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不上朝却牢牢掌控朝政,表面修道求仙,实则通过司礼监、内阁、清流之间的平衡术玩弄权柄,最后一句“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黄河俱入大海”,道尽帝王心术,同时也把将封建王朝权力运作的残酷真相、人性在利益漩涡中的扭曲挣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不过这样也有好有坏,因为整部剧里不是简单的“主角干掉反派”、“正义战胜邪恶”、“英雄击败boss”的简单二元叙事套路,所以让习惯了“爽剧思维”的观众一时间难以理解。
比如,举重冠军“严世蕃”、“物理学家”杨金水、“不粘锅”赵贞吉……
不像《雍正王朝》和《纸牌屋》,虽然也存在复杂的政治博弈与人性纠葛,但却有个像“邬思道”、“木下总统”这样的NPC,通过旁讲或者内心独白的方式,给观众讲解分析,梳理剧情。
《大明王朝1566》恰恰就缺少这样穿插解读的角色,导致整部剧晦涩难懂,拉高了观赏门槛。
方言寻思着要在几个阵营里都设计几个这样的“邬思道”,像“张居正”就挺合适的。
一念至此,立马吩咐助理帮自己搜集像《万历十五年》这种明朝的资料,特别是嘉靖朝的史料。
在方言的发号施令下,整个香江三联书店里,工作人员们瞬间忙碌起来。
就在此时,余光里瞥见潘耀名似乎在“摸鱼”,两眼直直地盯着金融报纸,翻来覆去地看。
“你平时不是不爱看报纸吗,怎么最近这段时间天天在看?”
“这不是听你说的吗,说下半年日本的股市、汇市、楼市会崩盘。”
“没错,是我说的。”
“嘿,你怎么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着急啊。”
潘耀名诧异不已,尽管日本正式出台了《土地基本法》,抑制土地投机,但日本楼市完全无视这些因素,仍然在一路疯涨,股市也随之暴涨,日经指数已经达到38000多点,有望冲向4万点。
“这不过是泡沫破裂前最后的狂欢罢了。”
方言说,高盛、雷曼兄弟等华尔街公司已经动手,从日本保险业手中买到的股指期权被转卖给其他投资机构,然后让它们将其卖给权证的购买者,并承诺在日经指数走低时支付收益给“日经指数认沽权证”的拥有者,这是一场国际银行家不宣而战的金融绞杀行动。
华尔街用大量现金去买,日本人则认为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日本股市暴跌的可能,双方赌的就是日经指数的走向,如果指数下跌,华尔街赚钱,日本人赔钱,如果指数上升,情况正好反过来。
现在还只是处于大战的前夕,等大批的股指沽空期权到位以后,才是正式开战的时候。
“那我是不是1月份的时候再动手?”
潘耀名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你就自己随便买几张空单玩玩吧。”
方言说,潘耀名的那一份,包括自己的那一份,早就已经交代白若雪在操作了。
…………
忙碌了一天,回到别墅时,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立刻让整个身子暖和起来。
龚樰从客厅里站了起来,边吩咐吴妈上菜,边来到他的面前:
“回来啦?”
“嗯,机票都订好了吗?”
方言投去问询的目光。
“都安排好了,对了,大姐说她也要参加铁生、西米的婚礼。”
龚樰接过他脱下来的呢大衣。
方言轻咦了一声,完全没想到方红竟然会主动请缨。
“西米不是把咱家当成临时的接亲地点嘛,大姐寻思着也算是半个咱们家嫁出去的人。”
龚樰解释说,“所以主要邀请当西米的化妆师,好好地给新娘子打扮一番。”
“成啊!”
方言眼前一亮,方红自从《红楼梦》电视剧开始,涉足影视行业的服化道领域,干的是越来越得心应手,特别是参与《霸王别姬》、《花样年华》等重大电影项目,若非戛纳、威尼斯电影节没有像奥斯卡颁奖礼一样,设立最佳化妆和最佳服装,否则的话,恐怕至少能得一两个提名。
“还有,你要的婚庆司仪、摄影这些我也已经联系好了,到时候整个团队跟我们一块去燕京。”
龚樰坐了下来,拿起碗筷。
“要不是我们公司的摄影团队不是专业的,不然他们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方言夹了一块排骨。
“放心吧,那家婚庆公司经营了好些年,承办了不少明星、演员的婚礼呢,经验相当老道。”
龚樰安抚了几句,“你们单位这边会不会派代表回京参加?”
“这个代表不就是我喽。”
方言伸手指了指自己。
龚樰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是她提到的另一件让方言感到吃惊的消息。
林清霞、利芷、巩利、朱菻她们但凡是有空没片约的,都愿意跟他们回燕京,给陈西米当伴娘。
“嘶,这是你的主意?”
方言挑了挑眉。
“我只是打麻将的时候,跟清霞、朱菻她们提了一嘴,说要我回京给西米当伴娘,参加铁生两口子的婚礼,没想到清霞几个都算是铁生的书迷,特别是听我说了铁生和西米之间的爱情故事,一个个嗷嗷叫地要掺和进来,全当是尽一份力,我想着这也算一桩美事,就没有一口回绝。”
龚樰单手托腮,笑盈盈道:“你觉得怎么样?”
“这也算是清霞、朱菻她们的一番心思,也不好直接拒绝。”
方言想到两人当年结婚的时候,伴娘团里就有章瑜等上影厂金花捧场。
“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龚樰开玩笑:“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觉得我们替铁生、西米操办婚礼,比自己当时的婚礼还要积极?”
“因为铁生、西米值得嘛,他们两口子都不容易,所以能多喜庆就多喜庆。”
方言感觉气氛有些凝重,便挤眉弄眼:“况且咱们也不是不能给自己再办一回更隆重的?”
龚樰没好气地白了眼,“说什么呢,哪有婚礼办两次的!”
“这不还有结婚纪念日嘛,25周年的‘银婚’,还有50周年的‘金婚’。”
方言嘿然一笑,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龚樰眼里荡漾着秋水,浓浓的情意落在其中,化不开,散不去,
………………
时间很快来到12月份,冷风凛冽,天色昏沉。
挂在四合院上红灯笼左右摇摆,一条条红色的飘带猎猎作响。
“捯饬得应该差不多了吧。”
王硕把头一转,看向石铁生以及他轮椅背后的余桦。
“铁生,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再瞅瞅,有什么地方不对需要改的赶紧提啊。”
余桦补充了一句。
“挺好的,挺好的。”
石铁生扫视一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既然你没意见的话,那婚礼当天就这么办。”
余桦紧接着问到接亲当天的车队安排。
“托方老师的福。”
王硕解释说,韩跃民直接挥挥手,把自己公司里的车调拨了四台轿车,到时候要绕四九城几圈。
石铁生疑虑道:“这会不会太过了?”
“怎么会过呢,而且这也是方老师的意思,最起码必须经过北海公园和地坛。”
王硕语气认真道。
听到这两个与自己生命关联重大的地名,石铁生一时间竟也不想反驳。
余桦追问:“对了,铁生,方老师有给你来电话吗,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了。”
石铁生笑了笑,“而且还说给西米带了一个豪华的伴娘团,说是林清霞、朱菻她们都会来。”
两人面面相觑,为之一惊。
王硕不禁感叹:“这也就只有方老师他们,才能有这样的手笔。”
“可不是嘛,跟这样的伴娘团一比,咱们这边的伴郎团就好像有点不够看了!”
余桦咂摸了下嘴。
“不还有方老师嘛!”王硕悠悠道,“正所谓一枝梨花压海棠。”
“岩子可能不会在伴郎团里,他说他要亲自给西米送亲。”
石铁生说,按传统习俗,女儿出嫁时,娘家邀请两位男性护送女儿到婆家,俗称送亲。
考虑到接陈西米的地点在方言的南锣鼓巷老宅子,于是方言干脆就算作是陈西米娘家的一份子。
“还是方老师想得周到,西米娘家人这次就来了伯父伯母,人数上的确少了些。”
王硕语气里透着几分佩服。
“对了,方老师有没有问到《虹猫蓝兔七侠传》的进度?”
余桦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由于方言之前离开的匆忙,剧本的大纲可并没有完全完成。
“等他回来了你再问问他好了,不过恐怕那个时候,他也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石铁生扶了扶眼镜。
“这是为何?”
余桦好奇不已。
石铁生回答道:“据他说,正在忙新的作品。”
王硕两眼顿时冒出精光:“方老师冲击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已经有眉目了!?”
第771章 婚礼(二合一)
雍和宫大街的一处宅子的窗户上贴着“囍”字,大门的两边,都贴着大大的“喜”字。
门口,石铁生穿着从红都定制的中山装,坐在汽车的副驾驶座上,后视镜上挂着红飘带。
身后,是排成长龙的车队,每辆车上都坐着编辑部的好友,王硕、郑渊杰、钟阿城……
“出发!”
“呜呜~”
伴随着刺耳的轰鸣声,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南锣鼓巷。
“来啦!来啦!”
最先看到的街坊,第一时间嚷嚷起来。
道路两侧,全都是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们,或站或坐,嘴上说出一两句“恭喜”。
方言亲自守在门口,当余桦载着石铁生出现自己的视线时,主动地走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