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惟庸看来,这压根不是美差,而是天大的祸事。
因为若是这场恩科一过,那自己躲在府中当小透明的想法便会彻底破灭,自己的影响力会一夜之间变得格外显眼。
可越是惹眼,朱元璋就越是忌惮;
朱元璋越是忌惮,将来自己就越是危险。
娘的,死循环了属实是!
越想越烦躁的胡惟庸,差点把自己头皮给抠破了,跟当年自己大学里高数考试时简直一毛一样。
不过一想到当年的高数考试,胡惟庸猛然间眼前一亮。
对啊,当主考当老师也不一定就会让士子们感恩戴德啊。
自己当年不就对那位天天照着书本念,还上课下课都点名的高数老师咬牙切齿嘛。
据说那位老师每年学生毕业季车子的轮胎总会多上几个窟窿来着。
想必都是毕业师兄们对他的爱吧。
顺着这个思路一想,胡惟庸悟了!
是时候展现一番真正的技术了!
既然圣旨里明确说了连出题都是自己的事儿,那拿出一张既在规则之内,又有些“出奇制胜”的试卷,想必到时候士子们的怨念估计就会上达天听了吧。
老朱到时候就不会忌惮咱了吧?
胡惟庸越想越觉着自己这主意妙得简直不要太妙,当即拿起一旁的笔墨挥毫泼墨、龙飞凤舞的在纸上腾挪了起来。
随着一道道提写下,胡惟庸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放肆和…变态!
不得不说,胡惟庸头一回感觉到,原来给人出题,然后想象着对方满脸崩溃、抓耳挠腮的模样是这样的“快乐”!
这让胡惟庸下笔愈发的流利了!
是时候,让大明士子们见识见识来自现代考试的威力了!
第15章 一件衣服的学问
科举一事,就此定了下来,胡惟庸也收敛了心思,开始为此准备了起来。
毕竟,作为国朝眼下唯一的抡才大典,这要是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对于胡惟庸来说,他可以摆烂、躲懒还可以躺在家里当咸鱼精,为的不过都是保命以及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而已。
但是,对于科考,他是真不好乱来。
涉及数万读书人,遍布大明所有疆域的抡才大典,这要是出了问题,那影响可就太大了。
这对于一心求稳只想着苟活于世、快乐生活的胡惟庸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因此,当接下朱皇帝派来的圣旨后,长吁短叹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垮着一张脸,一大早的爬了起来。
“老爷,今儿个穿官服还是?”
一旁伺候着的姬妾,明明昨晚上被“怒气腾腾”的胡惟庸折腾的腰软腿软的,可一想到自家老爷再次担当重任,重新掌握权势,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一咕噜爬起来伺候着胡惟庸。
压根没让丫鬟们动手,她自己就跑前跑后的忙活了起来。
胡惟庸咂咂嘴,没好气的说道:“穿什么官服?老爷我如今就一个正五品下的翰林学士,我真穿着这官服才尴尬呢。”
“你信不信,我不穿官服,礼部尚书都得冲我拱手,可我若穿了,反倒是他们都得躲着我!”
一旁伺候着的美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被胡惟庸提这么一句便明白了。
自家老爷的官位跟身份、地位,压根不匹配,所以不穿官服,反倒是一种置身事外的豁达。
这样一来,大家反倒是都舒服了。
想到这,灵光一闪道:“老爷,穿便服多有不便,甚至或有小人弹劾您怠于王事,不如穿斗牛服吧!”
胡惟庸笑着捏了捏美姬的俏脸:“果然是个有心的,老爷我也是这么想的!”
“老爷我啊,穿着斗牛服去,他们只要看到这身衣服,就明白老爷我的态度了!”
美姬娇笑着赶忙帮着胡惟庸穿好了御赐的斗牛服,再挂上御赐的玉带、金鱼袋,一个器宇轩昂、渊渟岳峙的资深大佬形象勃然而出。
美姬没多嘴去问胡惟庸到底是什么态度。
自小被言传身教怎么伺候男人的她,如今不过是一根攀附在胡惟庸这颗大树上的藤蔓而已,太聪明了可不惹人喜欢。
至于说胡惟庸知不知道,他当然知道,只不过难得糊涂而已。
毕竟都是自家姬妾的一番小心意,变着法子的哄自己,那为何不顺着来呢。
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来到礼部,刚下马车,便迎来了一阵问好之声。
而有几位站在门内的小官看到胡惟庸一身斗牛服的打扮以后,转身就朝着里间跑去。
于是,还没等胡惟庸走进礼部大门呢,郭明义、齐怀礼两位侍郎,带着一应官员就出来迎接了。
开口闭口都是胡公、胡大人。
半点没有因为胡惟庸“仅仅”只是个正五品下的翰林学士而摆架子的意思。
看着眼前这热闹的一幕,有不懂的官员迷迷瞪瞪的拉着自家长辈问道:“为何两位侍郎对胡大人如此热情?”
但凡是在衙门里待久了的长辈,此时都在笑着解释道:“这你们就不懂了,这其实都是胡大人提前表达的态度啊!”
“瞧见没,胡大人明明可以穿官服,可以穿便服,却偏生穿了件斗牛服出来,为何?”
新晋官员满头雾水憨憨的答道:“斗牛服不是显得更加威风嘛?”
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后辈一眼,老官吏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官服代表的是胡大人打算正儿八经的干一番事业,便服则是代表他打算撒手不管,功劳过错全是别人的。”
“可斗牛服就不一样了,这就代表他会参与,但是只参与科考一件事,礼部其他事情他不管。”
“这对于两位侍郎来说,能不高兴吗?”
“毕竟,谁乐意头上忽然多了个爹呢?”
新晋官员闻言恍然大悟,同时也是在感叹,奶奶个腿儿的,官场咋这么复杂啊,这些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不成?
仅仅是一件官服就有这么多说法,这……这这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只要尽忠王事就能升职加薪的呢?
啧啧,暂且不说这位备受打击的小年轻,胡惟庸此时算是舒服了。
一件衣服就已经尽在不言中的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后,要了间舒坦向阳能晒太阳的职房,他非常嚣张的让跟来的下人搬椅子、煮茶、晒太阳。
可偏生他这幅作派,却让礼部上下就差没高声叫好了。
毕竟,胡惟庸怎么说也是做过宰相的人,一直深受今上器重。
如果胡惟庸真要弄点什么动静出来,礼部上上下下都得坐蜡!
如今这样当个透明人摸摸鱼,大家都好!
一时间,胡惟庸在礼部的职场氛围简直不要太好。
而就在礼部这边风景正好之时,大明新开恩科也在整个大明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本来不应当这么着急的,可大明官场眼下缺人实在是缺得太厉害了。
而此时在各地轰轰烈烈闹腾起来的,正是科举的第一关县试。
所谓县试,跟府试、院试一起统称为三试,也被叫做童子试。
只要过了这三关,那便是童生了。
而只有过了童生,才能真正的参与到科举当中来。
否则的话,之后的考秀才的乡试、考举人的会试以及考进士的殿试,压根就没关系了。
一次完整的科举,自县试开始,可以说影响整个大明。
无数寒门士子苦读多年,为的就是能在这么一轮考试当中脱颖而出,从而鲤鱼跃龙门。
还有不知多少家族、家庭,就指望着家里能出个举人了。
毕竟只有考上了举人,才能真正享有大明关于读书人的一应免税政策。
单凭这点政策,一个家庭、家族便能在当地一跃成为不同于凡俗的大户。
更别说将来还要授官呢。
由此可见,科举究竟是何等的重要。
而偏生,这事儿落在了胡惟庸这条咸鱼精身上。
16.第16章 胡惟庸开始搞事了
16.
胡惟庸最开始的时候,其实还有点担心来着。
毕竟别人都在996,自己按时打卡上下班,会不会影响不好。
可后来在礼部呆了几天以后,他便发现,其实大家都觉着这样挺好。
对于礼部一应人等来说,科举是少有操持在礼部手里的,上下都由礼部说了算的大事。
这里面多少功劳?
这里面多少油水?
礼部一应人等巴不得胡惟庸闲着呢。
胡惟庸反正从头到尾没担心过礼部会做不好。
因为他很清楚,礼部干这些事儿早已是熟门熟路了,压根不用其他人帮忙,自己一应人联合各地的学政就能把事情办好。
所以,最后的局面就是,身为主考官的胡惟庸从晒太阳、喝茶变成了如今连糕点、小吃都带来架着小桌子开吃这等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可偏生一应礼部官员,此时却只有看着的份。
毕竟这位爷地位高、资历足不说,还非常识趣,你若是把他惹毛了,估计胡大老爷还没开口呢,你的顶头上司就得拎着你的衣领子给人磕头赔罪了。
所以,胡惟庸这几天摸鱼摸得简直不要太舒服。
甚至,胡惟庸觉着这种自己摸鱼看着旁人走路都得小跑的日子,居然产生了一丝丝快感。
娘咧,这种明目张胆带薪摸鱼的感觉,爽是真的爽啊!
不过,摸鱼的日子终究是有个尽头的。
这不,眼看着科举近在眼前,终于有礼部官员找上胡惟庸了。
倒不是别的,是让他审核一下考题以及派驻各地的考官而已。
没错,各地的考试都是由礼部安排人去各地监考的。
连考题也都是礼部这边准备好,然后带过去的。
故此,提前就得在礼部这儿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