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毕后，尹建强用请示的目光看向沈澄.
沈澄见状，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尹建强，盯得尹建强心里都有些发虚，目光有些哀求的看着沈澄。
专案组雷声大雨点小，几个总警司级的副署长一个都没有位列其中，尹建强的做法确实也显得轻慢了些。
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宁可让沈副处长有些不满，也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成为两位副处长博弈的牺牲品。
沈澄对尹建强和一众总警司副署长的心思了若指掌，也不愿意为难这些人，这些人不在也未必是件坏事，最起码他们立场中立，两不偏帮。
要是这些人真的参与到破案之中，到时候帮谁，那还不一定呢？
只要自己看重的李言在里面就行，沈澄看了尹建强两眼，让他知道自己明白他的小伎俩，不是自己被他糊弄了，而是自己宽容大度，不和他计较。
这位尹署长能领自己一个人情，也就差不多了。
看着尹建强一脸惭愧，略带求绕的目光，沈澄的面子也保住了。
于是收回目光，轻咳了两声，说道：“尹署长安排的已经很周到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以后这段时间，我会和重案组的各位同事们一起奋战，希望早日破案，不辜负许定安处长和港岛市民的期望。”
沈澄言简意赅的说完，然后转头望着尹志强：“尹署长，专案组以后独立办案，在李言组长的办公室旁边给我找一个办公地点就行了，以后我直接就在那里办公。”
“另外，再给我从刑事情报科调两个好手过来，用于追踪窃听之类的技术性工作。”
“署里还有很多日常事务，不要受到影响了，你们其他人该做什么就什么，不用每天都来搞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有需要的话，我自然会找你们的”
尹建强心里一喜，这样最好了，伱们大佬打架，我们这些人离得越远越好，免得殃及池鱼。
上午一个简单的见面会后，中午，尹志强做为东道主，在附近的酒楼里为沈澄举办了一个接风宴。
下午沈澄就直接到了李言隔壁来上班，庶务部中午将李言所在署长楼的三楼的一个会议室，临时改成了001专案组办公室，沈澄就在这里办公。
等到众人散去，李言一个人来到沈澄的办公室。
两人寒暄过后，在待客区落坐，李言泡了两杯茶，沈澄递给李言一支烟，两人就聊开了。
“沈副处长，我都说把我的办公室让出来给你用，你偏不同意，非要在这里，这个环境实在是太简陋了”
沈澄一手刁着烟，另一只手划拉着头发，神情轻松，故弄玄虚的装了个小比：“李言，你有没有听说过，事情改变人，人改变不了事情？”
‘呃’
看李言一脸愕然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叫我沈大哥好了，叫什么副处长，那些都是面儿上的东西，做给别人看的，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
“呵呵，沈大哥，你真是一点也不着急啊，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已经落入一个困局当中了.”
李言见沈澄摆出了一幅自己人的模样，浑身也松驰了下来，靠在沙发上，笑着说道：“你知不知道，昨天还在总部时的时候，梁处长就把我叫去，让我别着急，慢慢来，千万别冤枉了好人。”
“要是有人敢仗着自己的职位高，干涉你查案，尽管去找总部找他，高副处长和梁处长都是我最坚实的靠山，不会放任某些人欺压我的.”
“哈哈哈”
沈澄闻言心里蓦然一松，李言的态度让沈澄心里的压力去了一半，虽然沈澄表面上看起来胸有成竹，好像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次的案子影响真的挺大的，若是处理不好，还真有可能成为自己仕途上的一次滑铁卢，沈澄怎么可能不在意。
昨天自己和何超华研究了一个晚上，发现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实则很复杂。
和一般的绑架勒索案不同，此案除了案件本身，还有三个难点。
其一，一般的绑架案都在人流稀少的地方，而这次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出手果断，直接杀人，加上目标是李家的人，种种现像都显示，匪徒的底气不是一般的足。
其二，这个案子在一开始就闹得沸沸扬扬的，港岛市民关注，港府重视，这无疑为破案增加了难度。在这种压力下，匪徒还会不会继续联系受害者索要钱财，这一点儿就未可知了。
其三，高建斌将此案当成了与自己争斗的主战场，也必然会从中掣肘，暗中拖后腿，以致于案子无法顺利进行。
因为李家的特殊背景，还有高建斌的强势参与，此案已经变得无比的复杂。
众多力量的参与，使得案子早已经脱离了本身的意义。
再加上沈澄在保安局多年，后来又调入警务处，为了适应现在的工作，早已经脱离基层太久，要是搞搞权力争斗还可以，要是论到破案，那真是抓瞎了.
但沈澄虽然破案不行，但懂得用人，知道只要用好善于查案的人，自然能弥补自己的不足。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给这些人创造良好的后方条件，然后封官许愿，好处给到位，不怕下面的人不给自己卖命。
港岛的思想比较开放，人也比较实际，沈澄从最来开始的反感不适应，到现在也越来越熟悉这一套了。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眼前这个人彻低收服，给高建斌玩一出无间道。
当年第一次在陆启昌的墓前认识李言后，沈澄就起了收服李言的想法，事后将李言的档案全部查看了一遍。
和一哥差不多，看完后，沈澄对李言更是无比欣赏、赞叹有加，而且也更加了解了李言。这是一个能力十足的人，而且不是那种只知道埋头苦干的老黄牛，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全面型人才。
在得知李言是黄志诚一手带出来的，而黄志诚又是梁飞虎的人后，沈澄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偶尔照佛一下，他相信，李言这样的聪明人，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果然，在倪三的案子后，沈澄在警务处决策会议上，帮李言说了好话，让其兼任副署长的职务后，没有多久，李言就找借口拜访了自己。
最后两人还一起去喝了茶，相谈甚欢，李言没有提感谢的话，但态度却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感激。
第358章 李言将屎盆子扣在了梁飞虎的头上
2024-07-13
沈澄也没有开口拉拢，两人仿佛保持着一种心照不暄的默契，每隔一段时间大家就会私下聚一次，或者吃饭，或者打高尔夫，又或者乘坐李言的私人游艇出海钓鱼。
这让沈澄更是欣赏李言了，这是一个聪明的人！
长期的接触中，沈澄也了解到李言的思想状态，和理念倾向，这是一个有大局观念的人，和一般的港岛上层，以取得维多利亚爵位或者荣誉不同。
李言对自己身为一个华夏人，深感骄傲，更无比自豪自己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国家。
有一次两人在游艇上喝高了，李言竟然唱了一首义勇进行曲，这让沈澄目瞪口呆、深感震撼。
李言的档案自己了解的很清楚，这小子根本就没有去过北方，据之前的档案显示，长这么大，只因为卧底原因，去过一趟美国。
怎么会对北方有这么深的认同？
这让沈澄泽泽称奇，就连现在，沈澄身边认识的本地人，会唱这首歌的，都没有几个。
而且多数也是也是因为客观需要，专门去学的，而且还唱的不在调上，歌词也记得很含糊
而李言却在喝醉酒的情况下，豪不磕巴的用普通话唱了出来，那种发自内心的认同和不加思索的熟练，唱的时候那种激情澎湃，那种斗志昂扬，那种尽情投入，仿佛唱过无数次，都成了本能一样，和自己那些战友们，并无任何区别。
虽然沈澄不知道李言为什么会虽这首歌，不过在这种环境完全不同的地方，能脱口而出的唱这首歌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从那一刻开始，沈澄就打心底认可了李言，就像对陆启昌一样.
两人相交在于志同道合，在于默契，这也是沈澄在决策会议上，毫不犹豫的接下这个案子的底气所在，决不是一时的冲动使然。
他知道李言虽然也有名利之心，但是在大是大非上，不会有丝毫动摇的。
高建斌、梁飞虎理念不同，和李言走不到一块去的！
事情也不出自己所料，自己刚刚到达专案组，李言就将高建斌梁飞虎的打算和盘拖出，一点也没有隐瞒。
这就是对自己的认可和支持
沈澄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看来，高建斌和梁飞虎，是想用你来做炸弹，将我这个副处长给报销了。”
“今天的场面，也是梁飞虎安排的，他还拦住了黄志诚，不让加入重案组。在他的暗示下，尹署长也不敢参合了，其他重量级长官，也都退避三舍。所以现在的重案组才显得有些虎头蛇尾，分量没那么重。”李言点了点头，一脸的忧心。
李言非常无耻的，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拉的屎全都扣在了梁飞虎的身上.
沈澄摇了摇头，断然说道：“梁飞虎还是棋差一着，他漏掉了一个关键性的人物，这个人，将会让他们满盘皆输。”
李言一愣，看到沈澄目光烁烁的盯着自己，苦笑的说道：“沈大哥，你说的这个人要是我的话，那可能会让你失望的。”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就算我可以不在乎高副处长和梁处长的看法，但这件案子到现在我也是一筹莫展，没有半点线索，无从下手啊？”
不同于霍启强，和李言无论公私都是一条船上的自己人。
李言在沈澄这样的人物面前，那是一点儿口风也不敢露，这些人都长了一颗七窃玲珑心，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这些人就会将这件案子和自己联系起来。
哪有那么巧的，三叔的事情，伱在最后就碰上一个卧底报信？这件案子昨天才刚发生，你又提前收买了内线？
不用说，肯定是你搞的。
再加上黄志坚刚好又在这个时候要退休，腾出了一个总警司的位置，你又做了两年半，近三年的高级警司，正是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一个大功劳就送到了你的手里？
太巧合了吧.
真正聪明的人，都是不相信巧合的！
犹其是上位者，很多都是这样起来的，这些手法也不新鲜，官场上也不缺聪明人，不难想明白前因后果。
所以，李言这次绝不能自己亲自出面，只能让霍启强来破这个案子，而自己要假装成一个蹭下属功劳的废物长官，这样才能不声不响的拿到这个好处，官升一级。
而沈澄这人嫉恶如仇，为人正直，更不同于高建斌和梁飞虎那样的投机者。他要是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为了升官，不择手段，养寇自重，甚至自己亲手制造案子来为自己的晋升铺路。
恐怕会就此厌弃自己，也会毁了自己长期在他面前苦心营造的正面阳光形象。
所以，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和他说的。
听到李言的叫苦，沈澄却很乐观：“你的档案我都看过，若说西九龙谁能破这个案子，那是非你莫属，我对你都有信心，你自己也不要妄自菲薄了。”
“反正我久在上层，对于破案，现在是完全生疏了，这件案子都交给你了，我只做两点。”
看到李言疑惑的神情，沈澄自信的伸出一个手指说道：“第一，给你破案创造条件，不让其他人扯你的后腿。你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就算你要总部的支援，我也给你弄来。”
“第二，给你摆庆功案，打晋升报告”
“不是吧，我还指望你这个副处长有什么真知拙见，想出什么高招。没想到这就是你的办法，做甩手掌柜，把事情一鼓脑的都推给我？”李言佯装不忿的说道。
沈澄笑了笑：“破案你是行家，我不乱指挥，已经是帮了你的大忙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也知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显示警务处对这个案子的重视，给专案组提升规格的，给大都督府和李老板一个交待，没谁会真的指望我来破案的。”
“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在你的身上。”
沈澄说到这里，坐直身子，挺拔如松，一脸正色的盯着李言，掷地有声的说道：“不过，你放心，你只管尽力而为！”
“不管结果如何，若有功劳，都是你的，若有责难，我一个人背了，保证不会影响到你的前途和未来。”
沈澄此时略显瘦小的身子，仿佛包藏着强大的自信和力量，脸上的坚定和决然，散发出极强的人格魅力。
斩钉截铁的话语，如同暮鼓晨钟直击李言心脏，让李言感到内心一阵颤抖和震撼，心中升起无限的敬仰。
有信仰的长官，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担当和魄力，让人打心底的折服和敬佩。
前有陆启昌，后有沈澄，他们才是这个社会真正的脊梁。
而自己，说白了，只是一个投机份子，最多算有点良心，沈澄在危急关头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辉，让李言有些自惭形秽。
那些什么‘这是什么话，大佬放心，我们共患难，一起扛’之类的，糊弄外人的套话，此刻，李言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因为李言觉得，此时说那样的话，李言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也会被沈澄小瞧的。
所以，在这样的气氛下，李言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跟着瞎客气，他知道，沈澄比自己高了四级，他做出的决定，自己只要服从就行了。
自己一个区区高级警司，在一个警务处副务长面前，也没有资格去和他共担当，真要是他抗不住的时候，多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意义，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显得不够尊重对方。
只能是接受对方的好意，把自己的任务完成，这才是对沈澄最大的回报。
第二天，李言和霍启强带着专案组的人员，来到港岛区中环，李凯则动盈数码科技所在的商业大厦，前来向李凯则调查案件相关情况，并取得李凯则的全力配合。
“你好，我们是西九龙重案组的，有些案子方面的情况，需要李凯则先生的配合。”
两人来到前台，亮了亮证件，前台工作人员联系了李凯则办公室后，一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两位警官，李先生正在开会，恐怕没有时间面见你们了。”
“他说，案子的事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而且他是受害者，已经尽了一个市民的义务了。接下来的事情，他自己可以处理好，就不麻烦警方了。”
李言和霍启强相视一看，顿时知道，恐怕李凯则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全，有可能选择单独和匪徒交流，以便顺利将儿子营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