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况和刘江说的没有太大的区别，在村西头是一条七八米宽的上坡路，一眼就能看到坡道的尽头是一个石头垒起来的大院子。
昌河面包车来到大院门口，眼前是一个用钢筋焊成的大铁门，上面还用钢筋打造成了矛头形状的那种，何水生打开大铁门，一边陪着张起航往里面走一边给张起航介绍道：“张经理，这就是我们的小学，现在这块地的处置权已经完全归我们村了，整个学校一共有前中后三排教室，每排都是10个班级，也就是30间房子……”
整个学校的情况简单明了、一目了然，整整齐齐的三排教室，其中有一些教室被改做了办公室等其他用途，但基本结构都是一样的，就是“咣咣咣”简单粗暴的三排教室，每一排教室前面都栽种了一些柳树杨树，这些树的树龄最少也有20年以上，粗大的自己都抱不过来。最难得的是，整个学校非常的平坦，完全就是一块大平地，如果将来自己想要将这块土地改做其他用途，连场地平整的钱都省下来了。
房子的质量也不错，起码没看到那间教室屋顶上的瓦片坏了。
见张起航盯着屋顶的瓦，显然是在琢磨屋顶漏雨的情况，何水生主动说道：“张厂长，要不我给你打开几个教室看看？”
“也好，麻烦了。”
张起航没有拒绝，虽然这些天并没有怎么下雨，屋顶上的瓦看着也都没问题，但好歹也是好几十万呢，进去看看没坏处——如果屋顶漏雨了，就算地上没水渍，可不也有痕迹么。
随便进了几个教室看了一下情况，张起航的心里有数了：这个中心小学的房子确实没什么问题。
何水生也挺开心，咧着嘴对张起航说道：“张经理，我给你说，我们学校房子的质量绝对没问题！你看看这墙，全都是石头砌成的，比现在的砖房不知道结实多少倍，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冬暖夏凉；你再看看这梁和棒，全都是好木头，到现在几十年了，也没有一点朽的痕迹，最多就是个别的瓦片坏了，这些都好修，最重要的是在西边还有那么大一个大操场，您买到之后不管是开工厂还是干什么，绝对赚大了。”
张起航点头：“嗯，是不错，挺好。”
“是吧？嘿嘿……”何水生笑着：“那你看咱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这个不着急，”张起航抬手谈了一下时间，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走吧，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说。”
何水生知道张起航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要在酒桌上跟自己砍价么，不过何水生并不介意：70万的价格本就有不小的水分，范家村村委也没指望能够将这么一个破学校卖到70万，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蹭一顿好吃好喝，谁会不乐意呢。
……………………
饭菜很丰盛，起码站在村主任、村长的角度来说很丰盛，一张大桌子，上面摆的满满当当的，就没有一个青菜，全都是肉！
何水生很满意，范家村的一群领导们也很满意：这样才够意思嘛。
酒至半酣，张起航终于开口了：“何主任，还有各位领导，咱们那个学校，价格还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既然吃了别人的、喝了别人的，哪怕之前没商量的，现在也能商量了，何水生痛快的说道：“没问题，这个当然能商量……呃，张经理你够意思，这样，68万怎么样？”
一顿饭，减掉了两万。
“68万？”张起航皱起了眉头：“何主任，我说实话吧，这个价格肯定是没问题，但我们单位拿不出这么一笔钱。”
他不是嫌这个价格贵，而是说我们出不起。
出不起？
何主任也皱起了眉头。
他当然知道这是张起航的策略，目的就是压价，但冲着你这顿饭，我能压两万块钱很够意思了，再多？呵呵……
当然，如果你能找到足够硬的关系来跟我说情，那也没关系，十万八万的也不是不能让，但你一顿饭就想让我让你这么多？
摇摇头，何主任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张经理，真是不好意思，68万最低了，要不然我也不好向村民们交代。”
“我理解，”张起航立刻点头，一副我非常理解你的样子：“原本我还琢磨着今后大家就是邻居了，接下来我们厂要扩大产能，准备给咱们厂一部分招工名额呢，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什么？
招工名额？
可以进空压机厂当工人？
何水生顿时就不淡定了，连忙问道：“张经理，你说的是真的？”
张起航笑着反问道：“何主任，就算我骗了你，可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这么大一块地皮就在你们村上，你想要给我们找点麻烦那还不是轻轻松松？我不至于傻到这个份上吧？毕竟今后咱们是要经常打交道的。”
何水生顿时就信了：是这个道理！
是啊，就算他一时间骗了自己，可那又怎么样呢？可今后的时间还长着呢，这么大一块地皮就在我们村边上，身为村委主任，如果自己想要找他的麻烦，那真的是很轻松。
这话反过来说的话，那就是他们空压机厂真的要扩大生产，而且能给范家村一些招工名额？
当工人啊……
范家村的几位领导的眼睛全都亮了：对于90年代初的农民来说，虽然这些年来大家的日子好过了，可谁也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起早贪黑的辛苦干活？工人多舒服啊，在车间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早晨八点多才上班，下午五点就下班了，周末还能休息……
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终究是逃不了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可如果孩子能够进厂当工人，这辈子就算是值了。
李会计立刻问道：“张经理，你们能给我们村多少个名额？”
要是能有二三十个名额的话，那就太好了。
(本章完)
第90章 兄弟们，请假一天
兄弟们，不好意思，今天人有点不舒服，状态不好，所以请假一天，明天恢复三更，大家见谅啊。
(本章完)
第91章 20个招工名额（13）
很显然，李会计想多了：二三十个用工名额？你做梦！
张起航当然不可能同意这样的条件，他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最多10个名额，再多一个都没有了……李会计，您别忘了空压机厂的老板是咱们地区工业局，可不是我。
就这10个名额，我还得在局长那里使劲的给咱们村说好话，说你们在中心小学这件事上是多么支持我们，要不然你们想都不要想。”
92年，能够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是无数农村年轻人毕生的梦想，范家村自然也不例外，如果孩子能够成为一名工人，那就算是光宗耀祖了，只是这么大一块地皮只能换10个工人名额？
包括李会计在内的范家村的领导们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觉得名额有些少了。
看着范家村村委这几个领导的模样，张起航笑了，干脆不说话。
关键时刻，刘江开口了，他按照张起航在来时对自己吩咐的话对何水生说道：“何主任，不瞒你们说，我们之所以看中了你们这个学校，是准备作为我们的职工宿舍。”
何主任坐不住了，他连忙问道：“刘经理，你们空压机厂买这块地，是当做职工宿舍来使用的？”
这个情况可是超出了整个范家村村委班子的意料。
在刘江上次来之后，何水生就和村委的其他同志讨论过，大家一致觉得空压机厂买这块地应该是用来扩建厂区的，道理也很简单，空压机厂现在的那个厂区实在是太小了，只有几亩地那么大，而且周围都是民房，想要扩建，不但要补偿周围的那些农民，还要进行场地平整、厂房建设，需要的花费可不少。
而范家村原中心小学的占地面积超过20000平方米，场地也足够平整，将现在的房子推倒，甚至将现在的老房子拆了之后，连打地基的石头都有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老的中心小学都是最合适进行建厂的地方，可刘江竟然说他们准备将这里作为职工宿舍？
“是，”迎着刘江惊讶的目光，刘江肯定的点头：“我们空压机厂接下来要大规模招工，老中心小学的地方够大，房子也都是现成的，稍微改造一下就能作为职工宿舍使用，这才是我们最看中的地方，可怎么高的价格……”
说到这，他摇摇头：“何主任，您说，如果我们去包个招待所让大家住上半年的时间，用这半年的时间找块地皮去盖职工楼，您觉得我们能花多少钱？”
“……”
何主任皱起眉头，不说话了。
他承认刘江的话非常有道理，与此同时，他心中之前的疑惑也得到了解释：我说他们为什么这么重视房子的质量呢，原来是要住人的，这就可以理解了。可这么一来，让人家花个大几十万买这么一块地皮，那确实是问题。
而且他也听懂了刘江这话里面潜藏的另外一层意思：如果我们去找其他地皮盖楼，你们范家村可就一点好处都捞不着了。
有些话不用说，大家都明白。
何主任自然也明白，相比于一块地皮，他更加看重村里的年轻人能够进厂当工人的机会。所以迟疑了一下，何主任问道：“那……你们能出多少钱？对了，10个招工名额实在是太少了，至少20个！”
为什么要20个名额？
这个其实也好理解，范家村村委的这些人，只要家里有适龄的孩子的，肯定都希望将孩子送到空压机厂去吃国库粮。
但问题是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吃相不能太难看了吧？
自己这几个人固然可以拿走几个名额，但也总要有一些名额给普通村民们分配吧？
“20个名额……”张起航想了想，这样吧：“30万！如果范家村同意将中心小学以30万的价格转让给我们空压机厂，我豁出去在领导面前撒泼打滚，也帮你们村争取到20个招工名额，但30万高一分钱也不成。”
30万？
20个名额？
何主任顿时心动了：看似从68万减少到了30万，一下子少了38万，可这笔账不能这么算，一个工人一年最少也能赚3000块钱吧？加上将近以及年底发的各种福利，一个工人一年赚个三千三四轻轻松松。
一个工人一年是三千三四，20个工人一年就是7万，等于20个工人只需要工作5年多，就把那38万的缺口赚回来了，接下来大家赚到的都是净赚的。
当然，账虽然是这么算的，可何主任还想要再争取一下：“20个名额太少了，如果能有30个名额，我就有把握能够说服村委里的其他人。”
争取一下试试嘛，万一对方同意了呢？
“何主任，您当这个招工名额是什么？”张起航被何主任说的话逗的笑了起来：“我实话给您说，我们空压机厂可是订单安置退伍复员军人的单位，给你们这20个名额已经让我顶着很大的压力了。
而且我不怕把话给你们说在前面，这20个名额暂时只能以临时工的名义进来，并且必须具备初中以上文化学历且年龄不能超过20岁。
当然，以后机会合适了我会帮他们转正的，这个你尽管翻新，另外这些临时工与正式工在工资和福利待遇方面的差别也不会超过10%，这些我都能答应你，但名额方面，最多就只有20个，多一个我也没办法。”
一开始听张起航说就算进去了只能算是临时工，何主任、李会计等人还有些不高兴，可听说以后会找机会给村里的孩子们转正，并且跟正式工的工资以及福利待遇方面的差别也不超过10%，他们的心里头顿时舒服了不少：如果是这样，倒也不是可以接受……
毕竟，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工人名额有多难拿，村里也不是没有退伍复员回来的小年轻，经常还两三年安置不了工作呢，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不赶紧抓住那就是傻了。
作为现场职务最高的人，知道这20个名额大概就是张起航能够拿的出来的极限的何水生，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那……也成吧，我原则上没意见，但这么大的事，得开村委会通过之后才能正式生效。”
(本章完)
第92章 关系在于走动（23）
张起航表示理解：“我明白，该走的流程肯定是要走的。”
“您能理解就太好了，”不知不觉间，何水生对张起航用上了敬语：“另外我再多嘴问一句，我们村的年轻人，什么时候能去你们厂报到？”
何水生这话一出口，范家村村委的这几个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我们厂对次招工的条件，大家都知道了，初中以上文化学历、不超过20岁……”
说到这，张起航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我再稍微修改一下，把年龄提到22岁，满足这些条件的，只要身体健康、没有肢体残疾、老实本分没有前科的，就都可以，男女不限。
至于时间方面，给你们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你们把人直接送到我们厂就行，这个没问题吧？”
何水生大喜！
年龄扩大到了22岁，这就太好了，自家那臭小子今年21岁，刚刚自己还犹豫着该怎么跟张经理说这件事、怎么才能让张经理网开一面呢，没想到张经理想的这么周到，他心里不由得感慨：难怪人家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当了经理。
“没问题没问题，”何水生连忙站起来，同时端起酒杯兴奋的要给张起航敬酒：“谢谢张经理，您放心，这这件事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保证给你们选出来的都是老实本分的听话孩子……我先干了，您随意！”
说完，不等张起航说话，何水生一扬脖，直接一饮而尽。
范家村的其他几位领导自然是没二话，也紧跟着一饮而尽。
张起航有点无奈：至于这么着急么？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无奈归无奈，张起航也陪着喝了一杯，这才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希望能够得到咱们村的支持。”
心情高兴的何水生，立刻说道：“张经理你说。”
“我们厂接下来要引进设备、要找熟练的师傅培训工人，这边的房子也要简单的收拾一下，相信大家都明白，这需要的开支可不小。
所以我有个想法，那就是：我们付给范家村的这个30万，能不能从3个月之后开始按月支付，分一年付完？”
30万要分一年支付？
而且第一期是在三个月之后支付？
何水生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有心想要拒绝吧，可这关系到20个招工名额呢，其中还有自己的孩子；可如果这么痛快的答应，村里是否好交代的过去？
就在何水生等人犹豫不定之际，张起航接着说道：“当然，我知道这样给咱们村带来了一些麻烦，我们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这样，我们厂可以按照银行同期的贷款利息向范家村支付利息，大家觉得这样能不能行？”
还给付利息？
92年的时候，银行的贷款利息可不低，都超过10%了，30万的本金，一年的利息就有差不多小4万，而这4万块钱其实是可以进村委的小金库的，所以听张起航说可以给利息，何水生的眼睛顿时亮了：“你们真的可以付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