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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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是浦陵机器厂最辉煌的日子，在之前和浦陵机器厂周围的那些商店、饭店的小老板们聊天的时候，这些小老板们自豪的告诉张起航：去年，浦陵机器厂实现了年产CJ50摩托车发动机12万台，今年浦陵机器厂的目标是年产超过13万台。
说起浦陵机器厂的待遇，周围的小老板们一个个更是羡慕的不得了，完全就是一副“如果我家闺女能够嫁给浦陵机器厂的小伙子就好了”或者“我家儿子要是能娶个浦陵机器厂的闺女那就太好了”的模样。
也是，浦陵机器厂现在的效益极好，从1984年开始更是年年被评为“山城市文明单位”、“山城市工业企业100强”，据说今年或者明年很有希望被评为“巴蜀省文明单位”，这么牛X的单位，自然人人都想要进去。
那么自然，这么好的单位，门卫是骄傲的，连销售科科长也是骄傲的……
“不卖？”
听到浦陵机器厂销售科李科长的话，张起航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科长，您的意思是没货还是……”
“不是没货，是不卖，”李科长点上一根烟，悠然自得的的抽了两口，这才慢悠悠的道：“张同志，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们浦陵机器厂生产的发动机主要是提供给了嘉陵厂，虽然也有一部分富裕产能，但除了嘉陵厂之外，这部分富裕产能还要满足我们山城乃至整个巴蜀省的需求。
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的富裕产连我们本地的需求都满足不了，要不然我们领导为什么一再要求增加产量呢？所以不好意思了，我这边没货给您。”
“……”
张起航有点傻眼，这个情况可是结结实实的超出了他之前的意料。
就在昨天，知道了浦陵机器厂的CJ50发动机主要提供给嘉陵厂之后，张起航还乐观的认为自己拿到一批发动机应该是问题不大的，可没想到现实居然这么残酷，人家浦陵机器厂的富裕产能竟然连满足本地市场的需求都无法做到，这可真是X了狗了。
深吸了一口气，张起航说道：“李科长，我要的不多，能给我两三千台也行，我付现款……嗯，李科长，现在也不早了，不如咱们一起出去简单吃点？”
李科长连连摆手：“张同志，你想多了，我这里是真的没货给你……我这么给你说吧，只要我们厂的产能在往前冲一步，达到年产CJ50发动机13万台的程度，我们厂就可以冲击‘全国农机工业百强企业’的荣誉，也就是说，我们的发动机除了满足嘉陵CJ50摩托车的需求之外，还要满足我们巴蜀省农机领域的需求，你说，我能怎么办？”
“……”
张起航傻眼了。
在来之前，他想过各种可能，也针对这些可能设想了各种应对方案，但惟独没想过发动机的生产厂家的产能在满足嘉陵厂的需求之外，连本地市场的需求都没办法满足。
浦陵机器厂立足山城，肯定是要优先满足本地市场的需求，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放在任何一家企业身上也会这么做，他没招了……
不对！
也不是没招！
张起航心头一动，连忙向李科长问道：“既然如此，李科长，那我冒昧的问一句，咱们厂是否可以对外转让CJ50发动机的全套生产技术和工艺？”
李科长也不傻，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你们想要引进CJ50发动机的生产技术和工艺？”
张起航肯定的点头：“对。”
“这个……这事儿我说了也不算啊，”李科长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而且以前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听说没有这样的先例，张起航吃惊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不会吧？以前竟然没有人提出过引进你们的CJ50发动机的技术？”
“确实没有，”李科长摊开手，肯定的对张起航点头：“来我们浦陵机器厂买发动机的人有很多，但大家都是想办法走关系、让领导批条子……”
说到这里，李科长忍不住瞅了张起航一眼。
张起航非常明白这眼神的意思：也就是你，在没办法买到发动机之后，竟然想着直接引进技术。
张起航的心“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作为AVL公司的高级合伙人、工程师，张起航对发动机自然非常了解，很清楚CJ50发动机的造价不会超过150块。
当然，这个150块是以2020年的技术标准来衡量的，指的是在现代化管理体制的企业里、用先进的设备和工艺生产出来的CJ50发动机，而现在的浦陵机器厂，没有数控机床，没有精铸设备，一个年产12万台CJ50发动机的中等规模的2.5马力的发动机生产企业，却养活了上千的职工，他们的成本肯定居高不下，再结合嘉陵CJ50摩托车的当前售价，张起航推测CJ50发动机的成本大概在600到700之间，出售给嘉陵厂的售价大约是900左右，嘉陵厂再以这款发动机为基础组装成一辆完整的摩托车，最终打造了一款售价在2500左右的摩托车。
这也是张起航为什么给之前那个灰斗车报价2000的原因：单单发动机的出厂价就要差不多900，留下自己身为生产厂家的利润，留下给代理商的利润，留下经销商的利润，2000左右的售价是靠谱的。
可如果华腾公司能够从零浦陵机器厂引进CJ50发动机的技术和工艺，那就不一样了，自己有把握将CJ50发动机的生产成本压低至350元上下，并且最终控制在270元的程度，进而将回头车的市场价压低至1300上下。
从2000元到1300元，压低的不仅仅是售价，还有可能翻倍的销量……一个产品，假设当售价2000元的时候只有一万个人能买得起，但当售价低至1300元的时候，可能买得起的人数就骤增五万、八万乃至十万！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张起航笑着说道：“如果浦陵机器厂同意的话，为了感谢浦陵机器厂对我们的支持，我们愿意以提成的方式进行这次的技术引进，比如每生产一台发动机，我们就给浦陵机器厂10块钱的提成。”
“你们每生产一台发动机就给我们10块钱的提成？”李科长的眼睛都瞪圆了：“那如果你们生产10万台发动机……”
“没错，”张起航肯定的点头：“就给你们100万的提成。”
“……”
李科长没说话，只是“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100万啊……
只要同意了这位张同志技术引进的要求，之后浦陵机器厂就什么也不用做，躺在床上每年也有100万的进账……
“不对，”李科长忽然反应过来：“如果你们把技术和产品引进过去了，明明一年生产了10万台发动机，结果你们给我们说自己只生产了一万台怎么办？我们不是吃亏吃大了？”
“这个问题提的好，”张起航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拇指一挑，赞道：“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也简单。”
“怎么说？”李科长的眼睛一亮，如果这个问题能解决，那可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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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兄弟们，4000字，二合一章节，考虑到连贯性，这一章就不拆了，下午5点的那一章合并在这一章里面了，今天还是6000字更新。
最后，感谢兄弟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千年再次厚着脸皮请兄弟们来点推荐票、收藏啥的鼓励一下，千年在这里谢谢大家啦。
(本章完)
第77章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13）
“你们浦陵机器厂可以往我们厂派检查员嘛，当然，我觉得检查员这几个名字不是很好听，所以我建议你们可以派懂技术的老师傅来我们厂进行技术指导，”张起航笑眯眯的说道：“车间副主任这个位置就是给你们派来的老师傅留的，有这么一位直接深入到一线生产的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我们生产了多少台发动机还能瞒过你们的眼睛？
如果你们担心自己派出的检查员会被我们腐蚀拉拢，这个也没问题啊，你们也可以定期换人，比如半年一换，另外，我们厂还可以承担这位检查员的工资。”
还有这样的好事？
合着你们把所有的问题都考虑在前面了，还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李科长听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再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要浦陵机器厂能够知道CJ50发动机在这位张起航同志的工厂的产量，浦陵机器厂就可以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比例拿钱，哪怕自己这边掌握的产量和实际的产量有些出入呢，但相信也不会差太多，有10%左右的浮动就顶天了，而对于浦陵机器厂来说10%的浮动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只是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左思右想也找不到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李科长，最后问道：“那……这些可以写进咱们的合作协议里面？”
张起航肯定的点头：“当然，这是应该的。”
听张起航这么说，李科长再也坐不住了：“张同志，你稍微等一会儿，我去跟厂长汇报。”
算了，想不明白不要紧，反正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还是赶紧向厂长汇报吧。
张起航就笑着点头。
……………………
没让张起航等多久，还不到五分钟，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起航转头，就看到李科长跟在一位50多岁的男人后面走了进来。
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男人的目光在张起航的身上唯一顿，随即满脸笑容的快步向张起航走来：“这位就是张经理吧？张经理你好，我是咱们浦陵机器厂的厂长黄胜元。”
“黄厂长你好，”张起航也快步迎上去，一把握住黄胜元伸出的手用力的摇晃着：“对于咱们浦陵机器厂的大名，我可是闻名已久啊。”
“哈哈哈哈……”
黄胜元闻言，顿时笑的格外开心：“张厂长也听说过我们浦陵机器厂？”
“当然，”张起航眼皮都不带眨的就开始撒谎：“想当年咱们国家搞大三线建设的时候，咱们魔都动力机厂踊跃相应国家的号召，积极参加大三线建设。
我上大学的时候看过这一时期的一些史料，其中正好看到过咱们厂的介绍，印象特别深，说咱们厂当时的内迁职工有403人，随迁家属近300人，平均年龄只有33岁，30岁以下青年职工占70%。”
“嗯，是这样的没错。”
黄胜元连连点头。
张起航接着说道：“都是一帮子年轻人啊，当时的史料记载，当时咱们厂刚搬来石盘村的时候，条件特别艰难，这里别说公路了，连条土路也没有，是咱们浦陵机器厂的同志发挥了战天斗地的革命精神，一手一脚的建造起了今天的浦陵机器厂，最难得的是你们是64年11月底搞的全厂总动员，12月份就开始拆装设备，65年1月3日，浦陵机器厂就正式投入生产，从在魔都通过搬迁方案到迁至山城北碚歇马镇投入生产，期间只用了40多天……”
一边说，张起航一边摇头感慨：“不容易！了不起！”
这一刻，矗立在办公楼前面的那块石碑立功了！
黄胜元听的满面红光！
就在刚刚，张起航说他对浦陵机器厂闻名已久的时候，他心里下意识的觉得这小子是在吹牛X，那番回话也不无挤兑张起航的意思，却没想到张起航对浦陵机器厂当年的情况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也是浦陵机器厂建厂史上最值得骄傲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可就不一般了，这位张起航同志能够说出这些东西来，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他的话不是随口的客气话。是真的很佩服浦陵机器厂。
而对于黄胜元来说，他人生当中最高光、最值得骄傲、最值得拿出来吹牛X的时刻，也就是当年从魔都搬迁至山城的这段经历了，张起航的这番话可谓是搔到了他的心尖子上。
“呵呵……呵呵……”
满脸红光的黄胜元连连摆手，明明是一副骄傲的不行的样子，但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平淡的样子：“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事，就是相应国家的号召……”
“话不能这么说，”黄胜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起航给打断了，他一脸严肃对黄胜元说道：“黄厂长，您这话我就不能赞同了，虽然这是国家的号召，但如果不是心中怀着一股战天斗地、建设祖国、敢叫日月换新天的热情和豪情壮志，怎么可能做到只用40多天的时间就完成从动员到投产？”
“呵呵……呵呵……”
被张起航反驳了，黄胜元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是满面的红光，一个劲的呵呵笑。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张起航的桌子上竟然连杯水都没有，顿时就来气了，立刻转头瞪着李科长：“小李，你怎么办事的？怎么朋友来了连杯水都不给倒？”
“啊？”
李科长愣了一下，完全想不明白怎么厂长刚刚还是挺高兴的模样，可转眼之间就冲自己发火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厂长对自己表示不满了，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给这位小张厂长倒水。
可让李科长没想到的是，这位小张厂长却在这个时候帮自己说起了话……
“黄厂长，这件事您还真不能怪李科长，李科长就是一下子心情太激动了。”
黄胜元显然没想到张起航居然会帮李科长说话，顿时微微一愣。
(本章完)
第78章 坦白（23）
面对黄胜元和李科长微微错愕的目光，张起航解释道：“黄厂长您看，您听到了这个消息都这么激动的过来了，可想而知李科长他当时的心情应该是有多么激动？心情激动之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要我说啊。李科长这才叫真性情。”
真性情？
对于男人来说，这可是很高的评价了，没说话的李科长顿时喜形于色。
自己的下属得到了人家这么高的评价，黄胜元很开心：“小李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一激动就容易没脑子，呵呵……”
说到这，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向张起航问道：“张厂长，刚刚小李说的那个事？”
“瞧我这脑子，”张起航一拍脑门，不好意思的道：“黄厂长，我来咱们厂是希望与咱们厂达成一个采购协议，咱们厂能够每个月固定向我们提供一批CJ50发动机，但李科长告诉我说咱们厂的CJ50发动机的产能大部分都给了嘉陵厂，虽然还有一小部分的富裕产能，但这部分的富裕产能要满足山城乃至巴蜀省对于小功率汽油机的需求，如果我只是要个几十台他还能把帮我想想办法，可再多的话，他也没办法。”
“嗯，是这样的。”
对于浦陵机器厂的情况，黄胜元这个工厂的一把手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立刻点头。
“正巧，我们对CJ50发动机的需求量比较大，我就想，大家都是国有企业，浦陵机器厂能不能帮我们形成CJ50发动机的生产能力……”
“等一下，”黄胜元听的一愣，连忙拦住张起航的话：“张厂长，你们单位是国企？”
“是，”张起航点头道：“我们单位是鲁省琅琊地区工业局下属的企业，前段时间我们厂刚刚完成了股份制改革，股份制改革之后，工业局持有我们厂50.1%的股份，但不干涉我们厂的经营活动，只等着分红，至于剩下的49.9%的股份，则属于全体员工所有，所以我们厂现在属于国有控股的股份制企业。”
之所以要解释后面的这些，也是变相的向黄胜元解释为什么自己能够出现在这里：我们单位已经是股份制企业了，比较灵活，所以我们才能主动来找你们合作。
而这番解释是有用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的黄胜元连连点头，语气中有些羡慕：“这样啊，难怪你们能找到我们这儿来……这么说你们厂是你们自己说了算了？真好……”
黄胜元的羡慕当然是有理由的，现在的浦陵机器厂属于双重管理，一方面，山城工业机械局对他们有管理权，另一方面，因为嘉陵厂属于军事单位，所以身为嘉陵经济联合体的一份子，前身为兵器工业部的机械工业委员会对他们也有一定的指挥权利，等于他们头顶上有俩婆婆——一个婆婆都够难伺候的了，可想而知俩婆婆是什么感觉。
不过也正因为知道了华腾机械制造公司的国企身份，黄胜元对张起航顿时又亲热了不少：“既然大家都是国企，那都好说……嗯，小张厂长，你们大概需要多大的产能？这个技术引进，你们又准备怎么搞？”
“初期我希望能够达到年产3万台CJ50发动机的能力，未来的就不好说了，根据情况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