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时候好心往往会办错事,前世她就给办岔劈了,后悔了半辈子,而现在由于徐宁提前出现,或许能有些改变。
东屋,徐宁将棉袄棉裤套上之后,便挪到炕沿穿新棉鞋,鞋码刚好,不大不小。
他和李福强下地朝外屋地走,而王虎则跪在炕上迭著被褥。
两人来到外屋地,对著吴海龙母亲韩芳喊了声婶儿。
虽说吴周全和徐春林同岁,但比徐春林小俩月,故此喊婶儿没毛病。
“诶,昨晚睡的咋样?海泉特意交代我别将炕烧的太热,说你们刚从山里出来,睡热炕容易受不了。”
徐宁笑说:“正正好好,睡的挺香,一觉搂到天亮。”
这时,关磊让关花过来,将徐宁两人介绍一番。
关花从嗓子眼挤出声响,闷头细语喊了声宁哥、强哥。
徐宁笑著点点头,便听韩芳说道:“石头,赶紧跟二宁进屋放桌子,我和小花得去外头拿饭菜。”
“诶。”
徐宁本想跟著出门拿饭菜,但感觉有些不妥,就收回脚跟著关磊进了东屋。
王虎已经将被褥迭起来堆到了炕梢的被垛上,此刻正坐在炕沿穿鞋。
“虎子挺撒落啊,这么快就迭完了?”
王虎笑道:“那还不快么。”
关磊拎起杵在门右侧的炕桌放到炕上,然后便去外屋地捡碗筷,而徐宁、李福强和王虎在关磊将碗筷拿进来之后,便走去了外屋地。
王虎抓起搪瓷盆蒯了两舀子水,李福强拎著暖壶兑了点热水。
“兄弟,你赶紧洗,清醒清醒。”
徐宁撸起胳膊将手放在搪瓷盆里搓了把脸,直起腰接过王虎递来的擦脸巾,关磊在门口观察了三人的举动,然后默默去了当院,接应韩芳和关花。
等徐宁三人洗完脸,韩芳、关花和关磊就端著三个盆走了进来。
关磊瞅著王虎,给关花介绍了一番。
关花闷头喊了声虎哥,王虎愣了愣,因为关花低著头,他没看清她长啥样,只听见声音不大点,却很有穿透力。
待六人进屋后,韩芳坐在炕沿笑说:“你们赶紧上炕吃饭,我和小花搁那边都吃完了。”
关花低头将俩个盆里分装的小铝盆摆在了桌上,菜是一盆鸡蛋糕、白菜炖豆腐、酸菜炖野猪肉和一盆咸菜。
徐宁脱鞋上炕,背对著窗台而坐,右边是关磊,左边是李福强和王虎。
“二宁啊,家里没啥好菜,伱们先对付一口。”
徐宁抓起筷子笑说:“婶儿,这就挺好,我们搁山里都吃不著热乎饭。”
关花给他们盛完饭就默默坐在了关磊身后,偷摸打量著徐宁和王虎。
韩芳问道:“那你们搁山里挺遭罪吧,我看旁人搁山里都住地窨子……”
徐宁笑著回道:“婶儿,我们没住地窨子,就搁山里头搭窝棚了,虽然遭点罪,但我们是乐在其中,喜欢往山里跑。”
“是捏,海泉小前儿就老往山里跑,他说跑山这玩应有瘾呐。”
“可不是咋地。”
韩芳接著话头,道:“那你父母不担心啊?我瞅你岁数不大,应该还没成家吧?”
徐宁夹著白菜豆腐的筷子一顿,道:“我快成家了,整不好就是过了年的事。”
韩芳笑说:“强子肯定成家了,家里几个孩子?”
“俩,双棒啷龙凤胎,现在都快上初中了。”李福强扒拉著饭,抽空回道。
韩芳拍著巴掌,道:“诶呀!那不得老幸福啦?我那前儿就想要个闺女,但生完海涛之后,我这身体就不如从前了……诶,虎子成家没啊?”
王虎将嘴里的食物刚咽下,正想回话,就听徐宁说:“他没成家,我二叔二婶正给他寻摸呢。”
“啊!”韩芳点头,问:“那虎子今年多大啊?”
“婶儿,我今年十九,比我二哥小一岁。”
韩芳笑说:“诶呀,这年纪正好啊。”
王虎有些发懵,待瞅见韩芳瞅著关花的眼神时,才明白过味来。他瞅了眼低头的关花,依旧没看清长啥样……
这时,徐宁让王虎盛碗饭,韩芳瞅见后就指使关花,“小花,赶紧给你宁哥盛饭啊。”
“诶。”
关花起身走到炕沿跟前,距离王虎仅有不到半米间隔,抬头接过饭碗的瞬间,王虎瞥见了她的脸。
王虎脸上没啥表情,甚至没有说话,只从他手里接过饭碗给徐宁递了过去。
关磊歪头瞅著关花,见她将脸埋起来,便说:“午后你给宁哥他们的棉袄棉裤补补,有露棉絮子的补点棉花。”
“诶。”
徐宁笑说:“麻烦了啊,小妹儿。”
关花摇摇头:“不麻烦。”
韩芳笑盈盈的瞅著聚在一堆的小年轻,感觉立在跟前的俩人很是般配。
不过她却没有提这事,因为她原本打算让海龙问一问的,奈何她性子急,实在是没忍住,但她唠嗑挺有技巧,与刘丽珍有所不同。
待徐宁几人吃完饭,韩芳起身拦著徐宁、王虎仨人,不让他们下地,直说她和小花往下捡碗筷就行,并让关磊去沏茶倒水。
当韩芳、关花将桌子撤下去后,李福强点颗烟瞅著王虎笑了笑,而王虎懵懂装著傻,直往窗外瞅,有些坐立难安。
“咋样?”李福强对著他腰问道。
王虎挠著头,“强哥,没眼的事。”
徐宁笑道:“刚见面都不好意思。大哥,待会咱给枪擦擦,咱带枪油没?”
“带了,搁布兜子里呢。”王虎说。
这时关磊端著茶缸子,拎著暖壶走了进来,放在炕上,说道:“宁哥,你们喝水。”
“恩,石头,你就手给枪和柜上的布兜拿来,我就不下地了。”
徐宁指使著关磊,他闻言没问要干啥,只转身去取了两颗枪和布兜子。
王虎接过两颗枪,再从布兜子里取出枪油和擦布,与李福强一同去了炕梢擦枪。
关磊瞅著两人卸枪擦枪有些好奇,却没有走过去观瞧,而是给徐宁倒了杯水,随即两人唠起了嗑。
而在外屋地刷碗刷锅的韩芳和关花也悄默声嘀咕了起来。
“你瞅虎子咋样啊?我瞅他挺听话的,是个老实厚道人。”
关花搓著大锅,说:“大娘,我听你的。”
“别听我的呀,这不是给你找婆家么,这就咱俩,也不怕旁人笑话。你直说看没看上,要是看上了,等晌午我让你姐瞅瞅,完后等午后让你姐夫透个底。他家是庆安的,离咱万业就隔道岭,不算远。”
关花点著头,悄声道:“他,他能看上我么。”
“这啥话啊,你模样不差,眼里有活,干啥都不差,咋就看不上你呢?”
关花低头说:“我怕他看不上我。”
“诶呀,小花啊,咱家哪都不差,你别老这样,整得我心里可不得劲了。前阵子我还跟你大姐说呢,小花要是硬气点,往后肯定是一家之主。”
关花噗呲一笑,“我哪能成一家之主啊。”
韩芳抬头直起腰,道:“诶,我还不想给你嫁太远,要是有点啥事,我都没法上前。”
“大娘,我哥能同意吗。”
“他?这小倔驴,他敢不同意!那你是看好了?”
关花没吭声,韩芳顿时就明白她啥意思了。
她俩收拾完外屋地,便进屋和徐宁等人唠了会嗑,然后就去吴周良家帮忙去了。
直到十点半多钟,老吴家人办完了事,便一起涌入了关磊家当院。
徐宁瞅见后,紧忙招呼李福强、王虎下地迎迎,奈何他们脚步太快,徐宁刚趿拉上鞋,吴周良就率先进了屋,便拦著他仨不让下地。
吴海泉紧随其后,从兜里掏出烟给李福强、关磊递过去。
随即,众人搭著炕沿或侧躺在炕梢,和徐宁三人唠著闲嗑。
主要是聊跑山打围的事情,吴海泉听说徐宁有个称号叫小徐炮,就详细询问了徐宁都打著过啥玩应。
在知道徐宁猎过猪王、战过群狼、壳过黑瞎子之后,众人微微发惊,没成想徐宁岁数不大,真整过这么多牲口,属实挺尿性。
期间王虎并没说话,因为他总觉得吴海龙、吴海涛有意无意的盯著他,给他整得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另外,他和吴家人并不算熟悉,远没有到与柴家人熟悉的程度,所以徐宁也就没让他开口讲。
这种像说书似的讲述,有时候很容易迷惑人,若不熟悉的人听完王虎讲述,肯定会说他净胡咧咧,嘴巴子碎。
吴家没有会跑山打围的人,所以他们对这个行当都不太懂。
虽然吴海泉曾经跟著杨三跑过山打过猎,但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吴周良召回身边了,这么多年过去,对这行当的东西也是一知半解。
至于杨三搁山里跑了这么多年,他能没有点家底么?肯定有啊!
那去哪了呢?这种事情徐宁根本不会问,去哪了都和他们没啥关系,毕竟那是杨三自个的东西,哪怕扔了都没毛病。
不过吴周全在闲唠嗑的时候提起一人,这人就是万发村的老金豆子,说老金豆子每年都会领著参帮去山里抬参……
而这老金豆子对于徐宁来说简直太熟悉了,这人就是徐宁前世和关磊进参帮的老把头,而他的儿子、侄子都死在了那场内讧乱战之中。
第176章 相中就直说 去街里溜达
万发村的金家参帮在方圆百十里地很有名气,许多人慕名而来都想跟著老金豆子进山抬参挣点钱。
虽然老金豆子个头不高,只有不到一米六,长得就像粘豆包,但他跑山数十年啥样人没见过?所以金家参帮招人的时候,基本采用裙带关系,也就是亲戚套亲戚,需得有人作保才能纳入参帮。
当时徐宁、关磊进参帮就是关花婆家的老舅给作的保,不过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那年金家参帮由于有伙人单独挂帮,所以老金豆子就得重新找人组参帮。
正是因此人心不稳之时、近乎都是生面孔的参帮,在发现老腌子之后,才让与徐宁、关磊同进参帮的两兄弟有可乘之机。
起初这俩兄弟进参帮时,非常憨厚,瞅著就像规矩的老实人,哪成想俩兄弟狠起来端枪就响。所谓人心隔肚皮,单看面容哪能知道两人是如此狼心狗肺的硬茬子啊。
自打徐宁回来就琢磨好咋整了,他寻思先过冬,等开春之后就去找那片老腌子,提前将老山参抬出来,一是能避免老金豆子一家无故灭门,二是能让徐宁兜里宽松不少,毕竟夏秋就得盖房子,得多整点钱。
至于那俩兄弟?以徐宁的心胸必然得处理,至于咋处理,还得等待时机。
晌午,众人移步到吴周良家,虽说他不常在万业村住,但房子、当院收拾的都挺板正,因海龙、海涛空闲下来,就得过来烧烧炕、扫扫雪啥的。
当院聚集著许多人,靠著东边的墙根下立著俩灶,上方放置著大铁锅,此刻炉火熊熊燃烧,铁锅边沿往外冒著白色热气。
东西屋俩灶台也燃著火,有一人手持扁铲炒制著锅里的菜,其余人皆是忙忙碌碌捡碗筷和盘子……
徐宁等人走进院门,他就瞅见在主屋门口旁边,放置著一张圆桌,桌面有暖壶、茶壶和水杯、以及一盘散的经济烟。
这是专门写礼帐的,徐宁将手揣兜里掏了掏,然后转头瞅了眼李福强。
李福强瞅著写礼帐的圆桌,凑到他跟前悄声说:“我回去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