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关他个人的意愿,作为一哥,他的背后可是整个皇家港岛警队。
如果要是扣上了这个帽子,以后再想要拿下来,可就难了。
所以,韩义理干脆通过某种操作,将黄志诚变成临时工,这样一来,就能从根源上切断,他与之间警队的深切关联。
再用一招祸水东引,将林泽豪这块烫手山芋,甩到律政司的手上。
这样一来,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都跟韩义理,以及他背后的皇家港岛警队,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闻言,麦礼浩瞥了韩义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抽着烟,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但是,律政司司长,金介登,当即就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韩处长,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想,哪怕我离得这么远,都能清楚听见你拨弄算盘珠子的声音。”
“没想到,你一个保密局的下属机构,当着我这个司长的面,就敢明目张胆向律政司的推卸责任,看你平时文质彬彬的模样,还真是应了华国的那句老话,咬人的狗不叫。”
按照港岛政斧的级别,皇家港岛警队,其实是保安局的下属单位。
而保安局的局长,又由政务司管辖。
而政务司司长,理论上与金介登这个律政司的司长,是同一个级别。
所以,如果较真的话,韩义理这个一哥,其实足足跟金介登差两个级别。
但是,由于皇家港岛警队是暴力机构,就导致拥有实权的一哥,真实的地位,要比明面上的级别,还要高出一些。
在官场当中,有很多看似级别不高,不怎么起眼的职位,实际上却拥有实权,地位很是特殊。
韩义理虽然被戳破了心思,但只是讪笑几下,丝毫没有解释的想法。
这屋子的人,全都是老狐狸,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没必要将聊斋演到底。
有些时候,看似是针锋相对,实际上只是为了给涉事双方,都找到一个合适的台阶。
不然,最顶层的上司,就该有其他想法了。
顿了顿,金介登转头看向麦礼浩,缓缓道:“港督,一介商人状告政斧的事情,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旦我们要是受理这个案件的话,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都算是开创历史之先河了……”
“就算是赢了,社会舆论会怎么评价我们?市民会怎么看我们?”
“届时,不管我们用没用超出规则的手段,但大部分的人,一定会认为法官偏袒政斧,才导致林泽豪输掉这场官司,到那个时候,政斧的公信力,将会遭受到难以挽回的巨大损失……”
麦礼浩只是深嘬一口烟斗,吐出一口烟雾,没有说话,但却点头示意金介登继续说。
见此情形,金介登心中的大石头稍微下落一段距离,既然隐隐找到了上司的命脉,那就顺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就行。
他们这些人,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一个个都是命题作文大师。
“如果输了的话,那更不用说,不仅事情将无法收场,更会助长这种风气,以后市民们但对我们有点误会的地方,岂不是都要有样学样,用这种不符合流程的方式,试图来解决各种问题。”
“一旦让他们觉醒了这种意识,我们管理的难度将大大增加,完全不符合祖家的利益和方针。”
“这次,大部分人都被林泽豪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决定,吸引了注意力,深切佩服他的魄力和勇气。”
说着,金介登点燃一支香烟,道:“殊不知,从林泽豪做出这个决定,由李文斌的嘴宣之于众的时候,这个阳谋,就已经彻底成型了。”
“现在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我们已经彻底丧失了主动权,不管是接招,还是不接招,最终获益的,其实都会是林泽豪。”
“我们,港岛政斧,其实真正能选择的,无非就是输多,输少,亦或者是输得体面,还是狼狈罢了……”
这番话出口,使得本就压抑的气氛,再次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本来在这件事情上,还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半遮面的众人,被金介登这么一说,全都恍然大悟的同时,对着年仅二十岁的林泽豪,生出无限的敬佩之情。在座的各位,全都在港岛生活多年,自然对于华国的传统文化,有着一定的了解。
否则,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
要知道,自古以来,就算是再狠毒,再精妙的阴谋,也能找到克制的地方。
但是,堪称伟大的阳谋,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个无解的难题。
无论怎么选,向左还是向右,输的都是他们。
虽然林泽豪的立场,注定与他们成为不了朋友,但他们还是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他的手腕和魄力,以及最重要的头脑。
如果让他们易地而处的话,扪心自问,绝对达不到林泽豪的高度。
别说同样的年纪,就算是以他们如今的阅历和经验,也同样难以复制这样堪称旷世的操作。
除了能力的因素之外,在他们固有的思想当中,就从来都没有这个选项。
而林泽豪,却能跳出这个棋盘,以近乎绝妙的上帝视角,成为执棋者,看到了这个可能性。
这步棋,从林泽豪下出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如果不想狼狈的输掉,就得想办法,体面的和棋。
而能不能体面的关键一点,就在于林泽豪这个完全掌握主动权的人,愿不愿意给他们体面。
当他们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只觉得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现实。
自从一八四一年起,港岛正式成为日不落帝国的殖民地,虽然在一九四一年到一九四五年间,被倭国占领过一段时间。
但是,港岛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从来都是日不落帝国。
这片土地上,从来都是米字旗迎着烈日朝阳,风雨无阻的高高升起,飘扬在烈烈风中,展现在世人的眼前。
这么多年以来,港岛的历届港督,历届政斧,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被一个商人,还是一个华国商人,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这让一直自诩是世界中心的日不落帝国公民们,无法接受。
如此想着,一直皱着眉头的保安局局长,用嘶哑的嗓子,开口道:“既然是无法破局的阳谋,那么我们干脆掀桌子吧。”
“将林泽豪这个人,用物理的手段消灭,一切的难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那些港岛市民们的记忆力最差劲了,只要过去个一两年之后,保证没有人还记得,林泽豪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在大多数的时候,如果解决不了某种麻烦,那么就解决掉制造麻烦的人。
虽然简单粗暴,但一向好用。
韩义理沉默半晌,摇头道:“不行,和记门徒五万,这五万个人,又是五万个家庭,加一起又是多少人?”
“而且,以林泽豪的江湖地位来说,一旦我们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对他采取这种方式,港岛的其他社团们,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坐视不理的。”
“毕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在他们看来,这次我们能这么对林泽豪,下次自然也能这么对付他们。”
这种办法,韩义理早就想过了,如果林泽豪有这么好对付的话,他还能等到今天?
金介登补充道:“而且,从商业的角度上,我们也无法找到和记实业,以及它旗下子公司的漏洞。”
“林泽豪这个人,一点都没有江湖大佬的特质,不仅旗下企业全部按时按规的交税,而且账面上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找不到哪怕一港纸的黑钱。”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林泽豪的灰色收入,到底是经过何种方式运作的,根本找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身为律政司的司长,金介登在法律条文方面,可谓是专家中的专家。
毕竟,港岛法律条文的制定,都要经过他的手。
可纵然是这样,金介登依旧从法律方面,找不到任何有关和记实业的漏洞。
他们所有人,明知道林泽豪有灰色收入,可就是查不到,看不着。
甚至,如果不是立场实在不同的话,这间屋子中的其中几位,都想让林泽豪来帮他们操作,工作当中的额外收入了。
毕竟,他们这些高官,同样有着如何将违规的收入,变得合理合法的困惑。
保安局长冷哼一声,神情阴鹫,咬着牙道:“从商业角度上,林泽豪已经踏入大亨的范畴,我们确实动不了。”
“但是,从物理的角度,我就不信他一个江湖大佬,能有多少个人,多少条枪?”
“当初,跛豪不照样号称买通了皇家港岛警队三分之二的探长,不还是被我们调动水警抓进了赤柱!”
说到这里,保安局长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继续道:“就算和记号称门徒五万,难道有胆子手拿开山刀跟点三八硬碰硬?”
“而且,我们完全可以向祖家报告,申请调动一艘军舰过来,用来镇压和记的四九仔们。”
“我就不信,林泽豪连军舰也不怕?”
眼看说得越来越离谱,麦礼浩手拿烟斗,敲了敲桌面,瞥了保安局局长一眼,沉声说道:“先不用讨论林泽豪会不会害怕的问题,如果派遣军舰的话,大陆那边不会坐视不理的……”
“而且,只要不是所有的参议院的议员全部得了失心疯,伦敦也压根不会同意这种激进的手段。”
“最后,再从我们自身的角度出发,只是对付一个华国人,就需要出动军舰,女王会对我们这些人的执政能力,产生什么样的看法?”
麦礼浩真的不清楚,这种满脑子只有粗鲁手段的家伙,是怎么坐到保安局局长的位置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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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真龙
如果不是场合时机不对,麦礼浩都有心让对方离开权力核心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有些位置,让头脑简单的人来做,反而更利于他的权力集中。
想到这里,麦礼浩也就没有紧抓住这点不放,而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行了,你这个想法虽然为我们大家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思路,但确实不符合实际状况。”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我连任了这么多届港岛总督,纵然女王偏爱,可终究是要迎来尽头的。”
“华国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春江水暖,鸭先知。”
麦礼浩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感慨,继续道:“我已经能够隐约预感到,我这次的任期,应该就快要结束了。”
“就算女王继续垂怜,能够给我继续连任的机会,我也不打算继续做下去了。”
“在座不乏消息灵通之辈,那位撒切尔一上台,大动作连连,其中就包括港岛的未来走向问题。”
“我担任港岛总督的时间,已经快将近十年了,自问没什么污点,我不想在这个快退休的时候,留下一些不好的名声。”
说着,麦礼浩又拿起烟斗叼在嘴里,深深吸上一口之后,呼出一口烟雾,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我想要体面的退休,绝对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情所影响。”
“我想,大家应该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因为从港岛离任,不代表我们政治生涯的结束,返回祖家之后,未必没机会开启新的天地。”
“现在,大家说说,林泽豪的问题,到底应该怎么去解决吧。”
要知道,港岛总督是没有固定任期规定的,伦敦方面觉得你做得好,那就多干一段时间,如果觉得你做的太差劲,甚至短短一年就可以让你下台。
如果按照历史轨迹发展的话,麦礼浩从一九七一年至一九八二年,时任第二十五任港岛总督。
四度续任,任期长达十年半之久,是港岛历史上,任期最长的总督。
这个位置,如果放在古时候,那就是封疆大吏,实打实的土皇帝。
能稳坐这么长港岛总督之位的麦礼浩,自然不是易于之辈。
现在,麦礼浩定下了处理方式的调子,众人的心里自然就有谱了。
韩义理沉思一番之后,缓缓开口,道:“总督,黄志诚的黑警事件,我们警队会发表一个声明,向广大市民们阐述清楚,在黄志诚触犯法律之前,他就已经被皇家港岛警队停职了。”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跟我们皇家港岛警队,以及政府部门,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至于为何皇家港岛警队没能及时出警的事情,也全都黄志诚一人所为,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对于由此对市民们造成的损失,我们皇家港岛警队感到由衷的歉意,愿意对被此事波及的无辜市民们,进行必要的赔偿……”
顿了顿,韩义理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也将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在黑吃黑事件中,成功逃脱的省港旗兵们,给市民一个交代。”
“不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你是否满意?”
不是韩义理没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相,可是亚视早就把事发现场进行了全方位的现场直播,甚至还拍了很多的特写镜头,请很多所谓的军事专家和犯罪专家,来还原当时的案发过程,分析黄志诚的心理变化。
看到这件事情产生的热度和利益之后,其他电视台自然不甘示弱,虽然没有亚视能创新,能够作为热点的引领者。
但是难道模仿,他们也学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