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啊,快上炕啊。”
关花点头应声:“二娘,这被太新,我能盖别的不。”
韩凤娇撇腿将脚插进褥子下,笑说:“这被褥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就盖这个。没啥不好意思的,你能来这,就说明咱是自个家人,快点上炕啊。”
关花脱掉鞋上了炕,坐在韩凤娇旁边,俩人拉著手。
“这里头棉花套子都是新的,你摸摸,老好啦,是不?”
关花说:“是,二娘,你手真巧。”
“这算啥呀,等往后还得继续做呢。往常虎子的事可给我瞅坏了,他属于一棒子敲不出一个屁来,我都怕他找不著对象呢,哪成想你能看上他呀。”
关花低头笑说:“虎哥挺好的,对我挺实诚的。”
“是,他打小就不会撒谎,因为这事没少挨你大爷揍,有一回他搁学校使麻雷子炸毛楼……这事跟你说没?”
“说了,说大爷给他好顿揍,二大爷给他讲了半宿道理呢。”
“哈哈哈,这事都跟你说啦,那看来你俩真唠到心坎去了。花啊,这就咱娘俩,二娘跟你交个底,你的性格呢,和二娘小前儿差不多,我明白这种感觉,所以往后咱娘俩千万别客套,知道不?”
“诶。”关花点著头,其实她心里也明白韩凤娇的意思,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她从进门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家庭氛围,也感受到了韩凤娇和王二利对她的重视。
虽说在老吴家过的还不错,但那里毕竟不是她的家。这话可不是白眼狼,而是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很是复杂。
就像关磊,他的目地是想给关花找个知根知底的家,让关花能像他姐关梅一样,过上幸福日子。
而关磊自个对未来没抱有多大期许,只是想多赚钱,在兄弟姐妹蒙难之际能搭把手,而不是让旁人再过来帮助他。
韩凤娇笑说:“你和虎子先处著,咱家这房子也得重新盖,等你进门咱就直接住新房。”
“诶,二娘,我不挑这个。”
“我知道你不挑,但我和你二大爷不能不做。正好二宁也快结婚了,到时候让你大娘帮著安排,说实话,我和你二大爷一点经验都没有啊。你来之前,我俩还跟你大娘俩人学习经验呢,哈哈……”
关花也被逗笑了,“二娘,我来前儿,我大姐和大娘也嘱咐好几遍呢,搁车里的时候,我腿都直哆嗦……”
“咱这属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花啊,虎子要是有地儿做的不对,你就告诉我和你二大爷,听著没?要是有啥委屈,必须得说出来。”
“诶。”关花点头应道:“虎哥也不能熊我……”
东屋,王虎和王二利拽下灯绳,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两人躺在炕上盖著厚被,听著西屋叽叽喳喳的私语声,王二利转身掏了颗烟叼在嘴里。
“虎子,既然有对象了,往后遇著啥事都得三思后行。”
王虎说:“知道,有事就找我二哥,我二哥解决不了还有你和我大爷呢。”
王二利咧嘴笑了笑:“这话没错,但能自个解决的就得自个解决。你跟著你二哥学没学著啥东西?”
“学著了……”
随即,王虎将他头次去老吴家买东西的事一说,却隐去了徐宁在电话里打时间差的事情,从这瞅王虎也留了点心眼,不像之前那么实诚了。
“这事办的敞亮,不说有没有相亲这回事,只要去旁人家里端饭碗,那就不能空著手。”
“是,我二哥和强哥后去的,他俩也拎东西了。”
王二利点头:“二宁办事一直都挺场面……”
第191章 挂我爸帐 多余解释
昨晚,徐宁和吴海龙三人唠到半夜,所以早晨七点多钟才醒,等他们套上棉袄棉裤来到外屋地,搪瓷脸盆里已经打好温水了,徐宁让吴海泉三人先洗,而他则是先去了茅房。
而吴海泉三人洗完脸,就跟著徐春林去了老王家,屋里只剩下王淑娟迭著西屋的被褥,使笤帚扫著炕,这是王淑娟的习惯,基本每天她都得将仨屋收拾一遍。
徐宁回来之后,搪瓷脸盆里已经换完水了,他听著西屋有动静,掀开门帘朝里瞅了眼,正好瞅见王淑娟蹲在狗窝前方,手里攥著一把小笤帚和撮子,打扫著狗窝里的赃物。
这赃物就是小狗吃东西甩到狗窝里的饭粒、小骨头,倒不是粑粑蛋,这五条小狗平常被放出去的时候,才会去到角落排泄。
不过狗这种玩应多少都有点味,小狗倒还好说,特别是大狗,那味道一闻都容易干哕。
王淑娟听见动静扭头瞅眼,催促道:“你赶紧洗啊,大嫂他们早都过来了,早晨烙的饼,你不得意吃土豆丝卷饼么。”
徐宁点头道:“嫂子,不用成天扫狗窝,等暖和暖和就给它们撒外头去了。”
“诶呀,不扫都是味,你赶紧洗去得了。”
徐宁笑著放下门帘,他这嫂子任劳任怨,对他更是没话说,一直是如此,哪怕前世他和徐龙吵吵起来,王淑娟也不停劝著,自家庭条件下滑之后,也没听她说过一句怨言。
等徐宁回到屯子养伤,她还时不时给送衣服和吃喝的,有前儿欻空就来帮他收拾屋子,但徐宁当时太驴性,和王淑娟还发火呢,给她整得挺寒心。
徐宁洗完脸之后,他两手托著手巾擦脸,王淑娟刚好走出西屋,将小笤帚和撮子放在碗厨下,然后使徐宁洗脸的水搓了把手。
“伱那棉袄棉裤应该拆了,换个外面重新做。再说家里这么多衣服,你跑山就换著穿呗,咋就可一身造呢?”
徐宁说:“我不寻思可一身造,到时候好洗么,要是换著造,哪能洗过来啊。”
“你就换著穿吧,到时候我给你洗,过些天给你那些脏衣服都掏出来,眼瞅著快过年,被套褥子窗帘啥的也该洗了。”
徐宁点点头:“诶。”
旋即,二人朝著隔壁走去,翻过墙就瞅见徐春林等人聚在东屋,老王家东屋不大,因为北墙有一排立柜,东墙摆著三口地柜,占了挺大地方。
所以屋内站不下多少人,便只能将徐凤等孩子们安排去西屋炕上,让她们赶紧吃完好去上学。
而徐春林和王二利、徐龙今个依然不去上班,他们也没著急吃饭,正在东屋和坐在炕沿边的吴海泉等人搭话。
刚进外屋地,徐宁就瞅著杨淑华正在锅台前弯腰使铲子扒拉著锅里的饼,这饼是用熊油烙的,味道自然喷香,若有葱花就更好了,奈何现在徐王李刘四家,连姜蒜都稀缺了。
杨淑华旁边是关花,她端著盘子站在靠著灶坑的锅台角,和杨淑华小声唠嗑,见徐宁和王淑娟走进来,便抬头打著招呼。
如今关花不像搁老吴家那般模样了,肉眼可见变得大方了起来,许是她在老吴家心里有些不得劲造成的,这无关老吴家对她如何,只是她较为敏感,对事物观察的很细致,所以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愧疚。
王淑娟直奔碗厨想要取出碗筷,刘丽珍瞅见后,急忙说:“娟啊,碗筷都拿屋里去了,你搁碗厨下边的咸菜缸里叨点咸菜啥的。”
“诶。”
韩凤娇端著萝卜汤进屋,走出来之后,便去碗厨里找大酱罐。
而徐宁则进了东屋,东屋里放著两张桌,徐春林刚掐掉烟头,正在和吴海泉唠著往事趣事。
没多久,桌面就摆上了两盘土豆丝,萝卜汤和咸菜。
徐宁站在门口闻著了一股醋味,应该是杨淑华正在炒醋溜白菜。
果然,刚过去三两分钟,关花就端著两盘醋溜白菜走了进来,将其放置在桌面上。
“妥啦,海泉海龙磊子,你仨赶紧坐!”韩凤娇使抹布擦著手,走进屋乐呵呵的说道。
“诶!”
王二利拉著吴海泉仨人坐下,笑说:“海泉呐,咱早晨不喝了,等晌午再整啊。”
“成!二叔。”吴海泉闻著饼味,问:“这饼挺香啊,瞅著就挺软乎。”
“嗯呐,使熊油烙的,味嘎嘎香!海泉,赶紧,别拘著,动筷子啊。”
王二利笑说:“这饼就你强嫂能烙出来,你大婶二婶都烙不出来这么软乎的,你瞅瞅二宁,这家伙老会吃啦,你也卷点土豆丝咸菜啥的。”
吴海泉点头:“妥啦,我强嫂这手艺是顶硬啊,啥玩应都会整,诶妈呀,昨个给我吃的肚皮鼓溜圆呐!”
韩凤娇推著杨淑娟上炕,她接话道:“你们多吃,等晌午咱们再开一顿,让你强嫂整点兔肉,到时候你们喝点酒可好了。”
徐春林点头:“恩!淑华炒的那兔肉才香呢,晌午必须得尝尝。珍呐,咱家还有跳猫子没?没有让二宁去山上整点去。”
刘丽珍说道:“现整哪能赶趟啊,家里还有好几只呢,够吃!”
屋里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唠著,唠到徐凤、王彪等人套上棉袄,挎著包去上学也没消停。
不过韩凤娇已经给他们准备盒饭了,若是给这帮大学生饿著,那可有说道了,甭管学习咋样,首先体格子得先上去,否则写作业都没劲儿。
徐宁咽下卷饼,夹了两口醋溜白菜,待擦了两把嘴,抬起头瞅著吴海泉。
“泉哥,头午我开你车出去一趟。”
吴海泉点头:“开吧,你忙你的,晌午回来不?”
“那必须得回来啊。”
李福强在旁边问道:“兄弟,用我跟你去不?”
徐宁摇头:“不用,让我大哥跟著去就行。”
徐春林等人听到这话没出声言语,虽然不知道徐宁要去干啥,但他这段时间没办过岔劈事,所以就没刨根问底的询问。
而徐龙听闻要让他跟著去,只紧皱著眉头却没吭声。
但他琢磨徐宁应该没放好屁,昨晚间刚跟他借五十,整不好今个就得全花喽!
早晨饭结束,刘丽珍等人将碗筷捡下去,徐宁就拉著徐龙往外头走。
徐龙有些不太情愿的走到当院,这才问道:“你要嘎哈呀?”
徐宁将车钥匙扔给他,“你开。”
“不是,我开倒是行,那你不得告诉我干啥么?”
徐宁拽开车门,两手扶著把手,踩著脚蹬窜进车厢,转头说道:“你去林场加箱油,我得去趟东山。”
吴海泉的东风汽车所剩油不多了,肯定没法跑回万业,所以徐宁得给加箱油。而林场虽说没有加油站,但却有个油库,专门供应给运输车队的。
徐龙恍然大悟,“啊,那你早说啊,这给我整得心直突突!”
当他坐到驾驶位,将钥匙插进孔里,启动著车后,问道:“你去东山嘎哈呀?”
“那大皮窝是东山马六告诉我的,既然真套著大皮了,那不得拿点东西去瞅瞅啊?开车吧,先去卖店买点东西。”
徐龙点点头:“恩,确实得去瞅瞅,不得给马六一股啊?”
“得给。”
消息是马六给递的,所以按规矩得给马六分一股,这事他回来的时候就和李福强、王虎说完了,他俩啥说道没有,还想著给马六买点东西呢,却被徐宁拒绝了,要买东西也是他给马六买,毕竟他是把头。
马六要不要这一股且另说,但徐宁得提出来,不是装假惺惺作态,而是必须得有这个话!
而徐龙也没问去林场要不要给郭兴民买东西,因为去林场肯定不能拎著东西,否则容易招人闲话,若去郭兴民家里拎多少东西都没毛病,这是舅甥之间的情分。
他右手挂挡,踩著油门松离合,驱使汽车来到小卖店门口。
徐龙没有下车进屋,怕徐宁让他掏钱买东西。
而徐宁进入卖店后,便瞅见刘光敏正在往炉子里添柴火,屋内没有旁人,那群老娘们不可能来这么早。
“呦,二宁回来啦?”
“啊,给我打二十斤酒,捡十斤槽子糕,再拿两条经济烟。”
刘光敏点头:“得嘞。诶,前两回你拿的俩酒壶呢?等有工夫你拿回来呗,我这也没多少空壶了。”
徐宁笑说:“行,等过会儿就给你拿回来。诶,刘哥,你没进点挂面啥的啊?”
“诶妈呀,那挂面可进不起啊,这玩应进价一斤就得两毛多,还要全国粮票……我上哪整那老些全国粮票去啊。”
刘光敏边捡著槽子糕边说道。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