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一阵凌乱的脚步，从不同方向朝着楼梯口聚集，又在不同位置停下，闭着眼睛，试图用听觉识别方向。
“谁！”
布拉德一声狮吼，尽管身型单薄，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警惕和戒备，手里抓着一个啤酒瓶摆出架势。
安森勉强睁开眼睛，从二楼往下看，旋转楼梯通往一楼，留下一个宽敞的天井，凉爽的气流潺潺流淌。
入目就是三三两两横躺在一楼大厅的“横尸遍野”，显然他们也同样听到了惊呼，然后就可以看到有人或坐或站地做出些许反应，但稍稍等待片刻没有听到后续，又放心下来，就地重新躺了回去。
那画面，一秒进入“行尸走肉”剧组，毫无违和感。
然后抓住一个洗面奶充当棒球棍的詹姆斯揉了揉眼睛，仰头看向二楼的安森，“那声音，克里斯吗？”
安森转头看向克里斯的房间方向——
房门大开。
怎么回事，难道克里斯真的出事了？
脑袋顿时清醒大半，安森深呼吸一口气，找回理智，没有迟疑地迈开脚步徐徐靠近，降低重心、紧握双拳，摆出拳击进攻的起手式，准备就绪。
可是！
才刚刚迈出一步，一个身影就从里面窜了出来。
一蹦一跳，稳稳着陆，双手打开双腿打开完全敞开，满脸亢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疯狂能量。
“啊！”
再次尖叫。
安森已经启动的右腿侧踢硬生生在半路紧急刹车——
是克里斯。
眼前那个无情的尖叫鸡正是克里斯-埃文斯同学。
安森满脸无奈地收回右腿，接触姿势，朝着楼下望去，对着两个手握武器降低重心快速逼近的小伙伴摇摇头。
“解除警报。”
詹姆斯放松下来，又上前两步，抬头打量扫描一番，满脸无语，“克里斯，耶稣基督，你发什么神经。”
面对早晨起床气进入暴躁状态的詹姆斯，克里斯完全不介意，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自己再次欢呼的冲动，但微微颤抖的声音依旧泄漏了亢奋。
“成了。”
“成了！”
“噢，上帝，成了，哈哈哈。”
慢慢悠悠拖着脚步跟上来的布拉德，眼看着还有两个台阶就到二楼，却干脆放弃，直接坐了下来。
“什么？”布拉德不明所以。
克里斯看看詹姆斯和布拉德，但最后视线还是落在安森身上，一个停顿，笑容在嘴角完全绽放开来。
“安森，成了。”
“收视率，爆了。”
众人：……
怎么回事来着？
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为什么胃里感觉有一支异形正在蠢蠢欲动？
克里斯看着眼前的一片沉默，不由着急起来，“‘老友记’？昨晚的播放？你们难道是什么金鱼记忆吗？”
“收视率成绩已经出来了，安森的首秀！”
詹姆斯“哦”了一声，“看来，成绩不错。”
就这？
克里斯连连摇头，“不错？何止！”
“完全迎来一个小高峰！”
“安森！”
“安森安森安森，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你。上帝，我强烈怀疑，NBC的电话热线此时应该已经被打爆。”
安森看着眼前亢奋不已的克里斯，“电话热线，我们在什么时代，七十吗？”
一个小小的玩笑。
但是，克里斯并不介意。
一阵呼哒哒地冲回房间，而后又如同一阵旋风般地冲出来，不断挥舞手里的报纸，完全就是报童。
“‘时报’，今天娱乐版头条！”
“时报”，这是一个简称。
整个北美地区，人人都默认为这是指代“纽约时报”，侧面就能够看出这份报纸的权威性和影响力了。
但在加利福尼亚则稍稍特殊一些，在这里意味着“洛杉矶时报”，天使之城的居民们也有自己的坚持。
当然，“洛杉矶时报”也有这样的资本，它和“华尔街日报”、“华盛顿邮报”等等报纸是少数几个能够和“纽约时报”相媲美的媒体，无论是销量还是口碑，无论是权威还是影响，他们都处于同一水平线。
这次，则是安森慢了半拍，却不是因为宿醉——
他怎么忘记了，这是2000年，网络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不要说未来如同生活一部分的社交网络了，后来人们耳熟能详的诸多网站也依旧是蓄势待发的状态。
比如烂番茄，这个反映大众评分的权威网站，去年才刚刚建立，现在依旧处于前期发展阶段。
比如TMZ，这个彻底改变狗仔八卦产业的洛杉矶网站，现在依旧没影，一直到2005年才首次现身。
互联网，依旧在初级阶段。
在当下，人们想要了解资讯、想要了解八卦、想要收集信息，网络并不是首选。
这，依旧是一个属于报纸和杂志的时代。
纸媒为王。
如果有人想要了解娱乐八卦，又或者是产业新闻，“洛杉矶时报”、“名利场”、“娱乐周刊”才是最佳选择。
而在专业权威领域，“好莱坞报道者”和“综艺”的业内地位，现在更是不可动摇，当仁不让地扛把子存在。
收视率和票房，也不例外，包括经纪人、制作人、导演、演员等等，全部都必须等待报纸的正式报道。
克里斯满面红光，不确定是因为昨晚宿醉，还是因为情绪激动，也许二者皆有之，大声朗读新闻标题。
“客座嘉宾安森-伍德展现魅力魔法，收视率强势回暖，创造第六季第二高成绩——
‘老友记’已经做好第六季收官的冲刺准备。”
克里斯三步做两步地冲上前，将报纸展示到安森面前，“安森，看，这是伱的名字，就在标题之上。”
油墨，已经晒干，淡淡的香气在鼻翼底下萦绕，一颗颗黑色铅字在眼前铺陈开来，单独区分开来一个一个字母没有什么特别意义，但排列组合之后却变得不同起来。
那，就是他的名字。
本来，安森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经历过网络时代，随时都可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不同页面上，铅字所代表的份量与意义也已经在网络的泡沫里渐渐消散。
但是，真正看到娱乐版头条之上出现自己的名字，不是一个虚拟网页，而是真正报纸，还是“洛杉矶时报”。
一种微妙的感觉，如同蝴蝶振翅一般，油然而生。
“……昨晚，最新一集内容吸引两千四百万观众收看……”
什么！
两千四百万！
第49章 闪亮登场
惊喜！
这，才是真正的惊喜。
两千四百万收视人数，所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尽管无从得知行业现状，也就无从得知数据的位置，但数字的直观确实毫无疑问的，最简单的就是，昨晚两千四百万名观众观看安森的演员首秀。
而且！
“洛杉矶时报”已经在标题重点加粗地点出关键词，第六季第二高的收视表现，在这一季收官的冲刺阶段强势回暖，为接下来的薪资谈判奠定基础。
绝对惊喜！
瞬间，脑海里思绪汹涌。
反而是安森，没有真实感，从穿越到试镜再到演出然后是头条，这一切发生得着实太快，瞬息之间，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些流量一夕爆红的感受了。
所以，他现在也算是二十一世纪初的流量了吗？
“啊！”
这次，不是克里斯，而是詹姆斯。
“啊啊啊！”
詹姆斯一个箭步上前，搭着安森的肩膀蹦蹦跳跳起来，正是因为经历过“怪胎与书呆”的低迷和挣扎，此刻才能够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这份喜悦幸福。
作为参考，“怪胎与书呆”被取消前的收视人数维持在六百万左右。
这一成绩，放在2023年收视习惯已经彻底改变的环境里，不算出色却也不算平庸，能够轻松续订；但是放在2000年电视机依旧是日常娱乐主力的环境里，确实令人失望，这才遭遇腰斩的命运。
一个对比，就可以看出“老友记”成绩的位置。
两千四百万，当之无愧就是目前收视王者的第一梯队，尽管优势已经不明显，但“老友记”依旧底蕴深厚。
这，就是一个其他剧集需要仰视的存在。
此刻，詹姆斯就好像丧失理智一般，疯狂地肆意地爆发地嘶吼着，涨红的脸孔仿佛随时可能爆炸，压抑了又压抑、隐藏了再隐藏的情绪终于打开闸门，以一种报复的方式全部宣泄出来，满头大汗。
坐在楼梯上的布拉德，看着团团围绕表演夏威夷草裙舞的小伙伴们，干脆慵懒地躺下去，用左手支撑着身体，仿佛躺在榻上一般，欣赏眼前的演出。
“克里斯。”
布拉德喊了一句。
“克里斯！”
终于将克里斯的理智拽回地面，布拉德满眼好奇地询问到。
“报纸，不应该在一楼吗？怎么在你房间？”
克里斯：？？？
布拉德又进一步解释。
“报纸送来，都丢在门口，但你刚刚从房间里拿了出来。”
“所以，你是不是专程跑到楼下等候报纸就为了看收视率，却又担心收视成绩表现糟糕，偷偷地把报纸带回房间藏起来，结果意外发现成绩特别好，这才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