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个王弟,应当没有这样的野心……可能吧。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可是王位的诱惑……
“就依令尹所言!各地封君,不得妄动,违令者视为叛逆,国人共讨之!”芈横大手一挥,如是下令道。
……
曲阳县。
来自于前线的各种惨案,已经在四县封地里传得沸沸扬扬。
四县子民无不为之震惊愤慨。
曲阳侯一声‘点兵’令下,四县封地立刻化为了一架庞大的战争机器!
几年的变法下来,四县封地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集权——没有那些士族豪强从中掣肘,如今熊午良一声令下,便能得到整座封地的高效响应。
一万曲阳新军,已经装备好了甲胄,手提盾剑长戈,如同成群的铁塔一般在校场等待。
一万骁骑军,也在格速宜和各路兵家大师的训练下,具备了相当不错的战斗力——虽然算不上重骑兵,但是身上的胸甲和皮甲、半身马甲,以及长槊,也能让他们在骑兵对决的时候占据绝对的优势。
这两万人,都是绝对的精锐!
曲阳新军自不必说——那是跟随曲阳侯打了无数胜仗的骁勇劲旅,当世第一重甲步兵!
骁骑军,虽然寸功未立,但是论起战力,绝不在曲阳新军之下——在某些特定的时候,甚至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两万脱产的职业精锐,战力绝对能比得上十万普通的戍卒大军!甚至更多!
再加上善于统兵的乐毅、老奸巨猾的召滑、骁勇善战的芍虎和格速宜,以及各种奇技淫巧层出不穷的熊午良……还有石二的工业园区提供充足的箭矢、石弹等消耗品……
这样的精锐,又有这样的豪华配置,谁敢轻视?
芍虎、格速宜二人来到熊午良面前,一齐拱手:“曲阳新军(骁骑军)已经整装待发,随时恭候主君之命!”
熊午良点了点头,正要下达开拔的命令……却听门口一声高呼:“郢都信使到!”
“代传监国太子之命——各地封君,当谨守自家封地,不得妄动。违令者视为叛逆,国人共讨之!”
……
屈原、召滑、乐毅、芍虎、格速宜等人齐刷刷看向熊午良……
后者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宛如实质一般的怒火,在疯狂燃烧!
两万部曲已经待命,随时可以开拨,尝试打退秦魏韩、保卫郢都……
现在居然不让动弹?
岂有此理!
“什么意思?”熊午良冷幽幽地看着信使,手已经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平南剑:“本侯是第一个接到命令的吧?”
那信使微微一颤,似乎也感受到了升腾的怒火和杀意。
信使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回曲阳侯——在下确实是得了令尹和太子的命令,第一个将禁令传来曲阳县……”
沉默!
寂静!
再看熊午良的脸,已经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起来。
武关已经丢了,淮南平原一片哀鸿,死伤的楚人怕是已经不下数十万。
秦魏韩联军一路烧杀,直逼郢都。
残暴秦人志在复仇,绝不会简单地来郢都秋游一波了事——很有可能会像真实历史上那样,在郢都屠城、挖坟。
等到郢都告破,谁又能独善其身?
在这个危急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怀疑我的居心?
居然还在拒绝本侯的出兵?甚至警告说‘若有违令,视为叛逆,国人共讨之’?
我去你马的!
有如实质一般的暴怒,如潮水一般压了下来,熊午良目光冷冽,让信使不自觉地连退数步,险些跌倒在地。
熊午良虽然从未亲手杀过人,但是也指挥过多场战役,下达过的命令甚至包括‘筑造京观’这样血淋淋的指令。
平日里笑眯眯的,倒还看不出来。
一旦真正发怒,气势真不是当初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个土木老哥可以比拟的!
信使满脸慌乱,竟然说不出话来。
熊午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怒,手指颤抖着松开了平南剑——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传信的信使,听命行事罢了,实在无辜。
信使如逢大赦,这才发现浑身的汗已经浸透了衣服,赶忙告了声罪,匆匆离开。
熊午良阴沉着脸,不说话。
屈原等人,也不敢轻易开口。
唯有芍虎这个胸毛怪,到底是个没眼色的二愣子。
这黑货挠了挠黑乎乎浓密的胸毛,哪壶不开提哪壶,瓮声瓮气地说道:“主君,大军已经准备就绪,还要开拔吗?”
“末将不管那狗日的劳什子太子,末将只听您一个人的!”
召滑微微侧过头,无声地冲着芍虎竖了一个赞赏的手势。
一向缺心眼儿的芍虎,眼见得到了封地里公认最有心眼儿之人的赞赏,立刻精神大振,变本加厉。
“只要主君有命,末将立刻杀奔郢都,剁了那个劳什子太子、宰了那个狗娘养的昭雎……”
“咱家曲阳侯,自己当楚王!”
……
(衣见:快一百万字啦,看到这里的都是老粉了~这段剧情虽然篇幅不长,但确实压抑,大家骂一骂也正常,不过欲扬先抑嘛,现在压抑说明未来会贼爽——
主角之前和你我都一样,一直就是个惫懒又胸无大志的普通人嘛,再加上又被猜忌,对于一场笃定‘优势在我’的战争,选择不参与才是这个人设正常的做法……毕竟除了老衣之外,谁能想到会败成这个样子呢?这段转折很重要,不但是剧情的转折也是主角性格和思想的转折,大家别急(?oωo`)
至于平南剑,是个关键道具,后面还会针对这柄剑有重要的剧情推动,可不许瞎猜哦)
第441章 曲阳侯的暴怒
熊午良那张已经狰狞起来的白皙脸蛋儿,闻言终于稍有缓和。
“芍虎,不要胡说八道。”熊午良呵斥一声,脸色却依稀好看了起来。
“多半又是昭雎那个老东西煽风点火。”
“昭雎……还以为你也退隐江湖了,藏得够深啊。本侯迟早要取你狗命!”
众人见熊午良似乎没有当即造反的意思,不由得大失所望。
芍虎这莽汉,倒是有‘杀去东京,夺了狗皇帝的鸟位’的冲天气魄……
可惜熊午良这货,比宋江那厮还缺乏野心呐。
屈原、召滑、乐毅等一众反贼,都在心中默默遗憾。
在场的唯有芍虎和格速宜,这俩憨货不明缘由。
骁骑军统领格速宜新来不久,还没什么当众说话的资格。唯有胸毛怪芍虎还在愣愣地耿直发问:“主君,您倒是说啊!还出兵不?”
熊午良强行按住心中的怒火,良久之后,才轻声说道:“不急。”
“既然郢都还有退敌的信心……静观其变。”
“曲阳新军、骁骑军不要放松了戒备,保持战备状态。”
“形势若再恶化,便立即随本侯出兵!”
芍虎、格速宜二将拱手领命:“谨遵主君之命。”
……
一番计议之后,屈原等人皆离开了书房,只剩下熊午良一个人,阴着脸坐在原处。
直到太阳偏西,熊午良的身形一直也没动。
右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平南剑的剑柄……心中杀气升腾不休。
此时此刻,每分每秒,都有楚人惨死。
郢都偏偏还在猜忌——宁可让自己这个曲阳侯,领着两万足以改变战场态势的精兵在封地里窝着,也不许自己上战场。
混账!
熊午良心中,不免掠过一丝悔意——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响应楚怀王的号召,直接出兵才对。
也好过现在,被迫坐在曲阳侯府里干着急!
可是……当初谁又能想到,大顺风的楚国会败?还败得这么难看?
门外传来蹑手蹑脚的脚步声,小仪从门口探出了脑袋,脸上有些惶恐,似乎又回到了刚来府上时的怯懦模样。
看见熊午良双眸微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小仪稍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走上来:“公子……”
熊午良睁开了眼睛。
小仪吓了一跳!连着退了两步,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只见熊午良双眼赤红,眼里满是血丝!
显然,一下午的独处,并未抹平这位曲阳侯内心的愤怒,反而让这份狂躁更加暴烈!
秦兵的军纪之差,众所周知——楚国的广阔大地上,此刻已经是何等惨状……熊午良连想都不敢想!
即便是青羽卫探子传回来的那些单薄的只言片语,熊午良都不敢回想!
小仪嘴一扁,被吓得几乎哭出来。
“公子……”
熊午良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又重新睁开,似乎滔天的怒火得到了片刻的压制……熊午良张开嘴,声音难听又嘶哑:“是小仪啊。”
小仪满脸惊惶,眼泪一连串儿地落下:“公子,对……不起……”
熊午良摇了摇头:“不干你事。”
片刻之后,又缓缓补充道:“但是越王姒惊——本侯一定要砍下他的脑袋,来祭奠我大楚阵亡的将士!祭奠死难的大楚无辜平民!”
那声音冰寒彻骨,虽然已经极力压制,但仍然透着浓郁到极致的愤怒和杀意。
……
大楚腹地,庐江北畔,一处民居之中。
霸主芈槐身上一套平民的破旧麻布衣服,惊恐地躲在草垛里,早没了当初叱诧风云的气魄。
鲁关会战,越国人一记关键背刺,楚军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