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着一颗红豆放在手心,徐宁和李福强等人凑过去低头一瞅。
“这不是大豆么?之前我也想用大豆当饵来着,我兄弟说大豆不如豆腐渣和苞米面……”
徐宁摇头:“这是封了油的药豆,里边应该有氰酸钾铝。”
说罢,他猛地喊道:“大哥!赶紧把狗拴起来,快点!”
李福强迅速反应过来,喊一嗓子:“艹!”
随即,他拽着王虎和李峰立刻从布兜里翻出狗绳,徐宁急忙拔腿抓住青狼和黑狼,并喊着花狼、灰狼等狗聚拢到一处。
“先瞅瞅它们嘴里有没有东西!”
王虎和李福强照做,待检查了狗嘴里没有食物残渣后,众人便手忙脚乱的将狗帮全都栓了起来。
徐宁骂道:“这个王八犊子!下药豆干j毛啊,狗比养的畜生东西……”
大喇叭帮忙栓狗,忙活出一身汗,坐在雪地上喘着粗气,道:“老弟,只要狗没啥事就行,套子丢就丢了吧。”
老姜蹲在一棵小柞树下,说道:“又捡着三颗药豆,这帮人真不讲究,有套子就套呗,非得整这种下三路,招人膈应的玩应!”
李福强皱眉说:“我没听说咱这几个屯子有谁会下药豆啊。”
这药豆千奇百怪,有人用苞米粒、大黄豆做饵,先用缝衣针在黄豆上钻个小眼,然后把缝衣针烧红,用小锤砸成小铲子,使小铲子把药送入黄豆眼里,再用猪油将眼孔堵住。
或者使用山药豆,专门挑小粒,约莫能有花生仁大小,先扔到盐水中浸泡,然后将其掏出孔洞塞入氰化钾,再用猪油封口,这就是药鹿用的,当然也可以药山鸡……
李峰掐着烟说道:“我倒是听说南屯老赵家哥俩会整药豆。”
李福强惊道:“谁?南屯老赵家哥俩?诶我艹,这哥俩咋这么能要画面呢,这些天可没少听他俩的故事,咋哪都有他俩呢?”
徐宁皱眉:“这哥俩来过双峰岭么?”
大喇叭说:“他俩不是和唐浩在南山打过俩头鹿么,咋没来过呢。”
“艹,待会回去找唐浩问问,真要是老赵家哥俩干的,我指定掐他篮子!”
老姜说:“二宁,这种事还是悄默声的比较好,咱就当没这回事呗。”
徐宁笑着点头:“成,虎子等你哪天瞅着唐浩,你顺嘴问问,别张牙舞爪的去找他,没啥用。”
王虎回应:“行,但他们下药豆也太不是人了!幸好咱家狗不吃苞米粒子,否则肯定没命了。”
李峰说:“行了,别说了,二宁心里也挺不好受的。现在咱们没有证据,甚至连线索都没有,就因为老赵家哥俩会整药豆,咱们就去找人家?不太现实。”
“嗯呐,这话倒是没毛病,行了,今个咱也不往山里溜达了,直接回家得了。”
老姜顺手把药豆扔在树根下,蹲着用雪搓了搓手,说道:“回家吧,剩下的套子不解开拿家去啊?”
“不拿了,剩下20多个,拿回家能干啥?除非给我妈绑点豆角架,但现在都没开春,哪有工夫种地。”
王虎灵机一动:“二哥,你说偷咱套子的人,不能真把套子拿回家绑豆角架了吧?”
“哈哈哈,你咋听风就是雨呢。”
不怪王虎莽撞无脑,他属实是没经历过这种事,对此义愤填膺也是正常的,这些套子和夹子是他和李福强亲手下的,咋说也是有感情的,拢共80多个套子,现在就剩下20多个,换做谁能不生气?
相反之下,李峰和李福强就没那么生气,李峰从小长大的环境、以及李福强这些年经历的事,已经教会了他们忍耐和平心静气,因为生气根本解决不了事,只能气坏了自个。
徐宁牵着三条狗在前边走,李福强和大喇叭、老姜等人牵着另外一群狗,溜溜达达顺着窄道往家走。
一路上,大喇叭和王虎唠的神采飞扬,研究着等抓住偷套子的人,上去就是两巴掌、随后一手猴子掏桃,直接掐碎核桃,越唠越解气,走到家的时候,王虎的心态已经平和了。
到家把灰狗子交给杨淑华处理,扒皮掏内脏的活肯定是李福强干的,所以徐宁坐在沙发上就把套子丢了的事和老妈说了。
老妈倒是很淡定,说:“丢就丢了,咱家下屋还有铁丝呢,你们闲着没事再做点呗。”
“下药豆的人可真坏!我家那边都没有人敢下药豆了,上回我三叔抓住俩人,胳膊都给打折了。”
王虎问道:“嫂子,他们下的是啥药豆啊?”
孙莲芳说道:“就是氰化物呗,塞到黄豆里专门药山鸡,但我家那边有好几家的鸡鸭鹅都是散养在山上的,平常有人瞅着都不偷,还帮着赶到村里去,那回还是秋天,在山上溜达的鸡鸭鹅全都被药死了,我爸和我三叔就带着人挨家挨户查,查着之后就把胳膊打折了。”
刘丽珍说道:“下药豆确实挺害人!这要是搁咱家后山撒点药豆,那还能有活物么?要是把黄皮子咬死,也算是除害了,这要是把咱家狗药死,那可咋整?”
“胳膊打折就对了,你下药豆倒是行,你往深山里走走啊,就搁山边子下,真他妈招人膈应!”
徐宁笑道:“这回咱没啥损失,往后再牵狗进山从东北岔走吧,要不然就从西马垛子走。”
大喇叭搓着手说道:“那这事不往外宣传宣传呐?”
“别宣传呐,你一宣传下药豆的人不就知道了么,咱悄默声等着,往后肯定有人遭殃,到时候咱静观其变呗。”
李福强说罢,杨淑华撇嘴说:“你咋那么坏呢?旁人要是遭殃不也有损失么。”
“损失就损失呗,到时候他就满屯子扯嗓子找下药豆的人了,咱不是属于看热闹了么。”
大喇叭笑道:“哈哈哈,没毛病!要我说还是强子有脑瓜,你瞅瞅这话唠的,通透!”
他们在家闲来无事就把堆放在后院的柴火劈了,徐宁还去下屋拿了半捆铁丝,用钳子掐断之后做成了套子。
忙活小半天总算是天黑了,待徐老蔫回来听说套子丢了后,拍桌子瞪眼睛刚要出口成章,刘丽珍一个眼睛扫过来他就偃旗息鼓了。
“明儿你们再去南山下点套子呗,咱家下屋还有点铁丝,不至于跟他们生气。”
王二利笑道:“瞅瞅我大哥多会唠嗑。”
“上一边子去,那啥……再过两天凤儿她们该回来了吧?珍呐,等凤儿回来包点驴肉馅饺子啊?”
“我寻思后个就吃呢。”
“后个吃啥,这好玩应等我大闺女回来再吃呗,反正不剩几天了。”
徐宁笑说:“凤儿她们搁市里吃的比咱家好多了,人家成天下饭馆子,想吃啥就点啥。”
“你寻思都像你似的呢?铺张浪费!!再说凤儿对你有毛病么?有啥好吃的都想着你,再瞅瞅你,有你这么当哥的么?”
刘丽珍说道:“有你这么当爹的,还不兴他这么当哥?”
“诶我艹……我跟你们娘俩没有共同语言!”
徐老蔫被娘俩的话,怼的哑口无言,只觉得心肝脾肺嘎嘎疼。
当晚喝了两杯酒才略有缓和,临着睡觉之前,他姿态较低的哀求道:“珍呐,那驴肉等凤儿回来再吃,行不?”
“诶呀,你咋这么能磨人呢?本来我就寻思等凤儿她们回来,再喊着老孟他们过来吃的,你咋直比哧呢?”
“啊,那你吃饭那工夫不是说后个就要吃么。”
“逗你玩不行啊?”
徐老蔫闻言咧嘴:“行,那咋不行!我是咱家的皮球,谁都能逗哧两下。”
“滚犊子,赶紧睡觉得了。”
连续两日过后,徐宁和李福强、王虎在南山老林子下了30多个套子,并且在下套子的地方绑了根布条,倒不是怕偷,主要是有瞎摸虎眼的人进林子拽木头,万一将套子踢倒了就白下了。
这日太阳高照,天气相当不错,虽然有点小风,但风并不刺骨。
大清早,徐宁刚撂下筷子,李福强就窜进门了。
“吃了么?”
“刚吃完不大会,我媳妇整的蛋炒饭。那啥,兄弟,你猜我刚才碰着谁了?”
“谁?唐浩啊?”
“嗯呐,可不咋滴!他现在搁北道口等着呢,咱俩过去啊?”
“你咋没让他过来呢?”
李福强说道:“我让他跟我一块过来,他非得说有事……我让他搁北道口等一会,他就点头答应了。”
徐老蔫转过头说道:“这孩子从小就腼腆,那你们赶紧去吧,问问到底咋回事,是不是老赵家哥俩干的。”
徐宁点点头就抓起外套披上,和李福强朝着北道口快步走去。
北道口,唐浩蹲在墙根下,左手掐着旱烟卷,右手扒拉着雪粒子。
“诶,二宁,强子让我去你家,我没太好意思。”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唐浩满脸为难,道:“你是不知道啊,诶,没脸!”
徐宁和李福强对视一眼,问道:“到底咋回事啊?”
“诶呀,我这不是寻思跑山打牲口玩么,一开始根本没寻思能挣钱,但我之前……”
唐浩站在原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事情是这样的,之前他帮着赵国峰和赵国庆打大围,在山里拽了两趟牲口,然后老赵家哥俩也没说给他钱,只给他两条牲口腿。
老唐家人都说牲口肉挺好吃的,所以唐浩就寻思再跟着老赵家哥俩跑两趟山,第一趟打着头野猪,他分了两条肚囊子上的肉,第二趟分了一条鹿腿和一扇鹿排,还有五六斤瘦肉。
问题就出在第三趟,连着跑了三天,在山里啥都没碰着,然后老赵家哥俩就心态崩了,听闻唐浩吹嘘徐宁打牲口厉害之后,老赵家哥俩就骂道:“他算个篮子?你现在跟谁吃饭不知道啊?还整个他两枪能打死三头猪,吹牛逼!他用的是啥枪?那叫56半自动,把枪给我,你看我一枪串四个糖葫芦……”
唐浩也是犟种,他原本没想着替徐宁吹牛逼,只因当时的气氛上来了,所以就说起了徐宁勒豹猎户打熊的事,老赵家哥俩越听越来气,然后仨人就撕巴起来了。
在雪地里滚了两圈,老赵家哥俩瞅见黄立国爷仨了,然后三人就停下手坐在雪地里一顿掰扯。
掰扯一通之后,自然是不欢而散,不过他们仨到底是有同窗感情的,没过两天又聚到了一块。
第722章 惹小徐炮就往死里整!
唐浩打小就在庆安屯生活,虽说他爹妈离世多年,但老唐从未亏待过他,基本唐洋和唐二是一个待遇,犯错就抡笤帚疙瘩,但唐浩心中从未对老唐有过怨恨,相反他很感激老唐,也深知老唐的不容易。
所以才起了跑山打牲口的心思,为家里边做点贡献,虽然他比徐宁年长几岁,但三观是正常的,知道徐宁有真本事,自然也就服他。
然而再次与老赵家哥俩相聚之后,赵国庆居然指着他脑门说徐宁就是运气好,谁没打过黑瞎子?如果他们手里有56半,别说是大猫、老豹子,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就地正法!
这话让唐浩很不舒坦,他就和赵国庆吵吵了起来,这次并没有动手,但说的都是些难听话。
很显然,老赵家哥俩对徐宁很不服气,甚至有一种要比划两下的意图,至此之后,唐浩就再也没跟老赵家哥俩跑山了。
回到家中,老唐询问他咋不和老赵家哥俩跑山去了,唐浩就把事情经过如实说了,老唐皱眉说:“这老赵家哥俩心眼挺坏,往后你别跟他俩接触了,再说老徐家在咱屯子挺有威望的,咱尽可能别掺和,最好是别得罪……”
唐浩掐着李福强递过来的烟点燃,继续说道:“本来我大爷的意思是悄默声的,因为这事让你知道了,怕你再去跟老赵家哥俩起冲突。但今个我听强哥说,你们在南山双峰岭下的套子丢了,小峰山下边还被扔了药豆,我这才寻思跟你说了。”
徐宁闻言点着头,问道:“那小峰山下边的套子是他们偷的?药豆也是他们俩扔的?”
“备不住,我跟他俩跑山的时候,他俩就经常提起以前药鹿的事,说打碱场老舒坦了,把药豆一扔,鹿自个就跑过来吃了……”
唐浩没敢实打实的说就是老赵家哥俩扔的药豆、偷的套子,只因他和徐宁说的这一通话,已经算是将老赵家哥俩卖了,不过这哥俩确实不是好东西,之前俩人合伙打唐浩一个,分明没将他当做朋友,更没把他当人。
李福强骂道:“除了这俩狗艹的,还能有谁?兄弟,咱这可是无妄之灾啊。”
徐宁却笑道:“被名声所连累了,没事,走一步看一步。”
唐浩闻言却愣住,他没想到徐宁的脾气这么好,老赵家哥俩这么恶心人,难道就这么算啦?
当然不可能算了!徐宁只是没想好怎么整他俩,其因在于离的比较远,平常根本碰不着面,而且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徐宁不可能去老赵家门口骂街,这和当初抓李三的情况不同,抓贼必须要抓脏,否则难以服众,还容易落下话柄。
“你跟着他俩跑山,搁山里也没碰着牲口?你们是打溜呗?”
“嗯呐,纯打溜……赵国峰倒是瞅着两片踪,但全是旧踪,野猪都往深山去了,像狍子和鹿就更难遇了,一开始跟他俩打的那两头鹿是在柳树沟西边老牛沟打的。”
“啊,那行,这事谢谢你了啊。”
“诶呀,快拉倒吧,要不是我多嘴,他俩也不能起坏心眼。”
徐宁笑说:“对于他俩这种人,哪怕你不说也得犯病,他俩就是那种见不得旁人好的。”
“嗯呐,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俩就不是好东西,有一回去水库洗澡骗庆力屯张广志下水,差点没把他淹死!我以后是不跟他俩来往了,我觉着他俩比咱屯常家兄弟都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