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
待车驾停稳，二皇子踩着车凳在下人搀扶下走出，径直进入府中。
“罗辰何在？”
二皇子的声音不大，却传遍罗府。
“不知二皇子大驾，下官有失远迎。”
罗辰躬身拱手，未因对方失势而怠慢，礼节极其到位。
“可知本殿找你何事？”
“下官不知。”
算算时间，这一两日二皇子便该启程前往金州就藩。
别看他一直待在家中，实则对二皇子的动向一直很关心。
为了自身安全，罗家的安危，他不允许二皇子再活着。
“本殿明日便要去金州就藩，临行前最想见的人便是你。”
“能得二皇子挂念，下官受宠若惊。”
二皇子冷哼一声，儒雅的面容骤然变得狰狞，不愿再做掩饰。
“罗辰，收起你那套假客气，本殿只想问你，帮着太子得罪本殿，你不怕吗？”
“二皇子何意，下官行得正，坐得端，一心为公，从未想过与您做对。”
“是吗？那你可是知道，本殿乃大夏二皇子，整个大夏都是我们帝释家的。
你甘当太子走狗，参与皇权的争夺，欲置本殿于死地，万一太子失败，你可曾想过后路？”
闻言，罗辰原本半躬的身子缓缓直起，眼中不再有先前的恭敬，平静直视着对方。
眼神中，透着漠视众生的平静。
这等陌生且极不恭敬的眼神，令二皇子深深蹙眉，纵然他失势，只要不死便是二皇子，这罗辰怎敢？
“二皇子错了，在下官看来，这天下从来不属于一家一姓的。
正是因为有了千千万万的百姓，才有了大夏，天下属于皇室，属于任何一个百姓，甚至属于……我。”
“罗辰，你放肆，胆敢说此大逆不道之言，当诛九族。”
二皇子目中透出无尽戾气。
“下官所言难道有错？若这大夏没了百姓，只剩皇室成员，大夏还是大夏吗？
本官守护的大夏，乃是所有百姓的大夏，而非单纯为了皇室某个人。
这番话纵是面对陛下，我亦敢直言，反倒是二皇身为皇室成员，因一己之私指使属下行屠村灭家之举。
你枉称一声皇家人，更愧对身上流淌的皇室血脉，因此放肆的是你，大逆不道的更是你。”
罗辰每说一句，都往前走一步。
气势狠狠压过二皇子，后者被驳斥的哑口无言，抬手指着他气得颤抖。
倏然，二皇子脸色涌出一阵不健康的潮红，一口鲜血噗得喷出。
本是返虚二重的强者，却似精气神损耗极重，修为瞬间跌落一重，回到了返虚境一重。
罗辰不闪不避，任由鲜血喷来，却被一股力量阻于身前慢慢滑落。
“殿下，您怎么了？”
身后护卫大惊，有人上前将他扶住，更有人抽刀满是杀意的看向罗辰。
“住手，我们走。”
二皇子推开护卫，深深看了罗辰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公子，您刚才太帅了。”
小丫鬟们一直躲在一旁，慑于二皇子的身份不敢出来，见他离去纷纷跑来，目光晶莹闪亮。
一双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只觉自家公子便是天下最帅的人。
“如何个帅法？”
罗辰想逗逗几个丫头，惹得她们娇羞低头，想了半天急得直跺脚。
“哈哈，都去做自己的事吧。”
二皇子坐进马车，胸中的怒意仍未消减多少，随手服下一枚养气丹略微调息，冷声道：“进宫。”
两刻之后，马车停在了华颜宫外。
“儿臣见过母妃。”
他恭敬的向谨妃娘娘见礼。
“吾儿免礼……嗯，皇儿的身上为何会有血？难道又有人刺杀你？”
倏然，谨妃注意到，二皇子前襟处有着道道血点，漂亮的脸庞顿时冷厉。
“不是有人刺杀，是罗辰。”
“关他何事？”
提起罗辰，谨妃的脸色极不好看，她为二皇子布的一手好棋，就因为一个五品小官给破去了。
不仅距离皇位越来越远，连她都受了牵连。
虽然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贵妃之位保住了，陛下自那日之后，却未再现身华颜宫。
本来吏部尚书，准备联合一些人，想奏请陛下重立后位。
然这两日，一些投靠的大臣接连被京兆府下了大狱，罪名详实不容抵赖。
少了一群大臣的声援，奏请重立皇后一事，已然把握不大，甚至凭白给另外三名贵妃做了嫁衣。
二皇子将先前见罗辰的经过说了一遍。
谨妃冷哼：“那罗辰真敢这般说？真是好大的胆魄，原以为只是太子身边的一条狗。
如此看他，他倒是拥有自己的想法，这种人用好了便是最锋利的刀。
若用不好，怕是太子都要受到反噬，等你回去之后，将罗辰与你的对话宣扬出去。”
二皇子吃惊：“母妃这是何为？若如此，儿臣岂不成了笑话。”
“你现在的情况，还怕被人笑话？再者明日你就去金州就藩了，暂时远离了是非，何必在意这些。
只要将来你能回来，登上那个位置，今日之事谁又敢重提。
反倒是太子，若是听闻了罗辰所言，你认为这样的人他还敢用吗？
纵然敢用，怕是不会像以往那般信任。
他需防着万一哪天所行之事与罗辰的信念冲突，遭到背叛。”
二皇子眸光闪烁，笑道：“母妃高明。”
他看的明白，罗辰虽非太子手中职位最高的官员，但府尹的位置很重要，能帮太子做许多事。
难得此人胆大包天，不怕得罪人，坐在府尹的位子上，发挥的作用就更大了。
换做别人坐那个位置，只怕威胁远不如现在的罗辰。
“没错，关键是林风，本宫收到消息，他在京兆府与罗辰的私交极好。
这两日所行之举，恐怕是因罗辰而非太子。
若太子与罗辰生出嫌隙，林风这个人就能会太子臂助，变为他皇权之路的最大阻碍。”
二皇子眼中愈发明亮，未曾想到心怀不甘与罗辰见了一面，会有这等意外收获。
至于些许修为的损失，回头服用些天材地宝，很快便能补回。
旋即二皇子告辞，要在就藩布前再布上一局。
第166章 霸道之种
皇城景福茶肆，台上一名说书人正在口沫横飞，说的全是皇城中一些趣事。
说书人靠嘴吃饭，口才极好，纵然是极普通的事情，经他们说出都透着趣味，引人驻足。
“话说那罗辰面对二皇子的质问，不卑不亢……”
“周铁嘴，你可莫要造谣，这等事凭你的身份是如何知道的？
敢造二皇子的谣，最轻都是一个发配边关。”
台下有人质疑，说书人拱手讨好：“爷，小的就靠这张嘴吃饭，可不敢造谣。
此事乃二皇子护卫亲口告知，据说二皇子听了罗大人的话，回去之后幡然醒悟。
命亲卫广为传播此事，便是彰显他的悔过之心，更要借机告诉整个大夏，有罗大人这等正直的官员。”
“二皇子此番知错能改，乃我大夏之福，百姓之福，赵某高兴，请场中每人饮一杯徽州毛尖。”
质问周铁嘴之人，显得极高兴，不惜散财请人饮茶。
要知那徽州毛尖，可是大夏最上等的茶，价值在普通茶叶当中已是极高，再往上便是灵茶。
这一嗓子喊出，气魄不小。
“赵三爷大气，我等沾二皇子的光了。”
场中不少人配合的站起，将功劳都算在了二皇子头上。
类似一幕，不仅在这间茶肆发生，诸如酒楼，青楼都有出现。
每每总有人跳出来大洒金银，为二皇子站台。
同样，罗辰的大名再次传开。
这等风头，他是真的不想出，在偶尔将魂识探出，听闻百姓们的议论时，极为无言。
他不过是用话刺激二皇子，才说出那番话。
虽然确有一些话发自真心，却是建立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他真的没有那么伟大。
当有一天为了救天下百姓，要他牺牲自我时，他会毫不犹豫，内心坚定的牺牲大我，成全小我。
所谓死道友们，不死贫道，便是如此。
“这二皇子到底想做什么？要说他有悔过之心，我是绝不信的。”
一名立志争皇位的人，怎会因为他三言两句改变想法，只怕在打什么主意。
一时间又想不出二皇子的用意。
东宫。
太子收到了皇城中四处疯传的消息，坐端案后终沉凝不语，直到一刻钟后才突然笑了。
“这二皇子倒是好算计，连本殿都差点让他算计了，若真如了他的意才是自断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