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民则是拿起了桌上的烟晃了晃，拆开来给两人都分上了一根，随后顺手把烟揣到了兜里。
“咳咳，拿出来拿出来，知道你小子就喜欢抽烟喝茶，你那份都给你准备好了，来我这儿顺烟像话么，我们还抽不抽了。昨天我去丘副部长那儿了，这些都是丘副部长特意给你们准备的，怎么样？我不亏了你们吧。”
李怀德干咳两声点破了周卫民的小动作，起身从一旁书架的柜子里拿出了两份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了门背后。
周卫民笑着把烟放到了茶几上，笑着说道：“这是哪里话，以前也没亏了我们啊，对吧？吴主任。”
“你小子就是不改口，总是主任主任的叫，以后也喊你周主任得了。”
吴红刚指着周卫民摇头失笑，划了一根火柴先给周卫民点上，又给自己点上。
“这事儿我也说了几次，他嘴上答应的好，转头就又喊上厂长了，就我逼着喊过一声老李。”
李怀德打趣了一句，看向周卫民的眼神那是格外的满意。
自从他提拔了周卫民之后，事情是一件比一件顺利。
上任之前就招来了南易这么个大厨，之后还让段维宏倾向到了他们这一边，上次更是折腾出了易中海那件事情，让付德元这个油盐不进的主，松了口和他搭上了线。
周卫民简直就是福将，给他带来的惊喜远远超过了他的期待。
最重要的是周卫民从不居功，而且也有想要的东西有重视的人，这种人用着简直不要太舒心，是以他对于周卫民越发亲近了起来。
周卫民和吴红刚一般惬意的往后依靠，笑着说道：“我这不是习惯了么，改口总觉得不舒坦。”
李怀德笑着摇摇头，指着窗边放着的几盆花，随意说道：“行行行，随你怎么喊。今天去段老那里有什么准备，我这里放着的这些花花草草，你要用的上随便拿就是。”
“这次我没打算带东西过去，就打算和段老汇报一下给工人们发点心当福利进展。之前许大茂帮忙牵线，要用到的物资，娄董事已经答应会帮着牵线，应该不会有问题。接下来就是等过节，看看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下去了。”
周卫民九真一假的说着想法，至于他和娄董事接触的事情，藏是藏不住的，还不如现在说出来，免得李怀德心里有疙瘩。
“我可算是知道你小子是怎么被段老看上的了，发福利的事情有困难就和老吴说，要是处理不了就过来找我。段老看着呢，必须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可不能给办砸了。”
李怀德笑着点点头，随后问道：“卫民，娄家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这时候和娄家接触，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
周卫民心念一动，压低着声音满是笑意的说道：“这不是想着给厂子里多谋一些好处么，娄家迟早是要完蛋的，这么多人盯着呢。既然都想要好处，那为什么我们轧钢厂不能拿大头呢？厂长。”
李怀德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是段老和你说的？”
要动娄家这个事情，上面的人虽说基本都心照不宣了，但对于周卫民来说可没地方去知道这个消息。
“厂长，要是我说不是您能信么？”
周卫民笑着反问了一句，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李怀德喝茶的动作一顿，旋即笑着说道：“你这可是走了大运了，多的我也不说了，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有时间多去走动走动。”
对于周卫民的重视又多了几分，已经完全把他放到了和吴红刚平等的位置上来看待。
“这不是托您的福么，不然段老的面儿我都见不着。”
周卫民笑着恭维了一句，脸上亦是多了几分笑意。
“行了，你就别学这套了，娄家那边你可悠着点来。现在可还没到动手的时候，上面有上面的顾虑。这就是一面旗子，得把下面的土给清干净了才能拔起来。”
李怀德看他那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周卫民的行动力实在是太强了，万一领会错了意思，这时候把娄家弄下来了，这麻烦可就大了。
倒是别说是吃肉了，不挨打就不错了，小打小闹没关系，但娄家这种没上头同意是绝对不能动的。
周卫民故作惊讶的看着李怀德，随后无奈的说道：“嗨，您这早说啊，我还想着给娄家添上点柴火来着。这事儿弄得，我还得时不时和娄家走动一下，免得他们看出什么来。要是以后有人拿这说事儿，厂长，您可要帮我解释解释才行。”
“就你性急，这次就当是长记性了。你是我提拔起来的，没人会说你闲话。”
傍晚，周卫民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的去了段维宏那边。
经过一番检查，熟练的把车靠墙停好，提着油纸包走到了段维宏身边。
“怎么又带东西过来，先进屋坐会儿。”
段维宏把手里的花洒一放，随意招呼了一句。
周卫民站在段维宏身侧，笑着说道：“段老，还是上次提过的点心，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还得您给参谋参谋。”
“哦？那我可要看看有哪里不一样。”
段维宏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这点心是为工人当福利的，不是让周卫民当借口和他拉关系的。
心中虽如此想着，却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洗了洗手后带着周卫民进了屋。
上次对周卫民的印象不错，还是给个机会看看他带来的东西再做判断不迟。
第168章 月饼
“段老，这是我和我们厂南易师傅觉得最合适当福利发给工人的点心。”
周卫民打开油纸包，里面赫然放着几个油光发亮的月饼。
“月饼？你们打算拿这个当福利？”
段维宏有些意外，若是只打算在中秋发点心，月饼倒还说的过去。
但周卫民之前可是和他说了是准备每个要发福利的节日都发的，哪怕工人们不介意，发月饼也实数有些说不过去。
“没错，就是月饼，段老，您先尝尝。”
周卫民点点他，拿起月饼掰成两半，递给了段维宏。
段维宏只是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这月饼的味道可比周卫民之前带过来的鸡蛋糕差远了。
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另一边月饼，嘴里喃喃道：“瓜子，芝麻，这是……”
“青色的是冬瓜丝，红色的是萝卜丝，都是炒香之后加进去的。”
周卫民适时的出声解释，随后笑着说道：“段老这月饼味道差是差了些，不过放的时间可比鸡蛋糕久上太多了。存放的小心点，放个几个月都不会坏，就是味道会差上一些。”
“哦？这倒是不错，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段维宏此时也明白了周卫民的想法，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都是一路苦着走过来的，很清楚放的久比的重要性，这月饼的味道虽说不如之前的鸡蛋糕，但也算的上好吃，对工人来说反倒是更好的选择。
“段老，我是这么打算的，鸡蛋糕要发，这月饼也要发。先发一次鸡蛋糕，下次再发一次月饼，以后就在要发福利之前，让干部统计一下，发什么让工人们自己选福利。这样想先放一放的，可以选月饼，想味道好点的，就可以选鸡蛋糕。而且这么一来，食堂的做点心的压力也能小不少，不至于太过于匆忙。”
周卫民仔细说着想法，这月饼的馅料里也就是瓜子难找一点，但也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其他的物资都不难找，根本没有采购压力。
他把这种低配版的五仁月饼拿出来，也是想着若是段维宏有想法带上其他厂子，那些厂子的采购压力能没那么大，反对的声音能小一些。
“不错，你这个想法很好，对情况不同的工人都有照顾到。”
段维宏欣慰的笑了，周卫民果然和那些人不同，所做的事情从来不是站在李怀德那一边，而是切切实实的在做实事。
同时做事不拘泥于形式，不至于让自身处于危险之中被人针对。
如今的情况坚持信念丝毫不退让的人固然值得敬佩，但周卫民这样懂得借势的，才更能给工人带来好处。
“有想法就尽快落实下去，出了效果才能让更多的厂子学习。”
“马上就是妇女节了，我打算从妇女节开始实施。”
周卫民早就想过了，妇女节发福利是只针对女同志的，发放点心的压力会小还多，最合适用当试行的第一个节日。
“有好消息直接过来，我会和守卫打招呼，以后你过来就不用检查了。忙完了点心的事情，多过来陪我说说话，老头子这里平时冷清的很，就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能陪陪我咯。”
说着段维宏有些疲惫的笑了起来，周卫民在借势，他又何尝不是在借势。
若是没要处理的事情，他是很少会邀请人来家里的，毕竟来的人多了，就容易被人猜忌。
“诶，段老，您以后别嫌我烦就成了，我们厂的南易师傅可琢磨出不少好菜，到时候我都做出来给您尝尝。”
周卫民站起身，继续说道：“我这先去做菜，您要是有想吃的和我说一声就成。”
“你看着做，今天就我们两个吃饭，三菜一汤就成，多了浪费。”
段维宏叮嘱了一声，转而又吃起了月饼。
这月饼初尝味道一般，但嚼着却是越嚼越香，着实是用心了，工人们肯定会喜欢。
……
一个小时后。
段维宏满意的放下了筷子，这些饭菜实在是合他的口味。
就是人老了，想吃也吃不了这么多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你别管我老头子，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能长力气。”
“段老，我这都吃了四个馒头了，是真吃不下了。”
周卫民其实也就吃了八分饱，这就刚刚好，再多可就吃撑了。
“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别说四个，给我八个我都能吃的下。可那时候哪有什么吃的，野菜都得和人抢，抢不过就得饿着，要么去深山里去，不知道多少人都折在了山里，就为了一口吃的……”
段维宏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自嘲一笑说道：“年纪大了，老是想起以前的事……走吧，陪我去下两把棋。”
“段老，出了学校我就没下过棋了，一会儿要是下的不好，您可不能笑话我。”
周卫民乐呵呵的跟在段维宏身后，对于刚才段维宏的絮叨丝毫不提。
对于段维宏那个年代的事情，他丝毫不了解，接茬只会说多错多，当一个听客就好。
再说段维宏也没想着他接话，就是想说了说出来，有个人听着就好。
走进书房，段维宏指了指地上一提六瓶西凤酒，笑着说道：“诶，下棋就是打发时间，有什么可笑话的。这是昨天那几个老家伙让人带给我的，你走的时候带回去。老头子一天也喝不了多少，这么多酒放在我这里糟践了。”
周卫民看着段维宏剩下的两个工兵笑着说道：“和棋。”
段维宏把茶杯一放，没好气的说道：“哪有你小子这么下棋的，想着法子和我换子，每次都是和棋。”
周卫民乐呵呵的说道：“下不过您老，只能这么来了，可不算耍赖啊。”
段维宏喜欢下军棋不假，但实打实的是个臭棋篓子，为了哄段维宏开心，他只能这么下啊。
都是换子，自然是看不出他在放水的。
段维宏把棋子一收，重新开始摆子，装似随意的问道：“你啊，听说娄瑞忠找你了，有什么想法？”
第169章 伯伯
“娄董事想过安稳日子，就是有些舍不得厂子，其他的倒是没和我说什么。”
周卫民看着面前的棋子，思索了一下把地雷换了个摆法。
“大半辈子的心血哪里能这么快舍得下，一点点来总能想通的。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段维宏笑着点点头，转而问道：“听说你们厂子的八级工出事了，小钟为这个发了好大脾气，厂子里的生产任务没耽搁吧？”
“没耽搁，李副厂长第二天就和首钢的领导联系了，从那边调过来了一个八级工。听一车间的付主任说，一车间一下子多出来好几个七级工都摸到八级工的门槛了。这一次首钢的师傅过来，说不定能让厂子多几个八级工出来。”
周卫民如实说着情况，说起来了这个事情，付德元还心气不顺了好几天。
要不是易中海出了事，他还真不知道易中海之前做了那么多腌臜事。
工级考核上不好动手脚，就仗着自己八级工的身份，在考核之前安排大量任务给那些那些有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六级工师傅，让他们在考核之前几天几天连续加班。
配合上他冠冕堂皇的说辞，以及生产任务大于天的大义，竟是硬生生让车间里有天赋的六级工都卡死在了六级上。
而他又只针对有可能升到八级工的六级工，没有卡死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