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死守即墨,即墨果然守住了!在曲阳侯的海上支援下,小小即墨城被经营得铁桶一般。
让他重用田单,田单果然靠谱,真乃大才也。
当初熊午良还说,让田地‘等待时机’,到时候熊午良‘自有破燕办法’……在田地看来,楚国击败秦国、独霸天下,便是最好的‘时机’了!
“苍天!难道寡人真能复兴社稷,还于旧都?”田地长吁一声,再遥遥望向西方,心里满是期盼——
义父!快来救我!
……
第278章 不惧风雪,行走如飞!
楚军,高前大营。
夜色已深,猎猎旌旗仍在风雪中飘舞。晶莹剔透的冰雪城墙上,楚军士卒围着火堆站岗放哨。悠长的刁斗声传来,整座大营再无别的嘈杂声音。
士卒们在兴奋中入睡,睡前还在讨论今日精彩的角斗——曲阳新军某千人队的千长洪石头亲自上场,接连撂翻了十七个挑战者。
总地来说,这场校武很好地保持住了楚军的士气——
让楚军在这场漫长无聊的对峙中,仍然保持着尚武好斗的精神气质。
已经是一月末了,正是最寒冷的时候——外出采冰取水成了最苦的差事,除了观看校武之外,每人愿意离开温暖的半地穴式军帐。
熊午良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火炉烧得暖融融的,炉子上烤着一捧加了盐巴的粟米,散发出粮食的香气。
这里没有茶叶了,但是烧开的白开水也同样完美——一个铜制的水壶夹在炉子上,冒出滚滚的白色蒸汽。
屋内没有亲兵伺候,熊午良独自烤着火,时不时往面前的瓷碗里倒上滚烫的热水,小口慢抿。
屋外传来了轻轻的咳嗽声,熊午良恍然抬头,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进来吧。”
黄武出现在熊午良面前,冲着熊午良深深拱手:“拜见主君。”
熊午良顺手从身后取来另一只瓷碗,倒上热水……此时铜壶已经快空了,于是熊午良又信步来到帐外,捧了一把洁白的雪,添加到铜壶里。
“喝些热水,暖暖身子。”熊午良如是笑道,看起来和善可亲。
身上还带着雪花的黄武受宠若惊,再三拜谢之后,端过瓷碗,一饮而尽……
熊午良瞪大了双眼——
哈?不烫吗?
黄武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脸涨得通红。
反正,身子肯定是暖过来了。
“主君,我们青羽卫找到了!”黄武眼含热泪,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张羊皮。
熊午良接过羊皮——上面画着蜿蜒的点和线,却没有任何标注……没看懂!
黄武殷勤地小跑两步,取来地图,用炭笔在地图上勾画了一道长长的线——从咸阳到丹於。
“这,便是秦军的运粮线路!”黄武看着熊午良,期盼着后者的褒扬。
为了打探出这道路线,青羽卫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须知风雪漫漫——用不了一个时辰,秦军辎重车队留下的车辙就会被风雪掩埋。
所以想要发现这条路线,只能派出大量的人手,顶着风雪侦察。
即便是身手了得的青羽卫,在酷烈的自然条件下也与常人无异。十几个青羽卫探子因此被严重地冻伤,有的甚至要被截肢。
这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黄武每每心念及此,几乎心痛得无法呼吸!
熊午良拍了拍黄武的肩膀:“青羽卫的牺牲,本侯都看在眼里——受伤或是牺牲的青羽卫,本侯都会重重抚恤!”
黄武有些感动,拱手应是,又试探性地问道:“主君,您是想……偷袭秦军的粮道?”
秦楚双方,乃至目光聚集在此处的天下列国……所有人都在等待开春之后的决战。
没人认为冬天能打得起来。
但若是楚军出其不意、突然袭击,截断了秦军的粮道……那可就有意思了!
只要秦军断了补给,在这寒风彻骨的丹水江畔,连三天都挺不过去!
但是……
黄武壮着胆子谏言道:“主君,属下劝您歇了这个心思——”
“秦军的粮道离得很远,若是从我军大营前往埋伏——出动的人手至少要在风雪中艰难跋涉两日工夫。”
“即便是我青羽卫,能扛得住这两日跋涉的人也是凤毛麟角……恕下臣直言——您的军队恐怕还不等到达伏击点,便会冻毙于路中。”
从【高前】到【丹於】,仅有三十里距离。
若放在正常的时节,这也就是大军一个日夜的行军里程罢了。若是不惜代价急行军,那么只要一个白天便能抵达。
但是在这风雪之中……没有两三日时间,连秦军的丹於大营都到不了。更别提还要绕过丹於大营,去伏击秦军的辎重车队了。
而且白起也很鸡贼——秦军的辎重运输的时间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就算楚军的奇袭队伍克服了千难万险,成功躲开秦军丹於大营的监视,到达了伏击点……也得在伏击点趴着,凭运气等待秦军的辎重车队。
在雪地里一趴就是几天,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啊!
总而言之——路途上很不容易,成功蹲到秦军辎重更不容易。
连裹得严严实实、身体素质极强的青羽卫都因失温问题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更别提熊午良麾下的军士了。
话说回来,要是蹲到秦军辎重队伍很简单的话,青羽卫也不至于两个月才打探到秦军具体的辎重线路。
……
听得黄武的细细阐述,熊午良连连点头,但表情仍然很轻松。
“本侯自有办法……青羽卫探得秦军辎重路线,当记大功一件!”熊午良大手一挥。
黄武见熊午良不以为然,不禁纠结良久,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壮起胆子,板着脸直言道:“主君,您不曾在大营外长时间行走,不懂其中的艰险!”
“如此风雪——常人只要在外面行走三四个时辰,便会因失温冻毙!”
“若君侯执意派出手下军士,奇袭秦军粮道……只不过是徒增伤亡!不但牺牲了忠勇的将士,还要为秦军所笑!”
扯淡,要是秦军粮道这么容易偷袭的话,天下列国就不会不约而同地认为冬天打不起来了。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冬天打不起来是常识……那么就肯定有其中的道理的!
黄武也知道熊午良麾下的曲阳子弟兵是何等悍勇忠诚……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成问题。
但是天寒地冻,比刀山火海更加可怕——这寒冷客观存在,即便军士有再强的决心毅力,也不可能扛得住。
熊午良看向黄武,不由得笑了。
相比于阴喻那个阴损的家伙,他还是更喜欢黄武这个耿直的汉子!
要是黑羽卫统领阴喻在这里,肯定生怕触怒自己——他什么都不会多说,只会恭谨地执行命令,眼睁睁地看着熊午良麾下的军士去死。
但是黄武,就会犯颜直谏!
熊午良再次为黄武倒上一碗热水,轻笑道:“黄统领不必着急——本侯岂会拿麾下军士的性命开玩笑?”
“待我用些手段,教尔等于风雪中行动自如!且有御寒之功效!”
说罢,熊午良无视黄武质疑的眼神,唤来屋外值守的小黑,冲着后者道:“小黑啊,去请武贲将军过来!”
“本侯有一事要他为我效力。”
……
第279章 我不会巫术,本侯只是单纯地强
看着熊午良信心满满的样子,黄武心中的质疑也动摇了——或许,自家的主君真有办法!
但是……能不惧冰雪寒风?行动自如?
黄武还是不太相信!
主要是这不科学啊——黄武亲身体验过营外的寒风凛冽,深知任凭多厚的衣服,也挡不住寒风贯体!
既然说到不科学……
难道曲阳侯是要在那些外出的兵卒身上,贴个甚么符咒?
再联想到民间传言熊午良懂巫术、能操控水火……黄武心里已经信了八分!
熊午良瞥了黄武一眼,见后者仍半信半疑,便笑道:“不要着急,先试验一番,再考虑伏击粮道之事……本侯绝不会轻易拿麾下士卒的性命去冒险。”
正说话间,外面小黑高声通禀:“武贲将军到!”
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黄武的身形便消失在屋内……熊午良左看看右看看,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屋内的摆设一共也没几件,这黄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武贲走进屋内,抖了抖肩膀上的雪,神采奕奕:“末将拜见曲阳侯!”
熊午良摆了摆手,同样给武贲也倒了一碗热水,示意后者喝些热水暖暖身子,然后直截了当地道:“本侯需要几个工匠,你在军中找几个手艺好的,尽快带过来。”
大军出征,往往都会随军带着很多精通木工、石工的工匠。
一但需要临时赶造投石车、搭建云梯、或者建设一架临时桥梁……没有这些工匠就不行了。
武贲先是一怔,然后笑道:“难道是主君闲得无聊?要造些小物件玩儿?”
“那帮军中工匠正闲得无聊呢——这全军校武热热闹闹,唯有这些工匠无所事事窝了两个多月。让他们做些活计也好,免得他们闲来无事惹出事端。”
熊午良无语——我就那么像不学无术的纨绔?
大军正打着仗呢,我还要‘造些小物件玩儿’?
传言害人呐!就是那帮混账当初传自己的谣言说自己不学无术……结果现在,无论自己打了多少胜仗,这帮人看自己的时候还是带着纨绔滤镜!
熊午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大战在即,哪里有闲心自娱自乐?”
“本侯要造出一物,助大军在冰雪上健步如飞、且不惧严寒!”
武贲愣了,扫了一眼熊午良。
这小君侯,看样子也不像得了风寒烧坏了脑子呀?
要是工匠们能造出那种东西……那不早就造出来了?
熊午良看着武贲质疑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笑骂一声:“滚蛋,立刻带着工匠来见我!”
武贲挨了句骂,却也不生气,乐呵呵地退下。
……
不消多时,武贲带着五六个工匠,来到熊午良面前。
“这几个,便是军中最好的工匠!”武贲指着工匠们如是说道。
几个工匠见了熊午良,一个个激动得要死,争先恐后地扑倒在地上:“小民拜见曲阳侯!拜见大司马!”
熊午良示意众工匠不必多礼,随后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到为首那工匠手中:“看看,做得出来吗?”
武贲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呦呵?看来曲阳侯早有准备啊!他好奇地凑了上去,看见那张图纸上画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事,满头雾水。
工匠们交头接耳一番,然后恭谨道:“回禀君侯——只需一日时间!”