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他快要飞出来的眼睛,心脏一顿,撇了眼立在炕沿边的李金玉,道:“去把酒取来。”
“诶。”李金玉正要转身取酒。
李福强却急了,红眼说道:“取酒嘎哈?我可没说喝!我这刚戒酒,你们娘俩想要嘎哈?这不是欺负人吗!”
李满堂问:“爸,咋不喝酒呢?往常不是没酒吃不下饭么。”
“你们知道啥啊,我跟你老叔都说好把酒戒了,咋地?我能说话不算数啊?”
李金玉笑嘻嘻说:“爸啊,伱就是我们老师说的吐口唾沫一个钉的真君子,我最崇拜的就是真君子!”
李福强被闺女这话夸的差点找不著北,手掌搁炕上一划拉,道:“那还说啥了,老爷们就得有点老爷们样!淑华啊,给我盛饭。”
若是往常他这么和杨淑华说话,杨淑华都不能搭理他。
但今日杨淑华却一反往常,默不吭声给他盛了碗苞米茬子饭。
递到李福强跟前时,他居然愣了愣,然后咧嘴笑接过,再与闺女和儿子对视一眼,那心高兴的都快炸开了。
杨淑华瞅他这样,忍不住翻著白眼,“这死出!”
这可不是骂人话,而是两口子打情骂俏的情话,就如同‘死鬼’一样。
但是也分场合,如两口子刚干完仗,或是搁炕上刚办完事,那就是俩意思。
这顿饭四口人吃的相当开心,李福强不时夸著他兄弟,惹得杨淑华也不时点头认同。
金玉和满堂两人眼睛对视,瞅著父母原本疏离的感情渐渐愈合,他们也相当高兴。
饭后,金玉和满堂下桌去西屋写作业,李福强献殷勤似的跟著杨淑华来到外屋地,积极刷碗刷锅,将剩下的狍子肉放进外头酱缸里。
杨淑华乐得清闲,却也瞅见他的表现后,给他沏了缸茶。
这茶叶是她大哥搁街里买的,她大哥在街里饭店做大厨,每月也不少挣。
待李福强瞅见她给沏的茶水后,那心情差点飞到天上去。
正当他沉浸品尝媳妇给沏的茶水时,院门外一声大哥将他唤醒。
来人正是王虎,李福强放下茶水走出去与他会面。
听说徐宁明天要去下套子和夹子,他一口答应下来。
兄弟想干啥都成,他当大哥的哪怕再累也得跟著,否则那对得起老叔的嘱咐啊。
王虎没进屋说完就走,他回屋后,将这事与杨淑华说了。
“那给你炒狍子肉?”
听著杨淑华主动说话,李福强呲著板牙笑说:“就去下套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不带饭了。”
杨淑华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便点点头。
当晚,两人是在东屋住的,但分铺俩褥子盖两被子。
所以一夜无言。
漆黑夜空,转瞬幡然透亮。
各家各户的烟囱冒起炊烟。
吃过早饭后,李福强便拾到著下屋的套子和夹子。
刚捆好绑腿,他就听到院门外徐宁和王虎说话的声音。
李福强紧忙从麻袋里抓两把麻雷子和双响子,揣进装著套子和夹子的布兜子里。
与杨淑华招呼一声,就奔了出去。
随即三人便朝著双峰岭走,这是个小岭,共有三座山组成,名唤大峰、小峰和蟒头山。
其中蟒头山被夹在裆间,最高处的外形有点像蟒蛇头,故此叫蟒头山。
而大峰小峰就是两座凸起的尖,往前六十多年,原本叫乃头山,许是有人觉得影响不好给改了。
因这双峰岭有许多野果树,所以爱出小兽,如灰狗子(松鼠)、黄叶子(黄鼠狼)、花栗棒子(花栗鼠)等等……
既然有小兽,那就不能少食肉猛兽,如猞猁、黑瞎子、豺狼也是极为活跃。
徐宁三人在路过太平屯的岔道后,继续往前走五六里地,就到了小峰山脚下。
李福强提议从这进山直接下套,但徐宁却摇头执意要前往蟒头山。
还满嘴胡诌的解释,他昨晚梦见蟒头山出个大货,想去碰碰运气。
胡扯之间,三人的脚步也就慢了下来。
刚走到蟒头山附近的时候,徐宁三人便听到身后传来狗叫。
徐宁立在原地等了会,李福强和王虎虽不解其意,却也顺著他了。
片刻后,只见两人牵著五条狗迈步走来,这二人身高矮矬,圆脸耷拉鼻,从老远瞅著就像是地缸。
其二人正是常家兄弟,常西风和常北风。
当他们瞅见徐宁三人顿足立在小道边时,常西风明显一愣,转头对著常北风叨咕两句。
然后他俩就牵狗进了蟒头山与小峰山之间的矮平林地。
李福强和王虎瞅见他们后,便把目光看向了徐宁。
此刻他们已经明白徐宁为啥要来蟒头山了,必然是提前收到消息,前来围追堵截的。
“兄弟,这俩地缸子咋跟咱一道呢?”
徐宁板脸道:“昨儿听我老舅说,太平的杨东……”
当他将这事说完,王虎才恍然大悟,昨个刘大明是在饭桌上提过这事,可他当时都没往心里去,没成想徐宁却记著了。
“二哥,你这心是真细啊。”王虎吧唧嘴道。
李福强对常家兄弟印象也不咋好,起因自然是他们设局坑他兄弟五十多块钱。
虽然后来赢回来了,且还赚三十多,但这梁子肯定是接下来。
既然结下梁子,那么徐宁破坏常家兄弟买狗崽儿的计划,也就顺畅了。
况且,李福强和常大年也有些关系,站在常大年的角度,这俩色(sǎi)货就不是啥好揍的!
李福强眯著眼,道:“兄弟,你说咋整吧。”
第32章 放炮使坏 掏仓猎熊(求追读)
徐宁瞅著牵狗远去的常家兄弟,咧嘴坏笑。
在昨晚睡觉前,他就想好该怎么整了。
所以他才会起早与王虎、李福强先一步来到双峰岭附近,且拒绝了李福强在小峰山下套的提议。
他就是想提前来到蟒头山脚下等待,若是恰巧碰见常家兄弟,那就没啥好说的,捣乱还不会么?
待捣乱将常家兄弟逼赶走以后,他就拎著王虎和李福强去把那黑瞎子仓掏了。
如果等许久没见常家兄弟,那徐宁只能代劳了。
左右都是将蟒头山里的黑瞎子仓,视为囊中之物。
反正无论如何,甭管前世今生,徐宁和常家兄弟都已经结下大仇。
从徐宁破坏常西风买狗计划那一刻,这老常家背地里不知骂了多少回。
再说以常西风的坏心眼,指不定搁哪使坏呢。
而且他弟弟常北风也不是啥好鸟。
他们兄弟俩的媳妇,更是一路货色,一个小肚鸡肠,一个典型泼妇,这在庆安屯都是出了名的。
徐宁挥手叫两人跟上,随即三人就跟在常家兄弟后面走。
“虎子,记著昨晚老舅说是谁给常西风递的信不?”
“太平屯的杨东么。”
徐宁笑说:“那你们知道杨东和许炮是啥关系么?”
李福强闻言一愣,“啥关系?”
“杨东是许炮表姐的孙子!现在许炮患病卧炕不能上山,就托付杨东帮忙上山溜青狼几条狗。”
李福强脑袋转的快,道:“艹!那要这么说,整不好这杨东有可能就把青狼买给常西风?”
“很有可能,这杨东也乐意耍,上回来咱庆安,我还赢他五块钱呢。”
王虎说:“二哥,你说杨东不能被他们下套吧?那王长海只要瞅著钱,啥事干不出来啊。要是他帮忙下套,常家兄弟合伙赢杨东几百块钱,这杨东一著急,兴许真能把青狼给他。”
李福强摇头:“杨东能做主么?做主的只有许炮和他老伴。”
“杨东要是搁许炮老伴面前装可怜呢?在说许炮身体不好,留著狗也是负担,整不好许炮老伴真能糊里糊涂就把青狼给卖了。”
他俩分析的事,昨晚徐宁就已经理清了。
与王虎和李福强说的大差不差,只末微细节有待考量。
此刻,徐宁三人距离常家兄弟间隔六七十米。
牵狗的常北风不时回头张望,瞅著三人步步紧逼,他嘴里吐出脏话。
“那徐二最不是东西,马勒比的,把咱狗崽子给撬走了……”
常北风脸色发黑,他前天听王长海说,徐宁搁老常家屋里坐著,然后常大年不仅狗崽子不卖了,还给王长海俩大比兜。
事若反常必有其由。
常家兄弟回家一分析就琢磨出味了。
肯定是徐宁跟常大年说啥了,否则极其重信誉的常大年咋能把说好的事撅杆子呢?
“他们搁后面跟著呢?”
“跟著呢,麻痹的,这仨犊子好像那狗比!”
常西风问:“杨东找咱俩打黑瞎子的事,你没跟旁人说吧?”
“我傻比啊?说那事嘎哈,自个钱都不够挣呢。”
常西风点头:“那就是凑巧碰著了,没事,咱俩就在山下转悠,等他们啥时候走,咱俩就啥时候去杀仓!”
“那他们跟著咱嘎哈?好像那狗皮膏药。大哥,伱说徐二不能是因为上回咱俩赢他点钱记仇了吧?”
“你以为他跟你似的呢?那不能,咱俩赢他钱,他也赢咱俩钱,上回不给他吐回去,还让他赢三十多么。”
常北风疑问:“那他坏咱们买狗崽的事咋说?”
“他这不是上山了么,兴许是要买狗崽打围呗,就算是凑巧吧,行了,你回头瞅眼,他们要走……”
常西风回头往后瞅一眼,当即脱口惊呼。
“哎我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