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1977 第21节

  “唉呀妈呀,真的假的?李先生还会种水稻?”

  ……

  陈凡跟七八个妇女一顿狂侃,不一会儿就到了杨队长家。

  到了地方先跟主人打招呼,“队长我们来了。”

  杨队长现在忙得很,对着他甩甩手,“自己坐,屋里有茶。”

  陈凡看着已经转身去忙活的杨队长,转过脸小声说道,“不是叫我们来帮忙的吗?”

  姜丽丽抿抿嘴,嘴角微微勾了勾,“还没到时候,待会儿等杀完猪,就有很多事了,要清理场地,清洗猪下水,还有劈柴、烧火做饭,那时候才要帮忙,现在主要是杀猪佬他们忙活。”

  陈凡恍然地点点头,懂了。

  既然没事,那就参观参观,他还是小时候在村里见过杀猪,不过时间太久,除了大白猪的哀嚎声,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时候空旷的稻坪上,杂七杂八地堆满了东西。

  有大口的铁锅、一米宽的门板、铁链、铁钩,还有一只可以让成年人躺进去的大澡盆。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张案板上明晃晃的几把杀猪刀,有巴掌宽一尺长的杀猪刀、半尺见方的大斩刀、细长的放血刀、宛如刮片的刮毛刀、小巧的牛角刀、弯弯的分肉刀。

  一个年轻人正坐在地上,卖力地磨刀,旁边还有一个人守着,不让调皮的小孩靠近,“刘老三、杨老七、黄老九,把你们儿子拉走,刀不能靠近的啊。”

  本来陈凡还想过去仔细观摩一下,听到喊声,也就不好意思了。

  转过头看了看,最边上靠近前面树林子的地方,几个人正在垒土灶。

  这个总可以参观吧!

  陈凡走过去蹲着,这个不是那种厨房里的固定土灶,就是用土砖围起来,上面可以架口锅的简易灶。

  正在垒灶的人看见他,都呵呵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说道,“陈师傅,没见过这个?”

  陈凡抬起头笑了笑,“叫我小陈就行,不用喊师傅。”

  生产队社员之间一般都是直接喊名字,或者老杨、小刘之类的,但对于有一技之长的人,都会尊称一声师傅。

  师傅不是师父,师父那是拜师学艺的人,师傅则是外人,没什么利害关系。像刘掬匠,走遍十里八乡,哪怕在大队长面前,也会尊称他一声刘师傅,这是这年头老百姓对有本事人的尊重。

  陈凡觉得自己在外人眼里年纪太小,还当不起这个称呼。

  那人也不多说,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要不要上手试试?”

  陈凡眼睛发亮,“可以吗?”

  另一人笑道,“垒个灶而已,有什么不行的。”

  他将一块土砖放上去,说道,“看,就像这个样子,把砖围成一个圆圈,这里留个缺口,每块砖之间都要留两指宽的缝。”

  陈凡点点头,“我知道,这是为了方便通风,让火烧得更旺,缝隙小了空气进得少,缝隙大了热气容易消散,两指宽的缝就刚刚好。”

  那两人一听,顿时满脸惊讶。

  “哎呀?还有这个道理?”

  “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陈凡咧着嘴,帮着他们很快将土灶垒好,然后立刻有人挑来一担水,两桶水倒进锅里,盖上盖子。放一个引燃的稻草把到火塘里面,再添加木柴,不一会儿,就燃起熊熊大火,大锅上的盖子周围已经开始冒热气。

  这个时候,就可以请猪出场了。

第35章 庖丁解猪

  2023-11-02

  热水就绪,一个小青年快步跑到角落里,对着正抽烟的一个中年人说道,“师父,准备好了。”

  陈凡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那个身高跟自己差不多,体型却顶自己两个半的壮汉,小声问道,“这就是杀猪师傅?”

  这年头能长出这副体型,估计也就只有天天都能吃肉的杀猪匠了吧。

  姜丽丽站在他旁边,轻轻点了点头,“他是公社食品站的朱师傅,带两个徒弟,专门负责杀猪。”

  陈凡好奇地看着她,“食品站管杀猪?”

  食品站不是卖吃的地方吗?怎么成屠宰场了?

  姜丽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顿了一下,她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朱师傅去猪栏屋抓猪,才小声说道,

  “食品站只管一件事,就是猪。收猪、杀猪、卖猪肉,全公社的猪都在食品站进出。

  南湖公社原来有7个杀猪匠,成立合作社以后,7个杀猪匠全部被调到食品站做工人,负责所有生猪屠宰,包括村民家里的私猪宰杀,也是他们动手。

  朱师傅就是原来卢家湾村的杀猪匠,所以卢家湾这边每次都是请他过来,不过他一般不自己出手,都是让两个徒弟动手,今天亲自过来,多半是因为杨队长请的他。”

  杨队长家的猪栏屋就在厨房旁边,和知青点的猪栏屋一样,正面都只有一堵一米高的土墙,所以里面的场景一目了然。

  陈凡看见朱师傅进去之后,一把揪住那头大花猪的耳朵,花猪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甚至还要去咬人。

  说时迟那时快,朱师傅左手拉着猪耳朵控制猪头,右手一把铁钩伸进张开的猪口,立马勾住大花猪的上颚,这才松开左手,用铁钩拉着大花猪往外走。

  嗷嗷……

  陈凡忍不住龇牙咧嘴,眉眼挤成一团,这位二师兄得多疼啊,都喊“救命”了。

  可是他也不能去救啊,救了待会儿吃啥?

  大花猪被拖出来,立刻有四个人扑上去,一把将猪撂翻,又麻利地绑上绳子,将四只猪蹄捆住。

  这时候朱师傅才右手一伸一拉,取出铁钩,交给守在一旁的徒弟。

  随后对着旁边招招手,“过称。”

  不管是自己吃还是卖,都要先过称。

  杨队长立刻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大秤杆过来,用木棍穿过抓手绳,再将秤钩子勾在绑着猪蹄的绳子上,另外再来一个人,木棍搭在两人肩上,奋力将猪挑了起来。

  朱师傅拨动秤砣,“156斤。”

  旁边立刻有人在喊,“大肥猪啊!”

  周围正在围观的村民也议论纷纷,都说杨家婶子会养猪。食品站的收购标准才120斤,他们竟然养出156斤的猪,难怪人家能当队长。

  只有陈凡呲着牙,他记得小时候外公家里杀猪,那头大肥猪足足有400多斤,难怪刚才就看这头猪很小,跟后世的猪比起来,差了有好几倍。

  不过品种不一样,确实没有多少可比性。

  过完称之后,下一步就是宰杀。

  那四个汉子又将大花猪抬到一条宽板凳上,拿绳子将猪捆紧,压着猪不能动弹。

  也许是知道命不久矣,大花猪挣扎得更加厉害,“嗷嗷嗷……”

  听在陈凡耳朵里,就是(不要啊、救命啊、放开我啊)

  可惜它被四个大汉压着,又有绳子固定,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时朱师傅接过徒弟递来的那把刀口锃亮的尺长杀猪刀,先在脖子下面刮了两下,甩出一团猪毛,等徒弟将一只大木盆放在猪头下面,他便压住猪头,对准心口就是一刀。

  可怜的二师兄惨叫声戛然而止,脑袋一垂,不动了。

  朱师傅动作飞快,将刀抽出来,那血哗哗的流,尽数落到大木盆里。

  陈凡在一旁看着,觉得接下来应该是刮毛了吧。

  可是等血流完之后,朱师傅又在猪后腿拉了个口子,用嘴往里面吹气。

  只见他先用力吸一口气,然后凑到伤口上往里吹,不一会儿,那大花猪便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陈凡瞪大眼睛,这是要干嘛?

  旁边站着一个“百事通”,陈凡便虚心请教。

  姜丽丽看了看他,说道,“等一下要用热水烫猪,吹鼓起来后,就可以把每一个地方都淋到水,要不然猪软趴趴的,蹄子还蜷缩在一起,就不好弄了。”

  原来是这样?!

  陈凡感觉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等猪全部鼓起来之后,就被抬到那只大澡盆里,旁边帮忙的村民早已提了两桶热水过去,那口大锅又开始接着烧水。

  这种给猪洗澡的活儿,就不需要朱师傅亲自动手,他的两个徒弟一人拿着一柄铁钩,再加上有两个人帮忙,一瓢瓢地给猪身上浇热水。

  滚烫的水蒸气很快蔓延开来,整个稻坪上都盘旋着雾气,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言表。

  可是陈凡却发现,周围的村民们竟然一个个咽起了口水,不至于吧?!

  然后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

  太特么尴尬了。

  姜丽丽离他最近,听到动静,不禁低着头抿嘴发笑。

  反复淋了几遍开水,一个徒弟试着扯了一把猪毛,便点了点头,“可以了。”

  然后就开始刮毛,徒弟虽然有两个,却只有一个人在刮,这是怕两个人上阵的话,如果配合不好,容易伤到别人。

  不过另一个也没闲着,不时往猪身上淋水,将刮掉的猪毛清洗掉。

  渐渐的,那头大花猪就清洁溜溜。

  等刮完毛,旁边立刻有几个人起身走过来,铁钩、铁链、木棍齐上阵,几下工夫,就将那头大花猪吊起来,挂在提前准备好的木架上,下面再摆一只大木盆。

  这时候就轮到朱师傅重新出马。

  他丢掉嘴里的烟头,拿起刀走过去,先对准前面来一刀,所有下水便都落到木盆里。

  杨婶立刻带着人过去把木盆抬走。

  看到那一幕,姜丽丽赶紧说道,“我过去帮忙了。”

  不等陈凡反应过来,她便急匆匆地往那边跑去。

  朱师傅等他们把木盆抬走,再走到后面,换上一把厚背刀,割掉屁股,顺着脊椎将猪分成两半。

  到了这里,基本上就算收尾了。

  先取下半片猪,摊在那块大门板上,一块块地切割猪肉,那动作宛如庖丁解猪,赏心悦目。

  看到那一条条规整的猪肉,陈凡才明白为什么杨队长一定要请朱师傅出手,这水平确实不一样。

  不过这时候已经跟村民们没有关系。

  看热闹看到这里,没有帮忙的都主动离开,不会留下来吃饭。

  杨队长和杨婶都很客气地挽留,“就在这里吃吧。”

  社员们则统一一个姿势,身体在往前走,脑袋转回来挥挥手,“你们吃你们吃,屋里饭都好了。”

  这就算走过客套流程了,真敢留下来蹭饭的,一个都没有。

  而出了力的人,此时也分成两拨,一拨是刚才做灶、抬猪的那几个,在杨队长的陪同下抽烟喝茶,坐在一旁休息。女人们则忙着清洗猪下水,以及准备配菜。

  另一边的简易土灶也没闲着,转而被刘掬匠接管,准备制作杀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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