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众人就着干粮在路上进食,从来不嫌苦,也不叫累,让隆科多刮目相看。
“十爷,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隆科多问道。
李言头也不抬:“直接下江南”
“这安徽才是重灾区,咱们不要到府城去看看?”
李言摇了摇头,说道:“去那里有什么用,空着手,没钱没粮,什么也做不了。这钦差的名号,可解决不了问题,若不是去江南要经过灾区,我连安徽都不会来!”
“真正想要解决问题,还是要筹集到粮草,这一点只有在富裕的江南才能办到。所以接下来,我们就不要再会见官员了,日夜不停的赶到扬州。”
穿府过县,没两日便来到扬州城。
原以为扬州会好一些,没想到,也是一副灾情严重的样子。城门关闭,城外聚集了大批的流民,临时搭建的棚子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灾民,一群一群的四处躲着,一片破败,眼看前面骑不了马,李言一行下马牵着,顺着官道往前走。
“各位父老,各位大爷,行行好吧,赏我几个钱,让我埋了我哥吧!”一声惨嚎从旁边的人群里传出来,光听声音就让人闻者伤心。
李言将马绳交给护卫,和隆科多挤进了人群里。
只见地上躺了一个人,身上盖了一个破席子,赤着的双脚露在席子外面,脚上满是泥土。边上跪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年轻人,破衣烂衫的,在那里不断的向人群祈求着,神色哀痛,双手捧着一个破碗,里面放了几个铜板。
李言看着心里一叹,这样的情景,自己一路走来不知道见了多少,都有些麻木了,不过还是示意隆科多给了一小块银子。
青年拿到银子连连磕头谢恩:“多谢大爷,谢谢了!您要是生儿子,个个点状元,要是生女儿,个个封诰命。”
李言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这句熟悉的话,顿时停住了脚步,这不是李卫的口头语吗!
正想着确认一下,不知是谁的烟灰,掉到了席子下面盖着的人的脚背上,青年一下跳了起来,开骂起来。众人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反应过来,这是遇到骗子了,纷纷指责起来,两人一看犯了众怒,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少爷,没想到这两个小子竟然敢骗到您头上,我这就派人将这两个小兔崽子拿下。”隆科多忿忿不平的说道,说着就要找人抓这两人。
李言一伸手拦住了,笑了笑说道:“算了,都是些活不下去的人,别和他们计较了,正事要紧。”
说完几人往前继续走,没走一会,前面又闹腾起来。
隆科多说:“少爷,是刚刚那两个小子。”
只见两人和一群明显穿着整齐的人对峙着,中间拉扯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苦苦哀求着什么。
刚刚那个稍显机灵的青年怒吼着:“去你玛的,你个天打雷劈的王八羔子,几块破木片子就想换一个大姑娘,我今天跟你拼了!”
“就你们两个小杂种,也想多管闲事儿,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那群穿着整齐的人手里拉着一个长长的绳子,绳子每隔半米就绑着一个女孩子,领头的是一个面貌凶狠的中年人,手里说话间不断的挥动着手中的马鞭,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没一会儿,两人扭打起来,中年人带着帮手,青年人不是对手,被按在地上狠狠的揍着。
李言看到这里,对隆科多说道:“小多子,去,帮帮他们,把他们带过来!”
“嗻”
隆科多点了几个护卫,拉开人群冲了进去。
“住手,都给我住手!”
隆科多命护卫拉住几人,说道:“光天化日,郎郎乾坤,竟敢逼良为娼。还不将这些女孩儿都放了!”
中年人看着隆科多衣着体面,还带着护卫,也不敢放肆。
止住下面的人,报起来了自己的名头:“这些女孩都是扬州知府车铭车大人,买来送给江南盐道任伯安任大人的家妓,有本事,你自己去把她们给放了”
说完得意的看着隆科多,在扬州这一亩三分地儿,还没有车大人搞不定的事儿。
隆科多一听涉及这么多地方官员,一时也有些踌躇,李言直接过来说:“把女孩儿们都放了,把这个人和那几个都给我带走。”
说完指着两个青年和那个争扯中的哭得稀里哗啦的姑娘。
这些人见李言一行骑着马带着刀,也不敢反抗,跟着几人进了扬州府。
刚进扬州,就见前面彩旗招展,打鼓敲锣,喜气洋洋的。
扬州地面上的官员,之前已经接到李言派来来报的信,所以组织了府道州县的各级官吏来迎接。
李言可不想像老四,搞什么微服私访。
对于他来说,此次就是出来游玩的,赈灾的事顺手就办了,偷偷摸摸的,自己受罪不说,还会得罪人。
走到前方,一众官员跪地叩头恭请圣安,李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清朝的跪拜礼确实很遭罪,可是别人跪自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心满意足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行,有点堕落了!
不过这种脱离人民群众,高高在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我要威风一下.
李言大大方方的接过隆科多抱着的宝剑,威严的大吼一声:“圣恭安!”
“诸位大人请起!这街面上,人来人往的,不方便,我们还是进衙门里边说话吧!”
众官员礼让着李言走在最前,进到了衙门,李言当仁不让的坐在上面,一众官员分两列站立于下,恭恭敬敬的看着李言!
第5章 江南巡盐道任伯安
2024-07-13
李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难怪康熙老爷子喜欢上朝,这种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凌架在众人头顶的感觉,颇有点让人迷醉啊!
李言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他不说话,下面没人说话。
“你们自报一下家门吧,咱们认识一下!”
李言慢悠悠的说着。
下面的官员轮着介绍起了自己!
一个四十多岁身穿官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上前行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唯恐李言不能看见自己对十爷的敬仰之情:“卑职江南巡盐道任伯安,叩见钦差十贝勒!”
“嗯”
李言微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任伯安见李言没有问话,就退到人群里,另一人上前:“卑职扬州知府车铭,叩见钦差十贝勒!”
“嗯”
李言依然微笑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车铭退下,另一人:“卑职扬州府下辖”
“卑职.”
“.”
等到众人都介绍了一遍,李言大概认识了这些人,都是扬州还有下辖县的各级官员。
“咳”
李言咳了一声,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他。
“你们可知我是什么人?”李言一句话让下面的人都愣住了。
你不是十阿哥胤吗!当然,大家都知道李言问出这句话肯定不是为了这个答案,所以都静悄悄的没人回答。
“我是圣上钦命的,巡视江南,处理诸事物的钦差大臣,手握尚方宝剑,有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之权!”李言扯着虎皮虎假虎威起来。
“隆科多,把人带上来!”
“嗻”
隆科多手一挥,两个人将城外抓的中年男人带了进来!
李言一指来人,看着任伯安和车铭说道:“此人趁着江南水灾,大肆购买落难女子,说是奉车铭大人的命令买来送给任伯安的家妓,可有此事!”
“钦差大人明鉴,决无此事。”
“大人有所不知,每次有灾情的时候,就有各地奸商,假借官员之名,行此龌龊腌臜之事。下官每隔段时间就要抓住好几个,对于这种人,我们都是深恶痛决!”两人纷纷一摇头,两手一摆,急着分辨道。
车铭一边说着还一边恶狠狠的瞪着来人:“伱这奸商,当着钦差大人的面,还不实话实说。但有狡辩,必将你扒皮抽筋,以敬效尤!”
来人抵挡不住车铭脸色狰狞的逼视,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慌忙的磕头道:“大人饶命,小的实为苏州海商沈贵员外家仆。奉老爷之命,来购买女子,为了吓唬小民百姓,才冒为诸位大人之名的,大人恕罪!”
任伯安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回禀十贝勒,这个沈贵我知道,靠着走私海运发家,一向是欺凌乡里,无恶不做。他打着官府的名义偷行不法之举,派人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年我都要抓几个,这次也不例外。”
“嗯”
“原来是这样,这就怪不得你们了。”
“这等奸商,趁着水灾,不思为国为民,反而落进下石,本钦差奉旨南下,就是要处理这类恶徒。即已弄清事实,就将此人收押,稍后处理。”李言看着眼前几人的表演也没有揭穿,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
任伯安和车铭都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十爷果然是自己人,明显的是在庇护自己,如果是这样,那这趟差事就好办多了。
“十贝勒远道而来,辛苦了!”
“我等已经备下薄酒,为十贝勒接风,还请贝勒爷不要推辞!”任伯安满脸殷勤的说道。
推辞?
干嘛要推辞.
李言奇怪的看了一眼任伯安,自己这二十多个人,十天赶了上千里路程,就是为了来享受江南风情的,怎么会推辞!
李言笑了起来:“好吧,各位大人一片盛意,我怎么好驳了众位大人的面子呢,正所谓客随主便,即然到了扬州,那就听任大人的安排了。”
在众人的围绕下,李言一脸笑意的和众官员攀谈着,气氛热烈而友好。
一番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当众人从酒桌上下来之时,李言和任伯安车铭已经俨然自己人的模样。
来到钦差行辕的待客厅里,几人喝茶解解酒后,就开始交谈起来。
“伯安,车铭啊!”
“说来我们也不是外人,都是八哥的人,你任伯安是九哥的门生,那也就是我的门生,你们说对不对?”李言喝和脸红耳赤,打着酒嗝,慢悠悠的说道。
车铭和任伯安都满脸喜色:“十爷,您就说吧,这次您让我们怎么干,我们都听您的。八爷早就给我们来信了,让我们全力陪合您!”
李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我下江南的任务,你们也知道,就是筹款赈灾,抢修河堤的,这哪一样,都需要钱!皇上让我带着尚方宝剑,这意思,你们懂吗?”
“这”任伯安有点慌了。
“此次黄河发大水,皇上雷霆震怒,赐下尚方宝剑,就是让我来江南杀一批贪官。古语有言,天子一怒,流血千里,无数颗人头落地!”李言的话里透着森严,带着杀气。
任伯安和车铭不敢再坐着,连忙站起身,紧张的看着李言。
李言见状一笑:“坐,都是自己人,我自然会为你们着想的,不过你们也要把事情做漂亮了,我在皇上那里才好交待,你们说是不是?”
“除了皇上的事,还带着替八爷整理一下江南百官,现在有些人觉得八爷天高皇帝远,打着八爷的名头在地方上做威做福,甚至影响到了八爷的名声,就连皇上都有耳闻,这让八爷很是生气!所以让我借着此次下江南狠狠的收拾一批人。”
“你们要知道,流水的官员,铁打的阿哥。想为八爷卖命的官员多的是,今天换了你们,明天就会有无数人等着为八爷效命!”
“是是.十爷说得对”两人心惊胆颤的说道。
“车铭”
“下官在”
李言严肃的看着车铭:“这筹款赈灾的事,你能胜任吗”
“下官.下官”车铭支支悟悟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