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应该的么。”
几人下到永胜屯的东边,顺著小路往太平庆安方向走,这条小路的两侧就是林子。
以前根本没有这条路,后来是人走多了,生生踩出了一条道,久而久之需要过牛车马车,就被人将小路两侧的树给伐了,清出一条宽两米多的路。
路况坑坑洼洼,冬天还算好走,一到立春开化之际、或者下雨的时候,这条路就会变得泥泞不堪。当然,除了屯子里的主道被夯实了,其余的道路都会有积水、烂泥。
抵达太平屯西口的时候,大喇叭和四人挥挥手,便回到了家中,老肥和三傻见他没有牵自个,低著头情绪低落,再撇头瞅见徐宁和王虎之后,三傻顿时就变乖了,一声不吭的随著狗帮往庆安屯走。
“老舅能牵住不?”
“能!五条小狗有啥牵不住的。”
快要进屯子时,狗往前拉扯的劲儿就变大了,它们在山上根本没吃多少,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它们想要尽快回家,吃点热乎乎的食。
“我回去了。”老姜走到道口,拖拽著黑瞎子说道。
徐宁转头应声:“好,姜叔。”
与其分别之后,三人牵著狗帮晃晃悠悠的进了老徐家当院。
瞅见三人空手而归,刘丽珍站在屋门口一笑,待三人将狗栓完之后,走进外屋地时,老妈拍著徐宁胳膊,“今个咋啥都没整著呢?”
“小瞧你老儿子,是不?虎子,快告诉你大娘,咱今个整著啥了。”
王虎呲牙笑:“大娘,我们今个整著一头大刨卵子。”
“大刨卵子有啥可显摆的,那肉也吃不了。”刘丽珍没啥兴趣。
“嘿嘿,还有一头黑瞎子!”
“啥?黑瞎子?!”刘丽珍瞪眼惊道。
韩凤娇说道:“诶妈呀,真能耐!那黑瞎子搁哪呢?”
“是啊,胆呢!”老妈直奔主题。
王虎挑起来的氛围一凝固,他干笑两声道:“我们是搁山上捡了头已经死三四天的黑瞎子,当时它都被冻的梆硬了,胆汁肯定早都没了。”
刘丽珍一愣,“可惜了了……诶,白瞎颗熊胆呐。”
徐宁站在脸盆前搓洗著手,说道:“那是头小黑瞎子,瘦的就剩皮包骨了,就算有胆也是不大点。”
“那也比没有强啊!”刘丽珍说道,“那黑瞎子没坏吧?”
刘大明摇头:“没坏,让老姜拽家去了,化一宿,明个就给它卸了,到时候给咱家留点肉,剩下的肉就卖了。”
“卖了?咱屯子有人要啊?”
“咋没人要呢,我仨都接不少活了,整不好到开春之前,还打不完呢。”
刘丽珍拍著他说:“这给伱能耐的,还敢接这活,不怕遭人埋怨啊。”
“有啥好埋怨的?大不了我送他们吃,我倒想瞅瞅谁敢舔个逼脸白吃……”
徐宁擦著手,道:“妈,你快别操那没有用的心了,我老舅他们仨都整明白了,离开春是没几天了,能打多少打多少呗,等开春之后,我再进山挖几个阴阳窖,下几个捉脚……”
刘丽珍听闻老儿子说她瞎操心,有些委屈的撇嘴,“我成天伺候你,你还嫌我瞎操心呢,那我要不操心,你能学好啊?”
徐宁见老妈有点低落,赶紧走过去搂著老妈肩膀,笑说:“那可不,要不是你给我两笤帚疙瘩,我到现在还耍呢,指不定咱家就出大事了。”
“胡说八道!赶紧进屋得了,烦人。”
徐宁被老妈推进屋,便站在地柜前方往茶缸子里倒了点水。
刘大明坐在炕沿叼根烟,问道:“二宁,你会做捉脚啊?”
“会啊,老舅,你不会做啊?”
“会倒是会,就是做出来的捉脚,锁不住。”
徐宁喝口水,说:“俩原因,一个是密度不够,一个是钢条太软,你拿啥做的钢条?”
“八号线。”
“多长?”
“一根十五公分,我感觉硬度还行。”
“拢共三十公分,还得余出来五公分,那八号线就有点长了,铁丝一长就容易变软。回头你给它改成宽十六七公分,加长到三十公分再试试。要不然就做成圆形……”
刘大明闻言点头:“行,等回去我改改,给你拿来瞅瞅。诶,我听说还有种捕鹿的方法,也叫捉脚,你知道是啥玩应不?”
徐宁说道:“抓脚,用木板掏个鹿蹄大小的圆口,在地上挖个坑,往里边钉几根有倒刺的钉子?”
“好像是……”
“这法子行倒是行,但得会找鹿踪,而且下的时候也有讲究,因为它踩踏面积不多,抓鹿脚的概率就不大,不像咱刚才说的捉脚,它面积大,鹿只要踩下去,脚就会滑到底……”
“是这么回事。”
徐宁说:“老舅,你要能整著自行车的辐条,就用辐条做成圆形的捉脚,直径不用太大,二十公分就够用。”
“辐条能行啊?”
“行,这玩应够硬,再给头磨尖,一扎一个准。”
“等我寻摸寻摸。”
阴阳窖、捉脚、地枪、地箭、木猫、拨楞杆子……这些从古流传下来的狩猎方法到底有没有用?答案显而易见,肯定是有用的,否则为啥流传至今?
在没有猎枪的年代,古人除了以弓箭狩猎,再就是用传统的陷阱狩猎,虽然没有机动性,有些守株待兔的意思,但下窖、下套的猎人却相当有眼力,只瞅准兽道踪迹、以粪便分辨猎物,然后在兽道下陷阱,这技术含量相当高,一般人真不会。
这时,徐凤背著挎包跑了进来,喊道:“妈!”
“干啥!咋这前儿才回来呢?”
徐凤红著小脸道:“小火车又趴窝啦!我们走回来的。妈,整啥好吃的呀?”
“啥都没整,赶紧进屋得了。”
“好吧。”徐凤嘟著嘴进到东屋,瞅见徐宁眼睛一亮,“哈哈,二哥!今个回来挺早哇。”
“我也没出去啊。”
徐凤上前扑到他身上,“净逗我玩,我起来吃饭前儿,你都走啦!二哥,明个放假,你领我去抠鱼呗。”
徐宁皱眉道:“明个有事。”
“诶呀,头午有事,吃完晌午饭去呗,求求你啦,二哥……”
“行,明儿再说。”
“好嘞!”
不多时,徐老蔫和王二利进了屋,刘大明将他们在山里捡头黑瞎子的事说完,两人皆是唏嘘不已,直说他们运气又差又好,这要是碰著一头将死的黑瞎子,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壳死,那熊胆不就是囊中之物么,现在可倒好,熊胆没捞著,还得将它的尸身处理掉。
晚饭刚结束,便瞅见院门口有一道光闪过,随即传来汽车轰鸣声。
徐龙拎著一兜子菜进了门,徐凤欠了巴登的问道:“大哥,你不刚走么,咋回来了捏。”
“明个啥日子不知道啊?咋地,你不想让我回来啊?”
“诶呀,不是!我是寻思你大老远回来挺累的,这不是关心你么,咋听不懂好赖话呢……大哥,你吃饭没?我给你熥点饭!”
“那你给我熥点吧。”徐龙将菜兜子放下。
徐凤一怔,转头就找王淑娟:“嫂子,你快给我大哥整点饭吧,我整出来的东西,怕他吃不了。”
刘丽珍按著她的脑袋:“快进屋去吧,别搁著忙叨人了。这搁哪整得菜啊?”
“立国大哥给拿的,今个晌午去他饭店了,我是从街里回来的,三叔去立国大哥家了,明个头午上完坟,我就过去接他。”
第352章 徐老蔫:我蔫坏 你脑袋被驴踢了
徐老蔫站在东屋门口,手擎著门帘,问道:“那咋没让你三叔来这啊?”
王淑娟打盆温水,徐龙站在脸盆架子前,双手放进水盆里,一边搓手一边说道:“那能不让么,立国大哥非得让三叔留下,我也没招儿,三叔说等五一再过来。”
“那也行……”
由于饭菜才撤下去不久,大锅里还堆著碗筷,王淑娟麻利的将碗筷清洗出来,便往锅里蒯了两舀子水,搭上饭叉子,将酸菜盆和盛饭的小铝盆坐到了上边。
刘丽珍瞅了眼布兜里的菜,有洋葱、胡萝卜、蒜薹、尖椒、黄瓜,除了这五样,还有两个卤好的猪耳朵。
“真没少给拿,都是好菜。”
徐龙笑说:“嗯呐,饭店老板想请我三叔单独吃饭,我三叔都没答应,临走前儿,那老板想给我拿两瓶茅台,我都没敢拿。”
徐老蔫点头:“可别瞎拿,跟你三叔旁边得有点眼力见儿。”
“知道。”
徐宁说:“三叔来庆安去楞场转悠了?”
“没有,跟这边的县领导开个会,好像是研究修道的事儿。”
徐宁点点头:“那楞场应该快开起来了,爸,等后个你去上班,找我张爷和郭舅唠唠,不用直说楞场的事,旁敲侧击打听打听就行。”
徐老蔫眯眼瞅著他,心里有点不乐意。
讲话了,你也当儿子的,还指挥上老子了呢?
但转头一想,这小瘪犊子说的也有点道理,现在不往前使劲,真到楞场手续批下来,肯定得有老多人抢著包楞场了,到那时候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得提前将这个坑占上!
“……恩,后个我跟你郭舅唠唠。”
刘丽珍拎著炕桌进屋,王淑娟随后端著酸菜盆,徐凤蹭著小碎步,端著小铝盆饭,将其放在桌上之后,徐龙就坐到了炕里,端著小铝盆,拿起筷子就吃上了。
老妈转身回来的工夫,手里多了盘红肠和垛子肉,“这嘴可急了!抓紧塞吧。”
徐龙咧嘴傻笑,便往嘴里扒拉饭菜,“这不是家里的饭菜香么!”
话音刚落,王淑娟就掐著一杯药酒进了屋,放在他后边,笑说:“喝点,解解乏。”
徐龙瞅见药酒一愣,闷声点个头。
这药酒是有颜色的,所以很多人称之为‘色’酒,色与骰子的骰同音。
徐宁坐在靠地柜的位置,见状笑了笑,他眼睛看向瞅眼的徐老蔫,道:“爸,咱家要是能整下两个楞场,往后这辈子都不用愁了,到时候你跟我妈就等著享福吧!”
徐老蔫眼睛一瞪,“啥玩应?整俩楞场?不是,你脑袋被驴踢了?整一个都费劲,还想整俩?”
刘丽珍和王淑娟坐在炕沿没吭声,徐凤举起手,发言:“爸,听我二哥的准没错!”
徐老蔫听闻是大闺女说话,收起吹鼻子瞪眼的表情,无奈道:“凤啊,你是不知道咱家多难啊……”
年前,徐宁去望兴打猎之前,曾问过刘丽珍家里有多少钱,老妈说这些年徐老蔫和徐龙的工资,加上徐老蔫打猎挣的,拢共攒了两千六百多。
而这段时间徐老蔫和徐龙也有工资,再加上徐宁去望兴打猎、在家附近打猎,以及头些天卖豺肉的钱,这就有两千四百多了。
刨去徐宁去街里买了两次东西,当前拢共还剩下四千八百块钱。
如果盖五间新房,四千八百块钱肯定是够用的,奈何徐宁想的是,要么不盖,要盖就得往好了盖,趁著老妈没上岁数,必须得让她住上新房享享福,总不能等她和徐老蔫没法动弹的时候再盖房吧?
更何况,现在的宅基地好批,等往后就没这么容易了,有好地方先赶紧占上呗。
所以盖新房最少就得准备六千块钱,此外包楞场,虽说之前和张德玉谈好先不交费用,但买拖拉机、各种工具设备,也是钱啊。
若是包两个楞场,那压力一下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