湖是个名利场,纷争不断,一言不合杀人的很多,肯帮人救人的寥寥无几。
岳不群救下他们一家三口,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更别说,岳不群临走时还说,他这两日都会在福州城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只管开口,这又是一份极重极重的承诺。
能这样毫无所图的帮助陌生人,岳不群已经无愧于“君子剑”之名。
他们再要求更多,那就有些不当人了!
岳不群领著石破天岳灵珊出了林家老宅,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岳灵珊只觉得心惊肉跳,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叫道:“爹,我知道错了。”
岳不群说道:“等回去再说。”
岳灵珊不肯。
她很清楚自己父亲是好颜面之人,这大庭广众之下,终究会收著点,若是没了外人……
岳灵珊打了个哆嗦,她都能想像到她爹会如何大发雷霆。
“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带著大师兄偷偷溜下山的。”岳灵珊继续认错。
岳不群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看都没有看岳灵珊一眼。
岳灵珊更慌了,一咬牙,直接将声音又抬高了几分,近乎于喊道:“爹,女儿错了!你若是不肯原谅我,女儿……女儿……”嘴巴一瘪,用手遮住了脸,发出一阵阵呜呜哭声。
岳不群气度不凡,石破天英俊高大,岳灵珊容颜俏丽。
三人走在路上,本就很吸引人目光。
岳灵珊这一嗓子喊出来,顿时引来了路人们的注意,纷纷朝著这边望了过来。
石破天不知道岳灵珊在假哭,急的“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岳不群身前,说道:“师父,小师妹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你不要责怪小师妹,要罚就罚我吧!”
岳灵珊紧跟著就跪了下来:“爹,不关大师兄的事,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把大师兄骗下山的,都是我的错。”
“这是发生什么事?”
“我听著好像是这两个小年轻私奔,被女方的父亲给抓住了!”
“对,我也听到了!不止是私奔,还是那个女的骗那个男的下山私奔的!”
“嘶!真的吗?现在的女娃子都这么彪悍了吗?”
……
一瞬间,半条街的人都围了过来,两眼放光,议论纷纷。
岳不群彻底绷不住了,一把抓住石破天胳膊,就想要将他拽起来。
没拽动。
岳不群清楚石破天的内力有多强,不敢再使力,只能好言说道:“冲儿,你起来。”
岳灵珊立刻喊道:“爹,你若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石破天本来已经要站起来了,闻言又跪了下去,恳求道:“师父,你不要责怪小师妹了。”
岳不群看出这是岳灵珊在使小伎俩,但眼见著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他又是好气又是无奈,只得答应道:“我不罚她便是。你们起来。”
岳灵珊一喜,直接拉著石破天就站了起来,说道:“大师兄,我爹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他说不罚我们,就不罚我们。”
直接将岳不群口中的“她”,换成了“我们”。
岳不群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抓住两人胳膊,纵身一跃,跳上了街道旁商铺房顶,几个跳跃脱离开围观之人的视野,才又寻了处小巷,跳了下来。
岳灵珊得了承诺,也不再作妖,老老实实地跟在岳不群身后来到了客栈。
“珊儿,你可知道你自作主张偷偷带著你大师兄下山,你娘和我有多担心?”
惩罚免了,但一通说教却是免不了。
岳灵珊熟练无比地低头乖乖认错,待岳不群停下的间隙,又非常狗腿子地倒上一杯茶,讨好著递给了岳不群:“爹,你先喝口茶,降降火气。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岳不群拿这老来得女也没有办法,接过茶喝上两口,也就将这事放到了一边。
他真正关心的是石破天如今的情况。
岳不群问道:“冲儿,你这段时间可曾修炼过紫霞功?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石破天摇头道:“没什么不一样。”
他对练功从来都没有什么执念,单纯觉得练功好玩,用它来消磨时间。
下山之后,闲著无聊的时候,也会修炼上一会儿。
岳不群顿时松了口气,只要赤子之心不出问题,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又问道:“你与余沧海交手时,用的是什么刀法?从何处学来的?”
石破天怯怯道:“金、金乌刀法,是我在碧螺岛学来的。”
岳灵珊道:“碧螺岛?大师兄,我怎么没听你……这该不会是你那些错乱记忆里的内容吧?!”
石破天点了点头,满脸自责愧疚地看著岳不群,说道:“师父,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就是一著急,就不小心用了出来。”
岳不群和宁中则在发现“谢烟客传授石破天的内功心法颠三倒四会导致阴阳错乱走火入魔,告诉石破天修炼内功时忽冷忽热经脉剧痛是正常现象”之后,就严令石破天不得相信他记忆中关于武功的内容,更不能按照这些错误的内容修炼。
石破天就一直牢记在心,从未做过任何尝试。
直到先前被余沧海逼迫太紧,情急之下,才使出了金乌刀法。
岳不群说道:“无妨。冲儿,之前在祖师堂的时候,你只讲到你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到了长乐帮。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仔细给我讲讲,一件都不要落下。”
石破天“嗯”了一声,当即就从他睁开眼睛看见叮叮当当,被叮叮当当、侍剑、展飞、贝海石他们当成是长乐帮帮主石破天说起。
很快,就说到他不小心将泥人捏破,里面露出了木偶。
岳不群瞳孔骤缩,急忙打断道:“那木偶是什么样子的?”
石破天道:“比手掌小一点,都没穿衣服,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生气,身上还用黑线画著练功线路。”
岳不群道:“你把行功路线指给我看。”
石破天用手指在自己身上将十八个木偶身上的行功运气路线全都比划了一遍。
岳不群越看越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