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极端的例子，就是那些半衰期极短的人造元素，那是得用粒子加速器轰的，成本高昂产量极低就不说了，而且半衰期短的，得用毫秒计算，用是用不起来的。
而工业化生产就意味著能一次搞出一大批能稳定存在的目标产物，这才是章讲师需要的催泪剂。
“那这东西采用什么方式布撒？”
“这个就简单了，这东西可以用热分散法做发烟型，也可以用爆炸法搞成爆炸型，或者用撒粉装置抛洒，都是可以的。”
使用的方便，极大的引起了章讲师的兴趣。
热分散、爆炸抛洒，这两个可就是她的专业范畴了。
“高教授，就要这个，就要这个。”便宜、能工业化合成，使用方便，这可比辣椒素这玩意好伺候多了。
至于天然不天然，环保不环保，相信大家都不怎么放到心上。这是非致命性武器，就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人道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那行，那你就按照CS做设计，至于CS具体的合成工艺，你到时候找我要。”
这玩意的合成工艺高振东知道，而且是那种优化后的工艺，成本、产率、产品质量都很好的那种。
虽然不是工艺文件级别的具体，但是总体路线、使用什么药物、何种反应方式是记得的，就不花抽奖机会去搜索了，就算现在搜索价格便宜了，但是催泪弹这种东西，不大够得上花代价的级别。
相信有了这些东西，搞化工的同志是能以极低代价复原出工业化合成CS的工艺的。
但他总不能当场默写出来，那样就有点太过惊悚。
章讲师也不以为意，讨论催泪弹没问题，讨论催泪剂的合成工艺，在食堂这个场合下那是真不太合适。
嗨，这东西顺利过头了，感觉占了高教授老大的便宜。
要不，以试验的名义，搞点儿辣椒送他？看他好像挺喜欢吃辣椒的。
只是不知道这位高教授到底是干什么的，看他的本专业应该是机电类的，但是连枪械弹药也在涉及，现在看连化工都这么精通，真是神奇了。
要知道章讲师原本请教高振东，只是想得到抛洒方法、催泪剂类型之类的一些建议，特别是催泪剂装药。
但是连催泪剂的合成工艺都能拿到，这是她始料未及的，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应该是高教授能知道的啊，这专业跨得老大了。
高振东：基操勿牛。
——
正在三分厂工作的高振东，接到了一个非常罕见却很搞笑的会议通知。
罕见的原因，是作为十七机部的人，高振东反而很少参加本部委的技术会议。
搞笑的原因，也正在于此，他作为十七机部的一大堆技术性奖项获得者，却很少参加十七机部的技术类会议，这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一件挺匪夷所思的事情。
也许是十七机部领导思前想后，觉得这样很亏啊，不行，得把他叫上。
会议议题比较有意思，关于上一年度钢铁质量问题的讨论。
这个事儿吧，啧啧啧……
对此，高振东的想法相对单纯，参加可以，发言就算了，我是搞新材料、新工艺、新技术的，安全也懂一点点，但是质量嘛，咳咳咳，不熟。
坐在会场里，看著会场里的各类技术专家济济一堂，高振东却悄咪咪的躲在角落里，这事儿，不交流，不交流。
十七机部领导看到高振东猫在角落里，却是微微一笑，这小子，脑袋倒是灵光，很敏感啊。
但是想躲，咳咳，那你是躲不过去的。
领导也暂时没去点他，这个会又不是为高振东一个人开的，一开始就把他点出来，对他不太好。
会议照常进行，该介绍介绍，该汇报汇报，该发言发言，对了，还有该骂娘骂娘。
那啥，这时候的人们，比较热情。
事情其实听起来很简单，去年钢铁产量是大幅上涨了，但是质量嘛，用高振东前世在说到钢铁质量问题的时候，常说的一个词就能类比——地条钢。
甚至地条钢好歹名字里还带个钢字，但是这时候有部分产品连钢都够不上。
这个问题，对于三轧厂来说不成问题，他们不是炼钢厂，没有什么炼钢任务。而他们有限的特种合金和一些特殊材料的生产，盯得可紧了，关心的人多得很。
再说了，据高振东所知，那些质量问题基本上都和京钢厂、三轧厂这种正规大厂没什么关系。
所以他只是听，大家讨论还是很热闹的，也提了不少办法。
高振东听了半天，也学了不少，这种会议是真能学东西的，参会的人都肚里有货。
十七机部领导见大家都说了很多了，高振东还是一副努力学习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暗赞，这个小滑头。
但是来都来了，不拿点儿干货出来是不行的，领导对于高振东评价过去没有半点儿兴趣，也不希望他去做这个事情，但是他想听听高振东展望展望未来。
在一位同志发言完成的间隙，十七机部领导笑著轻轻敲了敲桌子：“高振东同志，你有什么看法？说说你意见？”
直接点名了，作为手握两位数以上烈火科技奖的人，高振东一直没发言，本来就让大家感到奇怪，今天高总工好像不太活跃啊。
十七机部领导的直接点将，才让大家觉得有几分正常了，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是要说几句的嘛。
高振东不得不放下了手中正在记录的笔，他倒不是拿著笔装勤奋，而是的确有不少值得学习和记录的东西。
看来还是躲不过去啊，高振东心里想道。
他想了想，脑袋里面一个很久以前的想法泛了起来。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以前他可不敢拿出来，老问题，没法解释，用天才都没法解释的那种。
这东西是必须依靠大量的实际钢铁行业的工作经验，还要收集大量数据，进行科学分析，才能得到的一个结果。
现在就没问题了，这东西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很有用，对于各种钢的生产过程都很有指导意义，能有效的提高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节约成本，而且普适性很强。
高振东前世，说到民生的时候，一般都会提到两样基础资料——化肥、钢铁。
第598章 这条线，姓高了
化肥他插了一脚，现在，是在钢铁上也插一脚的时候了。
和ESR、AOD、具体钢种和合金材料不同，这一次，他准备把自己的名字写到所有炼钢厂的工艺手册里。
而且这么搞，有个好处，那就是和前面发生的事情之间，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也不用去提这个事情，因为这个成果会吸引大家所有的注意力。
他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抬起了头。
一看这架势，哟，高总工要开大了！现场的同志心里，都浮起了类似的想法。
他笑著开了口：“谢谢领导，也谢谢各位同志，刚才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废什么话啊，你学到多少东西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要说什么东西，同志们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恨不得直接从他嘴里把话往外掏。
没办法，这位在十七机部系统内，实在是名声太响了。
“对于钢铁质量问题，刚才各位同志也提了很多很好的意见和建议，重复的话，我就不说了，不浪费大家时间。”
看看，人家根本不屑于嚼别人的冷饭，要搞就搞新的。
“我想的是，怎么从质量的源头——生产的角度，更进一步的提升产品质量，把问题尽可能多的，控制在生产这个直接影响质量的环节，减少质量管理的工作量，提升生产和管理效率。”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就直指问题根源，制度很重要，但是我要减轻制度的压力。
“这个工作，我一直都在考虑，也一直都在做，它需要大量的数据和时间，好在最近，总算是有了一点成果。”
够了够了，高总工，铺垫得够了，有啥好东西，拿出来吧。
这是大家的心声，而领导也对此极有兴趣。高振东很少有如此长的开场白和铺垫。
说到这里，高振东站起身来，走向会场的黑板，开始在上面画图。
这幅图其实比较简单，一个坐标系，一根倾斜度比较大的直线，然后有几根虚线和几个点标出了一些特殊的地方。
高振东画完这张图，转过头来看向大家，说出了大家期盼已久的话。
“我把它叫做高炉操作线！”
也可以叫高卢操作线，高振东在心里想道，因为这条线，实际上来自高卢的冶金专家Rist，60年代中期被提出来。
不好意思，为了我们群众的幸福，这条Rist线，我笑纳了，大家都是老高家的，想来高卢人是不会在意的。
全场鸦雀无声，那啥，主要是不懂，Rist线如果是没有经过解释，大部分人都是看不懂的，不是因为复杂，而是反过来，这玩意的表现形式相当简单，甚至过于简单了。
但是听见高炉操作线几个字，大家却知道这条线的意义，高炉经济指标好，工艺简单，生产量大，劳动生产效率高，能耗低，是大宗钢种的主要生产工艺。
能对高炉的操作做出指导，对于十七机部的人来说，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出这条线的领域。
大家的眼睛紧盯著高振东，都是一种表情：“高总工，快解释解释！”
可以说，高振东如果现在把粉笔头一扔想转身走出这个会议室的话，那他百分百是走不出去的，一定会被按回黑板前，不说完不许走！
装了逼就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眼见大家的忍耐都到了极限，装逼成功的高振东转过身，开始给大家解释高卢……不，高炉操作线。
Rist线说起来其实很简单，Rist将高炉冶炼过程归结为是一个氧通过碳（CO、CO2）的迁移过程。在平面直角坐标系中用直线描绘这种与（Fe-O-C）三元系紧密相关的迁移过程，并与高炉高温区热平衡结合，得到高炉操作线。
这条线，能指导高炉中的所有钢铁种类的生产，可以改善冶炼过程，对于冶炼过程中的煤、氧的投料，炼钢的过程、转序等等，都具有指导意义。
最早的炼钢工作中，什么时候加料、加多少等等，主要靠直觉观察，比如炉顶温度，炉顶煤气中的CO、CO2含量等，这种观察，哪怕是知道了具体数值，也还是直觉观察的一种，指导意义有限，而且是颇有点事后诸葛亮的感觉，温度变化、反应产物，都是需要过程的。
后来好一点了，能够进行简易计算，比如燃料比、焦比等等，这样一来，对于投料有了一定的指导，但是这种计算是极为简单的，而炼钢是个动态的过程。
再后来，能够通过物料平衡、热平衡、直接还原度等方法，对与炼钢过程的相关参数进行一定的计算了，但是这些方式的计算非常繁杂。
而Rist高炉操作线，特点就在于它是真的简单，应用也不复杂，但是却能直接表达出高炉冶炼过程中，Fe-O-C体系的变化以及各生产指标之间的内在联系，对于冶炼生产过程的分析、操作，都非常方便，属于是一种惠而不费的办法。
而且不只是已有高炉的生产上它能指导，对于新建高炉的设计、选型动力平衡等，也可以提供设计依据。
而且，这条线，能直接参与到自动控制里面来，因为它本来就是一个简单模型，哪怕是相对静态的，那也是模型，能对动态过程进行一定的指导。
这个“简单”，是夸赞，而不是贬低，搞控制的都巴不得控制算法越简单越好，但凡有办法，谁特么愿意整个复杂无比的东西出来。
听完高振东的介绍，所有人都激动了，尤其是十七机部领导。
如果说高振东以前是在特定方向上解决问题的话，那这一次，他是直接放了一个真正的大卫星，解决了整个冶金行业的的一个基础问题。
相比特定钢种，高振东这一手，是直接解决了大宗钢种的生产指导问题，对于产品质量、能耗、成本、工艺改进等等，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难怪高振东说需要大量数据和分析，大道至简啊，看起来越简单的东西，这背后的努力就越多。
谁他妈说高振东没怎么管我们十七机部的事情来著？那是人家在忙碌的时候，你他妈没看见！
这个时候，十七机部领导对自己为高振东的工作提供充分自由，大开各种意义上的绿灯而庆幸。
高振东同志，你爱干啥干啥，我绝不干涉！
还不能激动，不能激动，这只是介绍，得听听内容才知道，至少听内容就知道靠不靠谱了。
领导将自己的心情往下压了一压，哪怕知道高振东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从来不做不靠谱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强压住了情绪，因为这个事情可太大了。
大家激动之余，也都抱著同样的心态，稳住，稳住。
高振东对著高炉操作线，详细的进行了讲解，包括坐标系怎么创建，这条线怎么画，各段代表什么意思，如何通过这条线进行各种指标的计算和转化等等……
他越说，下面的同志的眼睛就越亮，最后甚至亮到了狂热的程度。
“这东西好啊，比起用rd-C（巴普洛夫铁直接还原度与碳消耗图解）线来算，这个在计算上简单得多，但是结果却丰富、有意义得多。好！真好！”
这是十七机部部总工的话，作为行内技术金字塔最顶端的人，他把高炉操作线与原本最为先进的分析方法做了对比。
简单、方便、效果好！这条简简单单的直线，就是这么的夸张！
他都是如此态度了，更别说其他人。
高振东一边说，下面所有的同志也目不转睛、心无旁骛的记，现在谁要是进来打扰一下，那乐子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