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孙庆文本人来说，他“土皇帝”当的好好地，地区里忽然要飞燕客车厂合并给其他厂家，自然也不乐意：我当土皇帝不舒服么？非得给自己的头上来个婆婆？
“你能理解就好，”马少军松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不过，在地区领导的轮番做工作下，孙庆文同志也总算是松了口，表示可以将飞燕客车厂并入你们华腾公司，不过他提出了一些要求。”
“您说，”张启航立刻说道：“只要飞燕客车厂的条件不过分，能答应的我一定尽力答应。”
“这就好，”马少军微微一顿，说道：“第一，两家公司合并之后，飞燕客车厂的全部干部职工的各项待遇必须与你们华腾公司这边保持一致。”
“这个没问题，”张启航立刻说道：“两家公司合并成一家公司，大家成了一家人，待遇方面保持一直本就是应该的，当然，考虑到整合需要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内，可能有些出入，这个也请地区和飞燕客车厂的同志们理解。”
“这个没问题，也能理解，”对于张启航的表态，马少军很满意，他随即说道：“至于第二个要求，就是为了保证飞燕客车厂现有干部职工的利益，孙庆文同志必须进总公司领导层，而且排名不能太靠后。”
“这个也没问题，应该的。”
张启航还是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人家孙庆文好歹也是一家年销售额上衣的地区大型国企的老总，两家公司合并之后，将对方提至总公司管理层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没什么好说的。
前两个要求都答应了，马少军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第三，两家公司合并之后，飞燕客车厂必须以华腾公司下属有完全自主权的子公司的形式存在，有独立的人事、财务以及销售权，同时，孙庆文同志继续担任飞燕客车公司的实际负责人……”
这一次，不等马少军说完，张启航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领导，这个条件就过分了啊，我不可能答应。”
“嗯？为什么？”
嘴上问着为什么，但马少军的表情却很平静，一点奇怪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华腾公司没有飞燕客车厂的人事、财务和销售权，总公司指挥不动飞燕这边，飞燕这边对总公司的命令，心情好了就听，心情不好了就直接丢一边去，这算的哪门子收购合并？如果答应了这个条件，那岂不是等于华腾公司给自己找了个得高高供起来的太上皇？”说到这，张启航加重了语气，老实不客气的说道：“这样的条件我们不可能答应！”
对于张启航在这个要求上坚决的态度，马少军其实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不管是谁，也不可能接受自己领导下的机构有一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却还跟自己伸手要这要那的家伙，但问题是，孙庆文提出这个要求也有自己的底气所在……
“我能了解你，”马少军皱着眉头说道：“但小张你得明白，咱们地区就这么一家具备客车生产资质的企业，如果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你的客车生产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没关系啊，大不了就是这个计划作废，不搞这个项目么，”张启航两手一摊，直接跟马少军耍无赖了：“反正以我们华腾公司现在一年三四十个亿、未来甚至有可能达到上百亿的成绩，就算我不做客车这个项目，谁也说我不对。
不过老领导，我给您算笔账啊，一般一辆汽车的出厂价大概是零售价的7成多，也就是说一辆市场售价5万左右的面包车，出厂价在3万5左右，以3万5来算，一个年产10万辆面包车的企业的年销售额就是35个亿，这35个亿，地区里能拿到多少税和分红啊，单单每年的税收和分红都抵的上飞燕客车好几年的销售额了吧？”
说完，张启航笑眯眯的望着马少军，那意思很明显：咱们如果没有搞汽车的条件也就罢了，可现在咱们有了这个条件却不上马，领导们的信心不坚定，您看吧，地区的损失有多大？
这还只是汽车厂一家，一旦这个汽车厂搞起来了，起码带动好几倍的上下游产业以及周边的服务业，等于地区里一年损失将近大几十亿，将来甚至有可能达到上百亿，我看面对这么大的损失，哪位领导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本章完)
第444章 这是难得的风口
马少军确实被张启航的话给吓到了：如果这个汽车项目搞不起来，地区的损失竟然这么大？
他愣了一下，才惊讶的道：“汽车的出厂价那么高？”
自打接到张启航提交的资料之后，马少军对于国内的面包车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知道相对于小轿车来说，面包车的技术含量、性能要求、制造精度、舒适度等各项指标都远低于小轿车，不过也可以理解，一辆桑塔纳小轿车多少钱？即便是现在，也要十四五万，可一辆面包车才多少钱？
便宜点的四五万，配置高、动力好、带空调的能到6万多。
如果出厂价是市场零售价的七成乃至七成多，那么一个年产10万辆面包车的汽车厂，还真的能够实现几十个亿的销售额。
而就像是小张说的那样，没有这个面包车项目，靠着现在的摩托车和发动机项目，华腾机械制造公司每年依旧有几十个亿的销售额，他依旧是整个琅琊地区的功臣，但如果没了这个汽车项目……
完了！
真的感觉是每年有几十个亿和自己失之交臂！
偏偏张启航的话还没说完，他接着说道：“而且国内的汽车市场是纯粹的卖方市场，可以说是生产出来多少就能够卖掉多少，别说一个年产10万辆面包车的厂子，就算是一个年产20万辆的厂子，那也不愁销路。
以咱们与国家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以及省内几家轮胎厂的关系，再加上咱们自己就能够生产发动机和变速箱……”
说到这，张启航抬起头，诚恳的望着马少军：“领导，现在可是时代的风口，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听到张启航这话，马少军目光一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敏感的提升到张启航似乎话里有话。
张启航倒也没有藏着掖着，说道：“领导，你看这几年摩托车行业的发展情况就知道，新冒出来多少摩托车厂家？据我了解，单单今年，全国各地就新上马了上百条摩托车生产线。
新增了这么多的产能，不说需要投资多少钱，国内市场能够消化的了吗？到时候生产出来的摩托车卖给谁去？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摩托车厂家，能不能保障产品质量？
除了摩托车，还有彩电，听说现在全国各地一窝蜂的上马彩电生产线！
国家是在改革开放不假，但国家能看着全国各地这么乱哄哄的、没有规划的乱搞？不可能的，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国家极有可能要出手对这种乱象进行整治……”
马少军心头一惊！
张启航不说，他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的存在，可现在听了张启航的这番话，他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身处现在的位置，马少军看到的、掌握的信息原比普通人知道的多，而且是多的多的多，之前没往这儿想，可现在听张启航这么一说，他马上意识到：确实，从今年开始，摩托车行业和彩电行业确实是有些过热了，国家不可能任由这种情况持续发展下去，必然会出台整治措施。
只是，虽然确定了这一点，马少军也有些疑惑：“摩托车行业和彩电行业是有些过热了，但再怎么找也整治不到汽车行业头上吧？”
张启航吸了一口气，道：“领导，虽然飞燕客车厂有生产资质，但当有了新车型之后也是要进行测试的，只有通过了国家测试才能够正式上市销售，如果飞燕客车申请的是以往的大客车也就罢了，但这次申请的可是面包车……您觉得，如果咱们正好赶上国家整治摩托车行业和彩电行业投资乱象的时候，咱们能不受影响么？”
“……”
马少军闻言，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张启航担心的是什么：一刀切！
是，当国家开始整治摩托车行业和彩电行业的乱象的时候是没有整治汽车行业，但一旦国家开始全面整治的时候，汽车行业管理部门的领导，会不会因次而更加谨慎？
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出现的。
看着意动的马少军，张启航接着说道：“而且有了摩托车行业疯狂无序扩张的教训在前，谁又敢保证上级领导部门不会处于未雨绸缪，卡一下汽车行业？”
马少军再次沉默起来，他不得不承认，张启航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很有可能发生。
而到了这会儿，马少军也明白了张启航的意思：面对这么一个机遇，地区里只想着等好处是不行的，该出力的时候就出力，如果最大的受益方都不肯出力、不肯得罪人，那我凭什么出这个头？
想到这，马少军叹了口气：“好吧，我再和其他同志商量一下。”
听马少军这么说，张启航随即告辞。
………………………………
让张启航没想到的是，他刚回公司没多久，就接到了宋庆文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宋庆文的声音很是爽朗：“张总你好啊，我是飞燕客车厂的宋庆文。”
自己刚回来，这个宋庆文就把电话打来了？张启航心里有些奇怪，不过奇怪归奇怪，张启航还是客气的道：“宋厂长你好，不知道宋厂长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宋庆文说道：“不知道张经理方不方便一起吃顿饭，聊聊？”
这就是为了汽车项目来的了。
张启航略一沉吟，随即痛快的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我正好也想和宋厂长您聊聊呢，不如我来做东？”
对于张启航的表态，宋庆文似乎很满意：“哈哈……好说好说……”
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之后，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张启航沉吟起来：这个宋庆文，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之前听马少军说出飞燕客车厂提出的那几个条件的时候，张启航就觉得这不像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提出的条件，现在宋庆文又找上了自己，莫非……
(本章完)
第445章 没有想象的剑拔弩张
张启航与宋庆文的见面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剑拔弩张，见到张启航，宋庆文客气的对张启航说道：“张总，听说你们和川崎的合作马上就要签合同了？恭喜啊。”
说起来，宋庆文对张启航的能力还是很佩服的。
大家都是琅琊地区的人，对于张启航这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骤然成了地区工业系统焦点的名字，听的几乎耳朵里都要长出茧子来了，一开始听到张启航的名字的时候，宋庆文还是不屑一顾，觉得这小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可随着华腾机械制造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甚至一眨眼的功夫，年销售额已经是自己领导的飞燕客车厂的好几倍，宋庆文不得不服气了：这小子是有真本事的。
而到了这次，听说东瀛的川崎摩托车公司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跟华腾机械制造公司合作，甚至帮华腾机械制造公司研制汽车用的发动机和变速箱，宋庆文嘴上不说，心里对张启航去却是彻底服气了：这小子确实很有两把刷子。
所以眼下的这番恭喜，也确实是发自宋庆文的内心。
面对宋庆文的恭喜，张启航还真的是一愣：这家伙不是在阴阳怪气吧？
可再看看宋庆文的表情，人家一脸的真诚，既然对方不是在阴阳怪气，而是诚心诚意的在恭喜自己，既然如此，自然没有伸手打笑脸人的道理，遂客气的道：“宋厂长客气了，其实川崎摩托要跟我们合作，也是冲着赚钱来的，按照我们的计算，如果这个项目能够成功，川崎公司什么都不用做，每年躺着就能拿到上千万美元的分红，要不然川崎公司怎么可能这么积极？您说是吧。”
什么？！
宋庆文还真不知道川崎公司一年竟然能够在这个项目当中拿到这么多的分红，顿时一惊：一年上千万美元？自己这个飞燕客车厂累死累活，一年下来，净利润也才一两千万RMB啊！川崎摩托什么都不用做，靠着这个项目的分红就能拿到上千万美元的分红？！
如果是这样，他倒是能够理解川崎公司为什么对这个合作如此上心了，换了是自己，自己也一样上心！
可虽然能够理解川崎摩托为什么对这次的合作这么上心，宋庆文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川崎摩托凭什么能够拿这么多的钱，犹豫了一下，宋庆文还是问道：“张总，我多嘴问一句，你们一年给东瀛人这么多的钱……没问题吧？”
听到宋庆文话语中的关心，张启航不禁有些意外：这家伙竟然这么关心自己？
意外归意外，既然对方是一片好心，张启航还是给他解释道：“宋厂长，是这么回事……”
在听了张启航解释了每生产一台发动机或者变速箱，川崎公司就可以拿到300块钱的技术使用费、以及之后的一系列计算之后，宋庆文一脸的愕然，喃喃的道：“原来如此！”
一台发动机或者变速箱给东瀛人300块钱的技术使用费，贵吗？
宋庆文觉得一点都不贵，毕竟咱们没有设计和制造这种发动机和变速箱的能力，现在川崎摩托帮咱们设计出来了，还帮咱们形成生产制造能力，一台售价上万的发动机人家只要300块钱，这完全正常，可一想到这个数字还要乘以10万乃至更多，宋庆文的心里就一抽一抽的……
心里抽抽的同时，宋庆文也对华腾机械制造公司的好运气各种羡慕嫉妒恨：一期产能5万台发动机和变速箱，二期视情况增加5万至10万台发动机和变速箱的产能，并且不排除继续增加产能的可能，也就是说，如果一切顺利，华腾机械制造公司甚至有可能形成年产20万台发动机和变速箱的能力，这一年就是二三十个亿的销售额！而且张启航这小子还准备自己生产面包车……
不能再想了，越想，心里就越难受！
看着纠结无比的宋庆文，张启航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直接问道：“宋厂长，您这次喊我出来，是有什么指示？不过丑话我先说在前面，如果还是之前的那个条件，我是不可能答应的，那样的条件，谁敢答应，谁指定会被全公司的老少爷们们戳脊梁骨。”
宋庆文刚刚还在琢磨着怎么开口呢，既然张启航主动问起来了，他立刻顺着说道：“张总，别的咱们先不说，你觉得面包车这个项目，真的能成？”
张启航闻言，忍不住笑了：“宋厂长，论起对国内尤其是省内汽车行业的熟悉程度，我肯定是不如您，有个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请教一下？”
“这有什么方不方便的？”宋庆文立刻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是这样，在咱们鲁省，像咱们飞燕客车厂这样的有生产资质的汽车改装企业不少吧？”
“是有一些，”宋庆文点头道：“不敢说咱们省的每个地级市或者地区都有，但咱们全省十七个地市，十多家有汽车生产资质的汽车企业总归是有的，不过这些企业当中的绝大多数现在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困难的企业现在甚至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这个情况并没有出乎张启航的意料，他点点头说道：“我听说省里为了方便对全省汽车工业企业的管理，直接将很多地方性汽车企业的管理权收归到了省里了？”
这个你都知道？
宋庆文有些惊讶的看了张启航一眼，不过再想到摩托车和汽车也算是搭边，张启航知道省内汽车工业系统内的一些消息倒也不奇怪，遂点点头道：“从90年左右开始吧，省里确实是将很多地方性汽车企业的管理权、经营权甚至所有权都收归到了省汽车工业总公司，目的是将全省的汽车工业企业由现在的‘胡椒面’捏成一个拳头。
可说是一回事，实际上屁的效果也没有，倒是很多原本还能维持的企业，在经营权被省汽车工业总公司那边收拢过去之后，现在反倒是连粥都喝不上了。”
说话的同时，他望着张启航：你问这个干什么？
(本章完)
第446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启航并没有回答宋庆文的疑惑，而是接着说道：“我对咱们省内的汽车工业也有一些了解，很多企业都是空有着一份生产资质，其实并没有生产一辆车最核心的子系统：发动机和变速箱的能力，情况都跟咱们飞燕客车厂差不多，虽然有生产资质，但本质上就是一个汽车改装厂，对吧？”
宋庆文有些尴尬，可尴尬归尴尬，他还是点头：“这么说也大差不差。”
“所以说，咱们省内的汽车工业可以用‘大而不强’这四个字来形容。”
“大而不强？”宋庆文咂摸了一下，立刻点头：“没错，就是大而不强，这个总结太准确了。”
一个连发动机都不能生产、只能靠外购的汽车制造厂，怎么着也跟“强”这个字站不上边，对于鲁省的汽车工业，说一声“大而不强”是一点都不过分，只是，宋庆文还是有些不明白，张启航跟自己说这个做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有这么一家企业，不但能够自己生产发动机和变速箱这种核心部件，同时还有充沛的资金，除此之外，这家企业所在的地区领导也是全力支持……”张启航望着宋庆文，目光炯炯的道：“宋厂长你说，面对这个基本上没可能失败的项目，省里会不会也给予大力支持？”
“我……”
宋庆文张了张嘴，忽然就卡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