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汤姆也没有指责的意思，这样的观点立场非常隐晦，不经意间地从字里行间泄漏出来而已。
本来，安森只是随口调侃一下而已，没有察觉到这样的潜意识就算了，但察觉到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于是。
安森举起双手，作出一个投降姿势，“你最多也就是旁观讨论两句而已，我莫名其妙就被卷入其中，虾米看着鲸鱼打架，显然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我根本就没有话筒。”
汤姆一愣，眉尾轻轻一挑。
他听出来了。
汤姆不想理会的，毕竟那些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但转念一想，好还是没有忍住，“你和薇诺娜不是朋友吗？”
“你认为一个木偶在巴黎时装周拥有发言权吗？“安森回答。
轻盈，但犀利。
人们都忘记了一个重点：
巴黎时装周，香奈儿秀场。
显然，安森没有发言权。
邀请函是两天前迪奥秀场临时得到的，出席是由安娜-温图尔陪同的，座位安排则是由卡尔-拉格斐指定的。
从头到尾，安森和薇诺娜的相遇都是一个巧合。
原来，真相如此简单。
汤姆细细咀嚼了一番，不由流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
他见识过安森的魅力，这也是他赞同安森出演小弗兰克一角的原因；但今天，他对安森的冷静和睿智又有了全新见解，内心的天平也就悄悄调整些许。
再次看向安森的时候，汤姆眼睛里就多了一抹玩味，“匹诺曹就有发言权。”
安森摊开双手，“所以，你看我的鼻子状态如何？”
匹诺曹说谎的话，鼻子就会变长。
安森这句话就是在反问，他说谎了吗？
“哈。”汤姆不由就笑出声，再次细细打量安森一番，笑得更欢乐了，“哈哈哈。”
不得不说，安森确实是一个人物，单单是这份机智和幽默就令人侧目。
汤姆现在终于真正明白杰夫-罗宾诺夫为什么对安森另眼相看了，能够得到这些老狐狸的认可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包括他自己也是老狐狸的行列。
不由地，汤姆对今天的拍摄也期待起来。
“刚刚我还在担心你紧张，但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第398章 甩手掌柜
“刚刚我还在担心你紧张，但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汤姆-汉克斯叼着一根牙签，那张代表传统美国的脸庞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没有挤眉弄眼也没有眉飞色舞，重新恢复平时一贯的模样，这才是人们熟悉的样子。
安森微微一愣。
扑哧。
嘴角就轻轻上扬起来，“以前就听说汉克斯先生私底下喜欢恶作剧开玩笑，绝对不是阿甘那副样子，我还在琢磨着，难以想象汤姆-汉克斯的恶童形象，现在终于明白，难怪人们说不应该相信好莱坞。”
前半部分，汤姆还忍不住展露笑容，心满意足地轻轻颌首，其实熟悉汤姆的人就知道，这位严肃演员私底下真的非常喜欢恶作剧，和人们脑海里的形象有着巨大偏差。
但后半部分？
汤姆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结论不应该拐到这里吧？这急转弯已经是漂移的水准了，就不担心失重吗？”
安森满脸坦然。
汤姆哑然失笑，“好吧，是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呼。
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只是想说，没有必要紧张，做你自己就好。”
“当初史蒂文选择你出演这个角色，就是因为相信伱是最合适的选择。你在纽约已经完成出色的工作，现在也一样，没有必要改变，继续坚持自己就好。”
“但显然，我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狂妄自大的自恋狂。”
前面在纽约也是，汤姆没有出现在现场也依旧给了表演和拍摄一些小小的帮助；现在来到洛杉矶是一样的，汤姆正在尽自己的努力让拍摄顺畅起来。
如果是平时，安森应该会顺着汤姆的话语调侃两句，然后承认自己的紧张；但现在他已经进入角色，自然不同，小弗兰克不会这样回应。
安森轻轻抬起下颌，“和每位演员一样。”
汤姆张开嘴巴，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展露笑容，“对，演员本色。”
想了想，笑声再次绽放，“哈哈，所以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安森长长吐出一口气，“可以给我一些准备时间吗？”
汤姆，“当然。”
安森示意了一下后方，“我需要先去卫生间呕吐一下。”
说完，安森就转身朝着拖车走去，准备更换演出服装。
一秒，两秒——
爆笑如雷。
汤姆转头看向旁边，“那小子刚刚是涮了我一把吗？哈哈。”
显然，小弗兰克需要的就是这样一种气场一种魄力。
安森，已经抓住一些诀窍。
当史蒂文抵达片场的时候，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史蒂文和汤姆寒暄闲聊了两句，然后就准备开始拍摄。
眼看着史蒂文就准备前往监视器，反而是汤姆有些错愕，“史蒂文，你不准备和安森说两句吗？”
史蒂文，“说什么？”
汤姆一愣，看着史蒂文理所当然的表情，哑然失笑，“没事没事。”
其实史蒂文都懂，“汤姆，我告诉过你，开拍之后我就不管，我完完全全相信演员自己的能力。当初，你亲口认证了安森，现在就是你面对自己选择的时候了，所以，我不担心，我一点都不担心。”
说完，史蒂文就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开，留着汤姆一个人站在原地满脸错愕，等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嘿，导演？你确定这是你的电影，对吧？”
这是在吐槽史蒂文当甩手掌柜呢。
史蒂文根本就不搭理汤姆，脚步没有停顿地走向监视器，脚步轻盈，尽管没说，却也流露出隐隐的期待。
这场戏，FBI探员卡尔带着另外两位探员抵达汽车旅馆，他们接到线报，这里有一张支票出现异常，很有可能就是小弗兰克-阿巴内尔。
一般来说，银行诈骗案这样的白领案件不需要出勤，全部都是在办公室完成工作，所以卡尔请求了支援，结果上面也不用心，随随便便派了两个人前来辅助，一点都不重视，这让卡尔十分不满。
抵达现场后，卡尔让其他两个人守住逃跑出口，自己单独前往二楼逮捕犯罪嫌疑人。
接下来拍摄的，就是卡尔和小弗兰克的首次交锋。
从剧情来说，这一场戏是连贯的，但从拍摄来说，却需要切换不同角度不同机位不同轨道全面拍摄，所以史蒂文为首的核心团队全部都在一楼，把二楼的走廊和房间全部清空，确保拍摄能够顺利进行。
为此，史蒂文构想了几个拍摄方案，最后才拍板——
他们准备先采用跟拍视角，把整个故事线的框架拍摄出来，侧重点是展现卡尔和小弗兰克两个人之间的张力，尽可能发挥演员的魅力，把摄影机的视角隐藏，让观众沉浸在“猫捉老鼠”的刺激感里。
然后，再根据呈现出来的框架，有目的地填补特写、近景等等不同机位镜头，尽可能营造出沉浸感，让氛围变得完整。
史蒂文依旧是史蒂文，掌控全局，如同一位匠人。
经历盖瑞-马歇尔和山姆-雷米两位导演的合作之后，再参考史蒂文的工作模式，确实是截然不同。
陆陆续续地，全部准备完毕，从纽约切换到洛杉矶，短暂调整之后，剧组上上下下就展现出专业姿态，一丝不苟地进入拍摄，重担还是落在演员身上——
汤姆和安森，是否能够碰撞出火花？
回想一下，安森在纽约的表现着实带来不小惊喜，不管是他和克里斯托弗、纳塔莉两位老戏骨的合作，还是收官重头戏的拍摄里展现的爆发力，确实令人眼前一亮，远远超出预期，期待值也就忍不住节节攀升。
那么，这次呢？
“卡！”
这是第四次NG，拍摄进度稍稍有些受挫。
倒不是不好，主要还是细节——
安森和汤姆两位演员还是需要寻找默契，两个人并没有在正确的轨道上；而刚刚的NG更是哭笑不得。
摄影师需要手持摄影，但这里强调的不是纪录片的真实感，而是强调镜头紧紧跟随两个角色的运动感，这对摄影师提出严格要求，不仅需要保证镜头稳定，而且还需要保证拍摄路线百分之百准确。
不容许偏差。
摄影师配备了一名助理，助理双手抓住摄影师的腰部，控制摄影师的移动和定点，全程契合拍摄轨道。
差错，就出现在这里，摄影师的移动路线稍稍偏离轨道，以至于镜头和安森就这样面对面地对视上了——
安森直视镜头，非本意地。
于是。
“卡。”
NG就来了。
全场微微愣了愣，然后集体爆笑，一楼和二楼都是一样，就连群演们也一个两个没有控制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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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镜头之外
电影、电视的表演和舞台剧最显著的一个不同就在于：
能否直视观众。
舞台剧需要直视观众，因为他们需要和观众通过眼神交流，眼神就是表演的一部分也是剧院现场气氛的一部分，这样才能够有效传递表演的力量。
电影和电视则不行，菜鸟演员入门101就是不能直视镜头，因为直视镜头会打破第四墙破坏沉浸感，让观众出戏，摆脱屏幕营造出来的视听体验。
当然，像“大空头”这样刻意打破第四墙和电影院观众展开交流的作品则是另外一回事，因为这就是导演的创作意图，利用第四墙来达到不同效果。
而刚刚，安森就和镜头对视了。
NG，在所难免。
史蒂文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安森，你刚刚是和我对视了吗？”
尽管这不是安森的错，但安森也没有推卸责任，“坦白了，我和恶魔交易了灵魂，所以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吗？”
哈哈，片场一片哄笑。
那位摄影师助理长长吐出一口气，偷偷摸摸地转头看向安森，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其实，这是他的错，没有控制住摄影师的站位，以至于出现些许偏差，没有想到安森就这样揽下了错误，没有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