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年填上子弹,递出枪往狍子后腚搂一响,只将狍子打个踉跄,却没有将其壳死,但这头狍子的步伐却慢了下来。
而王虎本就在狍子的前方,所以他下山之后,正好瞅见七头狍子的侧身,他端枪就响。
嘭!
由于距离略远,他这枪虽说没有击中狍子,却将狍子吓的一哆嗦,紧忙朝著右上方奔去。
徐宁紧跟在许炮身后,喊道:“大爷!冰面!!”
“知道。”许炮奋力往前跃,转头回应一声。
就在这时,由于李福强在后急速追赶的作用,这群狍子又被王虎、常大年响枪袭扰,已经是慌不择路,后蹄跃起,四蹄悬空,直直扎进了篮球场那么大的冰面上。
刚落地四蹄就打滑,整个身子摔在了冰面,四条腿差点折成一百八十度,要是有老狍子肯定得将裆部连接腿的韧带撕裂……
这七头狍子都没有躲过冰面,或许有人会说,狍子搁冰面走不动道,那不是纯属扯淡么?
如果冰面上没有雪,那滑度不是很高,正因为有了雪,所以才会如此滑,雪粒子就像润滑油似的,让七头狍子刚落地就摔倒,再著急站起身,便只能跌倒和半跪在原地打转。
许炮瞅见这一幕,咧嘴开怀大笑,“好!一个都别放跑,全给留下来!”
在他们往前狂奔之际,常大年转头瞅了眼徐宁,他明白徐宁的良苦用心,也相信老许心里边应该清楚,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与许炮一样咧嘴笑了笑。
前方,王虎落后李福强约莫三四米,他瞅著李福强浑身一颤,便猫著腰将扎枪夹在腋下,如同与骑兵交战的将军。
只听李福强大喝一声:“杂艹地!”
随即就见他双腿劈开半步,借著冲刺的力道,在冰面急速滑行到一头栽倒的狍子跟前,单手攥著扎枪杆往前用力一送,扎枪杆就从他手里脱出,照著狍子的脖颈扎去。
扎枪头直接没入这头狍子的颈部,但李福强依旧在向前滑行,所以他紧忙换手将扎枪抽出,带出来一股鲜血,沥沥拉拉洒在了冰面上。
这时,李福强滑到了另外一头狍子身下,以狍子身体拦著他正要栽倒的身体,两脚横跨直接骑在了狍子身上,然后他双手攥著扎枪,一手前一手后,就像在战场马上的将军出枪挑死小兵似的,径直往下一刺,就将身下狍子斩于裆下!
“爽!”
第201章 要啥名声啊 收获颇丰
此时,落日隐于天际,天空完全暗淡了下来。
提著枪的许炮、常大年和徐宁、王虎都不敢响枪,因怕误伤在和狍子搏斗的李福强,而刚才许炮喊李福强别追,也正是因为天色渐黑的原因,如果没拿枪的李福强跑到最前方,那四人视线不好,就全都不敢响枪。
这时候王虎停在了冰面边缘,接著是许炮、常大年和徐宁。
当四人瞅见李福强的勇猛之后,皆是脑袋瓜子嗡嗡地,其中许炮和常大年最是懵比,他们打围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过如此虎…猛将!
因为若想在跑山打围行当长久,那就得求个稳字,像李福强这么莽的不是没有,只是特别少,毕竟不怕死的人实在太少,基本人人都怕死。
但为啥还要干这危险行当呢,那不是为了挣点钱,整个三瓜俩枣过点好日子么。
不过李福强的莽是有原因的,他先是有信心,而后瞅准了时机,这才敢滑进冰面,如果他面前是黑瞎子,那他肯定不能像虎比哨子似的上前嘚瑟。
“强哥尿性!”王虎站在边缘咧嘴喊道。
“诶我艹!”
常大年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李福强跟著徐宁跑山打围就是混呢,没成想李福强还真有两下子,瞅著李福强流畅的动作,让常大年这样的老猎人都忍不住惊讶了。
至于许炮虽是脑瓜子嗡嗡地,但他却没有惊呼出声,只是不停点头定睛观瞧,似乎对李福强的行为很是认可。
冰面上骑著狍子的李福强,在听到王虎的夸赞后大笑两声,他转头瞅了眼许炮和常大年,发现这俩老头也露著惊容,只感觉全身一紧,以心窝迸发出一股莽劲,拔出扎枪就要扎向正在冰面上挣扎的一头母狍子。
徐宁见状边往前走,便急忙喊道:“大哥,别都给整死,抓活的!”
李福强闻言持扎枪的手一顿,将扎枪给收了回来。
他呲牙道:“诶我…刚才整太兴奋了。”
王虎也往前走,笑著说道:“强哥,你这枪法已是能够做到收放自如,我瞅著应该是练到大成了!”
李福强摆手谦虚道:“小成小成,离大成还有一轱辘呢。”
常大年和许炮从兜里掏出绳子,迈步朝著冰面上两头乱窜的狍子扑去,说道:“赶紧使绳子给它们捆上。”
“得嘞!”
李福强瞅了眼裆下的狍子,这狍子已经脑袋耷拉到冰面,虽说依旧在喘著气,却丝毫没有力气挣扎了,而旁边那头被他扎了一枪的狍子,已是血流冰面没了气息。
而剩余五头活著的狍子,有两头趴在冰面一动不动,它们身上有常大年和徐宁响枪崩开的伤,显然是放弃挣扎认命了,其他距离两三米的三头狍子却使蹄子刨著冰面,似乎想要用四蹄支撑起身,奈何冰面有雪粒子,刚要站稳脚就一头栽倒了。
这时,许炮和常大年拎著绳子,朝著远处三头挣扎的狍子奔去,两人配合著将绳子打个套马结,拴在狍子的脖颈,然后用力将绳子往下一拽,就把狍子拽倒,使它侧躺在冰面上。
常大年单腿勾起来,使膝盖压著狍子的脖颈,而许炮则捋著绳子,将狍子的四蹄捆了起来。
在捆狍子蹄的时候,狍子拼命蹬腿,许炮却没有理会,压著狍子的后臀,两手先抓住后蹄,使绳子缠绕两圈,再把前蹄扯过来绑上,使劲一顿就把四个蹄子合拢捆到一处。
而徐宁、李福强和王虎也在做著同样的事情。
“大爷,待会怎么给这老些狍子整回去?山上还有两头呢。”
许炮抬头:“山上还有两头?”
“嗯啊,虎子壳死一头,我壳死一头。”
常大年咧嘴笑道:“今个没少整,老许,咱都多少年没整著这么多牲口了。”
“可不咋地,得有七八年了……”
许炮点著头,说道:“现在是五头死狍子,五头活狍子……咱四个人往回拽有点费劲呐。”
李福强说:“鹤哥搁山里还看著四头野猪呢。”
“得费不少工夫……二宁,你有啥招没?”
徐宁说道:“要不就这么地,虎子腿脚快,让他先去找鹤哥,他俩拽著四头野猪和九条狗先回车上,完后开车绕个圈,搁大水库北边进来……”
当前,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大水库有六七里地,而这条道基本都是河谷,路况非常好走,等到了大水库,只需踏在冰面上,就能穿过大水库,抵达北部岸边。
而王虎要从现在的位置,摸黑奔出去十多里地,期间需要翻过一片山峦,才能抵达许鹤看守野猪和狗的地方,到时候他们俩得拽著四头野猪,牵著九条狗,再往北翻过老母猪林……
这段路加到一块得有二十多里地,等找到汽车之后,许鹤驱车需要绕过老母猪林,从去往街里那条路朝著西边行驶,再往南边开……估摸得有四十多里地。
许炮瞅了眼常大年,说道:“这么整咱们是轻巧了……”
王虎起身说:“大爷,啥事没有,到时候我拽俩黄毛子,给黑狼青狼绳子栓我腰上,狗帮就能跟著走,再说这大黑天的狗帮也不能瞎跑。”
徐宁嘱咐道:“鹤哥那儿有踏板,你给踏板垫到野猪身下能省点劲儿。”
许炮闻言点点头,“这么整也行,那你快去,搁路上找点松明子点上!”
“好嘞!”王虎应声,便转身消失在了黑幕中。
当王虎消失后,常大年瞅了眼李福强,对著徐宁说道:“虎子和强子都挺有尿,刚才强子那两下子给我吓一跳!”
李福强捆著狍子蹄,抬头道:“大爷,我就是瞎整,本来是想搁你们二老面前露把脸,但我寻思你们跑山打围这么些年,啥人没见过啊,我属于是班门弄斧啦。”
许炮将活狍子拽到雪壳子里,盯著他说道:“你确实是瞎整,这么往狍子堆里扎,就不怕被狍子踢蹬了?别瞅这些狍子个头小,腿脚都挺有劲儿,头些年北屯有个小孩去狍子跟前嘚瑟,大腿直接给踢折了。”
徐宁笑说:“大哥,听著没?往后可不能使这股莽劲了,上回你就给我吓一跳。”
“知道,我不就是寻思屯子里人瞎特么嘚嘚,想搁俩大爷面前露把脸,完后等回屯子好帮我吹吹……”
这俩月李福强和王虎跟著徐宁搁山里头没少整牲口,野猪、狍子、鹿、狼、狍子基本都是使车或者爬犁往家里拉,屯子里的人知道这是徐宁打的,再经过黄大喇叭特意吹嘘,让徐宁的小徐炮之名传遍了整个庆安地界。
却弱化了李福强和王虎存在,屯子里人都寻思他俩是跟著徐宁混吃混喝的呢,啥牲口都是徐宁自个打的,他俩充其量就是卖苦力拉牲口的角色。
事实是这样么?当然不是,李福强和王虎的角色不可或缺,否则单靠徐宁一人哪能一次性打著这么多牲口。
徐宁摆手道:“诶呀,伱快别听旁人瞎嘚嘚,咱自个心里清楚就行呗。再说,咱往常都不在乎啥名声,现在要啥名啊?过好自个日子得了。”
许炮点头:“这话在理,趁著年轻不用要名,等到老了名自然就来了。强子,大爷跟你说嗷,今个你这两下子确实挺尿性,该咋是咋地,但就是太危险,往后你们仨跑山,最好都拎著枪。”
李福强张嘴点头:“得嘞,大爷,我肯定听话。”
常大年笑说:“现在你咋这么乐意听话呢,以前搁咱屯里你是出了名的独性啊!”
“诶呀,这不是遇著我兄弟了么。大爷,咱俩谁都别说谁……”
“哈哈哈……对劲儿,咱俩属于一道号的!”常大年捧腹大笑。
旋即,四人已将七头狍子的腿脚捆好,将其全部拽离了冰面,堆放到雪地里。
那五头活著的狍子想要站起身,却因四蹄被捆绑无法使劲儿,所以只能蹬著腿侧躺在地挣扎,嘴里不时发出‘咳咳’的声响。
或许有人要问,为啥不牵著五头活狍子走?这事很简单,只因狍子除了对新鲜事物存有好奇,其性格也如同驴一般又犟又拧。
狍子不像养熟的狗牵著就能走,若是用绳子拴著其脖颈,那狍子必然会拔腿挣脱,而牲口的力气是很猛的,整不好都容易将人拽飞……
其实最有效的办法是用胳膊粗细的水曲柳木杆穿过四蹄,两人扛在肩膀头,将其运送下山,奈何徐宁一伙只有四人,而狍子却有十头。
李福强和许炮、常大年站著抽颗烟,浅唠了会嗑,等他们将烟头扔掉,徐宁就让俩大爷搁原地歇会,而他则是和李福强朝著山上奔去,一是取那俩死狍子,二是找几颗松明子照亮。
在山上的时候,因只有一把侵刀,所以是李福强摸黑给俩狍子放血开膛,徐宁找了五颗松明子放进了布兜,随后点燃一颗,便和李福强拽著狍子下了山。
待回到河谷,许炮和常大年也已经将死狍子放血开完膛了,正靠著活狍子跟前取暖。
由于天色完全漆黑,山里气温忽降六七度,再加上凛冽的寒风吹袭,使得本就没吃晚间饭饿著肚子的四个人全身发冷……
他们汇合以后,许炮和常大年就拽著三头活狍子,两头死狍子,徐宁和李福强拽著剩下的五头狍子,顺著风往大水库方向走去。
李福强说道:“咱整这老些狍子和野猪回去,让人瞅著肯定都不敢相信。”
“爱信不信!他们整不著是没能耐,我和老许年轻前儿,见过有四十多头的狍子,就搁万米沟东边的牡丹江柳沟塘子,老许,当时咱俩整多少头?”
“十六头,这事我记著挺清楚,当时有九头狍子掉进大雪坑里捂住了,还有七头狍子跑到江面打把势了,我俩提著大斧挨个刨……”
“那后来呢?狍子哪去了。”
许炮笑说:“我俩整不回来,就找队里人,回来留了四头,剩下的全给大队分了。”
常大年说道:“还有一回好像是搁卧龙山,我俩拢共整著五头鹿,那鹿群就有二十多头……”
“嗯呐,这山里的牲口除了大爪子,剩下的牲口基本都整过。二宁,你碰著过红皮子没?”
“碰著了,我们仨人搁西马垛子后身瞅著的,当时给扔了两块苞米面饼子。”
许炮咧嘴一笑,“这么整对劲儿!玛德,我和老常年轻前儿不信邪,去掏红皮子窝,刚过半拉月,家里房盖就塌了,老常搁山里摔了一跤,大腿卡确青,三天没下炕……”
“反正这些牲口尽量别动,咱搁山里捡财,虽然不能致富,但吃喝啥的不用愁啊。”常大年补充道。
“诶,知道。”
许炮转头扫著李福强和徐宁,说道:“你俩应该找个正经工作,跑山打围当个爱好就挺好,别嫌大爷唠叨,这年头没个正经工作,只说是跑山的,出门都得矮旁人一头。”
常大年深以为然,道:“可不咋地,往常我就想劝你们来著,但我这嘴笨,不知道该咋说。既然老许说了,你们得听听。”
徐宁点头笑说:“必须听!大爷,你们放心吧,工作的事我也挺上心,毕竟咱们跑山打围,到老了得有个保障啊。”
“对劲儿!听你小荷姐说,现在政策啥的都挺好……”
徐宁说:“嗯呐,我这不就寻思过年前去送点礼么,到时候给我们仨的工作整一整,最好是能有个编制。”
“兄弟,不用给我整,我都多大岁数了。”
刚才李福强听著他仨唠嗑没有插嘴,在听到徐宁还想帮他整工作的时候,心里却泛起波澜与惊意,他毫不怀疑徐宁的真心程度,既然兄弟说出口,那肯定会想招帮他,但李福强感觉这阵子徐宁已经帮了他家太多了。
徐宁转头瞅他一眼,没有搭理他,只说道:“大爷,既然唠到这,那我就张嘴了嗷。”
“你说呗。”许炮说道。
常大年催促道:“赶紧说,磨叽啥玩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