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顿此时也正盯着特洛特看:“特洛特先生,您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特洛特眯起眼睛:“说话归说话,不要骂人!”
“咦,这句好像是中国话,看来您是中国人,我对中国文化一直都很有感兴趣,能知道您的中文名字吗?”
“我叫……康敬涛。”
特拉维斯建立中国团队的时候吸取了的亚马逊、高朋和外卖超人的失败经验,特地选择了最本土化的团队。
当初,康敬涛在口碑外卖任职,因为害怕江勤离开,后续就加入了uber。
原因有很多,外国企业给的多,休息时间也充裕,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江勤对这个市场没兴趣。
可谁知道就在年底,江勤忽然下场,以至于康敬涛这几个月一直都提心吊胆。
不过后续嘀嘀的表现一直都很差强人意,倒是减轻了他心中的忐忑,直到这个月的整体数据表出来之后。
有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真的见过这个数据,他认为这种数据波动可以命名为江氏波动线。
而随后半个月时间里,事情的走向开始朝着康敬涛最担心的方向迅猛发展了,一直盯着数据的康敬涛发现,数据还在掉,但特拉维斯却还是不相信这其中暗藏危机,这是独属于美国人的傲慢。
而有些小事,刚出现的时候未被人注意,但引起注意的时候,危机就已经迎面而来了。
“私家车……?”
随着uber数据持续下跌的几天时间,整个沪上市场和京都市场忽然间涌入了大批量的私家车,而且全都是贴着滴滴出行标志的私家车。
而嘀嘀的打车响应速度,从原本的十五分钟,逐渐变成了一分钟到两分钟之内应答。
2014年的三月中旬,距离愚人节不到几天的时间,一则仅供沪上及京都的新闻被微信用户迅速地转入了朋友圈。
《我在嘀嘀兼职做司机,月入过万》
于是在整个三月份之后的半个月了,嘀嘀的车手数量急速猛增,这个增量速度,很多人见都没见过。
因为嘀嘀并不是侵占了对手的市场,他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市场。
特拉维斯整个人都炸了,看着满街的嘀嘀出行,感觉到一种庞大的阴影呼啸而来,令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窒息。
【嘀嘀来了,uber赶紧撤吧】
【中国最会打商战的狗来了,留给uber的时间,不多了】
特拉维斯忽然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评论,想起了那个被很多人神话的人,深邃的眼睛睁大:“what the fuck?”
而芬顿作为旁观者,则意识到中国市场的凶险,好像并不是亚马逊他们为了保留颜面故意夸大的,没有盛大的表演了,现在出现的……是灭顶之灾!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uber的用户被吞掉了三分之一。
他们来时汹涌,如同狂澜,但此时好像是被力挽狂澜了……
“私家车?”
“怎么可能会是私家车?!”
“沪上交通委上个月才发了规定,私家车不允许私自载客运营啊!”
要知道,在中国市场,私家车是有规定不可以载客赚钱的。
哔哔和快的做市场,一直是和出租车行业合作,而他们起步理念也是把出租车搬到网上。
uber主做高端打低价,但签约的也是那些正规的商旅出行公司、高端伴游公司,和带有运营资质的豪车车队,以及活动类庆典车队。
现在嘀嘀直接用兼职的方式,让每一辆私家车都可以在信息登记之后在线运营,这相当于是打破了市场规则。
整个沪上有多少的出租车?又有多少的私家车?
而此时,已经先一步得知这件事的哔哔和快的,已经组织人手在私下调查了。
“目前,沪上和京都都有明确的管理规定,禁止私家车载客运营,如果敢做要被罚。”
“但是这里又有一个问题,经过正规的实名制和信息登记,由平台管控,且可以做到路线追踪的私家车,到底适不适用这个条款?”
“这个界限很模糊,规定的细则也不清晰,我们可以把他叫做灰色产业,不明确违法,但又不完全合法。”
“现在,城市道路交通的管理都是由当地交通委一手把控的,禁止黑车运营,本意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那么如果嘀嘀这种行为不危害城市管理,又应该怎么处理?”
“最关键的是,目前嘀嘀的运营规则,是按照单量给予司机奖励金,而不是乘客与司机发生直接交易,这个漏洞就钻的很大了。”
程伟听完之后睁大了眼睛:“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也参照嘀嘀的奖励金模式,也可以做私家车运营?!”
被哔哔请来的专家点了点头:“可以,只要当地的交通委允许。”
“那我马上去一趟交通委!”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程伟迅速离开了公司,带着满心的疑问和新希望找到了专管道路运营的陈主任。
陈主任年前刚吃过程伟的饭,见他来访也不好意思不见:“程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陈主任,我发现嘀嘀好像雇佣私家车进行载客运营,我们哔哔可以吗?”
“不好意思啊程总,这个不行。”
“为什么?”
陈主任抿了下嘴:“嘀嘀上个月拿到了批准,但你们没有。”
程伟皱了皱眉:“批不批准,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吗主任?”
“可是我有什么理由批准你们,道路运营的规定可不是我订的,我没这个权利啊。”
“那您为什么给批准了嘀嘀的运营?”
陈主任咂咂嘴:“程总,嘀嘀不是在做道路运营,他是在做公益活动。”
程伟听完之后人都麻了,心说伱就骗我吧靠,打车大战都他妈打了一年了,谁都知道他们在市场上死磕,到嘀嘀这里就变公益活动了?
“陈主任,我读书少,不太明白,这个嘀嘀为什么是公益活动?”
“你知道么,国际舆论现在不断指责我们国家碳排放过高,多次抨击中国为求发展不择手段,欧美一些国家正在游街抗议,联合国那边也多次表示,中国需要减少碳排放,这很有损我们的国际形象啊。”
陈主任叹了口气:“今年,节能减排的绿色指标又出来了,比去年高了一倍,市领导都很头疼,怎么才能在节能减排上做出成绩。”
程伟张了张嘴:“所以嘀嘀就节能减排了?”
“嘀嘀出了一个拼车功能你知道吗?大概就是我上班路上可以稍四个人,这样一来,有四个人就不用开车了,这就是节能减排啊!”
“那我们哔哔也可以啊,我回去立马就做,我们也说我们节能减排!”
陈主任摆了摆手:“光说可不行,大家又不是傻子。”
程伟一脸问号:“嘀嘀说自己节能减排就是节能减排,我们说就不行?”
“程总,你的饭我也吃了不少,有些东西不该给你看的,但你既然这么问,我也只能给你看看了,嘀嘀节能减排不是他们自己说的。”
“?”
陈主任拉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了一份羊皮文件袋。
这个文件袋程伟上次来的时候就见过,印的是临川市政府的标志。
陈主任伸手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摆在了程伟的面前,这是一份证书复印件。
嘀嘀在今年的2月底,荣获了2013年节能减排科技创新奖,颁发单位是中国环境报和生态环保部,推荐单位是临川市政府。
看到这里,程伟忽然就明白了。
平台雇佣私家车载客运营是一个灰色产业,但是可以大大提高城市就业率,甚至缓解城市交通的压力,减轻交通部门的负担。
各地交通委对于平台雇佣私家车的态度,其实一直都很暧昧。
这玩意很好啊,促进经济发展,对人均收入也有帮助,可问题在于,之前有文件规定了,私家车不能载客,这怎么办?
我很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我也总得有个理由和名义。
而江勤的这份奖章证书,直接把名义送到了他们的手里,大家,都是为了环保。
“嘀嘀发给司机的,不是接单分成,而是低碳奖励金。”
陈主任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理解成,嘀嘀是个大型公益组织,召集了一大帮环保爱好者,为减少车辆使用做出了卓越贡献。”
“怎么……怎么会有这种逻辑?”
“你也可以参选,这样吧,我和市领导沟通一下,推荐你参选,明年三月你就可以拿奖了。”
程伟张了张嘴:“明年三月,市场就被嘀嘀全部拿下了啊!”
陈主任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你说什么市场?我们在聊环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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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我将重新洗牌
私家车的数量庞大,且增速极快,整个市场都像是多米诺骨牌,瞬间倒向了嘀嘀。
而此时的江勤,则正在临川,和市里的几个领导吃饭。
“刘局,我陪您一杯,感谢您的帮助。”
“江总客气,五年了,我们临川与拼团携手走过了风风雨雨,希望未来可以一如既往。”
“那是当然,不管未来拼团去了哪里,临川永远是拼团的家。”
江勤一口闷掉杯子里的酒,表情里充满了真挚的谢意。
嘀嘀参选“节能减排科技创新奖”的评定是很早之前就做好的,婚礼开始之前他们就已经在推荐名单里了。
但问题在于,节能减排的奖项是需要数据支持的。
这个东西不是说你可以节能减排,人家就会给你个奖,而嘀嘀面临的问题就是在哪里起步,在哪里做出参选需要的数据。
沪上不行,京都不行,能有勇气帮江勤开先河的,只有临川。
因为有着的五年团结合作,只有临川肯信他。
说起来这件事还挺有意思的,尽管江勤是济州人,但无论是面对公众,还是CCTV给他打的表现,都是临川青年企业家。
于是在婚宴之后一段时间里,整个临川的报纸和电视都在帮忙造势,疯狂地宣传着节能减排,在最短的时间内掀起了一股以“环保”为主题的绿色旋风,各种绿色经济的海报贴边了大街小巷。
从民众角度来看,临川迈上了环保大时代,而嘀嘀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临川是个重工业城市,又是矿产资源城市,在转型的浪潮之下,大力推动环保工作并不显得突兀。
它借助绿色改革顶住压力,为嘀嘀开了私家车运营的先河,做出了数据,拿到了奖项。
这,是一份泼天的人情,但对临川来说也是一场泼天的富贵。
未来,当有人再回看这件事,嘀嘀也只是顺应了城市发展需要,联合私家车主,推动了绿色出行。
南山有个必胜客,临川有个领路人。
实验高中的俞泰是第一批加入滴滴运营的私家车主,他之前看报纸的时候就曾抱怨过,说政府没正事了,天天就知道喊环保口号,还不如少印几份报纸。
但他大概还没明白,临川推行节能减排和自己通过嘀嘀兼职为父亲交了住院费的关系。
有些东西是在顺应时代,同时又是在开创时代。
话说回来,江勤的创业似乎一直都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名头……
知乎对外校推广的时候高举的是勤工助学的名义,后来拼团在临川市进行推广,用的是临大学习之星的大学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