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整!这玩应和摩托车一个原理。”
刘学敏说:“老金,咱先做几个试试,正好这阵子没啥活,挣点外捞也行啊。”
老金有点没听懂,只说:“啊……”
“等我回来跟你细唠,你先瞅瞅这台发动机吧,我跟老弟出去一趟。”
“行。”
老金目送三人离去,站在原地嘀咕:“整这玩应能挣钱?”
刘学敏坐在副驾指著路,他和徐宁细唠著整修理铺的事,哪怕徐宁不愿意参与,但他也能提供些想法,就比如开个修理铺都经营啥玩应啊,徐宁跟他说给倒骑驴焊棚子、贴塑料膜、焊车架子、修自行车、补胎等等,这不都是营生么。
这种事徐宁不可能给刘学敏全都喂到嘴里,得让他自个琢磨,而刘学敏的意思是他和胡志斌出钱办修理铺,找关系疏通,进钢管、报废摩托等东西,让钱树德出面当名义上的老板,到时候给修车师傅两成利润,钱树德两成利润,他和胡志斌各三成。
这么安排是否妥当,徐宁管不著,总之刘学敏已经透露了想法,他听完就忘到脑后了,而刘学敏为啥跟他说呢?钱树德不是他朋友么,就这么简单。
刘学敏将徐宁说的东西记在了电话本中,说道:“老金有俩徒弟,但我们农机站安排不下就出去自力更生了,到时候给他俩招回来,街里他俩负责,老金去市里,咋样?”
“挺好,刘哥,你们得签合同,最好找个保人。”
“明白,我回头再和志斌、钱经理唠唠,你跟钱经理说过么?”
徐宁摇头:“我是到农机站才有这个想法的,话赶话唠到这了,老钱啥都不知道。”
“成,强子,前边胡同拐进去第三家。”
说罢,汽车就拐进了窄小的胡同中,街里的胡同都小,宽两米五左右,大车进来无法掉头只能原路倒车。
刘学敏在街里有俩房子,一个老平房,一个县大院家属楼,只是他家老爷子不喜欢住楼房,刘学敏就和他媳妇、孩子,与老爷子住在两间平房。
汽车停下后,刘学敏朝著院里喊一声,随即他媳妇和孩子就走了出来,过去六七秒钟,一个满头银发、杵著拐杖的老头晃晃悠悠的迈出了门,老头瞅著挺精神的,就是左腿有点顽疾,现在年纪大了,必须得拄拐,否则站不稳。
徐宁拎著烟、酒和饼干下车,李福强小跑到车尾,将车厢里的半扇鹿扛在肩膀,朝著院门口走来。
刘学敏瞅见后,惊道:“诶妈呀,这鹿咋这么大啊?”
徐宁笑道:“大公鹿,活著的时候二百多斤,开膛破肚之后,剩下半扇就八十多斤。刘哥,鹿鞭和鹿皮啥的都送家里亲戚了,别挑理嗷。”
刘学敏轻笑道:“那我挑啥理,这么老沉的鹿,我们这几口人连顿吃都得吃一礼拜!”
转过头,他瞅见老爷子和媳妇、孩子走了出来,招手道:“爸!这是我徐老弟,听说你得意鹿肉,特意给送过来的,你瞅瞅这老大玩应。”
老爷子咧嘴笑道:“啊!这孩子有心呐,快让你俩兄弟进屋啊,别搁门口站著啊。”
“大爷,嫂子。”
“诶,快进屋,兄弟。”
三人走进当院,老爷子笑说:“平常学敏都不往家领朋友,看来你俩关系挺好啊。”
刘学敏说道:“正经挺好,我老弟给咱家出个挣钱的道。”
“是么,那挺好,你们兄弟之间搭伙干吧,但丑话得说在前头,可别因为钱伤了感情嗷。”
徐宁说:“放心吧,大爷,我就是动动嘴皮子,具体咋整还得我刘哥自个办。”
刘学敏快步进屋,将杵在墙根下的炕桌放平,李福强直接把半扇鹿放到了上面。
他媳妇紧忙抓著盆重新打了盆水,说道:“李兄弟洗洗手,这有胰子。”
“诶,多谢嫂子。”
刘学敏掀门帘和徐宁进了屋,他将烟酒和饼干放在地柜上,说道:“我大爷这腿脚咋整的啊?”
“之前打仗落下的病根,波棱盖里有个弹片没取出来,年轻时候是阴天下雨就疼,现在上了岁数基本成天疼。”
老爷子和李福强迈步进屋,说道:“我这是老毛病了,治也治不好就这么著吧,凑合活呗。”
“那咋没去省里大医院瞅瞅呢?”
刘学敏说:“去省里检查过,大夫说不建议做手术,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做完手术极有可能彻底走不了道,因为弹片就在波棱盖骨里边……”
“没招儿,这孩子是咱庆安本地人?”
徐宁点头:“嗯呐,大爷,我是林场庆安屯的。”
刘学敏扶著亲爹坐下,说:“爸,他就是昨个我跟你说在三道河见义勇为的那个徐宁,这是李福强!他俩击毙两名悍匪,那俩悍匪手里有十条人命!”
“诶呦!英雄!”老爷子眼睛一亮。
徐宁紧忙摆手道:“大爷,在你眼巴前我算啥英雄啊,你才是英雄,没有你们,哪有我们现在的和平生活啊。”
捡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但徐宁却说到了点子上,他和大爷们唠嗑是有技巧的,知道对方喜欢听啥,不喜欢听啥,所以他的这番话勾起了老爷子的回忆,只是他不愿意多说曾经打仗的事,每每想起只会有悲伤涌上心头。
刘学敏的父亲是个很开明的人,不像旁个扛过枪的那么固执,以他所经历的事情,直到现在都已经做了反思,总之一句话,那就是唐代杜甫的诗词《兵车行》。
刘学敏瞅见徐宁和自家父亲唠的这么好,一时对他的情分又多了几层,而他媳妇也沏了最好的茶水,并给李福强身上揣了盒石林,原本刘学敏一家想要留两人在家吃晌午饭,奈何徐宁直言家里有客,实在腾不出空,所以唠到十点半,他和李福强就起身告辞了。
刘学敏随著两人走到院门口,转身对媳妇说:“你晚间就给鹿肉整出来,是包饺子、炒菜啥的都行,我下班就回来,到时候志斌和俩朋友兴许来,你看著预备吧。”
他媳妇挥手:“好!二宁强子,你俩常来嗷。”
“诶,回吧,嫂子。”
三人钻进车中,李福强驱车原路倒出去,打方向盘使车身顺行道路,便朝著农机站驶去。
“你等一礼拜再过来,哪怕你拿来的发动机修不好,咱仓库里也有多余的,到时候我让老金给你整两个。”
徐宁笑说:“刘哥,整一个就够用。”
“不行,必须整俩,这玩应拉货啥的肯定方便,也用不了多少钱的东西,别客套了。”
刘学敏下车关上车门,挥手:“快回去吧,我待会就去找钱经理和志斌。”
“好嘞,走了嗷,刘哥。”
“……”
往家走的路上,李福强叼著烟说:“这事办的挺顺呐。”
徐宁说:“刘哥人不错,要是换了旁人,我空手进屋找他办事,哪能答应的这么痛快,咱斌哥的面子挺好使。”
“嗯呐,这修理铺能挣著钱么?”
“能,挣多挣少都跟咱没关系,我是寻思啥呢,等刘哥斌哥老钱将修理铺整好了,肯定不能单修摩托车,往后肯定得修汽车吧?到时候彪和天恩也能有个去处。”
“诶我艹,你想的也太远了,我都没想到这一茬。”
徐宁搓著脑门说:“没招儿,答应的事就得办呐,彪和天恩是我小弟,我不操心谁操心?再说我想干点啥玩应,我老舅、二叔也都挺支持的。”
“嗯呐,这确实……之前你说承包楞场缺钱,老舅和二叔都要掏家底了。”
徐宁笑了笑:“楞场的事等条子下来再说,到时候每家都得投点,过年夏统一分红。”
“成,你说啥是啥,我也不懂这玩应。”
第456章 小嘴嘎嘎甜 有异性没人性
修理铺能否赚钱?答案是肯定的。
自改开以后街头冒出许多摊位,头些年有人管理的很严格,但这些年基本没啥人管了,只要你手里有工具就能在十字路口或火车站、汽车站、街边门头摆摊位。
现如今街里小十字街冒出一家裁缝铺、数家农产品店铺,甚至有半家卖自行车的,为啥是半家?进货渠道不正规呗。
比方说省城的货散落到周边各个县城,经过改装重新刷漆,变成九八新的自行车,而且不要票,只要钱,生意自然红火,只是风险大了点,不过能开这种店铺的肯定是有底气,否则谁敢明目张胆的开店?
刘学敏是否有这种底气,徐宁不太清楚,不过他和胡志斌、老钱一块搭伙做买卖,就肯定有这种底气了。
到时候街里、市里双开花,两个店铺同时开张,只要摩托车发动机足够,摩托倒骑驴的生意肯定是供应不求的。
虽然这买卖不能长久,也许三五个月就会有人仿制,但徐宁的意思是让刘学敏借著这股风,开个摩托车汽配厂、汽车改装修理铺,这些事徐宁已经和刘学敏唠完了,他就算当时没听懂,往后稍微琢磨琢磨也就明白了。
汽车行驶进太平,徐宁先将三尺红布给老邓送去了,一般情况下买红布都是办事用的,这种事情不能耽误,必须得赶在天黑前送到手,而老邓也将鹿鞭和红布的钱给了,徐宁没推辞就收下了。
乡里乡亲相互捎东西很正常,但货到钱就得到,这是最基本的规矩,否则以后谁还能给捎东西?而老邓是个挺正直的人,他办事丁是丁卯是卯、一码是一码,能当场点清,绝对不会拖延。
11点钟,老徐家,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东屋,徐老蔫、孙继业和柴兵、王二利围坐在地桌前手搓麻将,半空漂浮著烟雾,预示著这场硝烟弥漫的战争,其战况相当激烈。
西屋,孙莲芳、柴鸿雁、关花和王虎、孙连军等人盘坐在炕上,手里掐著扑克牌,甩著膀子扔牌,并瞪眼大喝连连,战况不比东屋差多少。
刘丽珍、韩凤娇和杨淑华等人则坐在屋门外,一边闲唠嗑,一边往外屋地张望,时而起身进屋往灶坑里添把火。
外屋地两口大锅冒著蒸汽,东屋锅里烀的是俩鹿头、鹿蹄子,西屋锅里炖的是鹿肠、鹿心、鹿肝、鹿腰、鹿肺,此外东厢房的锅里也烀著鹿肉、鹿骨,这一锅待会要留汤,整点鹿杂碎汤……
王淑娟从胡同走了出来,手里掐著一把小葱和香菜,现在后园的菜虽然没长成,但也能下嘴吃了。
小葱细长蘸酱吃正好,香菜约莫有五六公分,切碎放在鹿杂汤里提味勉强足够,再过两三天就能割韭菜了,这韭菜长的旺,五月末种下这一年能割好几茬。
这时,一辆东风汽车停靠在院门口,随即徐宁和李福强跳下车迈进院。
正在刘丽珍等人转头张望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她们中间窜了过去,正是欠儿登徐凤!
“二哥!买啥好吃的啦!”
徐凤呲牙嬉笑扑到徐宁身上就拉著他的手。
“我瞅你像好吃的,家里那么多零食不够你吃啊?”
徐凤小嘴嘎嘎甜道:“这不是你买的更香么。”
“净扯犊子,都是一样玩应。”
虽然徐宁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边却挺高兴,谁不乐意听溜须拍马的话啊?
刘丽珍见老儿子走到跟前儿,问:“事都办完了?”
“嗯呐,办的挺顺……锅里烀的鹿肉啊?”
“鹿肉搁下屋烀的,东屋锅里是鹿头……”
“鹿耳朵割下来没?这玩应要不割下来肯定得炖化了。”
“早割下来了,你俩进屋洗洗,待会就吃饭。”
徐宁进屋洗了洗手,去东西两屋转一圈出来,问:“妈,烟咋没过来呢?”
“他们家四口人去她姥家了,听说她姥要不行了。”
徐宁皱了皱眉,“昨晚来的信儿啊?”
“今早,你刚走不大会,我让彪过去招呼你婶儿,那前儿他们都走了,磊子说他们过来的时候,瞅见他家大门是关著的,等他们回来你过去瞅瞅吧……”
“行。”
徐宁皱眉的原因是,她姥只要想外孙儿就装病,然后老孟全家就得过去待两天,这种事徐宁之前和孟紫烟结完婚还经历过两次,但那时候徐宁太牲口,根本懒得踏进她姥家门,故此只结婚时去过一次。
只要是和睦幸福的家庭,必然有个老小孩牵头,使得家庭气氛充满欢乐,而一个尖酸刻薄的老人,则会让家庭氛围紧绷凝固,成员之间相互刁难,气氛自然好不到哪去。
俩屋的战况已经接近尾声,杨淑华和王淑娟先把鹿杂碎盛到了大盆中,经过温水清洗之后,韩凤娇和吴秋霞就端著大盆去了东厢房,将鹿肠、鹿心、鹿肉等切成块,再继续熬一会就能吃了。
王淑娟将揉好的面揪成剂子,擀成薄饼贴到大锅边缘烙,灶坑里的火不能太旺,只小火慢慢烙才不会糊……
这时,在东屋打麻将的四人起身收拾残局,徐老蔫脸上笑盈盈的,瞅模样孙继业和柴兵都没少输,而王二利则是一脸淡然,他赢的不多,只有十多块钱,而徐老蔫却赢了七十多。
四个风共十六圈牌,一块两块的麻将输赢八十左右并不算多,谁让徐老蔫今个点子好呢,差点一家刮三家。
“老儿砸!来,爸给你两张大票,拿著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