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一位老化工人如此惊叹的工艺,必定不同凡响,听起来这玩意都能直接往催泪弹里装了。
“黄工,尽力试试吧,应该没问题,这工艺来自于一位技术非常精深的专家,可靠性上应该还是能有保证的。不用担心,就算达不到上面的要求,对于我来说也够用。”
以高振东的情况,非常著名这话是不太好说的,但是非常精深就大差不差。
也就章讲师这种比较沉迷于学术的人,能说出后半句话来,说是安慰人,但是好像又不太是那么回事。
“嗯,我尽力试试,怎么著也不能让这么好的工艺白瞎了。”
黄工倒是不在意,做好工作才是最主要的。
——
夜晚,京城近郊某地,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进了一间房。
一进屋里,他就脱下了自己的帽子,4月的天气已经不算冷了,但是他泛著青光的头皮上,依然在微微的冒著热气。
他含著一个小手电,仔细的观察了一遍自己留在房间里的各种暗扣,确认绝不可能被动过之后,才略微放下了心。
走到一个角落里,他推开一个柜子,从地面的暗格里拿出一个被油布包裹好的本子。
这个本子很奇怪,和一枚手榴弹卷在了一起,手法非常巧妙,急切之间,是绝对没办法把这两个东西分开的,至少在手榴弹拉线之后的那几秒钟内。
将本子小心的揣进怀里,然后把手榴弹的拉环拆出来,拴在了衣服内的一个布扣上。
试了试距离,不会被自己的各种动作误拉拉环之后,他扣上了衣服扣子,他有亡命的心,但不想死得莫名其妙。
做完这件事,人影才拍了拍胸脯,仿佛心里最重的一块大石头被放下了。
转过头,他开始收拾暗格里的其他东西,一些金条,一些钞票,还有一些空白的纸张,看起来盖著公章,应该是空白介绍信。
对于他来说,除了那个本子之外,这空白介绍信是最重要的,关系到他跑不跑得掉的问题。
没有介绍信,那么这意味著他接下来的逃亡之路,将无法得到任何正常途径的补给,也没法乘坐任何长途交通工具,想靠腿或者短途蹭车蹭出去,无异于天方夜谭。
这年头的路和自行车,都不是能让人用骑行的方式骑出去的。
如果说没钱了还能偷能抢的话,那介绍信这东西就不那么好搞了。
收起介绍信,人影把金条和大部分大额钞票插进衣服和裤子的暗袋,在外面的口袋里留了一些零钞和两张大黑十。
做完这些,他就著昏黄的电筒光,摸著黑在屋子里找出来水和食物,吃了起来,接下来的旅程,想必会非常艰辛。
第610章 无头公案
就在屋外不远的地方,潜伏著几个人。
“周围的群众疏散完没有?”
“正在疏散,事发突然,又不能惊动敌人,动作有点慢。”
“嗯,一定要确保人员都疏散了才动手,这名敌人潜伏多年,是典型的死硬派,心狠手辣,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什么样的敌人都有,有贪生怕死的,就有冥顽不灵的,有胆小怕事的,也有丧心病狂的。
今天这一个,就是典型的顽固分子。
在负责抓捕的同志看来,哪怕让他暂时跑掉,也不能让他伤著了群众。天下虽大,他又能跑到哪里?
“嘎吱~~~~~”
不是敌人的房子,而是周围某间房,传出来开门声。
几乎所有的房子,开门都会传出这种刺耳的声音,不是没办法处理掉这种声音,而是故意留下的,为了防偷盗。
虽然这时候的风气和治安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这种无伤大雅的老习惯,自然没有人会去专门改。
这一声过后,又没了响动,已经停下吃喝的敌人放下了一点心。
没多久,另外一个方向,再次传来同样的开门声。
“不对!”正在养精蓄锐的敌人突然警觉起来。
虽然以外出做木匠活的名义,他自己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太多,但有心算无心的他,对周围的邻居情况,却是了如指掌。
正常情况下,半夜三更,周围邻居连续出门的情况微乎其微,极为反常。
这时候,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了夜晚进出方便,周围的狗都“意外”死光了,没狗发现他,自然也没狗发现别人。
他马上站起身来,向后门走去,后门往外是一片玉米地,穿过这片玉米地,就是一片山区。
他没有急著出门,而是透过窗子往外看去。
4月下旬的玉米地,还是光秃秃一片,刚刚播种,起不到“青纱帐”的作用。
此时已经接近农历三月十五,月光很亮。
月光之下,一个人都没看见,但是一个房子的拐角处,却有一个人的影子紧贴著墙站在那里。
人贴得很紧,如果不是敌人对周围的情况了如指掌,都压根发现不了。
后门有人!敌人没有行动,而是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人影还在那里没有动作,敌人心下了然,这是他们来抓自己了。
不动的人影明显比走来走去的要可怕得多,这说明对方目的很明确,并不是附近半夜瞎溜达的村民。
虽然只有一个影子,但是敌人没有敢往外冲,能看见一个影子不等于只有一个人,后门这么明显的目标,绝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守著。
他心念电转,幸亏自己已经收拾好了。
前门是不行的,那儿人肯定更多。
走到院子里,一架爬梯静静的靠在墙上。
他想从这里上房,仗著自己地形和路线熟悉,从邻居的房顶上跑出去。
没想到吧,爷也懂地道战!地道战可不只是地道,而是地道、街道、房顶结合起来的一个三维交通网。
刚从梯子爬上房顶,就看见两个人影一声不吭的飞扑过来。
没有怒吼,没有大喊,就是那么突然的扑了过来。
坏了!没人比他们更懂地道战!
敌人反应很快,吓得一松手,直接从梯子上滚了回去。
已经彻底暴露,敌人也顾不得隐蔽了,为了制止房顶上两人的下一步动作,他刚掉到地上,就拔出腰上的花口撸子,对著房顶方向“当当”就是两枪。
打不打中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制止住对面的行动,给自己一点缓冲时间。
他转身就往屋里跑去,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优势和退路,他只是想著,能不能靠著怀里的这份密码本和潜伏代号名单,谈谈条件。
他是顽固分子没错,亡命也的确亡命,但是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著。
留此有用之身,等著自己人反攻回来。他这么安慰自己,虽然明知道这个希望已经极为渺茫。
他刚进屋,院门就破了,透过窗子,影影绰绰好多人影冲了进来。
他连忙在屋里大喊:“别进来,否则我就把这份密码本和名单炸了!”
来人止住了脚步,后门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他心中得意,只要你们还想升官发财,那我就还有一丝希望,至少能保住这条小命。
自己手上可是有鲜血的,绝对不能让对方直接稀里糊涂就抓住了,那样可就没有谈条件的余地。
投降可以,但是要先谈好条件了再投降,对方的信誉还是很好的,反正投降过的都说好。
见对方都停止了行动,敌人开始谈条件:“叫你们能做主的来和我说话!不然我就炸情报了!”
听见敌人嚣张的叫声,屋外的同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队长,试试新式武器吧?”一位队员小声道。
队长听著敌人的声音,表情充满了厌恶,点了点头。 屋内的敌人见没人回话,心里有点慌神,继续叫嚣:“快一点儿!我给你们30秒,再没人出来,我就先炸密码本!”
这时,他看见院子里的一位我们的同志,拿起步谈机说了几句什么。
嚯,为了抓老子,可够下血本儿的啊,这东西可是连级部队使用的。
看来他们的领导不在,躲在外面的,现在没办法了开始叫人进来了,呸,还说我们贪生怕死,你们也没好多少。
就在这时,后门被轻轻推了一道缝,这时候的门,就算锁上了,也是能推开一道缝的。
敌人亡魂大冒,这是要强冲?他来不及思考,抬手就是一枪。
“不许进来!”
这一枪谁也没打著,我们的同志是躲在侧面轻轻用手推开的。
“咕噜噜噜。”
敌人眼看著缝隙里掉进了一枚圆乎乎的东西,滚了过来,魂儿都吓没了。
与此同时,屋外的同志们全部将脸转向,同时捂住了双耳。
敌人心里还在骂,对面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哪儿有谈都不谈,直接拿手榴弹炸人的。
还好,手榴弹时间长来得及,我先进里屋躲过手榴弹再和他们继续谈!
作为老特务,敌人很清楚,手榴弹的引信时间长,这么近距离扔过来,自己还有时间躲到里屋,手榴弹这东西别看电影里一炸一片火光四射,实际上隔一道结实点儿的墙就没啥用了。
但是这枚“手榴弹”好像有点不同,正当他抬脚往里屋冲的时候,刚路过手榴弹边上,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接下来这段过程,对于他来说,被硬生生的挖掉了。
“砰!!!!!!!!”
一声巨响,眼前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
天亮了?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思绪,别说炸密码本了,他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主动靠近,脸接震爆。
如此的勇士,实在是不多。
屋外的同志虽然不太受闪光的影响,但是这声巨响还是隔著墙壁和双手,将他们吓了一大跳。
这玩意得劲!
训练的时候倒是用过这东西,但是这种巨响,还是让他们感到震撼。
稍微回过神来,队长带著同志们,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两头的同志刚进屋,就看见一名敌人像是死狗一样,在地上无意识的挣扎蠕动,同时还在不停的往外“哇哇”的吐。
这厮吃得倒是挺饱,同志们心想。
为首的几人收起枪,将敌人架起来,一个反剪,另外一名同志,在他身上摸到了那份捆在手榴弹上的情报。
小心翼翼的解除拉环,将情报取出,同志们吓出一身冷汗。
要是真让这位亡命之徒以取情报的名义,在人群中拉响这玩意,后果可就严重了。
此时,敌人好像恢复了一点意识,看著周围的同志,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嗫嚅声。
不是他不想说清楚,而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压根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