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方说录像厅吧。
当初与壮壮同学合伙开的那家录像厅,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也接近两个月了。
两个月,陆阳已经拿到手了两笔分红,但两笔分红加起来,也就不到1万块钱。
听起来是不多。
但又其实挺合情合理。
因为当初整个录像厅开起来,也就总共花了不到一万七八千块钱,而且这笔钱还是由三个人来出,陆阳替龚平安出了他的那一部分,算是提前预支的工资。
这么摊开来一核算的话,三人平均分摊下来,一人也就出了不到6000块钱的本来,而两个月才不到,就每人都拿到手了分红9000多块钱,等于是一个月提前回本,其余往后就全部都是纯挣的利润。
要是放在后世,可能根本都不敢想像。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却又一点都不夸张。
而且陆阳,还有点看不上它挣的这点小钱。
首先,它无法复制。
开在范镇街上的这家录像厅,它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成功,得益于陆阳买来的大批便宜的录像机与录像带,得益于龚平安的背景,有个好姐夫以及未来老丈人,最后是殷壮壮同学,陆阳对他是起码信任的,不会担心他坑自己的钱。
三者合一,缺一不可。
换个人来找陆阳合作,张嘴闭嘴拿钱,帮忙置办设备,陆阳敢轻易答应涉足吗?
自然是不敢的。
可别钱没挣著还惹的一身腥。
既然无法复制,所以说,才看不上它。
而且陆阳现在家里面,包括厂里面,银行里面的现金,已经有多少了?
陆阳昨晚上粗略的算了一下,已经都他妈超过百万了,他现在就是真正的陆百万。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钱,是又该到了结清国营棉纺织厂的前三个月的头一个月货款,可即便是如此,扣除掉这二三十万元的货款,陆阳现在手里面的现金,同样仍还是接近100万之多,这都得益最近一段时间厂里的疯狂扩张,以及不断从各省涌来的买衣服的客商。
而且这笔现金流,还在以每天至少1万+的速度往上叠。
单只靠投资几家录像厅,能花的掉吗?
当然,小钱归小钱,但如果真有能挣它的机会,陆阳也仍还是来者不拒的。
比方说,最近录像厅挣到了钱,有人眼热。
大军就是其中一个。
他这个人比较直,直接找到陆阳,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想换工作。
陆阳就问他:“想换什么工作?”
他说:“厂里现在的卡车队,已经教出了好几个司机学徒,大部分需要出车的活,现在都已经交给了司机学徒去干,而我和有仁哥现在主要是负责车队的管理工作,可一个车队,却有两个管理岗,我……我觉得存在很大的浪费,我想退出。”
陆阳其实早就等著他们两人中间有一个人站出来。
大军说的对,一个车队,并不需要两个管理岗。
之所以是这样,其一是后山茶厂那帮人被抓后,村委把茶厂管理权收回来,发现里面存在严重的亏空,当初茶厂开起来村委虽然没投钱,但是却出了地皮。
按照合同约定,村委占据茶场一半的股份,可是那帮人根本就无心经营茶厂,一门心思只想盗挖地底下的煤,在无法凑出买大卡车以及挖煤设备的钱的时候,他们打的主意是掏空茶厂,拿整座茶山做抵押,找关系,去找银行贷款。
而现在问题来了。
盗挖煤挣来的钱,属于赃款,现在已经被没收。
可借银行的钱,却仍需要还。
如果到期还不了,那这座茶山,就会被抵押给银行,在法理上,彻底与上槐村村委无关。
这当然不能够被接受。
所以村委开了几次会以后决定,先不管其他的,把茶厂的设备全卖了,想办法,先把银行的帐填上了再说。
至于,以后茶厂还会不会重开,或者可以干脆一点的说,把黑煤窑子直接转化为正规的煤窑子,那些设备包括大卡车其实也都还用得上,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先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最后也是陆阳,出钱买下了茶厂的五辆二手解放牌大卡车,加上之前现有的三辆,等于加起来厂里现在已经有了八辆大卡车,倒也确实解了日益扩张的制衣厂在运输上的燃眉之急。
于是,也就有了刚才开头的一幕,厂里面一次性多了这么多辆大卡车,不管是大军,还是大堂哥,都很快就升级成为了大卡车师傅,手底下各自都带著好几个学徒,然后等学徒们都出师了以后,厂里再有外派任务,岂不就自然而然由徒弟们去干?
两人都闲了下来,并肩负起了管理司机的这份工作。
可问题来了,又回到开头,一共只有八辆车,不到十来个人的小车队,有特别需要安排两位管理者吗?
陆阳摇了摇头:“你不干这个,那你准备干什么?”
大军那会儿是这么回答他:“我想辞职,我要自己当老板,不过阳哥儿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和伱合作,咱们一起再开一家录像厅,像平安兄弟,还有殷壮壮那小子,他们跟你合作一样,那玩意听说很挣钱。”
配上一副憨憨的表情,你说他傻吗?
人家不傻呢。
大军的脾气倔,容易冲动,可和傻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阳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
凭什么不答应呢?
范镇是大镇,所加上国营煤矿的工人以及工人家属,总人口超过10万,别说是喂饱一家录像厅,就是喂饱个三五家录像厅,都没问题,与其这钱给别人来挣,还不如给自家兄弟来挣。
这样一来,还顺便解开了大军与大堂哥在岗位上的冲突,避免两人之间因谁上谁下,产生心里面的疙瘩。
第191章 广交会【3200】
提携兄弟,顺便解决内部矛盾,兄弟发财,自己也跟著发点小财。
这事陆阳挺愿意干。
可要是把大军,换成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比方说,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与殷壮壮同学有点关系,是他四姐夫的弟媳妇的亲弟弟,四姐夫弟弟的小舅子。
殷壮壮的四姐夫陆阳认识,叫李卫民,之前是在县文件局工作,现在刚被调到招商局来工作,下面有个弟弟,却只有初中文凭,后来就托了关系,跟著自己的连襟,殷壮壮在电力局上班的二姐夫,学了点水电安装,倒也不愁没有饭吃,周围谁家里电线,电表,出了点故障,或者要盖新房子,拉新线,看在他有个公务员哥哥的面子上,一般也都会找他,久而久之,生意还不错,据说挣的还挺多。
殷壮壮之前开录像厅,除了门面装修,也有需要用到电工这方面的活,他四姐夫得知了小舅子需要用到电工以后,就把这个活给揽了过去,并且交给了自己亲弟弟。
而这个亲弟弟呢,也有个小舅子,年纪和殷壮壮差不多,但却是初中没毕业就辍了学,跟著他这个姐夫打打下手,当了一名水电学徒。
说实话,小伙子人其实还挺不错,外表看起来也挺精神,还特别能说会道,或许是从小就辍学的缘故,跟著他这个姐夫走南闯北,见到的各式各样的性格的人多了。
在给录像厅拉水电的那几天,很快就和殷壮壮同学混熟了,两个小舅子在一起玩闹,俨然就是一副好兄弟,好哥们的架势。
后来等录像厅开起来了,这四姐夫弟弟的小舅子也经常过来玩,看个电影什么的,殷壮壮同学也不收他钱,主要也就是稀罕能有个人解闷。
可都这样了,一来二去,这录像厅一天能到底挣多少钱,又哪里还能藏得住?
人家这小舅子还很有心机。
虽然眼热,但不明著问殷壮壮同学,只是拐弯抹角的打听了一下,又试探了一番,然后就回家告诉了自己姐夫。
姐夫听了以后,也很眼热,带著小舅子,就又去找了自己大哥。
这大哥也就是殷壮壮他四姐夫,本身工作性质,其实不适合出来做生意。
当听闻开这玩意,居然这么挣钱,也是动了点歪心思。
自己不能出来做生意,但是媳妇可以啊,投点钱,入个股什么的,店子就让弟弟还有弟媳妇来看,将来只管分红,说不定挣的比自己现在端的这个铁饭碗都还要多。
那就开吧。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听说录像厅里面的设备,其他的都还好,只是那录像机如果要是买新的话,贵的得要上万,便宜的也要七八千,要是想开自己小舅子那么大的一间店,光是买这些设备,那就得花老鼻子钱,不仅回本慢,而且自己这些人加起来也凑不了这么多钱。
那要怎么办?
还有,小舅子开的那家录像厅,是因为有个股东有派出所的背景,人家社会上的大哥们才不敢进去捣乱,自己这些人可没有这样的背景,万一要是把录像厅开起来,有社会上的街溜子们去捣乱怎么办?
殷壮壮他四姐夫,本来思来想去,还是想算了,别干了。
可架不住他小弟,还有小弟的小舅子怂恿。
说什么设备可以不买新的,买旧的就行,大哥你小舅子那店子里面就是旧的设备,他们肯定还有门路,另外,如果要是怕社会上的街溜子捣乱,完全也可以跟他们一起合作嘛,大不了也就多拉一两个股东进来。
殷壮壮他四姐夫一听。
对啊!
小舅子就是有门路,关系可硬著呢。
于是就一拍二合,领著自己的弟弟弟媳还有弟弟的小舅子,回家找自己的媳妇,说服了自己的媳妇。
随后。
一家人连夜陪著殷壮壮他二姐回了趟娘家。
压力来到了老村支书这一边。
而等到第二天,殷壮壮同学受到了自己老爹的召唤,回到家以后,直接就傻眼了。
满脸幽怨的看著自己这个新交的朋友:不是,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吗?你要想开一家这样的店子,你跟我说,伱跟我说不就行了吗?
好吧,其实说了也没用,他不可能会答应。
殷壮壮同学很了解陆阳他这个哥们,这个哥们是眼睛里面揉不进沙子的人,帮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是哥们,可帮自己的亲戚,那又算是哪门子回事?
有心想要拒绝。
可面对这一家子人恳求的眼神,尤其是其中还有个是自己亲姐姐,加上旁边老爹也在敲边鼓,殷壮壮就知道躲不过去了。
只好硬著头皮道:“行,那我就去试试吧。”
有些郁闷的出了门,走到了陆阳老丈人家门口,然后又从在院子中看书的陆阳媳妇殷明月口中得知,陆阳不在家,去厂里了,他又挺郁闷的跑到厂里面,终于找到陆阳后。
张嘴就开始倒一肚子的苦水。
陆阳呵呵一笑,看著这小子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殷壮壮略微显得脸上有些尴尬的摊了摊手:“唉,还能怎么办?”
偷瞄了一眼陆阳的脸色。
见好哥们并没有脸上面露出不愉。
小声的道:“阳哥,要不咱们再开一家?”
陆阳道:“好啊!谁来管理店铺?股东又是谁?准备开在什么地方?”
壮壮同学支支吾吾的道:“我……那小子叫什么来著?是我四姐夫的弟弟的小舅子,阳哥你也见过的,人其实还挺机灵,由他来看店子,股东有这小子,还有我四姐,我四姐夫他弟弟,我,再加上阳哥你和平安兄弟,然后就店子还是开在咱们范镇街上,阳哥你看怎么样?”
陆阳摇了摇头:“不怎么样,人太多了,就算真开起来,有你现在开的录像厅的生意,一个月下来这么多人分,又能分得了几个钱?况且我本来就是个吃干股的,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掺和了,你自便吧。”
果然还是意料之中的拒绝。
壮壮同学没有气馁,又看向陆阳身边的龚平安:“平安兄弟呢?”
龚平安淡淡的道:“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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