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 第28节

  而且这届评奖活动的评委,可是囊括沈雁氷、李尧堂、丁铃等24名全国文学界的大拿。

  这个含金量,比24k黄金还纯!

  更关键的是,也被燕京文艺编辑部推上去的张婕,因为《爱,是不能忘记的》描绘的爱情题材,在这个年代的尺度,还是显得“露骨”,遗憾落选,所以《牧马人》成了独苗。

  独苗,自然有独苗的优待。

  在3月26日颁奖大会当天,王朦亲自陪着方言到现场,好好炫耀炫耀自己的“崽儿”!

  院子里全是自行车,人来人往,胸前挂着牌子,拿照相机的记者也不少,走入大门。

  一进会场,正前方有个台子,横幅就挂在领导和嘉宾的席位背后的那堵墙上,写着:

  “全国优秀短篇小说颁奖大会。”

  底下是一排排桌椅,每座都贴着名签。

  王朦没有急着入座,带着方言到处转悠。

  “岩子,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津门的蒋紫龙、冯骥材。”

  “你好你好,我叫方言。”

  方言跟人家挨个握手,手掌宽厚粗糙,尤其是蒋紫龙,自己一报名,瞬间紧了紧。

  “呃……”

  “叫我岩子就好了。”

  “久仰久仰啊!我在文代会就拜读过你的《牧马人》,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和你见上一面,今日终于见上,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蒋紫龙、冯骥材有喜有悲。

  喜的是见到了去年异军突起的方言,悲的是自己的年龄,一个38岁,一个37岁,按理说都是文坛新一代的翘楚,可人家这年纪!

  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啊!

  大会召开之前,现场自然是交际往来。

  王朦有意推介,拉着方言到处串门,从燕京一路晃悠,身上顶着一堆标签:

  《牧马人》、《黄土高坡》、反思文学第一人、《燕京文艺》助理编辑、帅……

  一圈下来,赢得惊叹无数。

  转到陕北的时候,里面没有一个之前代表团的熟人,突然一个眉毛浓黑的人走过来:

  “你好,我叫陈忠史,胡老师、陆遥、平洼他们从文代会回来,一直有跟我提起你。”

  陈忠史?《白鹿原》!

  方言和他握了握手,互相寒暄。

  陈忠史道:“来的时候,陆遥,还有《延河》的其他编辑,都托我务必见你一面。”

  “是有关《惊心动魄的一幕》吧?”

  方言心领神会。

  “嗯,不只是陆遥,整个《延河》编辑部都很重视,想知道小说能不能发表?”

  陈忠史投去问询的目光。

  方言摇头道:“虽然不能在《燕京文艺》发表,但我们主编已经替《惊心动魄的一幕》找到了门路,推荐给《当代》的秦主编。”

  “是秦兆阳主编吗?!”

  陈忠史一惊。

  “没错,就是他。”

  方言道:“麻烦替我向陆遥转告声对……”

  “不用说对不起,陆遥如果知道他的小说能被你推荐给秦主编,一定会好好谢谢你。”

  陈忠史顿时肃然起敬。

  就在此时,会场里闹哄哄起来。

  “周老来了!”

  “巴公来了!”

  “丁玲先生来了!”

  “……”

  在议论声中,嘉宾和领导们走上台。

  一瞬间,各归其位,现场安静。

  照相机架好,噼里啪啦地拍照,无形中就透着一股压力,到了14点整,大会开始。

  在颁奖之前,李尧堂摊开稿子,开口道:

  “同志们:

  我代表本届评选委员会,向这次会议表示热烈的祝贺,并预祝会议取得圆满的成功……”

  “这是第2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颁奖大会,我还不曾忘记去年首届召开的盛况。”

  “不少有才华、有见识、有朝气的年轻人带着理想和希望来到会场,过去了一年,这样的年轻人变多了,青年作家的队伍变大了。”

  “我相信这次出席颁奖大会的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但也许有人困惑不解,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青年对文学创作感到兴趣?”

  有人认为这可能只是一时的热闹,只是昙花一现,担心后继无人。我看这担心都是多余的,我始终相信那句老话:生活培养作家!”

  “………”

  全场除了演讲声,一片安静。

  方言一扫主席台,除了李尧棠,周杨、丁铃、冯木,其他人也是当今文坛的大人物。

  哪怕王朦,都只配坐主席台的边缘位置。

  两章一起发。

第27章 巴老的约稿考验

  “啪啪啪。”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获奖者上台领奖。

  根据排名的先后顺序,方言站在第二个。

  就像金鸡百花这些颁奖典礼会有颁奖词,这个大会也有,每个人都有专门的颁奖词。

  轮到他,丁铃从主席台站起来宣读:

  “一个敢于跳出伤痕文学的框架的作家。”

  “一个擅长反思种种伤痕中来寻找让人奋进力量的作家,一个在文艺界掀起‘反思’高潮而受到全国上下称赞的作家,方言同志。”

  “他在《文艺报》的专访中说得好,无论你写什么东西,总要给人以力量,我们的作品无论如何不应该使人感到消沉颓丧,而应使之振奋精神,人类的赞歌,应该是勇于直面生活的赞歌。”

  “哗哗哗。”

  顷刻间,掌声雷动,如同潮水。

  方言接过奖状和奖品,虽然只是个笔记本和圆珠笔,没有奖金,但已经心满意足。

  获奖作品不仅会被收录进沪市文艺出版社出版的《1979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评选获奖作品》,而且会被各大电影厂抢着拍电影。

  稿费,才是重头。

  颁奖大会一结束,人群没有马上散去,坐在后排的电影厂、电视台的代表,涌到前头。

  但凡是被相中的作者,都被团团围住。

  “方老师在吗?”

  “有没有看到《牧马人》作者去哪了?”

  “刚才还在这儿,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咦,你们峨眉厂也看上《牧马人》啦?”

  “………”

  就在各大电影厂在人堆里寻找方言的时候,他早就被王朦喊到会场的小角落里。

  “巴老,他就是《牧马人》的作者,也是我们《燕京文艺》编辑部的新人,方言。”

  “巴老,您好。”

  方言饶是见惯大场面,心里也不免一紧。

  眼前这位可是华夏文坛里举足轻重的大家,鲁郭茅,巴老曹,艾丁赵,他排第四呢。

  “不用那么拘束,随意一点。”

  李尧堂慈眉善目道:“文代会的时候,我和艾兄几位看了《牧马人》,当时都想见见你,没想到我是第一个,小方,伱好年轻呦。”

  “能和您见面,是我的荣幸。”

  方言不卑不亢,扬起微笑。

  两人闲聊了起来,从艾清的诗,到《牧马人》的创作,再到反思文学,无话不谈。

  “巴老,能给我签个名吗?”

  方言手里正好有作为奖品的笔记本和笔。

  李尧堂点了下头,边写边说:“文学事业是集体的事业,是集体的智慧,每个作家都有一份,一代一代作出自己的贡献,如今这份事业要大放光芒,关键在你们青年作家的身上。”

  “赴汤蹈火啊,巴老。”

  方言接过笔和纸,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不想打开来看看我写了什么吗?”

  李尧堂颇为欣慰地看着他。

  “那可不行,不能失礼。”

  不等方言开口,王朦提醒了一句。

  “无妨,无妨。”

  李尧堂鼓励道:“打开看看吧。”

  方言迎着两人的目光,翻开了扉页,除了签名以外,竟然还有一句勉励自己的话:

  “丢开顾虑,不要胆怯,大胆地想,勤奋地写,把自己心灵中最美好的东西全写出来。”

  “《收获》从今年开始,决定要引入更多的新鲜血液,要大量刊登全国年轻作家的作品,你愿不愿意给《收获》写篇稿子?”

  李尧堂直直地盯着他。

  “您要找我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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