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系完绑腿,整理下腰带,将侵刀插进后腰鞘中,检查了子弹兜,道:“大哥。”
“啥动静都没有,我估摸应该是钻林子里跑了。”
“那咱俩也得加小心,车先扔这,咱俩从车头这边进去……”
刚转过身,徐宁就瞅见车里有俩外套,一件是孙继业的棕色大衣,一件是孙莲芳的花色外套,现在的天气白天热晚间冷,来大岭屯的时候俩人就将外套脱了。
“给这两件衣裳塞兜子里,整不好晚间得搁山里过夜。”
“好。”李福强将衣服拽下来塞进布兜里,然后跟在徐宁身后,小心翼翼的绕过车头,钻进了老林子。
徐宁进林子后就皱起了眉头,视线被遮挡的太严重,只能瞅见周围五六米,不过脚下有点潮湿,挨著江面、山上露水多,脚下的腐叶都是湿润的,所以他是能够看见脚印的。
往老巴和李权离去的方向走了三十多米,他指著地上被脚踩踏的腐叶,道:“往前撵吧,他俩进山了。”
“妥!兄弟,咱跟著他俩后边不稳当啊,万一这俩逼养的躲起来对咱俩放冷枪,咋整?”
徐宁招手道:“那就往左偏二十米,直著往东撵。”
两人往东撵了二百多米,当徐宁要去右边掐踪的时候,突然瞅见地上有两个不太明显的脚印,脚尖是往南边走的,他快步捋著踪往前走,五十米后,徐宁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此刻,老巴和李权体态轻松,单手拎著枪快步往回走。
“你跟那个小子有仇啊?”李权问道。
“嗯呐,之前搁市里给我脑瓜子打开瓢了,我大哥就是因为他进去的,原来他们那一帮人有个叫猴子的去年被当典型毙了。”
李权问:“那他咋啥事没有?”
“他心眼贼他妈多!我们干仗都是明刀明枪打,他躲后边扔石头!有一回我被抓进去蹲了俩月,他还往里边递烟找人整我……”
李权笑说:“你们都是瞎玩,办的全是小孩事儿,现在没法给他留下了,咱俩能跑出去就是点子好,等往后再回来整他。”
“行,这回真是犯下大案了,咱俩能跑出去么?”
李权指著停在路边的东风140,笑道:“有这车为啥跑不出去?直接开到林县,顺路去鸡市,从东边山区过境……”
老巴说:“还是你脑瓜好使!我之前都没想到再迂回过来取车,那俩傻逼肯定也想不到。”
“靠两条腿能跑多远?赶紧走,先去林县买点东西。”
李权很淡定的说完,两人就走出了老林子,路过摩托车时,老巴嘀咕:“可惜这辆摩托了。”
“命都要没了,还搁这寻思摩托,你真够心大的。”
老巴并非心大,而是心眼小,他不愿这么糟践东西,一辆摩托车价值多少?所以他是心疼!
绕到东风140车头,李权拽了下车门,很轻松就拽开了,因为徐宁临走的时候根本没锁门,毕竟前挡风玻璃都碎了,若是有人想偷车,钻进去就行了。
李权坐进驾驶位瞅了眼钥匙门,没发现钥匙就弯腰掏著方向盘下边的线,而老巴则是在车里四处翻找,只可惜啥都没找到,他骂骂咧咧道:“这车里啥都没有!咱俩出门也没拿钱,这可咋整?”
李权两只手拿著线,轻轻一对接汽车就有了动静,他淡然道:“等到了林县找俩人借点钱,跟我出门还能让你饿著?”
老巴讪讪一笑,其实他打心眼里怕李权,认为李权很没人性,但对他确实不错,李权过来找他的时候也没空手,给他拿了两条烟和一件皮衣……
嗡!
东风140著火了。
李权双手握著方向盘,踩著离合挂挡、松开刹车……
正当汽车往前行驶的时候,前方的路边突然闪出俩人。
树林中,徐宁发现不对劲就拽著李福强紧忙往回跑,暗骂老巴和李权玩上声东击西了,俩人跑到附近没敢发出声音,只轻手轻脚的往前走,但听见汽车启动的声音后,徐宁不淡定了,若是让老巴和李权开车走了,他根本没法追,放虎归山的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徐宁当机立断闪出了树林,特意往前狂奔十多米,站在路边就抬起枪,喊道:“大哥!你打前轮车胎!”
“好!”李福强抬枪照著前轮搂了火,前轮顿时发出‘嘭’一声炸了。
徐宁手持56半朝著驾驶舱搂火,但李权的警惕性很高,听见动静就弯下腰,猛踩油门……
汽车朝前窜去,徐宁迫不得已只能将枪口下压,打右边的前轮。
两个前轮瘪了之后,老巴埋头抓起了枪,而李权却喊道:“别动!”
嘭!
一颗子弹正好嵌进老巴座下的椅背,如果他直起腰必然会中枪,李权是有经验的,而且心理素质过硬。
老巴瞪著眼珠骂道:“艹尼玛!”
他的心咚咚跳,感到了后怕。
李权挂个一档,使汽车缓缓前行,然后他就推开了车门,说道:“你掩护我跳车!”
“就现在!”
李权拎著双管猎枪直接跳下车,两脚落地朝著车后扑去,正好避开了徐宁的视线,因为徐宁和李福强是站在树林里的,前方有两棵树作为掩体。
嘭!
老巴举枪冒懵响一枪,但他发现汽车还在往前蛄蛹,很快就要到徐宁跟前了,他心里有些著急,大喊:“权儿!”
李权火速绕到车尾,随著汽车往前移动,喊道:“你直接跳进林子!”
这时,李福强已经填好了弹,刚要闪身搂火,徐宁拉住他往后一拽,接著就听见一声响枪,一棵树被独头弹崩的木屑四溅。
而老巴就趁著这个机会推门跳下了车,一跃两米多,直接跳进了林子,但老巴脚下一滑,屁股坐在了断裂的树枝子上,老巴感觉屁股蛋一疼,他咬牙起身抬手往后一摸,就将树枝子拔了出来。
“艹!”
此刻,老巴距离徐宁只有五六米,徐宁听见动静转头望去,刚好瞅见个模糊的人影,他递出枪就响了两枪。
这两枪也是冒懵打的,因为路边的植被更茂盛,枝叶乱糟糟的遮挡视线,所以第一枪打在了一棵小树上,第二枪则是打中了老巴的右胳膊,子弹从三头肌擦过,直接将老巴的胳膊擦出一道黑色疤瘌。
“杂艹滴!我他妈整死你!”
徐宁半蹲下往林子里窜了两步,但是没敢走太远,那李权自从响了一枪之后,这都过去三四秒钟了,还没有动静,以徐宁的推测他不是跑了,就是蹲在某个树后准备放冷枪。
“大哥,别响枪。”
李福强点个头没吭声,靠在树后听著周围的情况,但过了十多秒钟依旧没听见动静,他皱眉看向徐宁,悄声道:“兄弟,他俩走了?”
徐宁对著李福强招手,缓缓向后退去,他们刚退五六米,接著便听见一连串的急促脚步声,随即传来两声枪响!
枪口的朝向正是徐宁和李福强刚才所在的位置!
嘭!嘭!
第433章 中枪 仿54 死因和动机
老巴和李权从树林里窜出,响了两枪后,老巴瞪著溜圆眼睛,见枪下无人,拍腿大骂:“这瘪犊子跑啦!”
李权迅速收枪,拽著老巴头也不回的往林子深处钻去,“快走!”
徐宁从树后探出身,朝著逃窜的两人连续开了三枪,一枪直接打中李权的肩胛骨,他脚下一荡就趴在了地上,然后当即转身朝著枪声方向扣动扳机!
“撵他!大哥,你绕右边!他俩现在没子弹……”
李福强闻言大步往右边跑,徐宁快步朝前奔去,然而这时候李权用胳膊肘杵地,从兜里掏出一把仿54,朝著徐宁所在方向开了一枪!
嘭!
徐宁闻声紧忙下蹲,靠在树后没敢动。
李权喊道:“艹尼玛,追!再追!整死你!”
老巴刚往枪里填了独头弹,搀著李权迅速起身,将他的双管猎枪握在手中,李权起身后接过老撅把子,指著左边说:“往那边走。”
徐宁深呼吸探身瞅了眼,只见俩人影往左边去了,他招唤道:“大哥?”
“兄弟!”李福强听见枪声就没往右边去,而是回身往徐宁身边靠了,他怕徐宁中枪。
徐宁心有余悸的说道:“这个权儿有手枪,而且有经验有心眼,我琢磨应该是给旁人干脏活的,你那还有多少子弹?”
“腰带十二颗,兜里揣著六颗。”
徐宁说:“我这还有三十四颗,咱俩就跟后边撵吧,瞅见影就搂火,如果剩下五颗子弹没抓住,那咱就往回走。”
“行!”
随即,二人迈步追去,往前撵了五六十米,视线就比路边的林子开阔了一些,但林子不是平坦的,而是跌宕起伏的,有坑洼地带、有土包沟壑,所以在这种地形中,哪怕距离只有二十米也很难瞅见人影。
徐宁低头盯著地面枯叶上的血迹,前方三十公分有个脚印,他快速分析道:“他们俩有人伤了,但应该不致命,步伐有点紧凑,俩人应该是搀扶著并肩跑的。”
“他俩兜里能有多少子弹?我就怕这俩人忽然停下躲起来,咱俩这么直勾勾的撵,万一被打个伏击就险了。”
徐宁摇头:“不怕就这么撵吧!如果让他俩跑了,等他俩再回来去找老孙家,或者找到咱家就完了。”
“那就整!二对二,咱手里还有半自动,怕个篮子!”
“走!”
前方六十多米,李权将老巴推开,道:“我能自个走,玛的,让小家雀啄眼了。”
“我之前就说那狗篮子心眼多……”
“你说他枪法好了?他手里是半自动!这么密的林子,我刚回身就给我来一下,这条胳膊是废了,现在半边身子动不了。”
老巴闻言没吭声,李权又问:“你兜里还有多少子弹?”
“六颗。”
“我兜里还有八颗,54里有五颗,咱俩得想招把他俩整死,要不然这么撵下去,我伤了半拉身子,你伤了条胳膊,再弹尽粮绝,咱俩肯定得被抓住。”
老巴闻言觉得很有道理,点头:“你就说咋整吧,反正我是回不去了。”
“前个我就拦著你,不让你动手!你非得拿绳子给那个小娘们勒死干啥?”
提起这个老巴就一股火窜了出来,咬牙道:“她回家抽空结个婚就来找我,起初我是挺感动,我寻思她挺有诚意就将她留下了,哪怕我不娶她,也能保证她吃喝不愁有个落脚的地儿。
但是哪成想,她根本不是来找我的,而是他妈过来找小林子的!你来的前一天早晨,这死娘们骑我身上要刷锅,我就感觉不对劲,太滑溜了,知道不?那天晌午我给耍钱的都整走了,要去卖店买烟,走到半道发现没揣钱,回去就瞅见他俩抱一块了,我一寻思就全明白了。
这死娘们早晨去找小林子回来,特意给我留的刷锅水,你说这事谁能忍?”
李权笑说:“那我赶来的还挺及时,要不然小林子就跑了。”
“可不咋地,你没听那死娘们说啥?说恨我没娶她,诶我艹……她爹妈逼著她嫁人跟我有j毛关系?纯是胡搅蛮缠,她越说我就越来气,劲使大了就给整死了,当时我都懵了,你要是没搁这,我都不知道咋整。”
“那还能咋整,直接就跑呗,你手里有人命,不跑等著吃枪子啊?诶,这事也怨我,当时咱俩就该走。”
老巴说:“其实不走也对劲,主要是没想到死娘们的家里人能找到这……”
李权没纠结这件事,只道:“一步错步步错,自打我整死第一个人之后,再整第二个人就顺手多了。”
老巴道:“嗯呐,确实是这样,我开枪崩他啥负担都没有,反正都是死罪。”
李权笑了笑:“都是这样,等过境到了远东,我给你介绍几个洋马!娘们到哪没有?”
“妥!”
两人穿过老林子进到了山中,顺著坡爬了两座山,又沿著山棱子走到沟底,直奔著东边走八十里地就能到林县了。
两小时后,午后一点半多钟。
李权肩胛骨上的枪眼塞了团棉花,老巴的胳膊也简单做了包扎,不过两人都已经口干舌燥、腿部酸软了。
老巴指著前边的乱石堆,说道:“要不然搁这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