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继业问:“那现在该往哪走?”
徐宁说:“这地方的踪被破坏了,宇哥说黑瞎子往哪边跑了?”
“东边!它是直勾勾往东边跑的,因为西边是山道。”
“那就往东边追,你们跟在我身后,如果枪上膛了,那枪口就朝上。”
“知道。”
刘柱带来的两人不是生瓜蛋子,他们也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但碰见这种邪乎的事,他们也没别的招儿。
随即,徐宁带头朝著东边奔去,他边走边瞅地面和树干,以及杂草的叶子,这些地方都是极易留下痕迹的,但真如刘柱所说,所有的枝叶上都没有血迹,真是怪事了。
“前天早晨有雾么?”
孙继业和刘柱等人皱了皱眉头,刘柱说:“那天早晨忙著给野子办事,我没太注意啊。”
“好像是有雾……”
现在是临汛期,山里是有雾的,而且降水量比较多,有时候山里下雨,但村屯里却是干燥的。
徐宁端著枪问道:“今早晨有雾么?下没下雨?”
“昨晚山里好像下雨了,我早晨进山的时候,树叶有点水,但我瞅地面和以前一样都是潮乎乎的。”
“咋啦,二宁,有思路了么?”
徐宁说道:“这种事不能像平常一样掐踪了,山里的踪都被雾水破坏了,咱们直接往东边有水的地方走吧。”
刘柱说:“东边有两条河,一条叫蛤蟆沟,一条叫小河沟。”
“哪条离的近?”
“蛤蟆沟离的最近,但也有二十多里地。”
孙继业说道:“蛤蟆沟是通向大岭屯的,那边离的近,咱这边离的比较远。”
“就去蛤蟆沟瞅瞅,这牲口一旦受了伤就爱找有水的地方……”
刘柱和孙继业四人恍然大悟,随即五人迈步快速在山林中狂奔,这时候的山异常难走,整不好就容易崴脚,但老跑山人走山道有技巧,他们不会将脚掌全部落下,上山是用脚掌点地,下山是用脚跟著地,同时身体向后靠,若有要滑坡的现象,一屁股坐下就能避免受伤。
六点多钟,天色逐渐翻了黑,但徐宁没让刘柱掏出手电,而是在原地笼火热了饭菜,五人垫巴了点东西才继续提枪向著蛤蟆沟走去。
“三叔,现在这座山叫啥啊?”
孙继业说:“老牛背,咱们所在的位置是老牛的屁股,往东北走才是真正的老牛背。”
“我说这地形咋这么奇怪,那咱们绕过老牛背,从哪走能去蛤蟆沟?”
“东南,那边有座山叫大锅盔,下边就是蛤蟆沟。”
由于天色漆黑,他们走到大锅盔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多了。
徐宁将手电固定在了左肩膀上,如此随著他移动,光线就能照过去。
刘柱和孙继业觉著他的办法挺好,也将手电固定在了肩膀上。
“到了,徐叔,这就是蛤蟆沟。”
徐宁瞅见了前方缓缓流淌的小河,说道:“咱们分成两帮,沿著这条河的上下游走,如果瞅著黑瞎子就响枪,要是啥都没瞅著,那就原路返回在这碰面。”
孙继业说道:“柱子,你们仨去下游,我和二宁去上游。”
“好的,三叔、徐叔,你们加点小心嗷。”
徐宁嘱咐道:“你们手里拿的是猎枪,如果真碰著黑瞎子,最好是一起响枪。”
“嗯呐!”
五人分开后,就各自朝著上下游走去。
第477章 破了酒戒 干就完了
月黑风高,西南风驱赶著乌云向东北袭来,风在山谷中咆哮著,将一棵棵树刮的哗啦啦作响,抬头望向漆黑夜空,乌云带来的感觉很压抑……
此刻是8点多钟,徐宁和孙继业端著56半行走在蛤蟆沟,左侧是湍急的水流,右侧是摇曳的树林。
踩踏在河道边的石头滩上,偶尔能够听到石与石磕碰摩擦的声音,另有鸟兽叫声,深山中的夜是安静的,但山中却有许多嘈杂。
徐宁借著手电的光线,低头试图寻找石头滩上黑瞎子留下的踪迹,为啥他如何确定黑瞎子来蛤蟆沟了?
其实他并不能完全肯定,只是凭借经验分析出的结果,若是让孙继业、刘柱进山掐踪,他俩能来蛤蟆沟么?
不能,因为蛤蟆沟是自南向北流淌的河,距离小三道棱有20多里地,他们顶多会在小三道棱附近寻摸黑瞎子的踪迹……
越往蛤蟆沟上游走,徐宁的心里就越是不打准,他和孙继业走了得有二里地,却没有瞅见任何黑瞎子的踪迹,再说天色较黑,视线不好,掐不到踪很正常。
徐宁接过孙继业递来的饼干,扔到嘴里吞嚼著,待咽下糊嘴的饼干后,他抬头瞅了眼夜空,皱眉道:“这天要下雨啊。”
“可不咋滴!谁都没成想今晚能下雨都没带雨衣,二宁,咱忍忍得了,不将这头黑瞎子整死,柱子肯定不死心。”
徐宁拿起行军水壶灌了口水,道:“嗯呐,啥事没有,柱子喊我一声叔,况且上回他和王野都去山里接我了,这事我肯定得帮到底!”
虽然王野和刘柱不是亲兄弟,但两人的感情却相当好,真是同甘共苦、经历过生死的感情,所以刘柱才坚持要为王野报仇。
孙继业说道:“我知道你讲究,今晚真要能找著黑瞎子,那无论是谁打下来的,熊胆都归你。”
“快拉倒吧……”
孙继业摇头道:“这事是柱子提的,他知道你办事讲究,但也不能白折腾你啊。”
“真打著再说,我琢磨山里连续下雾,将这头黑瞎子撵到了犄角旮旯,不过它身上有伤,肯定不会走太远,如果它来蛤蟆沟的时候下雨了,那它应该会找个洞穴猫著……”
孙继业见他没有纠结熊胆的归处,便知道他有些松口了,徐宁确实想要这颗熊胆,他不愿跟孙继业耍心眼,因为这颗熊胆卖掉后,刚好能够支付和胡志斌整楞场的1000块,以及和张金宝整家具作坊的500块钱。
而他家自打盖房子,刘丽珍手里的钱就不断缩水,过些天还要买红砖和水泥,又是一笔不算小的花销。
“这蛤蟆沟真有几个山洞,但都是人工开凿的,以前这边不是有小鬼子么,村民就往山里跑,然后在山里开凿出五六个洞,能容纳二十多人吧,这些年都被当做松塔储存的仓库了。”
这时,天空掉下雨点,沥沥拉拉的落在徐宁头顶,他转身说:“咱俩先和柱子汇合,然后就去这几个山洞瞅瞅,但我琢磨黑瞎子应该不会躲在人工开凿的山洞里,它对气味相当敏感,有人停留的山洞或树仓,它基本不会停留。”
“这话没毛病,之前我搁仓子里猎了头小黑瞎子,这都过去六七年了,那仓子再也没蹲过黑瞎子。”
两人原路返回,雨点越掉越大,徐宁借著手电的光瞅了眼手表,说:“差20分钟9点,三叔,咱俩脚步快点。”
他俩和刘柱三人约定的时间是9点之前没寻摸著踪迹,那就返回五人分开的位置,但徐宁和孙继业需要继续往下游走,因为孙继业所说的山洞就在下游,其目的是让刘柱三人少走点冤枉路。
从分开的位置往下游走一里多地,迎面就撞上了三人,刘柱急忙抬起帽檐喊道:“徐叔!啥都没瞅著,这还下大雨了,不行咱往回走吧。”
徐宁摆手喊道:“往回走也不赶趟!三叔说附近有山洞,咱们去山洞避避雨。”
刘柱重重的点头,他心里非常感谢徐宁的决定,因为他需要有人支持,同时也害怕同行人打退堂鼓。
明知道下雨之后,一切痕迹都会被冲刷干净,刘柱依然不想回村,他觉著没将黑瞎子整死,就没脸去见兄弟王野。
在大雨中讲话必须得喊,因为声音在水中不易传播,雨点落地有声音,掩盖了说话声音。
孙继业指著左侧的山林,喊道:“上山!下大雨要是发水,咱五个都得被冲走!”
“走!”
刘柱想把头顶的帽子给徐宁,却被他摆手拒绝,徐宁在山林中薅了把草,两手随意编织了一顶圆草帽戴在了头上,如此雨水就会顺著耳后往下淌,不会过于遮挡视线。
他们全身已经被浇透,但没有人发牢骚,这个季节下雨是很正常的,只是孙继业和刘柱都没有做准备,这不符合孙继业的性格,他办事是很有章程的,比如知道第二天要去打鱼,他头一天就会去检查船、给船加油、查看渔网等等,这次他是从庆安回来的,根本没来得及准备。
孙继业在前方领路,他们在山里走了将近40分钟才抵达山洞,他站在洞口使手电往里边扫了下,没瞅见其他东西就让徐宁先钻进洞内,然后是刘柱和剩余两人……
徐宁进洞后,同时抬起手电和56半,当亲眼见到洞内没有东西才松了口气,他说道:“咱们先避避雨,把手电关掉,衣服都脱了拧干。”
孙继业说道:“我这兜里还有四节电池,用不著省电。”
“那就开一个放地上,有点光亮就行。”
徐宁将56半杵在洞口旁边的墙壁上,卸下布兜和腰带,将外套和裤子脱了,他和孙继业各自拽著一头拧干了水。
虽然已经是六月份中旬,但是三道河山里夜间的气温,依旧有点冷,再被雨水浇透,全身都散发著寒意。
刘柱从兜里取出行军水壶,说:“三叔,掫一口去去寒。”
孙继业接过来喝了口酒,呲牙咧嘴道:“二宁也整一口啊?”
刘柱劝道:“徐叔,整一口没啥事,这也不算破戒。”
之前刘丽珍就让徐宁喝药酒,那时候徐宁以没结婚为由拒绝了,现在他实在是没理由拒绝了,因为双手都被冻的发抖了,嘴唇也有点泛白。
徐宁顿了顿接过行军水壶,仰头掫了一口酒,咽下肚就感觉一股热浪坠下小腹,肚子里很快就暖和了。
“诶呀,这50多度的高粱酒就是辣!”
刘柱笑道:“徐叔嘴挺灵啊,一尝就知道是50多度的高粱酒。”
孙继业说道:“那你寻思啥呢,他以前成天喝大酒,这点酒味能品不出来?”
“以前仗著年轻瞎喝呗,今个算是破戒了,往后再喝可得注意了。”
“少喝点没事,再说你现在不是都改好了么,哪怕破戒喝了酒,我大哥嫂子也不能说啥。”
徐宁说:“戒烟戒酒是我给自个定下的规矩,以前给家里人的印象不好,想要改变家里人对我的看法,那我就得拿出决心和真章,他们一瞅我烟酒都戒了,对我学好的说法也就有了信心。”
“这是肯定的,就得从肉眼能看见的习惯做出改变,你得让人瞅见,他们才会相信。”
山洞中没有柴火,他们借著手电的光亮拧干了衣裳裤子,刘柱用自个的衣裳将洞口堵住了,这样洞里能存住温度。
五人穿著裤头围坐在原地唠著嗑,行军水壶里的酒很快就被喝光了,徐宁只喝了两口,他并没有贪杯多喝,因为这么长时间没喝酒,他的酒量肯定有所下降,在不知道自个酒量之前,他得把握好度量。
外面的雨逐渐小了,转变成了毛毛细雨,而五人在山洞中也将布兜里剩下的饼干、槽子糕消灭了。
徐宁对于破了酒戒没有过于纠结,因为破酒戒是早晚的事儿,哪怕他不想破,结婚后老妈、媳妇也得让他破,毕竟老妈还想要个双胞胎孙子呢,那双鹿胎的酒已经被徐龙喝了一斤多,如果王淑娟在入冬前能怀孕,那剩下的十八斤鹿胎酒就全是徐宁的了。
凌晨3点多钟,洞外的雨停了,徐宁、孙继业和刘柱、以及另外两人都穿上了潮湿的衣裳,衣裳刚贴肉皮,几人就打了个寒颤。
刘柱说道:“今晚回去备不住得发烧……”
“提前喝两碗姜糖水再睡热炕,咱老爷们体格硬,啥事都没有。”
徐宁系著牛皮腰带,说:“我发烧就是一宿的事,第二天准能好。”
“上回你就发一宿烧,柱子回头把你家泡的果酒,给你徐叔装点,我琢磨他能乐意喝果酒。”
“得嘞,那直接抱坛子给我徐叔喝吧,我不咋乐意喝果酒。”
徐宁拎著56半问:“拿红果子泡的果酒?往里边兑冰糖水没。”
“兑了,我媳妇往里边倒了二斤冰糖水,老甜啦!”
“成,那我不跟你客套,到时候给我倒酒壶里吧,抱坛子容易在车里打了。”
就在这时,徐宁似乎听到了细微响动,他紧忙抬手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嘘!
洞内四人当即止住了话语,并且屏住了呼吸,他们大眼瞪小眼的瞅著徐宁,而徐宁则是将脑袋转到了洞口,他慢悠悠的挪动脚步,悄声问:“听著没?”
孙继业愣了愣,道:“黑瞎子?”
徐宁点点头:“对,你们没听著黑瞎子叫唤么?”
刘柱实话实讲:“没有啊。”
徐宁迈出洞口挥手催促四人出洞,说道:“柱子把手电缠在帽子上,当头灯使。三叔,咱们把手电缠胳膊上,我刚才听……”
话音未落,一声清晰的熊吼传来,五人当即一颤,随即加快了手上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