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宝还在睡觉,小孩觉多,一天睡十五个点都不算多,关梅将他又抱回了东屋,而孙继伟、徐老蔫等人也去了西屋。
大圆桌和炕桌上摆了十道菜,按照老孙家的标准,十道菜显得有点少,但这十道菜是二娘和三婶,伟、业、军、旭、莲芳亲自整出来的,仨小孩会整啥?
也就能帮忙打个下手,俩老爷们除了添柴火烧火,收拾鱼、牛蹄子啥的,他们哪会做菜啊,所以才都是二娘和三婶两个人整出来的,这就不算少了。
热菜有炖牛蹄子鹿蹄子、红烧大马哈鱼、扒肘子、糖醋排骨、飞龙汤、牛肉炖土豆、小炒鹿肉,凉菜是红肠松花肠拼盘、黄瓜拌海蜇皮、牛腱子猪头肉口条拼盘。
“兄弟,你们快坐下!喝啥酒?茅台、五粮液、大曲……”
徐老蔫转头道:“这些天喝五粮液有点迷糊,我还是比较得意大曲,吴二哥?”
“大曲就挺好,这酒喝著得劲儿。”
孙继伟笑道:“那咱们品味差不多,我也乐意喝大曲,这酒喝著柔,不那么冲,喝完脑袋也不疼。”
“可不咋地!”
孙继业瞅著徐宁说:“你少整点啊?我还没跟你喝过酒呢。”
“少整点也行,多了不能喝,就两杯的量。”
“成!今个挺给面子,二宁你尝尝茅台啊?”孙继伟问道。
“不用,我也乐意喝大曲。”
“诶呀妈呀,咱爷几个挺对味儿,肯定能喝到一块去。”
菜全部上齐了,老娘们脱鞋上炕里坐下,由于关梅还在喂孩子奶,她肯定不能喝酒,剩下的刘丽珍、韩芳、二娘、三婶和孙莲芳,甚至是关花,面前都摆上了酒杯,她们喝的是自家酿的小度数果酒。
待关磊给众人倒满酒之后,孙继伟坐在主位端起酒杯,说道:“咱今个三家人终于见著面了,俩孩子的事也定下了,我这心里也算落定了,那咱就啥都不说了,先抿一口,然后吃点菜再喝!”
“妥啦!”
众人同时举起酒杯,然后仰头小抿一口,空腹不能喝太多,喝急了容易上头。
徐宁在关磊旁边拦了一下,否则他肯定得掫下半杯,孙继业笑说:“大哥,以前二宁酒量咋样啊?”
徐老蔫瞅了眼小瘪犊子,说:“他喝半斤应该没啥事,平常他也不跟我喝酒啊,人都出去找酒友喝,那家伙喝的五迷三道的……”
刘丽珍坐在炕头,说道:“那不比你钻桌子底下强啊。”
“哈哈哈……”
众人笑罢,孙继伟问:“咋还喝桌子底下了呢。”
“诶妈呀,他……”
刘丽珍唠著徐老蔫以前的光辉事迹,徐宁在旁边添油加醋,补充了徐老蔫夜戏貂蝉,以及头插炉灰倒栽葱的事,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而徐老蔫却没觉著不好意思,反而笑著说道:“这都是小事,谁没干过几件荒唐事啊。”
第484章 小哭巴精 年轻的小徐炮
三道河,六月末的天气足有23度之多,午后温度更是有26度,可想而知老孙家西屋挤满了人得有多热,况且他们还在抽烟、喝酒、侃大山……
当讲述完徐老蔫的光荣事迹,屋内气氛就烘托到了顶,几乎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过,手里握著的酒杯也没放下过。
关磊瞅著气氛到了,他紧忙起身打圈,就是转圈敬酒,先敬孙继伟和二娘,再敬徐老蔫和吴周全、刘丽珍与韩芳,然后是孙继业和三婶,接著就轮到了徐宁。
关磊眼窝转著水花,刚才连敬几杯酒并没喝太多,因为孙继伟起了个好头,他只让关磊抿了一小口,没让他喝太多,今个是高兴日子,他要是打完圈喝懵逼了,那接下来的话该咋唠?
他心情挺激动的瞅著徐宁,瞅了眼酒杯里剩的底儿,说:“哥!自打咱俩认识,才过去半年多,你对我的帮助,我这辈子都报答不了……”
徐宁歪头笑说:“咱俩就是投缘,你别说啥报答的话,我就比你大几个月,再说我有胳膊有腿的,用你报答啥啊?留著这份心,往后好好和莲芳过日子,多回万业瞅瞅,多来三道河看看咱二大爷二娘!”
孙继伟等人听著徐宁的话,心里边相当满意,这段话唠的很成熟,有点像孙继善说的话。
关磊抬手擦著眼窝,激动道:“哥,那咱俩认识以来,从来没喝过酒,我杯里就剩这点全掫了,你别挑我嗷。”
“诶呀,赶紧喝得了,待会你再掉两滴眼泪,莲芳不得笑话你啊。”
孙莲芳坐在炕梢,咧嘴嘲笑道:“以前我可从来没见他哭过,哪知道这小石头还是个哭巴精啊!”
“哈哈哈……”屋内又传来一阵爆笑。
关磊回头瞅了眼孙莲芳,撇嘴说:“哪都有你。”
“小哭巴精还挺要面子呢,整这一出老招人稀罕了,你瞅瞅这小样儿,那嘴唇撅的,诶妈呀……”
关磊摆手回过头:“你别瞎说,这都是长辈,咋这么烦人呢。”
“哈哈……”
孙继伟笑道:“那怕啥的,咱都是自个家人,谁能开不起玩笑啊?你快喝吧,你哥都等你半天了。”
“诶!”关磊转过头高举酒杯,道:“哥,都在酒里了。”
徐宁端著酒杯抿了半口,他倒不是偷奸耍滑,而是准备用这一杯酒跟他们遛到散局,虽然玩了点心眼,但谁都不能挑他,如老孙家人都得说:二宁真给面子,去旁人家酒杯都不端,唯独来我家端酒杯了。
吴周全眯眼笑道:“二哥,既然石头和莲芳的事彻底定下了,明个是不是该让我嫂子领著我媳妇和弟妹去算算日子啊。”
“诶妈呀,可算唠到正经事了,我刚才还寻思,你要再不提,我就提了。”
徐老蔫大笑:“哈哈,二哥,哪能啊,我就是寻思等磊子打完圈再说这事,正好应景。”
“妥,那就这么定下,明个让她们去算算日子,二宁啥时候结婚呐?”
徐宁立刻接话:“二大爷,我准备九月份办事,到时候你们都过来呗。”
“成,必须到位!拖家带口过去给你捧场!”
徐宁笑道:“那我的婚礼必然蓬荜生辉。”
桌前众人大笑,孙继伟笑说:“瞅瞅二宁唠嗑多敞亮。”
徐老蔫撇嘴说:“二哥,不是我挑理嗷,我家这小瘪犊子啥事都自个定,你九月份结婚跟我和你妈研究了么?”
刘丽珍坐在炕头说:“我俩早都研究好了,等房子盖完就是八月份,九月份结婚有啥毛病?”
“诶呀,这么大事咋不跟我商量呢!”
“跟你有啥好商量的,我老儿子和烟定下关系也没跟你商量,咋地,你不乐意啊?”
“我哪敢啊。”
孙继伟说:“兄弟,孩子大了自个有主意是好事,要是啥事都跟爹妈商量,那不就成温室的花朵了么,你得让他出去晒晒太阳,经历些风霜啊。”
吴周全点头:“这话没毛病,咱这个年纪是经历的多,但有时候懂的东西,还不如年轻人呢。”
徐老蔫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只是瞅见小瘪犊子有点不痛快而已,这对父子的关系属于三天两头不吵吵两句心就刺挠的类型。
父子都乐在其中,旁人正好也看个热闹,倒也不怕人笑话,毕竟老徐家的和谐氛围已经传遍庆安、三道河、望兴和万业了,与之交往的几家人,都清楚徐老蔫和徐宁是啥样人。
话说回来,孙继伟询问徐宁的啥前儿结婚是有原因的,去参加他婚礼属于随口表明态度,关磊和莲芳都定下了,徐宁结婚老孙家人能不去么?
最主要是想让二娘听听,等明个去算日子的时候,将关磊和孙莲芳办事的日期往后延一延,因为徐宁和关磊是兄弟,按照传统思想,哪有弟比哥先结婚的啊?
唠完了正事,众人唠起了家长里短,刘丽珍挺关注王野的事,她询问:“那个伤了王野的黑瞎子找著没啊?”
孙继业拍著腿道:“诶妈呀,把这事都给忘了!嫂子,找著啦!前儿晚间……”
他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听的众人惊颤连连,因为他们在山里遇到了大雨,浑身都被浇透了,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摸黑在深山里跑二十多里地,冒懵找黑瞎子,难度属实很大。
“当时那头黑瞎子在扒拉树皮,兴许是听著声了,它转身就往蛤蟆沟河套跑,我和柱子左右包抄,但前边的树枝子太多,根本跑不起来,这时候二宁在后边摸黑响了两枪,直接将黑瞎子定死在了河套岸边!”
“尿性!”吴海龙拍著腿道。
吴周全掐著烟点头:“真准!这两枪是凭感觉搂的吧?”
“嗯呐。”徐宁说:“当时有点月亮光和手电光,但我站的位置前方视野挺好的,能瞅见蛤蟆沟河套反出来的月光,所以瞅黑瞎子挺清楚的。”
“那也老尿性了,二宁这小徐炮的名号没报错,真有炮手的手把了。”孙继伟说道。
孙继业说:“二哥,现在二宁就有炮手的手把,你没跟他跑过山,他的经验和决策不比老炮手差,而且他年轻啊,速度和体力都在巅峰,老炮手都多大岁数了?哪能跟他这种小年轻比体格子啊。”
“可不咋地……”
徐老蔫没有插言,他默默听著众人夸徐宁,当爹的心里边乐开了花,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而刘丽珍就真实多了,没忍著笑,只放声豪笑道:“诶呀,自从我老儿子跑山,我和他爸可省心多了,以前家里边三天两头能吃顿肉,现在顿顿都少不了,都给我们家人吃腻了。”
孙继伟说:“有这样的儿子,在屯子里边走道不得甩膀子啊?”
“哈哈哈,那必须甩啊!”徐老蔫再也忍不住了,他大笑著说道。
这时,徐宁扭头说:“妈,柱子和我三叔都没要熊胆,把熊胆给我了,我二娘都把熊胆烫好了,等走的时候想著点拿家去。”
刘丽珍微微一愣,不解:“咋没按山规来啊?”
孙继业说:“嫂子,按啥山规啊,这都是自个家人,再说是我去请二宁过来帮忙的,哪能让他空手回家啊。”
“那也不能全给他啊,还有俩人也出力了……”
孙继伟摆手道:“弟妹,事就这么定下,那俩人有柱子管著,亏不了他们俩。来,再整一口!”
众人慢悠悠的喝著酒,主要是想多唠会嗑,所以谁都没张罗著猛喝,炕上的老娘们开了个话头。
唠的是孩子结婚都得预备啥,这种事老爷们没有掺和,他们自然唠起了天南地北,话题围绕南边的战事展开……
这顿饭是从两点钟吃的,直到将近六点钟才结束。
中途众人轮番去茅房、掐烟三两人站在外屋地又唠,一箱大曲酒只喝了八瓶,均摊到他们腹中,每人也就喝了半斤多点,况且战线拉的较长,根本没人喝多,反而越喝越精神。
徐宁只喝了一杯二两酒,他像没事人似的,抱著吴金宝两屋乱窜,这孩子现在瞅见他不害怕了,俩眼睛水灵灵的,特别招人稀罕。
虽说酒喝完了,但却没有撤桌,因为老爷们都没咋吃饭,二娘和三婶将菜热了之后,老爷们端起饭碗扒拉了起来。
饭罢,老娘们起身撤了桌,老爷们没去东屋,就在西屋一边喝茶一边唠嗑,俩人一伙仨人一帮各唠各的,但甭管他们咋唠,两伙人总能接上话茬,继而又演变成一帮老爷们唠一个话题。
东屋,徐宁抱著吴金宝站在地上,二娘和三婶、刘丽珍、韩芳、孙莲芳、关花、关梅凑到一块盯著大黑十,炕席上还有半斤金沙和两块银锭,以及差不多八百块钱。
这金沙若是融了,差不多能出100克左右的金子,而银锭属于古董,后世一块银锭差不多能值10万左右。
而且孙莲芳手腕还有块金镏子,那是关磊母亲托付给韩芳,让她代劳给关磊未来媳妇的。
如此说来,这份彩礼不算少了,甚至可以说很多了!
三婶瞅著大黑十和银锭,说道:“以前磊子家里挺阔啊,我小前儿都没见过这种钱。”
“可不咋地,咱那时候见过最大的票就是三块。”
二娘抬头问:“弟妹,磊子他家以前是不是挺有钱啊?”
韩芳点著头说:“算是有钱,他爸在金矿淘过金,他妈是地主家的三闺女,原本这些东西是埋在山里的,风声过了他爸才挖出来,后来他爸得病走了。”
韩芳似乎不愿多说关磊父母的事,徐宁知道是啥原因,但他也不敢直说啊。
刘丽珍倒是听明白了,道:“他爸和吴大哥是咋认识的?”
“打小光腚长大的,那时候没衣服穿,俩人就穿一条裤子,没有鞋就去扒树皮做鞋……”
二娘说:“诶,那时候真挺苦,军儿他爸有一年差点饿死,多亏三儿去跑山打牲口了……”
这个话题唠了一会,二娘就笑著将八百多块钱和半斤金沙、两块银锭装进了红兜里,然后递给了孙莲芳,说:“你自个的东西自个拿著。”
孙莲芳呲牙笑:“妈,你不再捂一会啊?”
“捂啥捂,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早都有准备。”
话是这么说,但二娘的心里也挺不好受的,将闺女养这么大说嫁就嫁了,越想越觉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