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和刘柱、孙继业等人连翻撞杯同饮,两杯酒下肚之后,徐宁明显能感觉到脑袋有点昏沉,他的身体断了八个多月的酒精重新续上,却感觉有些不适应,酒量下降了不少。
但他今个没玩心眼,有人跟他喝,他就整两口,没人张罗喝,他就多吃点驴肉,十盘驴肉根本没够这帮人吃,孙继业又去切了三盘,吃到最后老娘们都散桌了,老爷们还在闷头喝,伸筷子的胳膊都哆嗦了,那也是来者不拒。
说喝透,那就必须喝透!跟自个家人藏啥心眼啊,喝懵逼躺炕上就睡了,谁能笑话是咋滴?
四点多钟,徐老蔫和吴周全、孙继伟同时倒在了炕上,由于炕没烧火拔凉拔凉的,所以二娘和三婶就给他们拽了两张褥子和被子,盖在身上避免著凉。
目前徐宁还算清醒,他从头到尾才喝了不到一斤,所以只是头晕目眩,与刘柱、孙继业侃大山的时候,条理是清晰的,就是口条有点大舌头……
撤下桌之后,徐宁晃晃悠悠的将刘柱送出了院门,刘柱的酒量挺猛,他喝了一斤多点,只是脚步轻微打晃。
“徐叔,你下回啥前儿过来,咱再喝!”
“妥!走道加点小心嗷!”
“我啥事没有,你快跟虎子回去吧。”
王虎扶著门框,笑盈盈点头:“嗯呐,刘哥慢点嗷。”
刘柱挥挥手走了。
随即,徐宁转头往屋里走,王虎颤颤巍巍的跟在旁边,但他也喝懵逼了,眼瞅著徐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正要向前窜,却一头扎到了地面,戗的满脸土!
“我艹……虎子?”
徐宁坐在地上一转头就见到王虎抬起头,顶著满脸土呲牙笑:“二哥……”
外屋地,刘丽珍和韩芳、三婶拍著大腿‘妈呀’一声就窜了出来,紧忙将徐宁和王虎扶了起来。
刘丽珍无奈道:“你俩跟你俩爹一样一样的!”
“挺好,没破口,旭啊,赶紧过来扶著点你虎哥。”
孙连旭只喝了二两酒,他没事人似的跑出来,架著王虎往东二屋走,刘丽珍和三婶扶著徐宁。
“以前二宁喝过这么多么?”
刘丽珍说:“比这喝的都多,他是将近一年没碰酒,冷不丁一碰就上头了,我家这仨人喝完酒都还行,咋说不像旁人闹腾啊。”
“那挺好的,我家那个也不闹腾,有一回喝点酒哭了,让我二哥扇了一耳光,从那往后就好了。”
“为啥哭啊?”
“鸡毛蒜皮点小事,说他对不住我大哥家俩孩子,本来就跟他没啥关系,诶呀,当时给我大哥都气完了,哪有把这事往自个身上安的啊。”
“啊,他是寻思早点去跑山打猎就好了,再不济也饿不死……”
“嗯呐,一点不差,他就是这个想法,钻牛角尖了。”
“老爷们都这样……”
三人将徐宁和王虎送到东二屋之后,给他们铺上褥子盖上被子就回外屋地收拾锅台了,不过大圆桌上的蔬菜和肉都没撤掉,以防他们几个醒了吵吵饿。
随后孙连旭又将关磊和吴海龙送了过来,孙连军虽然脑袋是清晰的,但他说心跳的很快,不敢动弹,吓得二娘紧忙给他冲了碗盐水。
关花听说王虎摔了跤,她去东二屋瞅了眼,打了盆水用手巾给他擦了擦脸,撅著小嘴满脸心疼……
第487章 这是我爸徐老蔫 必须整台照相机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啊……”
关梅坐在西二屋炕里怀中抱著孩子,身体轻轻摇晃著,嘴里哼著东北民间小调《摇篮曲》,空灵悠长的声音很快就将吴金宝哄睡著了。
关花从炕琴柜里拽出褥子,迈腿跨过吴海龙的身体,将褥子铺在炕头,关梅缓慢起身双膝跪在炕面,将吴金宝放在褥子上,为其盖上小薄被,她回头瞅了眼吴海龙的睡姿,拽起炕梢的被子扔到了他身上,然后挥手招呼关花下地。
二娘和三婶、刘丽珍、韩芳早已经将碗筷、锅台收拾完了,此刻正坐在东屋炕上喝著茶水,惬意的唠著家常嗑。
从西屋传来的呼噜声震耳欲聋,几个老娘们对视抿嘴偷笑,三婶说:“这呼噜声真像打雷了。”
韩芳笑说:“一听就知道是龙他爸,他可乐意打呼噜了。”
刘丽珍说:“老爷们都那玩应,我家那死鬼更乐意打呼噜,昨晚给我老儿子和虎子整的都没睡好觉。”
“可不咋地,哪来那么多呼噜打啊,真没法整。”
这时,关梅和关花进了屋,二娘问:“金宝睡著啦?”
“嗯呐,刚给悠著,七点多钟就该醒了。”
三婶给她俩倒了杯茶,转头问:“嫂子,二宁和虎子啥前结婚还没定下来?”
“没定下来,这不是等著家里房子上梁么,等上完梁我和娇儿就该去找日子了。”
二娘说:“咱们去给莲芳和关磊算日子的时候,那老太太是不是说9月还有个大好日子?”
韩芳点头道:“说了,好像是比石头和莲芳早几天,再就是国庆节当天是个好日子。”
其实刘丽珍之前和刘芬芳去找过日子,但当时没定下来,为啥?因为不知道房子啥时候能盖完,哪怕盖完还得抹抹灰、收拾一阵。
“我估摸二宁差不多就是那天,再往后就该冷了。”
韩芳说:“要真赶到一块堆,那可有得忙了,咱得研究研究流程啊。”
“我正要说这事呢,我们都没啥经验,你们俩算是有点经验了,大龙和海龙都结过婚,你们是咋安排的啊?”
随即,围著炕坐的老娘们唠起了结婚的流程,这时候结婚基本不太繁琐,主要是请宾客过来吃顿饭,在他们的见证下完成婚礼,更有甚者把铺盖往炕上一扔,两人住一屋就算结婚了。
结婚证?一张类似于奖状的纸,可有可无。过些年才会颁发真正的结婚证,有钢印和戳。
听完刘丽珍和韩芳的经验之谈,二娘拍著腿道:“真得整台照相机!把他们结婚时候的画面记录下来,往后好给咱大孙儿瞅瞅啊!”
刘丽珍相当赞同,当时徐龙结婚就没有照相机,以至于他和王淑娟结婚时的画面只存在于脑海,再过十年就该忘干净了。
上次她瞅见徐宁、关磊、刘大明等人去领奖时的照片了,胸前戴著大红花,手里拿著奖状,诶妈呀!别提多顺眼了。
“肯定得整一台,现在咱们条件好了,可不像以前……我记著小前儿家里窗户糊的是纸,被里塞的是玻璃叶子(柞树叶),一条裤子仨人换著穿,哪像现在啊。”
“可不咋地!”二娘有节奏的拍著腿,说:“二宁结婚前儿,他大爷肯定得去,到时候让他去整台照相机,咱们借借光!”
老娘们唠的非常顺溜,一晃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再抬头瞅眼挂钟,差五分钟七点。
这时,屋外传来响动,徐宁搓著脸走进了外屋地,二娘穿鞋下地,掀起门帘瞅见是他,笑说:“睡醒啦?饿没饿,二娘给你熥点饺子?”
徐宁摇头:“不用,我等会他们一块吃,你们晚间没吃啊?”
刘丽珍翻著白眼:“这不寻思等你们起来一块吃么。”
这时,王虎快步进屋,说:“大娘,我脑门咋青啦?”
老娘们面面相觑,随即发出哄堂大笑。
王虎和徐宁有点发懵,啥意思啊?
刘丽珍说:“还记著跟你二哥出门送柱子么?”
“记著啊,后来我二哥一屁股坐地上了,我过去扶他……啊!想起来了,我脸好像杵地上了。”
“哈哈哈……”
徐宁是不记得了,他坐地上之后就不省人事了,后来谁给他送到屋里的都不知道。
“你真完犊子,喝点酒还能杵地上?”
“诶呀,二哥,那不是为了扶你么……”
王虎说罢,转头凑到关花跟前儿,说:“你瞅瞅我脸蛋子破没破口?”
韩芳说:“花儿都差点掉眼泪,你脸上全是土,谁给你擦的啊?”
刘丽珍配合道:“花儿给擦的呗!”
“诶妈呀,这小年轻……”二娘更是拍巴掌提了气氛。
当即关花就低下了头,王虎笑说:“哈哈,有人心疼的感觉真挺好!我磊哥没起来呢?”
二娘说道:“莲芳和旭给他整到你三叔家去了,待会就该回来了。”
待众人陆续转醒,便坐在炕沿闲唠嗑,当关磊和孙莲芳、旭回来之后,二娘就将灶坑里捂好的炭,用火钳子放进了铜锅中,然后众人围坐桌前吃了顿稍晚一点的晚饭。
他们听说王虎的脸杵地上,当即捧腹仰头大笑,徐老蔫咧嘴道:“跟你爸一样样的,净能出洋相。”
“哈哈,大爷,我爸不也是跟你学的么。”
“诶我艹?”
“哈哈哈……”
众人再次沸腾起来,笑的都能瞅见牙花子了。
徐老蔫撇嘴说:“跟著你小瘪犊子学不著好。”
这顿饭结束,他们唠到九点半多钟,才各自回到屋里睡觉。
翌日,徐宁穿戴好衣裳,将熊胆揣进小布兜,与他脱下来跑山穿的衣裳装在了一块。
徐老蔫则是在外屋地和吴周全撕巴了起来,为啥?这不是刘柱给拿了一头小鹿和六七十斤熊肉么,徐老蔫非要给吴周全割一半,无论吴周全如何阻拦,徐老蔫就像是挂了挡似的,越拦著越起劲。
孙继业从后院走出时,拎著滴著水的麻袋,里头是鲤鱼和白鲢、大马哈、嘎牙子、柳根子,老孙家后院没有鱼塘,这鱼是从旁人家鱼塘里捞上来的,还活蹦乱跳呢。
孙继伟也从院门走了进来,身后跟著的孙连军推著车,车里有烟和酒,以及三袋猪肉和蔬菜。
“这咋还撕巴起来了?”
徐老蔫转头道:“二哥,我寻思给吴二哥拿点熊肉和鹿肉,他非得拦著,这有啥拦著的啊,我家小瘪犊子经常进山打牲口,这玩应吃不完的吃……”
孙继业进门道:“可不咋地,快别撕巴了,二宁手把够硬,想吃啥进山就取了。”
吴周全咧嘴笑道:“我寻思是柱子特意给二宁拿的,我分啥分呐。”
徐老蔫呲牙道:“吴二哥,别怪当老弟的说话臭嗷,有句话说的好,见面分一半,不分没腚眼。”
“哈哈哈……”
外屋地燃起震耳欲聋的笑声,连老娘们捧肚子笑的前仰后合,这老蔫唠嗑真猛……
刘丽珍咬牙狠掐他一把,道:“说啥玩应呢?”
孙继伟笑了笑:“妹子,我老弟说的没毛病,见面必须分一半!来,咱给这些肉和菜分分……”
随即,众人就埋头分起了肉和菜,虽然六月份小园的黄瓜、洋柿子都挂秧了,但小黄瓜、洋柿子、茄子、尖椒才不大点,所以孙继业给拿的是大棚里的菜,这黄瓜和茄子、洋柿子、辣椒都挺大的,甚至表皮有点老了,不过吃起来依然很嫩。
徐宁将熊肉和鹿肉给吴周全扔到了车厢中,并嘱咐吴海龙到家一定要赶紧吃,因为熊肉是前两天猎的,鹿肉的肉质也有点变色了,一瞅就过了两三天,但人家刘柱是好心,哪怕熊肉没花钱,可鹿肉却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啊。
他们在当院边走边唠,孙继伟直言让他们有工夫就过来,这次孙继善没空回来,下次肯定得回来聚一聚,吴周全笑著一棒子支到了过年,整得孙继伟哭笑不得。
其实万业、庆安离三道河都挺远的,哪怕有汽车也挺遭罪的,特别是冬天,虽然东风汽车有暖风,车内温度不冷,但道路难走,在有雪的山道,轮胎很容易打滑,只能小心翼翼的驾驶,速度不能过快。
站在院门口,众人相互挥手告别,他们全都约定在徐宁结婚前儿再猛喝一顿,随即众人就钻进了车内。
徐宁开著老张的车,副驾驶是徐老蔫和刘丽珍、王虎,孙连军开著自家车,副驾是关花、关磊和孙莲芳,而吴海龙、吴周全和韩芳、关梅、吴金宝则挤在了老解放车里,随即三辆车朝著两个方向离去。
徐宁和孙连军要走沿著牡丹江往西转,再沿著牡丹江去往望兴,吴海龙却一路向南朝著岭东方向行驶,然后直接回万业。
他们走的时候是八点多钟,一路上徐老蔫来了两回尿,他岁数大了,前列腺憋不住尿很正常,汽车飞驰在江沿路,刘丽珍的眼神一直盯著窗外,哪怕有绿意葱葱的树叶遮挡视线,她依旧挺开心的。
这么多年,她出过最远的路就是去街里,而且一年都去不上一趟,她平时就在家跟前儿转悠,去前趟儿街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徐宁转头瞅一眼,笑说:“妈,等有工夫我领你去省城溜达啊。”
“诶妈呀,去省城干啥呀,死老远的,我可不愿意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