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两名战姬进门,费尔南多才抬头对通讯官说:“把坐标给师炮兵指挥所,要求他们来一次火力覆盖。”
维罗妮卡看了眼露丝玛丽,后者立刻把费尔南多的话翻译给她听。
“火力覆盖是什么意思?”维罗妮卡皱着眉头向露丝玛丽询问这个陌生单词的意思。
“正式的叫法是同时着弹射击,是一种通过射击倒数装置协调布置在不同地方的炮连开火,让炮弹在同一时间落在目标区的炮击战术。”
维罗妮卡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将信将疑的看着露丝玛丽。
波兰战姬部队规定,每个小队至少有一名战姬会火炮校射,维罗妮卡也是从小队长干起然后才升到校官的,她学过火炮校射。因此,维罗妮卡很清楚要协调布置在不同地方的炮连让炮弹同时落在目标区的难度有多大。
就算有办法保证不同炮连和炮兵射控指挥所的联系,执行这种炮击需要的弹道运算量可非同小可,反正波军师一级的炮兵指挥所肯定做不到,当然波军也没有协调这种炮击所必须的通讯能力。
露丝玛丽似乎看出来维罗妮卡的在想什么,她笑着对维罗妮卡说:“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林先生从掌握对德军的控制权之后,就要求德军的炮兵部队演练这个战法,为此他亲自修订了炮兵的训练操典,还让技术人员开发了一系列方便的运算工具,比如对数尺什么的。经过林先生的努力,同时着弹射击现在可是德国陆军炮兵部队的基本技能,任何一支师级炮兵支队都能做到。”
“没错。”在少校通讯官离开后,费尔南多也加入对话,“而我们战斗工兵师配属的炮兵支队比一般德军师的要更精锐,火炮数量也更多,一轮火力覆盖虽然无法瓦解俄军的攻势,但肯定能对俄军造成大量的伤亡,还能有效打击俄军的士气。”
费尔南多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司令部正面广场上那忙碌的情景。
“但在这之后,对我们防线的真正考验将会到来。”他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也许就是今天了。两位小姐,请你们还有你们的部队就战斗位置。”
维罗妮卡二话不说和露丝玛丽一起向费尔南多敬礼,随后率先转身向司令室的大门走去。
当维罗妮卡坐进自己的魔导装甲驾驶舱时,低沉的炮击声从远处传来,钻进她的耳朵。
德军的火炮开火了,从炮声的密度来看,只有一个炮连四到五门炮的样子。但很快,维罗妮卡听到有其他火炮加入到射击中。
很快,炮声密集得维罗妮卡都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炮在开火,但从声音的强弱判断,至少有两处不同的炮兵阵地在射击。
维罗妮卡一边聆听着炮声,一边配合技师调整自己的机体。等炮击停止,她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步骤。
这时候,新安装在她的机体里的无线电中传来露丝玛丽的声音:“各小队报告状况。”
露丝玛丽用的英语,之后各个战姬小队的小队长也用英语回报。
等德国人都报完了,维罗妮卡才按住脖子上的话筒轻声说:“维罗妮卡小队检查完毕,随时可以出动。”
“很好,维罗妮卡小队留下充当总预备队,其他人随我出发,前往前线第一待机点。敌人可能包括飞行战姬,我方则不确定会不会得到飞行战姬协助,大家打起精神来。完毕。”
露丝玛丽话音落下后,德国人的魔导装甲就行动起来。
维罗妮卡留在原地,看着德国人开拔。她的部下通过魔导通讯问:“我们怎么办?被抛弃了么?”
“我们是预备队。”维罗妮卡顿了顿,私自补充了一句,“以及司令部守备队,敌人有飞行战姬,露丝玛丽阁下担心俄国人用飞行战姬直接袭击司令部。”
“诶,听起来对我们还挺看重的嘛。”
维罗妮卡刚想回话,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声。
敞开的舱门外有人大喊着什么,维罗妮卡听不懂,不过她和那位高喊的人一样很清楚那呼啸声是怎么回事。
“关闭舱门!”她用魔导通讯对自己的部下下令,“采取保护姿势!”
她刚来得及关上自己魔导装甲的舱门,炮弹就落下来了。
透过装甲的收音装置,维罗妮卡勉强分辨出落下来的俄军炮弹的口径――就和露丝玛丽说的一样,俄国人只有七十五毫米炮,没有更重的火力。
七十五毫米的榴弹就算直接击中魔导装甲,也不会对里面的战姬造成足够的杀伤,因此维罗妮卡放下心来,安静的等待俄国人反击的炮火过去。
轻松的心态使得她可以从容的倾听俄军炮弹的爆炸声,分辨落点的分布。很快维罗妮卡确信,俄国人根本不知道德军的火炮阵地在哪里,他们只是向着城镇开炮而已,不管是火力密度还是准确度,都远低于德军的炮火。
俄军的炮击持续了大约三十分钟,在周围安静下来之后,维罗妮卡坐直了身体,转动魔导装甲的取景器。
“大家都没事吧?”她通过魔导通讯问道。
接着她的部下一个个保平安,除了杰西卡的装甲被弹片打坏了一侧散热板之外,她的小队安然无恙。
维罗妮卡打开舱门,探出头去。
德军士兵正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开始清理不幸被炮弹打中的倒霉蛋的尸体。
维罗妮卡看见她的机体的负责技师正蹲在不远处,看着地上的一具尸体,同样负责维护她的机体的其他技师们则站在那位技师身后。
看来他们在刚刚的炮击中失去了战友。
维罗妮卡想了想,自己跳出机体,开始用目力检查机体的状况――虽然在机体内可以通过感知来检查魔导能量的流动,从而大致把握机体的状况,但用双眼检查机体外壳也必不可少,一些暂时没有危及到机体魔导系统的损伤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发现。
维罗妮卡刚绕着自己的机体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有人小跑着到了她身后。紧接着生疏的英语钻进她的耳朵:“很抱歉小姐,我这就开始检查您的机体。”
“不必了,不需要重新检查,我自己确认有没有外伤就可以了,请您好好送别您的战友。”
那名技师小队的队长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他已经离开了,永远脱离了尘世的纷扰,而我还有身为生者的职责要承担。小姐,请让我检查您的机体。”
维罗妮卡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点点头:“好吧,拜托你了,中士。”
“是一等技术军士。我们的士官体系和战斗兵种不一样。”
“好的,谢谢您,一等技术军士先生。”
维罗妮卡再次爬上自己的机体,重新启动魔导动力核心,这时候他看见一辆卡车开到广场上停下,一名军士长站在卡车上向周围的德军士兵不断下达着指令。
很快德军士兵将一具又一具盖住脸的尸体搬上卡车。
按维罗妮卡的判断,炮击造成的伤亡应该不算大,但当把整个广场上死去的人的尸体都集中到一辆卡车上之后,那景象就显得相当有冲击力了。
维罗妮卡看着那卡车,默默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军士长大喊大叫,似乎在确认还有没有尸体,片刻之后他挥挥手,跳下车来把卡车车斗的门一关,绕到副驾驶位置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卡车启动了,在维罗妮卡的注视下离开广场,一路开走了。
第532章
俄军散兵线出现在视野里时,沃尔夫嘟囔了一句:“卧槽。”
然后他伸手拉了下机枪的枪栓,确认子弹确实顶进了枪膛之后就把枪托抵在肩上,眯起眼睛瞄准。
“你干嘛?”暂时担任副射手的汉斯季默按住他的肩膀,“要到距离再开火你没听到么?我可不想因为你得罪连长。”
“这还等什么距离啊!看看他们的散兵线!互相间隔才顶多三米!这个距离扫过去一样能扫死一大堆!”
这时候詹姆斯霍纳嘘了一声,然后对俄军那边努努嘴。正要撕逼的两人一起扭头看着俄军方向,然后同时说:“卧槽。”
第二道散兵线出现在第一道散兵线后面不到十米左右的地方。
这么近的距离意味着子弹扫过去可以同时扫过两排散兵线,杀伤效率硬生生的给提高了一倍。
沃尔夫脱下头盔挠了挠头发,一脸不解的说:“他们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也许他们就是来送死的。”汉斯季默耸了耸肩。
这时候连属迫击炮排发射的炮弹开始落在俄国散兵线中,每当有黑泥被掀起,就有好几个俄国人被掀翻在地上。
但是俄军的散兵线还在继续前进,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不但如此,第三道散兵线又出现在距离第二道散兵线不足十米的地方。
“他们还上了刺刀。”詹姆斯霍纳摇摇头,“谁来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作梦,梦见自己在参加拿破仑时代的战斗。嘿!妈的你掐我干嘛?”
“你刚刚说‘谁来掐我一下’。”沃尔夫一脸莫名,“现在又生气了?太不讲道理了!”
“你们俩等一下,听!听到了么?”
汉斯季默的声音让准备吵架的两人一起安静下来。
“没听到。”沃尔夫坦白的说,“我只听到迫击炮炮弹的声音,呜~砰,呜~砰!除了这个什么都没听到……等一下,现在好像听到了。”
俄国人在唱歌,那歌声仿佛魔鬼的低吟,有时很远有时很近。
“俄国人到底会不会打仗啊?”汉斯季默小声嘀咕,“排着密集的队形,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唱着歌向着敌人的阵地前进,他们以为这是拿破仑时代的战争么?”
“这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詹姆斯霍纳提醒自己的战友。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
沃尔夫皱着眉头:“你说过了吗?”
詹姆斯霍纳和汉斯季默一起看着沃尔夫。
被两人一起盯着的沃尔夫只好耸了耸肩:“好吧,也许你说过了,我没注意听。我光听你要人去掐你了。拿破仑时代的战争,嗯哼,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也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去和他们拼过?”
“我们的步枪,没有上刺刀的卡笋。”汉斯季默提醒道,“正规军平时练过刺杀,我们都是应征入伍的大兵,完全没有受过刺杀训练,格斗训练,只会扣扳机。”
“是啊,这样的我们竟然混进了最精锐的装甲猎兵,太神奇了。”沃尔夫连连点头。
接着这三人都沉浸在对这神奇事情的感叹中,全然不觉连长已经走到他们身后。
“你们三个,上面要把你们三个加入我的连队,我服从命令,但待会打起来之后,别给我添乱子,明白么?”
“说得好像我们在和英国人的战斗中给你们添过乱子一样。”沃尔夫嘀咕了一句。
“是的,你们暂时还没有,但那是因为你们那狗屎运。”脸上瞪了沃尔夫一眼,“而且这三人里,最不靠谱的就是你,你如果想要勋章,就给我老实点,然后闭上你那张该死的嘴!”
“是,连长先生。”
连长盯着沃尔夫看了两秒,这才继续沿着浅战壕向下一组人走去。
沃尔夫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两句,随后把目光投向俄军。
散兵线已经增加到了七道。
德军的迫击炮手似乎陷入了迷惘,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应该跟着地上事先选好的指示物让弹幕随着俄军的散兵线移动,但是现在好像他们只要继续向原来设定的目标开火,就依然能炸到俄军。
以装甲猎兵连的迫击炮火力,根本无法对组成这么多道散兵线的俄军造成足够的杀伤。
“我们难道面对的是一整个师的俄军么?”
沃尔夫说完,汉斯季默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想一整个团肯定有。”
“不是说空军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么?”沃尔夫继续嘀咕,“我怎么感觉不到这种巨大的伤亡呢?”
“也许没有空军,我们现在面对的俄国人就会多到我们把子弹打完都杀不光。”詹姆斯霍纳还想继续说,远处传来负责测距的德军的声音:“两百米!”
这时候俄军散兵线中爆发出震天的“乌拉”声,原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整齐步行的俄军士兵在呐喊的同时奔跑起来。
仿佛受到了俄军呐喊的刺激,德军阵线这边也在同一时刻开始射击,枪口的闪光一下子遍布整条防线。
沃尔夫也扣动扳机,他的机枪发出粗壮的射击声,曳光弹勾勒出的射线扫过俄国人的散兵线,当即好几名俄国人倒在地上。
剩下的俄国人还在冲锋,但支持他们冲锋的勇气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紧接着俄国人就全都趴在地上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撤退。
沃尔夫忽然发现,一旦他把枪口转向其他方向,原本被他压制在地上的俄国人就会趁机站起来,往前凶猛的跃进几步,再趴在地上,他的机枪负责覆盖的范围内,俄国人就这样交替跃进,躲避着他的机枪火力。
更糟糕的是,几名俄国人爬进了刚刚俄军火炮那不合格的徐进弹幕制造的弹坑,开始用莫辛纳甘步枪噼里啪啦的向沃尔夫的机枪位开火。
步枪子弹接连不断的打在沃尔夫周围,发出“秋秋”的声音,其中一发甚至打在了沃尔夫面前不远处弹起来,几乎就擦着他的钢盔顶端飞过。
“你们就不能做点什么把那几个弹坑里的俄国佬干掉么?”
詹姆斯对着那个弹坑打出一连串点射,俄国人暂时哑火了。
“你看,我对你多好。”詹姆斯缩回脑袋,一边换弹夹一边对沃尔夫说,“所以以后你也得对我好点。”
“啊,好吧,以后记得提醒我有这茬儿。”沃尔夫说着继续向俄国人扫射。
突然,他们听见从侧翼传来俄语的呐喊声。
“该死。”汉斯看了旁边一眼,“俄国人冲进我们旁边的阵地了!”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撤退?”沃尔夫神情紧张,“我们前方的俄国人也接近到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