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选手顿时语塞，自己学了整整五年，竟然被对方正常压着打，这运动天赋上的差距真有这么大嘛？
他很想知道陈然的教练是何许高人？
不过他的心态显然比之前被陈然淘汰的那位好多了，进入四强也意味着完成了任务，可以拿到那本省级运动员的证书。
这家伙的心里还带着一些幸灾乐祸，想看看等会陈然是如何欺负决赛的对手。
那家伙平时经常跟自己训练，总体实力还略低于他的。
然而始料未及的意外发生了，就在陈然做着热身活动，准备在决赛里大干一场的时候，他的决赛对手竟然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宣布了退赛。
如此一来，陈然竟然连决赛都没打，就轻而易举地赢了这次比赛的冠军。
于是，他挤出灿烂的笑容，接过了可能成本只有几块钱的一座冠军奖杯，以及一张省级运动员的认证本，给陈然颁奖的正是一个体型微胖，留着寸头的中年男子。
在颁奖完毕后，这位中年大叔友好地拍了拍陈然的肩膀：“小伙子，恭喜夺冠啊。”
“终于来了！”陈然的内心微微一凛。
……
第18章 老狐狸和小狐狸
在颁奖的时候，主持人已经介绍过这位大叔的身份，是宁洲市体育局的副局长。
陈然之前在心里已经假设过，如果有领导找到自己，该如何应付。
是表现出一副懵懂无知的少年姿态，还是显露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让对方不会轻视自己。
在陈然的内心正纠结不已时，耳边传来了孙建业的话语：“小伙子，你这水平来参加比赛，太欺负人啦！”
“领导，我还是个初中生，才十六岁呀！”陈然理直气壮地回道。
他算是明白了，面对这种官场老油条，应该将自己表现得多面性一点，时而稚嫩，时而老练。
“哈哈，水平高低不在于年龄。我记得有个华裔叫张德培的，就是十六岁参加巡回赛，十七岁就拿到大满贯了。”作为半个外行人，孙建业就潜意识地认为这项运动是容易出现天才少年的。
以陈然十六的年纪，将那些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压着打，也不算什么太意外。
“小伙子，说不定你能够成为下一个张德培。”这老狐狸果断开始画饼。
在他看来如此一个青涩的少年，只需简单地美言几句，就能将他忽悠地找不着北。
如今的华夏，哪一个热爱网球的少年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张德培呢。
在2000年前后，“张德培”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央视的体育新闻里，使这位华人网球选手在华夏基本是家喻户晓的存在。
“孙局，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不是三岁小孩子！”陈然眨了眨眼睛，“要是我成不了下一个张德培，是找您负责吗？”
反正是处于青春叛逆期的轻狂少年，说话是直来直往，无需瞻前顾后的。
孙建业果然吃瘪了，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犀利，还是个初中生，忍一忍吧。
他本来还想着从陈然口里套一些话，诸如“伱的教练是谁”之类的，但也不确定这小伙子的嘴里还能蹦出什么话来，只好改变策略。
“小伙子倒是挺有趣的。我可以负责你加入省队，将来能否成为下一个张德培得看你自己的努力了。”孙建业露出自以为非常和煦的笑容。
“省队？不……”陈然果断地摇摇头，表现出非常谨慎的神态，“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不喜欢被约束。据说运动队的管理老严格了！”
这小子的性格太耿直了，简直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孙建业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然突然又是话锋一转：“实不相瞒，我来参加这次比赛主要是为了这本省级运动员的证书，同时也会一会同年龄的高手，结果大失所望啊，看来我得去挑战更高级别的比赛了。”
孙建业闻言，本能地说道：“更高级别的比赛？小伙子是想去参加全国级别的青少年比赛吧，你只要加入我们省队，将来参加比赛我们肯定会给你提供便利。”
陈然歪着脑袋，似乎是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稍许之后回道：“算了，我这个人平时挺闹腾的，去了运动队将来万一犯错了又被开除，影响也不好。”
“再说了……即使是全国级别的比赛，那也没ATP积分啊。我下一个目标是去参加ITF希望赛，咱不差钱！”
“……”孙建业的脸色顿时精彩无比，同时心里带着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小伙子，你……你身为浙东人，应该有为家乡争光的觉悟啊，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他也只能痛骂网球这项运动跟世界上的大多数运动截然不同，让国内的这些相关部门权力严重受限。
网球是自由的，也是突出个人的，职业网球联合会也有过规定运动员完全可以以个人名义报名参赛，不受当地协会约束。
每一个自然人只需花20美金，就可以在ITF注册并进行报名。
理论上而言，任何一个业余选手都可以随时成为在ITF注册的球员，而最低级别的希望赛分为10K、15K和25K。
业余爱好者转为职业，一般都是从难度最低的10K赛开始起步，但也只有闯过了资格赛，并通过正赛第一轮才能获得ATP积分。
可全世界的网球爱好者何其多，而ITF希望赛又不限制国籍，所以有不少经济条件不错的欧美选手全世界刷分，竞争非常激烈。
所以大多数选手在ITF注册之后，终其一生都拿不到哪怕一个ATP积分。
另外，职业网球联合会也有过规定，像ITF希望赛和ATP挑战赛，组委会只会给参赛选手提供住宿，其余的费用都由参赛选手自己负责。
ATP挑战赛的奖金还能勉强收支平衡，但ITF希望赛的那些微薄奖金和世界旅行的花费比起来却是杯水车薪了。
这也让不少选手因为经济压力望而却步。
确切地说，一个网球运动员只有能够常年稳定参加ATP巡回赛，才能真正挣到钱。
陈然是故意在演，在漫不经心地外表下，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
实力是他最大的依仗，自己的教练张德培说过，以陈然如今的水平足以在ATP挑战赛里站稳脚跟。
正当孙建业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时，陈然的话又徐徐传来：“不过孙局说的也有道理，我是浙东人，为家乡增光的确是义不容辞。如果有朝一日真能为家乡争夺一枚全运会的金牌，那也是我的夙愿啊！”
好小子，你这是先抑后扬啊！
孙建业终于开始认真审视这个十六岁少年，人小鬼大，颇有心机啊。
“小伙子，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啊。”
“困难倒是没什么困难。”陈然果断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孙局，我之前说过我这个人散漫惯了，不喜欢被束缚，加入省队过集体生活，一定会被憋疯的！”
“那挂个名行不行啊？”
他敢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
前世的全运会篮球比赛，经常会出一些堪称奇葩的现象。那些篮球国手们，经常是这一届代表这个省，而到了下一届则又代表另一个省，妥妥的雇佣兵，拿钱干活。
仅仅几天比赛下来，他们到手的钞票可能是那些苦逼程序员年薪的好几倍。
陈然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尝试着提出这个要求。
……
第19章 轻松拿捏！
挂名去比赛？
孙建业面色一凝，心中暗道：这小子竟然打得是这个主意。小小年纪，这么多的心思。
“孙局，我爱家乡啊！超爱！”陈然双眼流露出真诚之色，“可万一国家让我去支援西部省份，代表他们去比赛，这也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职责啊！所谓鱼与熊掌难以兼得，我也没办法啊！”
我了个去，老子堂堂副省会的体育局副局长，竟然被一个十六岁少年给威胁了。
全运会上的确有不少各省运动员的交流。
比如A省可以用田径运动员和B省的游泳运动员进行交换，各自代表对方的省份参加全运比赛，双方互惠互利，甚至夸张点还有男运动员和女运动员互换省份的。
这个前提是双方领导都要同意，这个交易才能进行。
但陈然就不一样了，首先他不属于任何体制内，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加入任何省份参加全运会的比赛，若是代表西部省份，还能赢得一个支援西部的美名。
孙建业发现自己拿眼前的少年毫无办法，甚至被对方给轻松拿捏了。
试想一下，万一陈然代表那些西部省份在全运会的网球项目上摘金夺银，自己的上司知道真相后，必然会指着自己的脑袋，唾沫飞溅地怒骂一顿。
孙建业是不敢冒险的，便笑呵呵地说道：“小伙子，你别急，一切都可以商量。”
陈然一听，就知道对方这是缓兵之计。
老爷们打太极的本事，那叫一个出神入化！
“孙局……“陈然露出不满之色，“我听学校里的老师说起过，西部人民还在吃草，我要代表西部省份去争夺全运会的金牌，免费的，不要钱，我要给西部人民带去欢乐，我这个人就是这么高尚。”
“小伙子，你别激动！”孙建业面对着不按套路出牌的陈然，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好言劝慰，“挂名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实力足够出众，一切都可以谈！”
“好，伱说！”
“其实网球是个人运动，又不像其他团体运动那样需要集训培养默契度，自己一个人也能练的。对了，小伙子应该有自己的私人教练吧？”
陈然哪会跟他说实话：“是的，不过我的教练最近出国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孙建业也不关心这小子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只关心这小子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小伙子应该也知道一个道理，竞技体育实力为王。到时候我安排你和我们省队的人打几场比赛。如果你能赢过他们，那就证明你自己个人训练比在省队里的效果好。”
孙建业看着陈然，给出了自己的条件：“这样我向组织打报告时，也有足够的说服力。”
他很确信陈然的私教水平一定很高，再加上这小子只有十六岁，上升空间巨大，三年后在全运会的舞台上拿一枚奖牌大有可能。
若是对方不能为自己所用，将来真跑去代表西部省份去比赛了，那自己就是浙东省的罪人啊！
就陈然刚刚在比赛里所发挥出的水平，明显高过省队球员一个档次。
“这条件不过分。”陈然满意地点点头，“但我最近要中考，会很忙！中考结束之后我还要特训。”
“特训？”
“我的教练从国外回来后，要给我特训，差不多要3个多月。等三个月后，就麻烦孙局安排下。”
孙建业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三个月后？那时候不是有亚运会吗？”
亚运会？
陈然也有了印象，还有这桩事，便道：“我跟省队的人比，又不是和国家队的人比啊。”
孙建业解释道：“小伙子，届时我也要去帮忙呀。那就亚运会之后，我给你安排下吧。”
“行，那就亚运会之后吧！”陈然爽快地答应了。
只是在他转过身子时，眼眸里流露出一些古怪之色。
韩国的釜山亚运会，华夏的网球军队全军覆没，连一枚奖牌都没有，而在亚运会之后，未来的大满贯得主李娜更是直接宣布退役，干脆读大学去了。
华夏的网球协会，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煮。
有好戏看喽！
陈然拿到了孙建业的手机号码，这家伙搞得自己像大明星似的，还不断强调着号码千万别向其他人泄露。
他自然也拍着胸口表示，号码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在取走了1000元的冠军奖金后，陈然带着一脸羡慕的胡捷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
在大巴车上，胡捷藏不住话，终于耐不住好奇心问道：“陈然，刚刚那找你的中年人干嘛的，看他这气质应该是个大领导啊。”
“嗯，体育局领导，来邀请我加入省队。”陈然选择性地说道。
他其实也有些意外对方会表现得这么迫切，这只能说明在华夏优秀的网球人才实在太少了。
试想一下，如果换成是乒乓球的话，人才都过剩了，你不是那个体制里的，即使打得再好都算个锤子，人家都不带正眼瞧你一眼的。
tennis和table tennis，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