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何地盖房都是大事,屯里若有人盖房,与其相熟或关系不错的人,往往都会搭把手,肯定不能干瞪眼瞅著。
哪怕常大年不提醒,只要老徐家新房开工,李保全肯定得到场,毕竟徐宁和常大年的关系搁这摆著呢。
到家时,刘大明和大喇叭在东屋唠著嗑,徐凤和金玉满堂在西屋写作业,老妈等人正在烙饼、炒菜。
将黑狼仨狗拴在狗窝,就见青狼咧著嘴钻进了黑狼窝里,但没等身子坐稳,就被黑狼一口撵了出来。
王虎笑说:“二哥,这两口子干仗了吧?黑狼咋不搭理青狼呢。”
“嫌它埋汰呗,等明个进山给它们洗洗。”
冬季给狗洗澡就是使雪搓,雪搓完狗毛显得更亮堂、皮毛顺滑。
进了东屋与大喇叭唠起了嗑,四人憧憬著明个进山里的画面,以老妈的话形容就是净特么想美事!
没过多久,徐春林和王二利就颠颠进了当院,瞅见狗窝里趴著的黑狼三狗,脚步踏进屋门就问:“这小犊子明个进山呐?”
刘丽珍扭头道:“啊,国兴搁屋呢,明个他们五个一块去。”
王二利一愣:“老姜也搁屋呢?”
“没有。”
“我说他不能来么……”
两人进到东屋,大喇叭便起身打招呼,徐老蔫笑著从兜里掏出烟给他递了一颗。
“头些天我就寻思让伱过来吃饭,今个可算碰著了,晚间必须喝点。”
大喇叭笑说:“必须地!老叔……”
王二利问:“这阵子咋样啊?”
这话问的是跟刘大明、老姜搭伙跑山打猎咋样。
“挺好!这不昨个整了两头狍子么,头些天还整两头猪呢。”
“诶呀,正经没少整呢!”
徐老蔫笑说:“我就琢磨你仨搭伙能行,现在瞅瞅是立竿见影!”
“可不咋地!”
一旁,徐宁笑了笑,其实给老舅找跑山的伴儿,实际上是徐宁窜拢的,不过也确实得到了徐老蔫的点头,毕竟没有他点头,刘大明也不能去跑山。
唠嗑的工夫,外屋地的饭菜就整好了。
王虎放桌,徐凤几人拿碗筷,徐老蔫将柜里最后剩下的两瓶人参酒拿了出来,足以见得对大喇叭的重视了。
刚往桌上端菜,李福强就晃晃悠悠的进了门,他下班的时间不固定,只要和老林多拉一趟,必是六七点钟才到家,若是拉两趟就是五点多钟回来。
他一般都是先回家瞅瞅,杨淑华要是做饭就搁家吃,要是家里没人就直奔老徐家……
“诶呀,老黄大哥搁这呢,啥前儿来的呀?”
“午后就来了,一直没走。你咋这前儿才回来呢?”大喇叭问道。
徐老蔫等人也都瞅著他,李福强说:“车扔半道了,我和老林整了半天也没整好,我俩搭旁人车回来的,他明个找人修车,我正好搁家歇一天。”
王虎笑说:“那正好,我二哥说明个上山。”
李福强闻言一喜,拍巴掌道:“好!我就说这车坏的是时候么,兄弟,明个牵狗去啊?”
徐宁点头:“嗯呐,咱明个得牵18条狗。”
“啥玩应?十八条狗?”
“诶呀我滴妈呀……”
徐老蔫、王二利和刘大明、李福强惊呼脱口。
“你是真能耐了,瞅瞅整个庆安谁家能整18条狗去跑山?这回真是庆安第一大狗帮了。”
王二利说:“这些狗都能干一窝野猪了吧?哪怕遇著黑瞎子也能干两仗……”
仔细算算可不就是18条狗么,老徐家10条狗加上小黄就是11条,大喇叭4条狗,黑狼3条狗。
徐宁摇头:“啥狗干黑瞎子都得伤几个,严重就得没命,我是不愿意让狗和黑瞎子干,太伤狗了。有那工夫,不如我们几个去了,手里有枪更轻巧。”
“那肯定的。”
徐宁继续说:“而且这些狗就那么几条会活,咱家五条小狗就进山两次,我老哥家四条狗也不会啥活,大黄小黄也差点。这么一寻思,十八条狗有一半是啥都不会的愣头青……”
众人点点头,觉著他说的有些道理。
李福强笑说:“那也尿性啊!就瞅庆安谁家能凑出来十八条狗?牵出去吓死他们!”
“强子这话没毛病!”
徐老蔫嘱咐道:“你们几个进山得看住了。”
“知道。”
这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主食有熥的大米饭、烙的油饼,菜是炒土豆丝、烩酸菜、醋溜白菜、狍子扣肉、腊肉熊白和咸菜。
刘丽珍催促著徐凤几人赶紧上炕,然后转头笑说:“国兴,跟你老叔多喝点嗷。”
“诶,得嘞。”
徐老蔫将酒杯递过去,说:“今个整得菜不咋硬,你先凑合吃,等哪天再整顿硬菜……”
大喇叭接过酒杯,“诶呀,老叔,这就挺好!上回晌午过来,我老婶也整不少菜,就这席面标准,比旁人家请客都硬!”
“这才哪到哪,过年那两天都给这帮人吃腻了,见著肉掉腚就跑,瞅著白菜眼睛都冒绿光……”
刘大明说:“嗯呐,反正我过年那几天上茅房都费劲,后来吃了两天素才好点。”
众人喝上酒,便唠起了天南地北,徐宁卷了两张饼,又造了碗米饭才罢手。
徐老蔫说是想和大喇叭唠唠嗑,其实就是为了弥补上回晌午他没搁家陪客,也因为大喇叭给老徐家送了不少鱼、哈什蚂和泥鳅,特别是前阵子直接给拿来俩只羊。
虽说羊不是大喇叭的,但人家是真切实意为老徐家著想了,想方设法给整来的。
“老哥,你啥时候请李麻子几个去你家吃的饭呐?”
大喇叭说:“就是我搁这吃完晌午饭第三天晚间,整了四个菜,给他们都吃美了。”
“啊。”
他办事真不抠抠搜搜,徐宁给他拿的半只羊,他就留了点羊腿肉,剩下的全都扔大锅里烀上了,故此李麻子、蓝国栋等人能不吃好喝好么?
许是有人觉著不应该请他们吃饭,因为和大喇叭没啥关系,但事不能那么想,两个屯子离这么近,消息头午刚出来,晌午就能传到隔壁屯。
徐宁带著李福强、王虎和关磊搁老方家蹲了十天猎豹子,若是没猎到还好说,要是猎著了,那蓝国栋、老韩等人咋想?
啊,你徐二宁是真尿性,我们猎了一礼拜豹子连影都没摸著,你十天就给勒死了。
不能说徐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啥?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让大喇叭代请李麻子等人,主要是想给自个留条路,同是跑山打围人,谁能预料到以后的事?
万一徐宁搁山里出点事,刚好被蓝国栋等人碰著了呢,他们管也行,不管也没人知晓啊……
饭罢,已是七点多钟。
大喇叭和徐老蔫等人唠著嗑,喝点茶水解酒,直到八点多钟才离开,同时走的还有李福强、刘大明两家。
他俩得早点回去睡觉,毕竟明个早晨六点钟就得走。
“告诉老姜了么?”徐老蔫抽著烟问道。
“早都告诉了,彪和天恩去的。”
刘丽珍梳著头发,说:“你们明个早点回来,牵这么多狗别贪黑。”
“知道。”
翌日,五点半。
徐宁睁眼起身穿衣裳,没洗脸就出了屋门,而王虎已经蹲在狗窝前等四五分钟了,两人刚解开狗绳,刘大明就翻栅子进到了当院,随即三人牵狗打开院门往李福强家走去。
刘丽珍昨晚就将盒饭装好,由李福强、杨淑华拿回了家,所以早晨杨淑华蒸了盆鸡蛋糕,再将酸菜熥一遍就妥了。
“老舅,老姜饭量咋样?”
刘大明抬头:“吃的不多,刚开始我给他拿饼子都不要,这两天也接著了。”
“恩。”徐宁抬头瞅眼挂钟,道:“咱走吧。”
刘大明说:“虎子,你牵著灰狼、独眼,我牵大黄小黄吧,这两狗不听我话,一门劲往前钻……”
“好嘞。”
徐宁牵著狗绳往外走,说:“别让独眼跟灰狼搁一起混,大哥,你牵著独眼。”
拖狗就是从小细节开始的,有人大大咧咧不在乎,拖出来的狗干活自然不利索。
走出屯西口,再往前走一里地就瞅见前方有俩人影,以及地上或趴、或蹲坐的四条狗,大喇叭挥手吆喝两声。而地上的四条狗也瞅见了迎过来的十四条狗,起初扬著脖子叫唤两声,待青狼和黑狼带头叫唤之后,将这四条狗吓的直缩脖,更有一条钻进了大喇叭的两腿间。
“这完犊子玩应……”大喇叭无奈骂道。
人跟人没法比,狗和狗也是没法比的。
大喇叭自认为他买回来的三条狗很猛了,但和徐宁的狗比起来还差点意思。
徐宁出声提醒道:“老哥,你牵住喽!慢慢往过走……”
“诶!”大喇叭牵著狗绳往过走了几步,四条狗顺著他的力道跟著走,尾巴没有摇晃,脑袋也没低下,但精气神和之前差多了。
“咱也得牵住,慢慢往过走,千万别顺著狗拽著的力往前走。”
“嗯呐。”
两帮狗合帮是有些技巧的,若是两帮的狗都很厉害,最好是将狗栓在树上,等它们相互眼熟了之后,再往一块堆凑。
要是两帮狗,有一帮较少、且叫唤的不那么厉害,那就更得注意了,因为叫唤厉害的狗帮,很容易下狠口撕咬……
弱肉强食么。
第330章 出招挣钱 价别太高
灰狼将狗仗人势演绎的淋漓尽致,它倒不是欺软怕硬,而是喜欢撩闲,仰头张嘴不停犬吠,四条腿跳起来骂,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差点将徐宁逗笑。
不过正是合帮的关键时刻,徐宁必须得严肃对待,连连呵斥犬吠的灰狼,且抬脚轻轻蹬著灰狼腹部,并加以言语训斥。
大喇叭牵著四条狗离徐宁就差四五米,这四条狗张著嘴小声呜嗷叫唤,像是被以青狼为首的狗帮吓住了似的,大喇叭直骂完犊子货!白花钱给它仨整回来了。
“老弟,现在能行不?”
徐宁牵著青狼和黑狼、花狼往前走,道:“咱俩先碰头,老舅大哥虎子你们得等会……”
“妥!”
应下一声,三人牵著狗站定,无论狗如何往前窜,三人都没往前踏一步。
大喇叭身后是老姜,他家里以前也养狗,但自打狗被大孤猪挑死以后,老姜就没再寻思养狗。
为啥?因为他囊中羞涩,且养狗是个费心费力的活,说句不好听的,自个都不知道下顿饭吃啥呢,还拿啥玩应养狗啊?
他挺好奇的打量著徐宁,这段时间听说不少关于徐二宁的事,也见到老徐家因为他悬崖勒马的改变了,条件确实比以前更夯实了,对徐二宁打围手把没有任何怀疑,毕竟猎大孤猪、猎黑瞎子、勒豹的事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