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龚和平这么说，张起航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理，还真是龚和平说的这么一个道理，仔细想一想，不管是陕省还是兵装总公司、亦或者是秦川奥拓，还真就拿不出什么吸引华腾集团出手的东西。
龚和平说的华腾工业集团去年的年销售其实不对，甚至差距很大，像是两轮三轮摩托车、大客车、无人机、动力总成的出售等等这些项目，看上去不显山不漏水的，但那是真的不少赚，实际上华腾工业集团去年的销售额已经超过了700个亿，而今年，华腾工业集团的年销售额指定能够突破800亿。
可以说，现在的华腾工业集团有钱的不像话，甚至连最上面的那个国资办都眼红华腾工业集团的赚钱能力了，好几次向鲁省方面询问能不能将华腾工业集团上交给国家，不过在这件事上，鲁省方面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想都别想！
也是，谁舍得将这么一个赚钱的金娃娃送人啊，这钱留着自己花，不香么？
话说回来，对于兜里比脸还干净的陕省、秦川奥拓以及西飞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又能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干脆不提条件了，让华腾工业集团自己提条件。
至于华腾工业集团提的条件太过分怎么办这个问题……
嗨，如果条件真的很过分，那就大家坐一起商量呗，好歹大家都是国企，领导们彼此也认识，面子总归还是有一点的吧？
现在，龚和平担心的就是华腾集团嫌这件事麻烦，压根没这个心思，连条件都不肯提。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沉吟了片刻，张起航说道：“龚总，您这个要求提的挺突然的，这样，你让我考虑一下，过个一两天我再给您个答复，好不好？”
龚和平能说“不行！”吗？张起航愿意考虑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他急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这么大的事您确实需要商量一下。”
说完，龚和平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嘴，还是对张起航说道：“张总，秦川奥拓对于我们长安市、对于我们陕省的经济发展都挺重要的，如果不是很难，我……我……希望您看在大家都是国企的份上……”
尽管龚和平说的磕磕巴巴的，但张起航还是笑着点头：“龚总，我明白你的意思，站在整个行业的角度，我也乐意看到咱们国家自己的民族汽车产业发展起来，不过……”
张起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人家秦川奥拓以及陕省、兵装总公司都还没说话呢，咱们两家单位就在这里着急上火，是不是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
“……”
龚和平愣了一下，随即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大腿上，心里头懊恼无比：是了，这件事办劈叉了！
没错，从对整体有利的角度来说，自己做的没错，但具体到这件事上面，就像是张起航说的那样，身为当事人的秦川奥拓没有说话，秦川奥拓的股东陕省（政府）以及兵装总公司没有说话，西飞集团和华腾工业集团既不是秦川奥拓的股东，两家也没有供应链关系，凭什么在这里指指点点？
说的难听点儿，咸吃萝卜淡操心，是吃饱了撑的，说不定你把事情都协调好了，人家还嫌你多事呢。
这种情况下，张起航以及华腾工业集团又怎么可能乱伸手？
自己也是，工作了这么些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还能犯这么简单的错误？真的是……
不能细想，越想，龚和平的心里就越有抽自己一巴掌的心思：瞧瞧自己这办的都叫什么事？！
看到龚和平懊恼的样子，张起航反过来赶紧安慰龚和平：“龚总，您也别懊恼，就像是您说的那样，如果这个合作能够达成，这确实是一个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儿，不过我们华腾集团就是个具体办事的，但这件事到底该怎么整、甚至要不要整，我建议还是你们那边先协调好了再说。”
龚和平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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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925章 调研
回到华腾集团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龚和平立刻将自己与张起航的对话向高大飞做了汇报，听了龚和平的汇报，高大飞也是懊恼不已。
懊恼归懊恼，好在西飞这边此前还抱着“我先和华腾工业集团沟通好了再给秦川奥拓、陕省（政府）以及兵器总公司说”的心思，还没有将这个情况向这三方通报，现在好了，也别藏着掖着了，赶紧将情况向他们通报一下吧。
话说陕省方面以及兵器总公司方面正在为秦川奥拓这几年持续亏损的事情头疼呢，现在听西飞说可以请到华腾集团帮忙，一时间还有些难以置信：还有这样的好事？
在后续搞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陕省方面以及兵器总公司方面当真是又惊又喜：秦川奥拓有救了。
作为国内汽车行业的一员，尽管秦川奥拓混的不咋滴，但他们好歹也算是业内企业，对华腾工业集团在国内汽车行业的情况当然清楚无比，说起华腾工业集团，那当真是叫一个羡慕嫉妒：大家都是搞汽车的，怎么人家挣钱跟喝水似的那么简单，我们挣钱就比吃屎还难呢？
现在听说西飞有意牵头，请华腾工业集团帮秦川奥拓解决一下问题，秦川奥拓的两大股东：陕省（政府）以及兵器总公司当即拍板：这是好事啊，只要华腾集团愿意帮忙，不管他们有什么条件，这都好商量！
有了这句话，那就好办了。
龚和平将陕省、兵装总公司以及秦川奥拓的态度转告了张起航之后，张起航就和冯老爷子商量起了这件事……
“这是好事啊，”对于这件事，冯老爷子当即对张起航的想法表示支持：“我没记错的话，秦川奥拓应该是整个西北地区唯一一家有轿车生产资质的企业，这家企业的好坏，对于西北地区经济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拉动作用，如果秦川奥拓发展起来了，别说陕省了，整个西北都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经济支柱，能帮的话，那肯定是要帮一把。”
张起航笑着道：“您就不怕秦川奥拓发展起来之后，跟咱们抢市场？”
“呵……你小张是这样的人？跟Volkswagen、通用、本田这样的世界级汽车巨头竞争，你都不打憷，你会在乎秦川奥拓？”说到这，冯国庆老爷子斜睨了张起航一眼，一脸的不屑：“伱张起航就不是这样的人。”
“呵呵……您这记马屁，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张起航笑着道：“这么说，您也赞同帮秦川奥拓一把？”
“大家都是国企，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冯老爷子点点头，说道：“，而且如果秦川奥拓发展起来了，发展壮大的也是咱们自己的民族汽车产业，你不是经常说么，一枝独放不是春，只有咱们国家自己的民族汽车企业发展起来了，咱们国家的汽车产业才算是真正发展起来……”
“你就给我戴高帽子吧。”
“呵呵……这可不是给你戴高帽子，我这是实话实说，”冯国庆老爷子笑眯眯的道：“对了，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做？”
张起航说道：“治病之前要先诊治，看看病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不能连病人的面还没见到就给人下药，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我打算亲自去秦川奥拓看看。”
“你亲自去秦川奥拓看看？”
冯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表示赞同：“也是，要说谁最有资格当秦川奥拓的医生，那肯定是你了，咱们既然要接这个病人的诊，那肯定就要认真对待……唔，你尽管放心的去，家里我保证给你看好了。”
张起航笑了：“要不是因为你在家里坐镇，我也不敢出去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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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张起航会亲自带队来陕秦川奥拓了解情况，陕省的领导以及秦川奥拓的同志非常高兴，在得知张起航抵达的具体时间后，为了表达对华腾工业集团团队的重视！
两天的程序走完之后，张起航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秦川汽车制造厂实地了解情况，尽管张起航在来之前就已经做了一些功课，通过行内的人了解了一些秦川汽车的情况，可当他亲眼看到秦川汽车的实际情况的时候，才发现秦川汽车的情况比自己此前猜测的还要糟糕：
三天的考察后，陕省方面和兵器总公司特意举行了一个座谈会，向华腾工业集团的考察团队了解他们考察到的情况，而因为西飞集团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特意邀请了西飞的代表参加本次的会议，巧的很，西飞集团这次安排的代表就是西发厂的总经理高大飞。
陕省方对这次的座谈会非常重视，也是为了掌握第一手的情况，特意安排了省国资办主任马晓军同志主持本次的座谈会。
会议一开始，在一番走场面的寒暄和客气之后，马晓军就微笑着向张起航道：“张总，这三天下来，您一定发现了不少问题吧？”
“问题确实是不少，”张起航点头道：“这么说吧，在我看来，秦川汽车这样的汽车制造企业，能够撑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如果是搁在欧美国家，秦川汽车这样的情况早就不知道倒闭多少回了。”
这话，有点不给陕省的同志们面子，但这三天的考察下来，张起航实在是被气坏了。
“……”
张起航这话一出口，现场的各方面的、包括来自秦川汽车的领导，脸色瞬间就变的不好看了：你张起航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不怪大家的脸色难看，实在是张起航的这番话几乎等于是指着大家的鼻子公然大骂。
这谁受得了？
尤其是大家的心里都觉得自己对秦川汽车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的情况下。
可马晓军就不生气，他笑呵呵的点头道：“张总，秦川汽车的情况确实是有些糟糕，但咱们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救活，等他恢复了健康，再让他为国家的经济发展和经济建设努力的添砖加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等张起航说话，高大飞就将话接了过来，笑眯眯的道：“马主任说的是，张总，不瞒你说，我们大家都知道秦川汽车病了，可在企业管理方面，我们大西北这边和你们沿海省份不能比啊，你们接触到的都是最先进的企业管理理念，我们这边就不行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急切的想要学习最新的企业管理方式，张总，不瞒你说，我们可都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学习一下现代的企业管理呢。”
“高总，马主任，您两位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张起航摇头道：“其实管理方法没有绝对的先进不先进，我觉得咱们国家前些年实行的管理办法就很好，我们华腾集团也没采用什么所谓西方先进的管理方法和理念，基本上就是借鉴和学习了鞍钢早些年那一套，看您看看我们集团，就是最好的例子……外国的和尚和外国的经，还真未必就适合咱们国家。”
嗯？
还有这样的说法？
在这之前，大家都觉得华腾工业集团这么厉害，一定是因为他们采用了西方最先进的管理方式和管理办法，但现在张起航竟然说他们是借鉴了当年鞍钢的那套管理方式？
“这怎么可能？”高大飞是第一个表示震惊的：“那套办法，连鞍钢自己都不用了……”
张起航立刻说道：“高总，您应该明白，一套管理方法是否先进，跟用不用没有直接的关系，可能这套办法确实很好，但领导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说不定也会放弃这个办法。”
好歹都是领导，张起航也不好说的太直接。
尽管张起航说的很委婉，但有在西发厂多年从事管理工作的经验，高大飞还是明白了张起航的意思：鞍钢之所以放弃了之前的“鞍钢宪法”，不是因为这套管理办法不好，而是领导不喜欢，我当领导的，就应该坐在有真皮沙发的办公室里，吹着凉爽的空调，高高在上的给出各种指示，怎么可以钻进又脏又热的车间里去呢？
老子的威严何在？！
这种情况下，连鞍钢自己都放弃了鞍钢宪法，也就情有可原、甚至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了，但这并不意味着鞍钢宪法是个落后的东西。
想到这一点，高大飞不禁默然。
这些东西，高大飞能能想到，马晓军自然也能想到，领导就是领导。他点头道：“张起航同志这话说的有道理啊，先进不先进那都是相对的，重要的是合适。”
马晓辉这话一落，众人顿时跟着一阵附和：
“对，主任您说的太对了。”
“是啊，最重要的是合适。”
“最先进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最合适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主任您说的太有道理了……”
…………
马晓军摆摆手，看向张起航：“张总，我们陕省的同志是经得起批评、听得进合理的建议的，您就直接跟我说，这几天的考察下来，您觉得秦川汽车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局面，最大的原因出在了哪里？”
张起航也不客气，说道：“通过这三天的考察，我们发现秦川汽车问题太多了……”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厚厚的一叠文件，一边分别递给众人一边说道：“为了让大家有个更直观的了解，我们就观察到的问题形成了一份书面报告……因为时间太短，我们能够察觉到的问题比较有限，所以这份报告并不完善，只是从管理、生产、零配件供应、仓储、人员管理等几个方面提出了我们发现的问题，更深层次的问题，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挖掘……”
众人听的无语：这些问题还少吗？
无语归无语，大家其实心里更多的还是好奇，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分不服气：我们亲自观察秦川汽车好几年了，也没发现多少问题，你们华腾集团在这短短三天时间里就这么走马观察的看了一圈，能发现什么问题？
但当打开文件这么一看，大家的表情就渐渐的变得严肃起来：
在这份报告中，华腾工业集团详细的列举了他们这几天发现的问题，其中包括生产现场近乎混乱的管理、工人对于生产环节的敷衍和不负责任、车间生产现场的管理人员甚至直接在上班时间脱岗……
一系列的问题，看的大家一阵头皮发麻：秦川汽车竟然存在这么多的问题？这些东西，真的是华腾工业集团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内发现的？三天时间就能发现这些问题，如果给华腾工业集团一个月，他们又能发现多少问题？
(本章完)
第926章 下定决心
报告并不厚，只有三页，准确的说是两页半，但是此刻，看着这两页半报告上华腾工业集团所找出来的问题，各位领导实在是难以置信：就这么去转了一圈，华腾工业集团的同志就在秦川汽车发现了这么多的问题？
可再仔细一看，报告当中指出的每一点问题都是言之有物，自己甚至不用去思考，立刻就觉得“对对对，这个地方说的太对了，确实不能这么做”……
那么问题来了，只是简单的参观了三天，就能发现秦川汽车存在这么多的问题，如果继续深挖下去，秦川汽车又会存在多少问题？莫不是要病入膏肓了？
马晓军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飞快的浏览完这份报告，手都不禁有些颤抖，不过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向张起航问道：“张总，以秦川汽车现在的状况，你觉得秦川汽车还有救吗？”
“救肯定是有救的，”张起航毫不犹豫的点头：“但是……”
想了想，张起航说道：“马主任，您不介意的话，咱们用病人来举例子？”
马晓军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张起航道：“用病人来形容的话，在我看来，现在的秦川汽车可谓是重病缠身，而且还不止一种病，什么心脏病、肝病、高血压、神经衰弱……可以说身上所有的零件几乎就没几个好的……”
听张起航说到这，参加本次座谈会的好几位领导的脸色开始变的不好看。
张起航也不管，接着说道：“好在万幸的是，虽然现在的秦川汽车各种病症缠身，但却没有能在短期内致命的、或者治不好的病，只要功夫下到了，也是能救活的，而且救活了之后也依旧是个身体健康的好小伙子。
但问题在于，这个病人之所以能够同时得这么多的病，是多种原因造成的，如果在给他治好之后还在现在的这个环境里继续生活，有极大的可能，将来他还会再得一身的病。”
“……”
马晓军不说话了，他开始沉吟起来。
张起航虽然一直都在用病人举例子，但身为陕省国资办的负责人，他很清楚张起航说的到底是什么，也知道造成秦川汽车如今各种病症缠身的原因在哪里，更明白张起航说的没错，就算现在给秦川汽车治好了，可只要秦川汽车继续生活在现在的这个环境下，在将来的某一天，此前患过的那些病症也一定会再次复发，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好一会儿，马晓军才再次开口向张起航问道：“张总，你觉得这个病人在治好了之后，怎么才能保持健康呢？”
张起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叹了口气，说道：“马主任，现在说这个问题还是太早了，病人现在的情况虽然不知名，但有些地方……不，是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大量的腐肉，贵方先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刮骨疗毒的勇气再说吧。”
这话不怎么给马晓军以及在座的诸位领导们面子，有人的脸色都开始变了，但马晓军却是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苦笑着点头：“好吧，张总您说的也是，现在考虑健康之后的事情确实是有些不现实……张总，谢谢您的这份报告。”
马晓军心里很清楚，现在的秦川汽车就是张起航说的这个情况，不但生病了，多种病症都出现在了一个人身上，而且身上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腐肉、烂疮，与其考虑将来病人好了之后保持健康的问题，还不如琢磨眼下，想想这些腐肉、烂疮该怎么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